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為什麽裝笨?
為什麽裝笨?
胡桃本着有人自願伸頭給你又豈有不宰的道理,又風風火火地去看褲子了。
等兩個人從百貨大樓出來後,已經是下午四五點了,胡桃拎着服裝袋突覺口渴,從中午出家門後,只在李不言單位食堂喝了點菜湯。
胡桃環顧四周,卻忘了這個年代并沒有便利店,倒是百貨大樓門口有挑着扁擔的小販賣瓶裝汽水。
可胡桃此時此刻只想酣暢淋漓的喝上一大瓶礦泉水。
不怪只賣汽水,八十年代的人們,總覺得花錢買家裏就能喝到的白水是浪費錢,所以此時偶有賣水的也都是些甜水飲料。
胡桃高呼,格局打開。
如果她現在有個十萬二十萬的,馬上投一條礦泉水生産線,以後的中國首富還有鐘晱晱什麽事,還有農夫山泉什麽事?口號都要更新為“農婦山泉有點甜。”
胡桃思及此,又幻想了一番自己成為驚天動地的實業家,忍不住撲哧一笑。
李不言卻在聽見笑聲後追問了一句:“你在笑什麽?”
最近胡桃總是發呆,發完呆要麽開心地偷笑,要麽就沖他撇嘴還以為他沒看見,李不言有時候還真有些好奇胡桃的小腦瓜裏都裝的什麽,看起來內心小世界很豐富的樣子。
胡桃卻突然正色了:“你不懂。”
很少有人對李不言說這三個字,他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學習更是一點就透,當年在航院求學的時候,導師力推他去國外深造回來報效祖國,還從未有人對他說過“你不懂”這三個字。
李不言執拗的勁兒上來了:“我為什麽不懂?”
胡桃有點想笑,她突然發現李不言挺像她前世教的那些高中小男生的,高中小男生的特點之一就是非常受不了激将法。
胡桃繼續故作正色地說着:“我在笑‘農婦山泉有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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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不言不懂這句話有什麽好笑的,胡桃要的就是他這副茫然的表情,于是t沉重地拍了拍李不言的肩膀:“我都說了你不懂,學吧,好好學吧,太深了,學無止境。”
說完胡桃便轉過臉來偷笑,這種玩爛梗的感覺,真的無腦爽到了。
李不言倒是挺驚訝的,胡桃現在的文化水平連“太深奧了”所以“學無止境”都能理解透徹了,他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在設計院周周不回家時,胡桃發生了多麽徹底的變化。
李不言追問:“胡桃,那你來北京以後是誰教你念書的?”
胡桃搖搖頭:“沒有人啊。”
經過“史鐵生,你新交的朋友”一事,讓胡桃深刻意識到了李不言這人貫會打破砂鍋問到底,這個慌是絕對不能撒的,不然肯定圓不上。
這樣一想,胡桃倒還有些慶幸,感謝新中國驅除封建愚昧,不然她穿越到古代必會因為跟原主對不上號被驅邪不可。好在李不言作為堅定的科研人員,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應該不會懷疑她被下降頭或是被附身。
李不言也搖搖頭:“自學成材的前提也是你有一定的基礎,不可能無師自通的。”
李不言細細想了一下胡桃的行動軌跡,基本也就是在家屬院來回轉悠,他們單位的家屬院裏高級知識分子不少,想來應該是自己長年累月不回家,胡桃去別人家轉悠的時候遇到好心人了。
可胡桃依然咬着嘴唇不說話,她此刻決定把自己站成一棵樹,橫豎李不言這人也不會拿她怎麽樣,她已經摸清楚了李不言的性格。
老式的古板的好面子的傳統知識分子,雖然不喜歡她又冷暴力她,但到底也做不出抛棄的事。
李不言不明白明明是好事,為什麽胡桃始終不願意松口,便說道:“胡桃,我一直都覺得你年紀還小,讀書是非常好的事情,我是很支持的。”
胡桃繼續cos一顆挺拔的樹不為所動。
李不言心底冒出一個猜想,胡桃從小在落後的山村裏長大,會不會是因為教胡桃讀書的人是一名男性,所以她堅持不說呢?
于是李不言悄聲說道:“是男老師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胡桃聽完站不穩就是一個趔趄,沒好氣地說道:“你還挺會疑神疑鬼的呢。”李不言這是什麽意思,意思是她與別的男人暗通款曲?
胡桃有些無語。
李不言立刻明白胡桃是誤會他的意思了,急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很支持你讀書學習。”
胡桃并不想理會李不言,可她也不想李不言以後仍然三天兩頭問她到底跟誰學習的,只好稍微撒個慌來堵住李不言的嘴。
胡桃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說道:“其實我一直都很聰明,我只是在僞裝學渣。”
李不言也嚴肅地點點頭,一臉正色地反問:“好的,僞裝,但學渣是什麽意思?”
胡桃無語凝噎,她作為一個标準的現代人,一些現代詞彙早已融入她的語境,胡桃絲毫不懷疑哪天她給自己加油打氣的時候,李不言會一本正經地繼續反問她正能量是什麽意思。
胡桃只好耐着性子解釋道:“渣肯定是不好的意思,不好的人就叫人渣,那學習能力不好的人就叫‘學渣’。”
李不言卻微微皺起了眉頭,反駁道:“那‘渣’這個字太嚴重了,只是學習能力不好而已,‘學渣’這個詞不好聽,那學習能力強的人該怎麽叫?”
胡桃緩緩吐出學霸兩個字。李不言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這兩個詞取得都不好,‘霸’這個字也不好。”
胡桃被李不言的古板給逗樂了,李不言還咬文嚼字上了。
接着又聽到李不言納悶地反問:“那你為什麽要僞裝?”
胡桃神秘一笑,對李不言招招手,示意他俯下身來,李不言聽話地照做了,胡桃悄聲說道:“為了不嫁給你呗。”
李不言怔住了。
于是胡桃繼續自圓其說道:“你應該不喜歡沒文化的妻子,我不想嫁給你,所以我就僞裝我是個文盲,為了讓你嫌棄我。”
李不言顯然是不信的,可他還是忍不住反問:“那你為什麽不願意離婚,那天我與你提出離婚後你還吃了那麽多藥。”
胡桃繼續胡謅道:“那是因為,我是一個特別好面子的人,離婚這種事你居然搶先一步比我提,我受不了這個氣。”
李不言的心微微有些動搖了,胡桃神情嚴肅又一本正經,難道她說得真是真的?
胡桃雙手一攤:“不過現在我攤牌了,明年高考完,我們就離婚。”
不知為何,一種淡淡的挫敗感突然萦繞了李不言。原來胡桃之前的所作所為都是讨厭他,怕被他喜歡啊。
胡桃說完還故作老成地拍了拍李不言的肩膀:“你就當資助失學少女了,我以後發達了不會忘記報答你的,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李不言讷讷地沒有給予胡桃任何回應,而是一言不發地騎着自行車載着胡桃回家了。
兩人就這樣你不言我不語的保持着沉默的氣氛走到了家門口,卻發現家門口站着一位客人。
這男人穿着一身青藍色的工裝,表情冷漠,直到看見胡桃時,表情才出現一絲變化,好像有些詫異。
胡桃并不認識他,可看他的表情卻好像很熟悉自己。
李不言停好車後便疾步走回家,邊拿鑰匙開門邊對那陌生男人寒暄道:“光明,你最近在做什麽呢?”
孫光明撓頭笑道:“嗨,我哪能跟你比啊,我能做些什麽,不過就是靠我爸的關系混了個護工在醫院按照方子拿拿藥。”語氣裏滿是自嘲。
李不言并不習慣發小這樣自嘲的語氣,沉默了一秒後,終于拿鑰匙打開了門,邀請着孫光明:“別這樣說,快來家裏坐坐,家裏亂,還沒怎麽收拾。”
孫光明當然知道李不言家有多亂,很多次李不言在單位不回家的時候,他都會偷偷來找胡桃,給她出主意,如今聽到李不言說家裏亂倒是沒表現出一點驚訝。
可當孫光明走進李不言家門的時候,卻被眼前所見驚住了,只見家裏窗明幾淨,目之所及都是一片潔淨。
孫光明回頭瞥了一眼跟在身後的胡桃,卻見胡桃神色平常,好像不認識他一樣。孫光明立刻打哈哈道:“不言,你還是這麽謙虛,家裏明明很幹淨嘛。”
李不言也看了一眼胡桃說道:“哈哈,都是胡桃打掃的。”說完還招呼道:“胡桃,你跟光明也好久沒見了,先跟光明一塊聊聊天,我去給光明倒個水。”
胡桃只好不情不願地跟孫光明一起坐在了小沙發上,她心底直腹诽:這個李不言,招待朋友還要拉上自己一起陪笑。
于是胡桃對孫光明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禮貌性假笑。
卻見孫光明好像跟自己很熟悉似的,微微笑地說道:“有陣子沒見了,最近開心點了嗎。”
胡桃聽罷便起了雞皮疙瘩,這個孫光明跟原主應該交情不淺,還知道原主不開心的事,于是也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孫光明見胡桃一副不是很想與自己交流的樣子,卻還是保持着體面的微笑:“開心就好,我出的辦法還是有用的吧,我看不言對你也比以前好了。”
信息量太大。
這個孫光明,不會喜歡原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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