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章
第 63 章
嘉卉微微斜睨了他一眼。
她若是有錯, 是不會顧及面子不去認錯的。就如之前她意識到是她有錯在先,是心甘情願低頭向他懇求道歉的。
但今日,她覺得自己是一點錯處都沒有, 最多是不該同他開那個玩笑。
現今她也後悔起,好端端提起這事做甚。
她又瞥了他一眼, 沒有說話。
二人并排沉默地走了片刻。
嘉卉好氣又有些好笑, 明明是他反悔在先,怎還生起她的氣來。正在胡思亂想, 忽而聽衛歧沒話找話一般說道:“這條路可真長啊。”
這可不像他會說的話, 嘉卉些微吃驚地看過去。他面露一絲窘迫,微抿着唇看她,嘉卉不由噗嗤一笑。
見她笑了,衛歧湊近一點, 低聲道:“你別生氣。”
“我可沒這麽小心眼,再說了,您說過的四字箴言,我牢記在心。”嘉卉輕哼了一聲。
正事要緊。
衛歧心說這不是挺小心眼的, 他當時随口說的一句話被她翻出來不知多少回了。他道:“你要如何才肯将我說的這句話給忘了?”
“你說的又沒錯, 本來就是正事要緊,”嘉卉想着他們争執前在說什麽, 轉而道, “方才說到溪女的手下。她得有人為她管轄杏花村的村民,還得有人來監工修路——她一個女子, 總不會親自來。還得有人來帶走所謂的供奉。至于還有其他教衆信徒, 她身邊的人應該不少。”
“那她自己做什麽?”衛歧問道。
那夜陳六郎嘴裏說的, 溪女是時候該賜福他們家了。嘉卉蹙起眉頭,賜福是什麽?她從小就不信這些, 便問衛歧:“你覺得她的賜福村民是什麽?”
“不知道。”衛歧猜道,“賞兩畝良田?賜金銀珠寶?”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村民若是為了金銀,那我們也可以利誘人。但瞧這些人對溪女如此恭謹,并不像是金錢來往。”嘉卉道。
她實在是想不出所謂的賜福會是什麽。
“可能是賞他們下桐溪泡個澡。”
嘉卉忍俊不禁。
“這些人都是她哪裏弄來的?”衛歧忽而想到。
嘉卉亦是想不明白這點,當今太平盛世,若是附近常有百餘人集體搬遷幾回,怎會完全不引人注意。若這些人平時居住甚遠,如此大費周章,還不如直接在臨水縣的茶肆就安排把人拐走。
“走到出口,或許就有了答案。”嘉卉說道。
然而這條路遠比他們想得更長。一踏進密道就看到的白光,走了許久,仍是隐約朦胧,不知還要花多長時間才能走到。
“累嗎?”
“不累。”嘉卉飛快答道。
“你若是累了,就停下來歇息一會兒。”
她搖搖頭,雙腿還沒有疲憊的感覺。又走了一會兒,嘉卉錯愕道:“這條路在慢慢變窄。”
倒不是兩側磚牆在積壓他們,而是這條路從原來約摸能容納十五人并排行走,漸漸變成只能讓兩人勉強并排。二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一段,又陡然開闊起來,眼前出現一個水潭,在昏t暗的的底下泛着幽黑的光芒。水光粼粼,乍一看潭水很深。
水潭邊依舊有羊腸小道可供人行走。嘉卉道:“去水潭邊瞧瞧?”
她不便當着後面這麽些人的面蹲下身子去看。衛歧半蹲下來,伸手在水潭中攪和一陣,又撿起一塊石頭扔了進來。
撲通一聲後就沒有動靜了,水潭極深。
“并無異常。”
嘉卉點點頭,也沒必要再下水去看,繼續向前走去。在這地底下,上面的一絲動靜都聽不到,只有幾人的腳步聲。嘉卉忽然發問:“我們走了多久了?”
“約摸有三刻鐘了。”衛歧心中估算了一下。
但眼前的光源似乎仍很遙遠,衛歧皺眉,品出一絲不對勁來,問嘉卉的意思:“現在停下來歇息會兒?”
“好。”嘉卉确實有些累了。
衛歧擋在她身前,道:“你放心坐下。”
她便倚牆坐下了,接過水囊飲了幾口,又還給他。衛歧接過喝了兩口水,道:“這條路怎會這麽長?”
确實是長得遠甚嘉卉的想象。
“我們現今該是走到哪兒了?”嘉卉問,她對這裏的地界是全然不熟悉。
“方向是往錢塘城,但肯定還沒走到,我也不知在哪兒了。”衛歧擡頭,能看到的只有堅硬的土地。
這麽長的一條路,得修多長時間,花多少銀子。溪女真有必要花這個血本來轉移信徒麽?嘉卉心念一動,道:“會不會是這裏一開始是另有用處的,并不是溪女所建?”
衛歧道:“能修這麽一條密道的人,必然非富即貴。”
“是,”嘉卉索性說回二人先前的猜測,“我們猜的,無非是溪女借着男女婚配的名義,哄騙杏花村的村民拐走美貌少女進獻給江南王,至于醜陋矮小男子則是收走僞裝是倭寇來冒充水軍的功勞。但即使如此,江南王也沒必要花這筆銀子修密道。”
“确實,他大可在地面上就押人走。他也不像是在乎這百餘村民性命的。”衛歧同意她的看法。
“但若不是他們,我是想不出錢塘或者周邊城鎮還有誰能修出來,又是為了什麽。”嘉卉皺皺眉頭。江南的大戶,不論是高官還是獲封在此的宗室勳貴,她基本都存有個印象。
衛歧笑道:“江南王遠比你想得更富,指不定就是他銀錢太多沒地花,才修了這麽一個密道。”
“哎,說好了不準先下定論,趕緊把方才說的這些都忘了。”嘉卉想到什麽,說道。
衛歧點頭。
她坐了一會兒,便起身繼續走。密道時寬時窄,嘉卉前面腳步還快,等再走了幾刻鐘,已是額頭微汗,走走停停。她倚着牆壁喘氣,飲了幾口水囊裏的水,問道:“難不成,這條路真要直接通到錢塘城裏去?”
“城裏哪有能供他們百餘人突然冒出來的地方?”
嘉卉靈光一閃,道:“或許是通往像梁少州的別院那樣的地方。”
衛歧看着她笑了,嘉卉不解,摸摸自己的臉,問:“怎麽了?”
“你明明就是認定了,杏花村的古怪和梁衡一家逃不開關系,還非要我和你一道假裝并未懷疑他們。”衛歧咧咧嘴。
她怔了一怔,下意識道:“我沒有......”
見他一臉不信,嘉卉只好道:“是,我确實是覺得和他們一家人都有關。”
所以被梁少州擄去時,她還仔細想過該怎麽套話。
衛歧想到她提起梁少州,活動了一下指關節,說道:“梁少州肯定是沒有參與的。”
嘉卉歇息夠了,繼續走路,有些驚訝地問道:“何出此言?”
“他沒這腦子。”
她笑了笑,沒評價梁少州的頭腦是否夠他參與父母親的勾當。她問衛歧:“你知道我生平最佩服的人是誰嗎?”
“李胤,”衛歧摸摸下颌,腦子飛快過了一回近日發生過的事,“我可沒對他不敬。”
嘉卉确實極為佩服李胤,不僅佩服他的赫赫戰功,亦佩服他能海外小島上生活十餘年。不過她現下想說的,并不是李胤。嘉卉道:“除了元帥之外,還有個女人。”
“女人?”衛歧實在想不到是誰。
他老實道:“我不知道。”
“是恭怡公主。”嘉卉告訴他。
“你佩服她做什麽?”衛歧莫名其妙,他都把這個人忘了。
“她實在是我見過的人裏,最能豁出去的一個了。公主能在自己的壽宴上污蔑自己的驸馬偷情,要不是你鬧出更大的事來,不管有無實證,我和驸馬的名聲是完了。還有在禦前,當着兩位國公和你本人的面,她都能求一道賜婚旨意。”
衛歧面色不佳,嘉卉安慰道:“不必在意這個求親。其實,我還是很厭惡公主,若不是有她撐腰,阿魚未必敢殺人,未必能躲藏這麽久。但她這份能全然抛下臉面的勇氣,我當真覺着難得。”
“怎麽會突然想說這個?”
“因為說到了梁少州,你不覺得,他和公主完全相反嗎?他就是太要臉面,所以被你提劍威脅時,直接沒想過喊護衛。他不想被人看見他的弱态,又知道我們不會真對他下手。他當時真真是來得巧,不然我們還得想法子出去。”嘉卉笑道。
衛歧道:“你對他還真是了解。”
“我和他并不熟悉,但你也說了他沒腦子,豈不是很容易就能看穿。”嘉卉輕輕嘆了一聲,“人人都有弱點,也不知江南王府主人的弱點是什麽。”
“人總有弱點,但我們如今離他還遠。”
他說的并不是距離上的遙遠,嘉卉明白他的意思,道:“也是,如今首要該辦的,就是弄明白杏花村裏的事情。”
衛歧又扯回梁少州身上,道:“梁世子一點動靜都沒,他是為了面子忍下了這口氣?”
“不知道,”嘉卉搖搖頭,“我當真和他不熟悉。也可能是他得知了你的身份,覺得惹不起你。”
“他堂堂藩王世子,還在江南地界,怕我做甚。”衛歧說道。
“難不成你還等着他鬧出點動靜來?”嘉卉好笑道。
“我只怕他會來個出其不意,他又對你有賊心。”衛歧輕哼一聲。
嘉卉嫌惡地皺了皺眉頭,正要說話,小心翼翼地走過只容一個人的小道,忽然眼前一亮。
“這是條大河?”
他們看到的白光,原是河面在日頭映照下的水光,怪不得在密道中覺得隐隐綽綽。密道突然停了,離河岸還有十餘步,衛歧爬上地面,又伸出手臂将嘉卉拉了上去。嘉卉被他一把拉了上去,在岸上站穩。
回頭一看,這地方也不算很隐蔽。但等閑也不會有人好端端的路不走,非要跳到這乍一看像個洞穴的地方。嘉卉四處張望,這裏很是偏僻,以她眼力,完全看不到附近有人家。
“這是在哪兒?”
“不知道。”衛歧亦是掃視四周,“這附近連個村莊都沒有。”
嘉卉茫然,快步走到河邊張望,這裏連條船都沒有。她咬咬唇,這裏無山,四處開闊,平野靜谧。這些杏花村的村民,是從哪個方向走了?還是他們出來時,河上還是有船的?
她有點失望,原以為密道口能通往那什麽溪女娘娘的窩點,卻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荒郊野外。
“看到了嗎?”
她目光跟着衛歧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才留意到河邊幾棵大樹的遮掩下,有一間低矮的小屋子。藏在密綠樹影下,難以看到。
“看到了。”嘉卉提腿就走。
衛歧連忙跟上,拉住嘉卉的手,說道:“萬一裏面是你擔憂的埋伏怎麽辦?”
“這不是有你在嗎?”嘉卉笑笑,說道,“你怎麽還不拔劍?”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