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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聽到男主的話，孟清晚略有些疑惑地看向一邊的幼童。

她記得沒錯的話，二皇子的生母是李貴妃，而李貴妃的娘家是平南侯府。李貴妃有家世有品階，所以二皇子自出生就一直養在宣華宮中自個親娘的身邊，不像某個垃圾滿人朝代胡亂搞的規矩。

二皇子魏晏虛歲四歲了，身形看起來比有些胖的小太子小了一大截，他發現了孟清晚的視線，怯怯往魏訣的身邊躲了頓。

還挺膽小。

孟清晚就更不能理解男主的腦回路了，人家小孩子在自己親娘身邊養的好好的，親娘哪怕對他疏忽，宣華宮的宮人也不敢怠慢他。

她可是皇後，膝下已經有小太子了，據說李貴妃和她還不是很對付，把二皇子帶到長樂宮，好與不好李貴妃都和她結仇。

再看那邊的小太子，嘴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肯定是不樂意異母的弟弟和自己搶親娘的注意力。

“陛下，二皇子是李貴妃的親子，交到長樂宮恐怕很是不妥，再者妾身大病初愈，沒那麽多精力。”孟清晚幹淨利落地拒絕，說話的語氣很直接。

直接地令長樂宮的宮人們心裏打突，不敢去看魏訣的臉色。

無論在何時何地，皇帝才都是那個最至高無上的存在。

魏訣沉默了一會兒，他沉默的間隙，小太子都不敢撅嘴了，瘦小的像只小老鼠的二皇子吓得身體直抖。

孟清晚後知後覺氣氛的變化，心頭難免生出一絲緊張。男主畢竟是個帝王，應該不喜歡別人的拒絕。

“朕有件事與梓童單獨聊一聊，你們領着昇兒和小二退下。”魏訣也發現自己的舉動似乎引起了誤會，決定單獨和孟清晚聊一聊。

孟清晚看他慎重的神色，心裏不禁嘀咕莫非其中還有些難言之隐？

“帶他們去偏殿吧。”她朝鄧秋玉使了一個安撫性的眼神，直覺告訴她男主不會對她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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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秋玉等人便帶着小太子退下，二皇子安安靜靜跟在小太子的身後也不哭鬧。

殿中只剩下她和男主兩人，孟清晚偏了偏頭，男主，可以說了，究竟是什麽隐情或者宮廷陰私。

“梓童，你先坐下。”魏訣的神色相當複雜，倒是把孟清晚的好奇心給勾出來了。

孟清晚手中抓着一顆松子仁，一雙清澈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主，期待他說出書中一些沒寫到的內容。

等啊等啊，等到她的耐心都快告罄，松子仁都被捏碎，男主才終于開口。

“朕懷疑，貴妃的腦子有病。”

“啊？李貴妃是個神經病？”唰一下，孟清晚的眼睛瞪大，愣是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回答。

“神經病……”魏訣咀嚼着這個從未聽過的說法，面無表情地點頭，“皇後的形容倒也貼切。”

“陛下，您慢慢說，妾身覺得李貴妃看起來挺正常……挺像個正常人的。”孟清晚迫切想知道具體的內容，殷勤為男主倒了一杯茶。

這絕對是書中沒有提到的內容，李貴妃家世雄厚，又有子傍身，前期一直是女主在後宮最大的敵人。

而且，在原身病重的時候，也是李貴妃三言兩語挑起了女主的野心。

總體來說，除了最後刺殺女主的失智行為，李貴妃的腦子一直是在線的。但男主卻說李貴妃腦子有病，孟清晚當然很感興趣男主為何這樣說。

魏訣接過她倒的茶水，慢慢地垂下眼眸，掩下其中的難堪與陰沉，娓娓道來：“貴妃對後位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執着。朕實在不懂這種執着來自于何處。”

“皇後母儀天下，是大楚的國母，貴妃想要也無可厚非嘛。”孟清晚不覺得奇怪，不想當皇後的貴妃不是一個好貴妃。

“不是梓童想的那樣。貴妃一碰到與後位有關的一切仿佛眼前的所有都看不到了。為了後位，她的手段可以用陰狠毒辣來形容。不瞞梓童，她在你病重的那段時間動了許多手腳，朕冷眼看着，她罰人的時候趾高氣昂。然而，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又會做出旁人所無法理解的舉動。”

說到這裏，魏訣的語氣微頓。

孟清晚已經被勾起了心神，繼續聽他講下去，那所謂旁人無法理解的舉動是什麽。

“夜裏有一段時間，貴妃會從睡夢中醒來，白日若罰了人，晚上她就會獨自出現在那人的面前，給予金銀傷藥。等又到了白日，她卻不再記得夜裏的事情。”

“聽起來有點像夜游症。”孟清晚小聲插了一嘴。

魏訣搖頭：“朕覺得不是，晚上再次醒來的貴妃…和白日的貴妃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他的手指捏住了茶杯，孟清晚瞥見上面泛白的指骨，沒有吭聲。

“她很警惕，神色看起來和白日沒有分別，可她的眼神太不一樣了。她看晏兒，像是在看一個陌生的孩子。昨晚，晏兒被她吓哭了，朕趕到的時候，她應該又恢複成了白日的貴妃，什麽都不知道。”

什麽都不知道……孟清晚聽到這裏，身上不受控制地t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怪不得二皇子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說不準就是被自己的親娘吓得。

“陛下可有讓太醫為貴妃診脈？貴妃也可能是身體不适？”

“貴妃的脈象一直很正常，沒有不對的地方。”

“那，陛下問過貴妃身邊的宮人嗎？可能發生了讓貴妃終生難忘的事情，貴妃雖然自以為不在意了，但卻在潛意識裏分化出一個人格。有時候，次人格相當于主人格，就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人。”孟清晚試着用人格分、裂的說法解釋這一切。

魏訣卻還是搖頭，即便人格分、裂對他而言又是沒有聽過的：“朕問過，貴妃身邊的宮人不記得晚上發生的事情。貴妃，夜裏的那個李貴妃與朕見過面，但她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

孟清晚驚訝不已，孟清晚頭皮發麻，孟清晚渾身戰栗：“可陛下和二皇子都記得。”

“其中緣由朕也不知曉。”魏訣擡起頭苦笑一聲，黑黝黝的眼眸要把孟清晚吸進去，“這也是朕希望将晏兒放在長樂宮的原因，朕怕長此以往，晏兒的身體會出問題。”

這不科學，完全不科學！

孟清晚在心中喃喃念叨，忽然意識到這裏是書中的世界。比起來李貴妃的反常，她穿越過來，更不科學。

不過，李貴妃都反常那麽多年了，為何男主現在才讓二皇子到長樂宮……不覺得有點晚了嗎？

孟清晚不禁産生了懷疑，男主他是不是知道自己已經不是原來的皇後了。

“太醫全都斷言梓童壽命已盡，梓童卻安然無恙，是有福之人。所以，朕想讓昇兒和晏兒都沾一沾梓童的福氣。”魏訣疑是發現了她的警惕，輕聲開口說道。

“呃…偏殿的空間不小，暫時可以讓二皇子和昇兒住一段時間。等到貴妃的病痊愈再行打算。但貴妃那裏，陛下有解決的辦法嗎？”孟清晚聽了內情，同意了男主的決定。

二皇子的确被吓得不輕，她也不是狠心之人。

至于李貴妃那裏，她想弄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還有男主，似乎也有一些話沒說。

比如說，他明明知道李貴妃有問題，卻還任由一個幼童住在宣華宮，放在他自己身邊照看不行嗎？

又比如說，從前他為何不将李貴妃的事情和原身說……

“多謝梓童了。”那杯茶終于被他喝下，孟清晚認真打量，發現他的唇邊彌漫出了點點笑意。

她只是同意讓二皇子暫住就這麽開心嗎？孟清晚心頭生出些許異樣，嘴上卻慢慢吞吞地開口：“我讓少府的人在宮裏建了兩座公共浴室，陛下覺得怎麽樣？”

“很好。”魏訣沒有猶豫就開口回答。

“陛下就沒有別的想說？”

“朕說過，梓童想做什麽就去做吧。”魏訣目光凝視着她，神色比她的還要認真。

聞言，孟清晚一瞬間想直接開口問他究竟知道多少，但她終究是個外來者，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合适的時機還沒到，等她底氣更足能有籌碼和男主交換的時候吧。

孟清晚讀研讀博的鬥志回來了一半。

……

“所以，李貴妃生病，父皇就把他抱來這裏了？”小太子聽說魏晏要和自己一起住在偏殿，很不開心。

“那要不，你回你的太子、宮去住？”孟清晚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孩發脾氣，故意提議。

“母後，兒臣是您的親兒子！”小太子更氣了，還有些委屈。

“可你也是小孩子呀，小孩子就應該和小孩子一起玩。母後正想要為你建一個小游樂園，如果只有你一個小孩子玩，太孤單了。”孟清晚不得不出點招數哄一哄小太子。

游樂園？

“那是什麽？”小太子果然動了心。

“有滑滑梯，跷跷板，晃晃車，還有能挖寶貝的沙灘，能拼成房屋的積木。總之，小孩子們都喜歡玩。”這些做起來完全不是難事，孟清晚數着手指頭說道。

“那，兒臣就勉為其難讓他住一段時間吧。”小太子哼哼兩聲，也同意了二皇子住下來。

孟清晚親了親他的臉蛋表示誇獎，嘴中囑咐道：“你父皇說你明日要開始讀書了，別忘了溫習功課。”

聞言，小太子哀嚎一聲，異母弟弟的存在都不重要了，他讨厭讀那些之乎者也，母後做的那些東西要有趣多了。

孟清晚不厚道地大笑。無論在什麽地方，小孩子都不喜歡上學。

小太子還是多對一的皇室精英教育，更苦逼。

春景夏靈等人也笑，便是嚴肅的鄧秋玉也彎了彎眼睛。

“關于李貴妃，你們都知道什麽？”小太子離開後，孟清晚終于抽出空來詢問春景她們對李貴妃的看法。

“李貴妃是平南侯的嫡女，家世高貴，性子很傲慢，奴婢聽聞她在平南侯府的時候很有才名。”

“貴妃進宮的第二年就生下了二皇子，陛下寵愛她，貴妃性子也比較張揚。”

“貴妃外有平南侯府作為後盾，內有二皇子，在宮裏的地位只在娘娘之下。但貴妃行事嚣張不知收斂，多次處罰低等妃嫔，宮裏人人懼怕她。”

“除此之外呢？貴妃的喜好厭惡，或者說她與何人交好，厭惡何人？”孟清晚覺得得到的信息太簡單，和她這個局外人知曉的差不多，再問。

“安嫔在宮裏的時候頗為奉承貴妃，至于貴妃厭惡的人，怕是娘娘。其他的……臣不知。”

鄧秋玉話說出口，自己也詫異，她身為長樂宮的女官，居然對貴妃的了解那麽的少，不該啊。

孟清晚再聽不到別的，愕然地皺起眉頭。

奇怪！

***

次日一大早，顧美人等人約好了到長樂宮來請安。

孟清晚睡眼朦眬地被春景喚起身，換上一身大紅色的宮裝，頭發松松梳一個發髻，插上一根鳳凰展翅的步搖，在長樂宮的正殿見了她們。

都是頗有姿色的美人，孟清晚心中暗暗點頭。

宮鬥文的好處之一就是美人特別多，環肥燕瘦，只要是你能想到的，都有。

“娘娘的氣色看起來比婢妾等人還要好，婢妾等人就放心了。”幾個美人顯然态度有些拘謹，孟清晚讓她們坐下後，她們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身着綠裙的女子率先開口。

鄧秋玉附耳在孟清晚耳邊提醒她，綠裙女子是顧美人，而顧美人曾在李貴妃和安嫔的面前替她說過話。

孟清晚想了想，便把自己搗鼓出來的牙膏用琉璃瓶裝了送給顧美人一份。

當然其他的美人也都有，不過不像顧美人的，用琉璃瓶裝着，份量也更多。

“這是用薄荷和蘭草制成的，可以用來潔牙。你們回去試試，用起來比牙粉要好。”

美人們得了賞賜都很高興，連忙起來謝恩，孟清晚笑笑讓她們都回去了，只留下顧美人一人。

顧美人早有心理準備，一點不驚訝，安靜地等待着。

然後，孟清晚直截了當地問了她一句話：“顧美人，你覺得貴妃是個什麽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