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天花
天花
“這。。。這莫不是癫症?”
此話一出, 屋裏衆人皆勃然變色,福晉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握緊扶手拼命搖頭, “不,不可能,弘晖絕不可能有癫症。”
胤禛目光冰冷,看向那嬷嬷,斥道:“胡言亂語什麽, 大阿哥不過是高燒罷了, 滾下去, 管好嘴巴!”
那嬷嬷捂住嘴巴, 連連點頭,膽戰心驚的退了下去。
福晉突然捂住嘴崩潰的哭了起來, 弘晖若是得了癫症,傳出去他以後可怎麽做人, 她也活不下去了。
胤禛緊鎖眉頭,負手在屋裏焦急的走來走去,只覺得度日如年。
破曉時分,蘇培盛才拽來了太醫,太醫滿頭大汗,顧不得行禮便去給弘晖診脈。他看着弘晖的臉已漲的微微發紫, 心裏暗道不好, 這往往是人大限至的兇相。
他凝神把脈,又俯身聽了聽心跳, 思量許久才起身, 拱手道:“啓禀四貝勒,大阿哥這是高燒入體, 神智昏迷和手腳抽搐皆是由此引起。此外,此病來勢洶洶,也是因大阿哥憂思過重。微臣只能開幾副藥方,全在靠大阿哥自己挺過這一關。”
福晉哽咽着聽完太醫的話,哭着問:“若。。若是挺不過呢?”
太醫跪下,俯身磕頭,“四貝勒贖罪,四福晉贖罪。”
福晉聽了這句話就全明白了,她沖到床前緊緊抱住弘晖,哭着說:“弘晖,額娘求你了,一定要挺過這一關,額娘求你了。”
胤禛也眼眶發紅,緊緊握住拳頭,他沒想到,弘晖竟突然遭此大難,難道他要再失去一個孩子了嗎。
正院燈火通明,所有人一直從天黑等到天亮,弘晖的高燒仍然不退,胤禛告了假沒去上朝,一直留在床邊照顧弘晖,福晉在佛祖前跪了一夜,祈求弘晖能醒過來。
宮裏當值的太醫也來了,此事連康熙也驚動了,他賜下許多名貴藥材,下令要保住大阿哥的命。
萬幸,等到第二日午後,弘晖竟真的醒了過來,他醒來後,竟看到不過一夜,他阿瑪滿面憔悴、胡子拉碴,他的額娘竟生出了許多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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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才知道,自己是逃過了怎樣一場大難,弘晖躺在床上,哽咽道:“兒子不孝,惹得阿瑪和額娘擔心了。”
福晉淚流滿面,連話都說不出,她方才和菩薩禱告,願意折壽二十年換來弘晖早日醒來,沒想到,上蒼真的聽到了她的禱告。
弘晖雖已醒過來,可不知怎的這幾日一直低燒不退,太醫們也束手無策,只說大抵是餘毒未清,需休息靜養。
所幸他神志清醒,已能進食,只身子有些虛弱罷了。
珠珠知道後,如何也坐不住,非得要過去探望她大哥哥。弘晖性子溫和可親,珠珠素來仰慕喜歡這位大哥。
幼姝頭一次冷了臉,将她關在屋裏不許她出去。弘晖這病來得兇狠,她擔心珠珠過去後被傳染上,珠珠畢竟還是四、五歲的小孩,抵抗力最差,她可不能冒這個風險。
可珠珠被驕縱的厲害,哪能老老實實待在屋裏,她年紀小膽子大,頗有幾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竟趁着幼姝午睡的時候,偷偷的從屋裏溜了出去。
她常常往正院跑去找弘晖玩,這條路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正院的奴才都識得三格格,她是常去的,也便沒通報,珠珠順利的就走到了弘晖的屋子。
弘晖剛喝完藥,正躺在床上拿着一卷書在看着。屋裏有兩個嬷嬷在一旁伺候着,福晉回屋休息了。珠珠輕輕推開門,向裏面探頭探腦,悄悄喚了一聲:“大哥哥。”
弘晖側頭看去,沒想到是珠珠進來,他整日在屋裏養病早已待得煩悶,沒想到三妹妹竟來找他玩,喜不自勝,沖珠珠招手道:“三妹妹,你怎麽來了,快快進來。”
珠珠只覺得屋裏的氣氛有些壓抑沉悶,她慢慢走進來,停在床前,一本正經的說道:“大哥哥,你病好些了嗎,我早就想來看你,可額娘不許我過來,怕擾了你養病呢。”
弘晖和氣的笑笑,說:“不礙事,我的病早就好了。只是身子有些虛弱,不能下床罷了。”
珠珠神色一松,輕松道:“大哥哥,原來你的病已經好了呀,那什麽時候能陪我玩呢。我這幾日被拘在院子裏,好生無聊。”
聽了這話,弘晖還沒作答,他身旁的嬷嬷就緊張的開口:“三格格,大阿哥的身子還沒好呢,不能下床,現在可不能陪你玩。”
珠珠聽了神色有些黯然,弘晖見狀連忙哄道:“沒事珠珠,哥哥躺在床上陪你玩好不好?”
說着便從身後的小暗格裏掏出一個精美的寶盒,逗着珠珠,“三妹妹,你看這是什麽好東西?”
珠珠高興了,手腳麻利的爬上床,樂道:“是什麽?”
弘晖神秘的打開,竟然是一個用象牙雕刻成的小象,這還是德妃在宮裏賞給他的,他也喜歡的很,放在床邊,還沒給他人看過。
“哇”珠珠驚訝的張大了嘴,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雕刻的這麽活靈活現的小象,憨态可掬,看起來可愛極了。
珠珠沒敢伸手碰,只羨慕的看着,贊道:“還是大哥哥厲害,這等寶貝都有。”
弘晖被誇得有些得意,他在妹妹崇拜的眼神中猶豫了一會,大方的忍痛割愛,“不過是樽象牙雕小象罷了,我送給你了。”
珠珠喜出望外,捧着小象愛不釋手,撲上去送給弘晖一個結實的擁抱,“謝謝大哥哥,大哥哥真好。”
“哎呦,珠珠快起來,我這裏好疼——”弘晖突然捂着剛剛被她壓着的脖子,吸着冷氣喚痛。
珠珠有些不知所措,旁邊的嬷嬷也渾身緊張,勸道:“大阿哥,解開衣領,讓奴才們看看。”
解開扣子後,發現脖子處起了兩個紅痘,珠珠奇怪道:“大哥哥,你屋子有蚊蟲嗎?”
弘晖聽見是蚊子咬的,伸手想撓,卻發現輕輕一碰就痛的厲害,他也有些茫然,“或許吧,可這才六月份,屋裏怎麽就有了蚊子?”
“天。。天花!是天花!”一旁弘晖的乳母嬷嬷尖叫着喊道,她是個經驗老道的嬷嬷,方才細看着那生痘的地方,竟突然想起,這像極了宮裏阿哥們出天花時的樣子。
另一個嬷嬷早已忙不疊的、邊跑便喊出去找福晉,弘晖聽了也害怕的發顫,他知道宮裏有好多孩子便是因天花而死。只珠珠不知所謂,問道:“什麽是天花?是一種花嗎?”
乳母突然指着珠珠,驚恐道:“天花是能傳人的,三格格,你。。。”
弘晖也回過神來,大驚失色,是了,珠珠年紀小,還未曾種痘,天花只要近身就會被傳上,三妹妹不會也染了天花吧。
乳母慌忙的将珠珠抱出屋去,正好撞上了從另一處趕來的福晉和太醫。太醫捂着口鼻,将下人屏蔽去,在屋裏待了片刻才出來。他擦了擦頭上的汗,有些害怕道:“回四福晉,大阿哥确是生了天花。”
怪不得,他這幾日一直低燒不退,原是有天花在體內作祟!
太醫的話一出,福晉險些沒站住,下人們也膽戰心驚,有幾個奴才都差點尿了褲子。這可是天花,滿清剛入關沒幾年,天花就在京城肆虐爆發了一次,死了幾十萬的百姓。順治爺和董颚妃也因此喪命。人人可謂聞天花色變。
雖康熙爺已下令給皇室子弟種痘,可弘晖和珠珠至今還未曾種痘,對于他們來說就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胤禛下令,正院封院,太醫全天守候。
第二天,弘晖身邊的乳母也染上了天花。
第四天,正院的七、八個和乳母之前接觸過的奴才也染上了天花。
第五天,珠珠被診斷出也患上了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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