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鎮國公雖是超品國公,可她的丈夫也是地方二品大員。嘉卉備嫁時就讓幾個仆婢打聽過衛府家事,從未聽說過國公兄弟不睦的事情。
至于妯娌間,嘉卉瞧着程查二位夫人間算不上無話不談的親密,但也和睦。
更何況,若是上一代有仇怨,為何要殺害一個未過門的兒媳呢?
衛歧年過二十,毫無要襲爵的意向。倒是他的親弟弟衛雲霆,溫文爾雅,能文能武,一向頗有美名。兩兄弟的才幹風評,一個天一個地。嘉卉昨日認親,還聽到族裏的夫人說閑話二爺才有可能襲爵。
若是為了世子之位,鎮國公的嫡子庶子們都死光了才能輪到二房.......至于兒媳婦,就算是嫁進來死了都還能續弦,何況沒過門的。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懷疑站不住腳,只能在腦海裏重複回憶着發現惠娘屍首時的場景。
然而那時她失魂落魄,幾近暈倒,怎麽也想不起全貌來。若是遲遲不能尋到兇手,怕是她都會淡忘當初的細節。惠娘留給她的,只有一條丁香色蝶紋下裙,被她仔細收了起t來,帶到了京城。
嘉卉嘆了口氣,見春燕正在桌前擺弄一個素瓶,道:“你過來。”
“大奶奶有何吩咐?”
她褪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塞給春燕,開門見山問道:“我想打聽個事,你別告訴大爺——你可知大爺有沒有招惹過什麽大家小姐?”
不為利益,情殺似乎也極有可能。她認識惠娘時,惠娘才十歲,這五年間從未見過她和哪個男子交往密切。畫屏說惠娘是被一個陌生男子帶走的,可她根本想不到會是誰。
衛歧這裏,會不會有因情結怨的姑娘?
春燕吓得連忙推回镯子,道:“大奶奶,這奴婢可不敢胡說。”
嘉卉略冷了神色,道:“說便是了。”
春燕歪着頭,想了想道:“大爺從前和參知政事劉大人的女兒相看過,只是劉家老爺夫人最後對大爺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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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不下去了,為難地看着嘉卉。
“那後來呢?”嘉卉覺得好笑,繼續問道。
“後來夫人說罷了,劉參政家的門第也不算高。劉小姐去年嫁到了忠勇侯府上,夫人還派人送了賀禮。”春燕道。
本朝參知政事位同宰相,程夫人居然也看不太上,是想聘個宗室女嗎?怪不得會在拜訪那日擺臉色給她看。
“那劉小姐和大爺,可曾有過往來?”
“奴婢記得大爺和劉小姐只遠遠相看過一面,”春燕的聲音越來越輕,“後面再無往來。”
“大奶奶,奴婢聽說劉小姐今年三月初的時候,難産去世了。”
惠娘死在三月二十四日。
嘉卉輕輕“啊”了一聲,道:“還有嗎?”
春燕卻正色道:“大奶奶,您別聽信了外面那些風言風語。奴婢是家生的奴才,打記事起就在府裏伺候。奴婢敢說大爺向來潔身自好,從沒有招惹過誰的。”
“他在外見了誰,你在府裏哪裏知道?”嘉卉随口道,把镯子重又塞給了春燕,讓她下去了。
這位劉小姐也是個苦命人,死在了惠娘的前頭。一個懷孕的婦人,似乎也絕無可能派人去千裏外的地界殺害曾相看過男子的未婚妻子。春燕這邊,又是再也問不出什麽的。
嘉卉心煩意亂。她也知道,毫無根據的猜測找不出真兇,也定不了任何人的罪。
只是她克制不住自己去懷疑每個人。
還有那詭異的車輪滾動聲,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
她腦中又浮現過風竹院中裏擺放着惠娘嫁妝的幾間屋子,還有院裏各色貼身婢女管事婆子竈上水上,還有在外的跑腿小厮......
嫁過來三日,也該着手收拾歸點嫁妝,見見院中所有仆從。若是身邊的人出了問題,那真是防不勝防。
這麽想着,嘉卉打量了一下外面日頭,道:“珍珠。來為我梳妝。我要去拜見母親!”
嘉卉着意打聽過,程夫人通常上午請安後留下幾個女兒教導,下午則是在聽各路管事婆子來回話。偌大一個公府,婆子們分了管采買的,管人情往來的,管着庫房的......
等程夫人一一理完,平日裏都要堪堪申正時分了。有些人家娶了兒媳婦後,就會把庶務移交出去。程夫人自然是沒有這個意思的,嘉卉也特特避開她見管事們的時辰,免得撞上了讓程夫人多心。
嘉卉吐了口氣,笑容浮在臉上,朝着卷簾的婢女微微颔首,走了進去。
“母親。”
程夫人正在吃茶,含笑示意她坐下,問道:“回門可順利?你母親是打算留在京城還是回江夏?”
“打算不日就啓程回江夏呢。家裏弟弟還小,又有一大堆的事,她這些時日也總惦念着。”她适時地露出一絲羞赧。
程夫人便問道:“可是有什麽事?”
“母親也知道,媳婦身邊只有兩個還算得力的媽媽。但媳婦的嫁妝還擺在風竹院的空屋子裏,大爺又吩咐了媳婦日後管起風竹院的庶務來......”
她挂着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頓了頓:“倒是想厚顏向母親借個辦老了事的媽媽來風竹院提點幫襯媳婦。”
“這有什麽的,”程夫人轉頭指了指身旁一個穿着很是體面的仆婦,“我身邊的王媽媽,借你使幾日就是。我再差幾個管事媽媽去你屋裏議事。”
嘉卉起身和王媽媽見了一禮,王媽媽一臉受寵若驚地還了個禮。
對她的仆婦客氣,就是對她恭敬,程夫人心中滿意,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閑話後,便開口道:“怎麽還沒有圓房?”
這回不用裝相,她羞着臉答道:“這幾日實是太忙了.....”
說到衛歧,程夫人不自覺便笑得慈愛,道:“這孩子也算是會體貼人了。往後你們院裏的事情你做主,總要名正言順才好。”
她說的不算隐晦,嘉卉讷讷點頭。一日內被兩個“母親”催着圓房,這算是什麽。
“我也等着含饴弄孫,等你生育了,再慢慢給他提......”程夫人看着嘉卉身後兩個婢女,停住了嘴,笑得意味深長。
嘉卉知道她為什麽笑起來。
貼身婢女約摸是世界上除了血緣至親最親近的人了,日日相處的時間比丈夫還長。要拉攏收服一個很是耗費心神。所以她特特挑了兩個容色平平的婢女,服侍她這個女主人就夠了。省得有姿色過人又一心上進的去服侍男主人了,她還得重新培養。
其實程夫人現在賞她兩個美貌婢女,她也是絕無二話的。
不過嘉卉的這個婆母,顯然還沒有現在就插手新婚夫婦房裏事的成算,略過了這個話題留了嘉卉一道用晚飯。
飯後她又陪坐了一會兒,就請辭了。程夫人絲毫沒問起大兒子去哪兒了,要麽是知情,要麽是也不願約束了。
待嘉卉帶着王媽媽回屋後,程夫人打發來的另外四個媽媽也到了。程夫人自己就是公府嫡女出身,又嫁到公府,總不會眼饞兒媳嫁妝。嘉卉便指了王媽媽為首,令琥珀去小廚房要夜點心給她們吃,就讓幾個媽媽去清算了。
她則坐在內室的紫檀木桌前,想着日後該如何打點風竹院。從前是程夫人這個親娘管着的,她自然沒必要大刀闊斧地改了章程。不過是得見見院裏原有服侍衛歧的人,再吩咐粗使仆婦做些灑掃活計。至于衛歧自己的交際往來,有無私産,她總要當面問了他再說。
雖說嘉卉只想肅清身邊的人,但她既然接了這院裏的庶務,若是出了差錯,她這個做媳婦的頂多被程夫人訓斥幾句,下面的人就要被打殺發賣了。
還有衛歧......
他也沒有傳言裏那般不堪。他信任她,她也該報答這份信任,別讓他落到個日後分家無錢花用的境地。
等到了亥時,幾個媽媽都先回去了,衛歧仍是沒有回來。她嫁進來三日,他每日都很晚才回來。可每每回來後,身上一無酒味二無脂粉香氣。
下午春燕說的話,驀然間湧入到她的腦海。
“奴婢敢說大爺向來潔身自好......”
可這樣的一個人,怎會花名在外?嘉卉支頤而坐,無意識地輕敲桌面。她才認識他三日,倒也說不準他究竟如何。
她正想着,就見珍珠琥珀一道捧了幾碟甜飲進來,道:“院子裏最近管事媽媽們進進出出的,你們是我最親近的人了,可要替我招待好。還有咱們帶來的人,一律約束好了不準去嘴碎打聽夫人院裏的事。”
先前她讓趙媽媽去打聽程夫人的作息,算是一種婆媳間的默契。
兩個婢女齊齊應諾,她又開了婚後第二日程夫人賞她的一匣子珠寶,挑出一顆珍珠和一塊白花蜜的琥珀遞給二人。
“大奶奶這是?”
“這便是你們的名字了,”嘉卉解釋道,“算是我獎賞你們的。”
珍珠琥珀喜笑顏開,正要給嘉卉下跪磕頭,衛歧就推門進來了。
想到他是不喜歡房裏有人伺候的,嘉卉便讓自己的婢女下去了,起身喚了句“大爺”。
衛歧輕按着她的肩膀坐下了。見他神色不明地看着桌上的珠寶匣子,嘉卉心中霍然驚了一下。也不知他在外聽到多少,她将程夫人送的東西賞給了婢女,似乎不太妥當。
衛歧卻站起了身,說道:“我去書房一趟。”
這麽晚了,他還要挑燈夜讀不成?嘉卉低頭琢磨片刻,正想打發琥珀去小廚房要點宵夜送去書房,就見衛歧又操着急促的步伐又回來了。
“不必起身了。”衛歧道,把手上親自捧着的檀木盒子放在嘉卉面前。
“這是什麽?”
衛歧懶洋洋地坐沒坐相,道:“夫人打開看看。”
嘉卉瞥了他含笑的臉一眼,神神秘秘的。
“呀,大爺這是何意?”
嘉卉錯愕問道。盒中之物說來也簡單,無非是整整齊齊的金元寶,底下還有厚厚一疊的銀票。金光閃閃,就算是嘉卉從前,也沒有一下子見過這麽多金子。
“你以後看中什麽珠寶頭t面的,便自己買回來。”
她哭笑不得,哪有丈夫這樣給妻子送錢的。尋常男子,難道不該是自己去首飾鋪子挑幾支珠釵金簪送給夫人嗎?他倒好.....
不過,她承認,若真是她嫁了人,她一定會更喜歡直接給金銀的。
夜色昏沉,衛歧的臉在精致的明角燈下,看不清神色。嘉卉道:“多謝大爺。我也有些嫁妝銀子,大爺不必給我花用。”
衛歧直白道:“你的嫁妝得花一輩子。我給你的都是我的私産,不是府裏公中出的。你安心收下。”
“大爺有何私産?”嘉卉脫口而出。
衛歧頓時就笑了,雙眼緊緊看着嘉卉,沒錯過她臉上的好奇和随之取代的懊惱。
這熾熱的眼神看得嘉卉渾身不自在,別開了臉。
“大爺怎麽這般看着我?”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衛歧微微上翹的雙眼也含了笑意,“反正是正當營生得來的。”
嘉卉抑制住開口詢問什麽時候才能告訴她的沖動,道:“那這銀子我也不能收下,大爺還是......”
“你一直叫我大爺,也該改口了吧?”
衛歧打斷了她的話。
他倒是很自然地一開始就叫她“夫人”,于情于理,她也該回一聲“夫君”。只是她總覺得她雖然已經嫁了過來,但這夫妻之名本就是假的,也無夫妻之實。真要喊夫君,她有些叫不出口。
俗話說燈月之下看佳人,常比平時還要美。嘉卉本就是容光出衆,此刻頰邊生霞,很有些平常見不到的嬌憨可愛。
衛歧毫不掩飾地端量着嘉卉的臉頰,揣摩着她此刻的心思。以前他從不猜測別人心中所思所想,而嘉卉是不同的,他不知道她怎會替嫁給她,猶疑多次後還是不忍問出口。
近鄉情怯,大抵就是如此。
“你便叫我的表字吧。”衛歧道。
嘉卉松了一口氣,道:“不知大爺的表字是?”
“載清。相彼泉水,載清載濁。”衛歧似是随口說道,卻是一眼不錯地看着嘉卉。
她腦中嗡然一聲,一時間難以呼吸,半晌才勉強笑着喚了一聲:“載清。”
這世上竟會有如此巧的事!她有些僵硬地道:“從前沒有聽母親叫過。”
衛歧颔首:“這是我從前的一位先生為我起的,母親叫我名叫慣了,不曾改口。”
嘉卉也點點頭,怔怔地凝視着衛歧的臉。眼前人的相貌生得極好,即使此刻随意坐着,也有種難以言說的夭矯不群,正沉沉地看着她。若不是她已足足有六年不曾用過“周嘉卉”這個名字,她甚至要懷疑衛歧看出了什麽。
兩人四目相對,還是嘉卉先移開了視線。
“大——載清明日還出去嗎?我有些院裏的事,想問問您。”
“你為何從來不問,我每日出去是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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