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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這幾日,胡亥被折騰得夠嗆。始皇政雖然沒有對他動刑,但在始皇政的示意下,負責看守胡亥的人會變着法子地折騰他,胡亥已經連着數日未曾睡好覺了。
當胡亥再一次出現在始皇政面前時,胡亥已經完全沒了當初秦二世的樣子。身着囚服、頭發淩亂的他,簡直與一名被逼瘋了的普通刑徒沒什麽差別。
胡亥一見了始皇政,就開始哀嚎:“阿父,一切的壞事都是趙高慫恿我做的。我原本不想殘害手足的,是趙高跟我說,如果我不把他們殺光,我這皇位就坐不穩……我也是沒辦法啊!”
“殘害朝中忠良、謊報軍情之事,也是趙高做的。此前,我根本就不知道各地的局勢已經那麽嚴峻了。趙高誤我啊!”
“阿父,那趙高才是我大秦的毒瘤。定是他收了六國餘孽給的好處,要為六國餘孽颠覆我大秦江山。對于這等人,阿父斷然不能放過啊!”
自從胡亥聽趙高說他是蠢貨之後,他就對趙高生了恨。
此時,他恨不得把一切罪過都推到趙高的身上,好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讓始皇政原諒自己。
這些日子的囚徒生活,已讓胡亥明白,失勢地活着,究竟是什麽滋味兒。
無論是誰,都敢上來罵他兩句,踩他兩腳。
這樣的日子,胡亥已經過夠了,他決定要跟始皇政賣乖讨好,讓始皇政原諒他。他好日子還沒過夠呢,不想死。他想繼續安享榮華。
胡亥心思淺,他的那點小心思,幾乎都寫在了臉上,看得始皇政露出了一絲冷笑。
從前他對胡亥百般縱容,是因為胡亥是不需要繼承家業的小兒子,蠢些也沒什麽。偶爾看胡亥犯犯蠢,還可以給始皇政解壓。
可現在,胡亥在做下了那些天理不容的事後,他哪裏來的自信,覺得始皇政還能原諒他?
“你當朕是傻子不成?什麽錯都是趙高犯下的,就你最無辜!敢做不敢認,嬴胡亥,你就是個孬種,朕瞧不起你!你這樣的人,怎麽會是朕的兒子?”
處處以父親為榜樣的胡亥,在看到始皇政露出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後,感到很是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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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我……”
“不要叫朕阿父,朕沒你這個兒子!”
“可是,可是,我已經是您留存于世的最後血脈了……”
其實不是,自請為始皇帝殉葬的公子高的後人,仍然留存于世。原本因為公子高的識趣,胡亥沒打算對這些人做什麽。
但現在……胡亥決定,等他回到他所在的大秦,第一件事就是将公子高年幼的子女全部誅殺!
“原來,這便是你的依仗麽?你覺得朕的血脈唯有你一人了,朕就算再怎麽不甘願,也會保你?”始皇政面無表情地道:“那你可就想錯了。朕寧願斷子絕孫,也不會認你這麽個糟心玩意兒!對大秦而言,沒有你這麽個二世皇帝會更好!”
“阿父!”
胡亥見他用殺手锏也說服不了始皇政,不由有些絕望。
“阿父,我真的知道錯了!等我回去之後,我會誅殺趙高,好好治理大秦。我必要讓大秦在我手上再次強大起來!”
“啊,聽不下去了!”嬴驷走上前來,狠狠踹了胡亥兩腳,然後氣咻咻地道:“你這蠢貨為了能繼續活下去,可真是什麽話都敢說啊!你誅殺趙高?你治理大秦?指望你,還不如指望那些叛軍将領良心發現,主動被我大秦招安呢!”
“你以為,在你做下這些混賬事之後,我們還會讓你回去嗎?等死吧你!聽說你特別喜歡看別人受刑而死。要不,我們也給你安排個這樣的死法如何?”
說完這番話後,嬴驷看向了身側的始皇政:“政兒,這是你兒子,你怎麽說?”
“可。”始皇政點了點頭。在這過程中,他連看都沒看胡亥一眼。
“嗚……”胡亥想再說些什麽,卻被嬴驷堵住了嘴。
此時的胡亥已經二十二歲了,人高馬大的。十歲的嬴驷站在他面前,看起來十分“嬌小”。
幸好胡亥在進來的時候,就被綁住了手腳,行動不便,否則,他們兩個究竟誰收拾誰,還不好說呢。
嬴驷揪着胡亥将他狠狠暴揍了一頓,這才覺得心中的郁氣稍稍消散了一些。
不過,他雖然揍得胡亥直叫喚,他自己也沒讨到什麽好處。嬴驷揉着自己通紅的手,“嘶”了一聲。
“看樣子,高祖父這功夫底子還不行。只是打個人而已,那畜生尚未如何,高祖父倒是傷到了自己。”
始皇政一邊說着,一邊取了藥膏來,垂眸為嬴驷塗抹。
嬴驷見自家後輩居然如此關心自己,頓時感動得淚眼汪汪。
“嗚嗚嗚,政兒,你真好。不過,你為什麽會随身帶着藥膏啊?”
“受的傷多了,自然要做好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嬴驷想起嬴政兢兢業業地為大秦着想,卻遇到了那麽多次刺殺;胡亥可勁兒敗家,這麽遭人恨,都沒遇到什麽像樣的行刺,嬴驷不免為嬴政鳴不平。
“政兒,你之前還說過,這小子學着你出去巡幸呢!你說,這小子外出的時候,怎麽就沒冒出個刺客來把他給宰了呢?”
嬴政表示,他也不知。
最後,他想了想,說:“大概刺客們行刺也是要挑人的。像胡亥這樣暴戾無能之輩,不配讓那些刺客們親自出動吧。”
嬴驷歪着腦袋想了半天,最後不得不承認,也就只有這個猜測合理些了。
“不管怎麽說,胡亥難得來我們這裏一次。我們這些做長輩的,當然得好好‘關心關心’胡亥這個小輩,阿父你說是不是?”
嬴渠梁斜眼看着他:“寡人看,你這是手癢癢了,又不好再自己教訓胡亥,這才撺掇着寡人上呢。”
“看破不說破,才是最好的,阿父你怎麽就是不明白呢?”
嬴驷不滿地拖長了尾音:“阿父你究竟是上,還是不上呢?”
嬴渠梁看了跟死豬一樣癱在地上的胡亥一眼,果斷道:“上!”
揍別的子孫,嬴渠梁或許會有一定的壓力。但揍胡亥這樣的人,嬴渠梁是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
這樣的待遇,胡亥值得!
胡亥被嬴渠梁揍得抱頭鼠竄。恨不得就地打個洞,直接鑽進去。
偏生他行動不便,逃着逃着,就要摔上一跤,看上去十分滑稽。
本來嬴渠梁還想再找胡亥詢問一些秦二世年間的細節,但胡亥當着他們的面,都能胡說八道這也讓嬴渠梁放棄了跟他交流的念頭。
等嬴渠梁揍完,嬴驷又把目光投向了始皇政:“政兒,你不來揍揍兒子麽?老子揍兒子,天經地義,你快來啊!”
始皇政看着跟死豬沒什麽區別的胡亥,厭惡地移開了視線。
“這不是朕的兒子,胡亥将他的手足屠戮殆盡的那一日,朕便沒有孩子了!”
“既然他已經不再是你的兒子,那你就更該好好收拾他。”嬴渠梁道:“畢竟,他是你的殺子仇人。”
說着,嬴渠梁将始皇政放置在一旁的佩劍遞給了他。
始皇政抽出佩劍,刀刃上鋒利的光芒,讓胡亥瞳孔一縮。
始皇帝随身攜帶的佩劍,自然不是凡品。胡亥就曾不止一次用豔羨和向往的目光看着自家阿父的佩劍。
他想要向始皇借來使一使,始皇卻不肯答應,唯恐他小孩子家家沒個輕重,反倒弄傷了自己。
後來,始皇溘然長辭,這把佩劍也随着始皇一起葬入了那幽深的陵墓之中。胡亥自然無緣再得見,也無緣再把玩。
他曾不止一次地懊惱,他沒能像繼承大秦江山一樣,繼承阿父的佩劍。
可現在,胡亥看着不斷逼近他的佩劍,卻覺得,還是沒有這把佩劍比較好。
鋒利的劍刃快而準地朝着胡亥刺了過來,養尊處優的胡亥根本無力避開。最終,他只能絕望地閉上了眼,等待那把佩劍将自己刺個對穿。
然而,劍刃卻僅僅只是貼着胡亥的臉頰劃了過去,在胡亥的臉上留下了淺淺的傷痕。
始皇看着在自己劍下瑟瑟發抖的胡亥,居高臨下地說道:“直接給你個痛快,實在是太便宜你了!”
“既然朕的其餘子女,皆是在無邊痛苦中死去,那麽你合該也感受一下這種滋味兒!”
胡亥只聽說過自家阿父劍術高超,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
現在,他在自家阿父的劍尖下被吓得面無血色。
始皇的每一擊,都不會給胡亥帶來致命傷,但不知會落在何處的刀尖,傷口處不斷傳來的疼痛感,都讓胡亥戰栗不已。
無論他怎麽用哀求的目光注視着始皇,始皇都漠然以待,不為所動。
胡亥第一次嘗試到,成為始皇的敵人,究竟是種什麽滋味兒。
那種連生死都不能為自己所掌控的感覺,那不知何時才能停止的攻擊,讓胡亥絕望不已……
……
當始皇政停下手中的動作時,胡亥身上已經多出了許多細細密密的傷口。
胡亥疼得滿地打滾,始皇卻垂眸看着自己劍尖的血跡,低聲道:“你如今所受的苦,不及朕子女臨死時的千分之一!”
不過,他也沒有料到,有朝一日,他的劍上,居然會沾染他的後裔的血漬。
“來人,将這孽障拖下去!”
很快,就有守在門口的侍衛進來,将胡亥帶走了。
他們不敢多看,也不敢多問,就像是一群機器人一樣,嚴格遵循着始皇政發出的每一道指令。
始皇政讓他們把胡亥給拖下去,他們就當真讓胡亥趴在地上離開。
地上粗粝的石子,劃破了胡亥的臉,胡亥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不明白,向來最為寵愛他的阿父,為什麽會這樣對待他。明明他對于阿父來說,應該比那些人更重要的,不是嗎?
胡亥想要向始皇政求饒,好讓始皇政對自己心軟。可他口中被綁上了布條,只能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最終,他只能滿含絕望地看着這些人,将他帶離了鹹陽宮……
胡亥的離開,就如同他的到來一樣悄無聲息。
對于嬴渠梁祖孫三人來說,胡亥只是一個小插曲。
他們最為關心的,遠遠不止于此。
嬴驷扯着嬴政的衣袖道:“政兒,你再跟我說說你們那個時代的事呗!這樣一來,我也能好好思考一下,咱大秦究竟有什麽隐患。”
“不錯,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才好對症下藥。”嬴渠梁道:“咱們先将這些信息整合一下,再拿去與諸位大臣們商議。”
“寡人與政兒手底下有那麽多有才幹之人,即便寡人與政兒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什麽好法子,也能集思廣益,改善秦國如今的處境。”
嬴政想了想,對嬴渠梁道:“老祖宗,可否借商君一用?秦法是商君所變,當我大秦抵達了下一個岔路口,政想知道,商君對此是怎麽看的。”
“可。”
面對後輩的合理請求,嬴渠梁當然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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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