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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淨室中，魏訣體會着溫熱的水流滑過身體那舒暢的感覺，黑眸微微眯着，險些将頭發也放下洗了。

然而，他也清楚皇後雖然是他的原配妻子不假，但是那裏面住着一個全新或者新生的靈魂。

魏訣本能的知道外面的女子和自己的情況是不同的。

既然如此，魏訣不屑也不願對她做些無禮的事情。

他換上穿過了一日的衣袍，除了浸了濕氣的發梢，看不太出沐浴過的樣子。

小太子臉蛋被熱氣蒸的紅彤彤，披散着濕淋淋的頭發，看着自己父皇這一本正經的模樣，黑溜溜的眼睛裏面充滿了疑惑。

他不理解，十分不理解，父皇這麽，對，這麽扭捏做什麽？他和母後是夫妻呀。

“走吧，跟在你母後身邊，不要惹她生氣。”魏訣牽着小太子的手，随意囑咐了一句，從淨房中出來。

早就準備着的宮人立刻迎上去。

孟清晚的頭發已經被烘幹，她嫌棄披散着麻煩，松松地編了兩個麻花辮，此時正姿勢随意地品嘗小廚房端上來的點心。

見男主帶着小太子沐浴好了，她吞下點心，興致勃勃地詢問他們使用的感受。

“母後好聰明，做的東西好厲害。”小太子自然是對自己的母後百般誇贊，他重新躺在有熏爐的小榻上，語氣美滋滋的。

畢竟，今日有他的功勞，他與有榮焉。

魏訣撩了下袍坐下來，也誇贊一句：“皇後的想法很不錯。”

可能是被熱氣熏過，魏訣的臉上也泛起了薄薄的紅色，眼睛則越發明亮，很是應了那一句面若桃瓣目若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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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清晚被美色直面沖擊，差點就忘了眼前的人是男主也是個擁有很多女人的髒男人。

扼腕嘆息啊！

“陛下若是喜歡，可以讓人在建章宮也安裝一套。”孟清晚被捧了場，也不好沒有表示，當即開口要尚造局安排上。

“多謝皇後，若有難解決的地方，你随意诏人便是。”

出乎意料地，男主的态度十分禮貌，沒有驚詫與她突然的手筆，也沒有古代帝王的多疑追問到底。

孟清晚松了口氣，覺得如果将人當做朋友相處的話，感覺還不錯。

“其實，妾身也是覺得用浴桶沐浴過于麻煩了些，又耗費時間，才想了這麽一出。”

“你做的很好。”

她的裝扮恬淡舒适，身上散發着隐隐約約的香氣，魏訣突如其來地體會到了一種叫做放松的東西。

學着孟清晚的模樣，他用手拿起一塊點心，配了一杯似乎放了牛乳的茶水。

嘗一嘗味道有些奇怪，但不令人讨厭。

孟清晚眼神奇特地盯着男主一口點心一口奶茶，心中暗道男主口味挺重甜的，她剛才可是看着一個小宮女往裏面放了不少蜂糖。

“母後，兒臣也餓了。”小太子的頭發還沒弄幹，眼巴巴地望着父皇母後吃，胃裏的饞蟲被勾出來了。

“你父皇要吃光了，明日吧，母後讓人給你做。”孟清晚朝魏訣使了個眼色，故意大聲地說道。

小太子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胖子，臉上的奶瞟都還在，吃多了糖不好。

魏訣也知道兒子身上的肉不少，他掩下眼中的笑意，一言不發地吃光了碟中的點心，牛乳茶水也喝光了。

倒是難得的飽腹。

小太子幽幽怨怨地哼了一聲，別過了腦袋，小肚子氣的一起一伏。

孟清晚見此，噴笑出聲。

長樂宮的宮人也都捂着嘴笑起來，為這溫情又家常的一刻。

方亦喜垂眸進殿的時候感受到這股融洽的氣氛，心中将宣華宮的宮人罵了好幾遍，不長眼色的狗東西，偏偏這個時候來打擾。

然而，罵歸罵，他終究還得硬着頭皮将宣華宮的消息禀報上去。

“陛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派人遞來消息，說是二皇子受了風寒，想請陛下去看望一番。”

除了太子，宮裏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二皇子四歲，生母李貴妃，大公主三歲，生母羅淑妃。

畢竟是陛下膝下的三個孩子之一，二皇子生病，方亦喜自然不敢怠慢。

所以，哪怕知道可能擾了陛下和皇後娘娘的興致，方亦喜還是進來禀報了。

“風寒？太醫去了嗎？怎麽說？”魏訣面上的淺淡笑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挑眉問道。他可不記得小二生過這樣一場病，貴妃想做什麽。

“太醫已經去了，診斷二皇子風邪入體，驚懼不已。”方亦喜将宣華宮宮人的原話道來，言外之意二皇子是真的病了。

聞言，魏訣皺了下眉頭，轉頭看向孟清晚，語氣含着些不得不離開的歉疚：“朕，去宣華宮看看晏兒，皇後想做什麽事盡管去做。”

“二皇子要緊，陛下快些去吧。”孟清晚對着他笑笑，很是善解人意地回答。她巴不得男主快些離開，他如果留在長樂宮，她才不知道要如何應對呢。

“下次，朕再來看皇後。昇兒就讓他暫時住在長樂宮一段時間，前陣子皇後病重吓壞了他。”魏訣稍稍解釋不讓小太子回太子、宮的原因。

孟清晚自無不可，“那我明日讓人收拾一下偏殿。”

在大楚，皇子年幼時一般住在妃嫔宮室的偏殿。

魏訣嗯了一聲，随後離開了長樂宮。

孟清晚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手指扯着麻花辮的發尾，繞起了圈圈。聽起來，比起女人，男主更看重皇嗣。

也對，孩子是他的親骨肉，女人不喜歡了可以再換。

“李貴妃向來目中無人，母後，你不要傷心，孤一定找到機會懲罰她。”孟清晚的神色自然，小太子骨碌爬起身，披着半幹的頭發，肉眼可見地氣憤。

尤其在他想起母後病重那段時間，李貴妃的所作所為以後。

“竟然敢到娘娘宮裏截走陛下。娘娘，李貴妃确實該罰。”春景等人更是惱怒，今日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有損長樂宮的臉面？

“貴妃行事急躁，說不準正是因為二皇子病的太重。”孟清晚看着他們一個個義憤填膺，連忙擺手。

她真的認為二皇子生病了，貴妃着急才會急着讓男主過去。

她記得書中李貴妃膝下的二皇子身子骨比較弱，經常生病，後來在女主登臨後位，李貴妃被貶為美人的那年突發急病死了。

兒子病死，李貴妃陷入瘋狂，将一切都歸咎于女主，不顧一切地要刺殺女主，結果匕首刺到了男主……

男主龍顏大怒，結果，平南侯府李家全家卒。

想到這裏，孟清晚神色變得詭異起來，伸手捏了捏小太子的臉蛋。

小子，別看你現在這麽氣憤讨厭李貴妃，書裏面平南侯李家的殘餘勢力可都被你招攬了過去，心甘情願地供你驅使……一同對付女主。

“母後，您怎麽不生氣啊？二弟可能根本就沒病。”小太子很不服氣，覺得二皇子在裝病。

“你父皇又不傻，看得出來。”孟清晚不想管這件事，随意應了一句，走到了殿中的書案那裏。

書案上放着她從廚房扒拉出來的木炭，已經削薄用布包好了。

“夏靈，你說，本宮命人在宮裏搭建兩個大澡房怎麽樣？一個女澡房，用木板隔成一個個小間，裏面裝上花灑，給宮女們沐浴用。另一個就讓小太監們使用。”孟清晚捏着炭筆，在紙上描畫。

她做出花灑也不想只顧自己享受，古人貴為皇後洗澡洗頭發都覺t得麻煩，宮人們更不用想。

既然她已經來了這裏，既然男主對她的容忍度很高，那麽為何不多做一些呢？

她沒有兼濟天下的大志向，但只多做一些，想必許多人的生活都能好過很多。

“娘娘…奴婢等覺得女澡堂很好。只是，奴婢們卑賤之身……”春景夏靈等人吞吞吐吐地，有些期待又有些猶豫。她們很想每日幹幹淨淨，但建澡堂要少府出人出力，又要那麽多的炭火，那麽多的熱水，還要人打掃燒水，她們不敢。

“都是一樣的人，你們不幹淨，本宮和太子也幹淨不到哪裏去。好了，夏靈，明日你和秋玉說，讓少府的人來見本宮。”孟清晚一語定音，她只想每個人都能幹幹淨淨，不想再聞到黏膩的桂花頭油味了。

“娘娘聖明！”皇後娘娘執意要建，長樂宮的宮人們都很高興。

第二天，鄧秋玉到長樂宮上值的時候聽到這消息，毫不猶豫去找了少府的官員。

少府總管皇室生活的方方面面，修建宮室也由他們負責。

少府少監也同鄧秋玉相識，聽聞她的來意，打開皇宮的布局圖，指了指兩處宮室，表示原地再建恐怕耗資大而且破壞宮城的風水結構，但改造沒什麽問題。

孟清晚一聽，決定改造。

“隔間要建的牢靠，水的排放也要注意。建造好之前，暫時不要讓宮裏其他人知道，免得引起波瀾。”

她又交待了幾句，轉身進了長樂宮的庫房，準備找找有趣的東西。

忙忙碌碌那麽多年，突然清閑下來，孟清晚有些不适應。但原身的身體還在逐漸恢複之中，她做不了耗費心力的大家夥，只能做些簡單的小東西試試。

對了，看看庫房裏有沒有琉璃瓶，她想做些牙膏和洗發露裝進去。

***

“皇後娘娘當真沒別的反應？”幾個品階低的美人正聚在一處宮裏說話。

昨夜，李貴妃借着二皇子生病從長樂宮截走陛下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她們都以為皇後今日會敲打貴妃。

李貴妃行事霸道，幾個美人或多或少都被她處罰過，盼着她跌跟頭好出一出心中的惡氣。

可皇後娘娘居然沒有任何動作……

“幾位姐姐們，皇後娘娘乃是後宮之主，以往娘娘病着我們不敢打擾。但是如今聽說娘娘大好，雖說免了我們的請安，但我等明日去長樂宮的話，娘娘想必也不會怪罪。”一個鵝蛋臉的年輕女子提出建議，其他幾人斟酌一下俱都點頭應下。

“妹妹，我們到時候一起去。你那日在長樂宮外算是為娘娘說話了，皇後娘娘定然記得你的。”

“是啊。”

“姐姐們說笑了。”年輕女子也即顧美人擺了擺手，臉帶些羞澀。

“你們說，二皇子是真的病了嗎？我住的離宣華宮近，隐約聽到了點動靜，像是陛下只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不可能吧，貴妃那麽大膽，敢欺騙陛下？”

“怎麽不可能，不然陛下那麽快就離開？二皇子若是真的生病，陛下肯定要留宿宣華宮。”

幾人竊竊私語，顧美人聽着她們的話若有所思。

***

長樂宮，孟清晚在庫房裏果然發現有琉璃瓶，她挑挑揀揀拿了一些。

剛用熱水把這些琉璃瓶清洗幹淨，鄧秋玉就過來禀報她男主來了。

孟清晚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正中午，心想男主莫不是過來要和她一起用午膳？

“娘娘，二皇子也在。”鄧秋玉低聲提醒她，來的不只是陛下一個人，還有年幼的二皇子。

孟清晚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到了外殿果然看到男主的身邊站着一個瘦小的幼童，另一邊，小太子撅着嘴巴有些不開心。

“陛下。”孟清晚不明白什麽情況，保險先向男主行了一禮。

“梓童，朕想讓小二，也在長樂宮待一段時間。”魏訣抿了下唇，說話的語氣頗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