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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皇後娘娘向她詢問對貴妃的印象？顧美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陛下昨日将二皇子抱到了長樂宮，說是貴妃病了，讓本宮養二皇子一段時間。”孟清晚開口向她解釋。

顧美人恍然大悟，沉思了片刻開口說道：“貴妃娘娘出身高貴，婢妾小戶女，入宮來只有幸見過貴妃娘娘幾次。”

“在婢妾眼裏，貴妃娘娘相貌明豔大方，但在宮裏的行事同樣跋扈。安嫔還在宮裏的時候仗着貴妃撐腰，欺壓過婢妾幾人多次。”

顧美人說着說着也許是感受到了孟清晚鼓勵的眼神，膽子變大了起來，直言貴妃跋扈欺人。

“本宮病重的這段時間，貴妃有對你們做過什麽嗎？”孟清晚态度很好，明顯不在乎她對貴妃的無禮。

顧美人也就更敢說：“婢妾只是一個小小的美人，也不得陛下寵愛，礙不到貴妃什麽，貴妃并不屑于親自動手。不過，貴妃在尚宮六局中安插了人手，婢妾等的份例沒再齊全過。除此之外，婢妾與貴妃便只剩下那次娘娘宮門口的交集。”

“放心，份例本宮會給你們補全。那次你為本宮說話，本宮也記在心裏。”孟清晚問不到更仔細的內容，隐有疑慮。

但顧美人真心實意，她也不敢表現出來，沖着人笑笑。

又親口向顧美人承認了人情。

顧美人得了一個承諾，當然欣喜不已，在後宮得到了皇後的喜歡也就意味着平平順順。

她起身要向孟清晚道謝，綠裙離開座椅的那一刻一束靈光沖散了重重的迷霧，她恍惚出聲，“其實，我在路過靜心閣時見過貴妃，她手裏拿着一團紙屑，貴妃仿佛很生氣。”

咦？這是別人沒有提到過的。孟清晚饒有興致，仔細詢問了顧美人當時遇見貴妃的場景。末了，顧美人再說不出其他的內容，她才讓人送顧美人離開。

“秋玉，長樂宮裏有宮人和貴妃宮裏的人相熟嗎？最好是伺t候時間比較長的。”孟清晚又問鄧秋玉，她想讓人去打聽些貴妃的陳年舊事，也不是很隐秘的那種，比如精通什麽才藝家中有無姐妹和誰交好。

“外殿的青枝有一個同鄉小翠在宣華宮當差。”鄧秋玉聞弦歌知雅意，立刻去找了青枝囑咐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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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枝領了命，孟清晚也沒了其他事，想起答應給小太子的游樂園，換了一身圓領爽利的布裙。

這件布裙還是長樂宮的宮人按照她的要求為她新制的，極為束身。

幹起活來當然就方便多了。

“娘娘，您何必親自動手？不如還讓尚造局的人來。”身邊的宮人一看她這個架勢，就知道皇後娘娘又要搗鼓新奇的東西，連連勸道。

又擔心她過于勞累傷了身體，又說這是宮人才幹的粗活。

孟清晚則表示，這是她的興趣所在，若是只在長樂宮躺着那她這個人才是要廢了。

春景等人見攔不住她，只好盡可能地配合。

有那麽多人幫忙，又任由索取，孟清晚沒費多少功夫就做出了跷跷板，固定在長樂宮旁邊的一處空地上，她指揮着兩個年紀不大的小宮女分別坐上去。

小宮女抓着扶手，你一下我一下玩的還挺開心。

歡笑聲傳出很遠，偏殿中安安靜靜坐着被喂食的小人坐不住了，眼睛不停地往殿門的方向看。

他想要出去看看。

“二皇子想要出去是嗎？您開口的話奴婢就帶您出去。”偏殿中的宮女冬果也是原身信任的心腹之一，一直貼身照顧小太子，小太子去書房讀書去了，她就留下來照顧剛到長樂宮的二皇子。

魏訣并未讓宣華宮的宮人過來，這等舉措也讓長樂宮對待二皇子更為謹慎上心。

萬一出了事，她們連推脫的理由都沒有。

小家夥沒吭聲，坐着不動。

冬果也不再開口，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又沒有熟悉的人在身邊，二皇子不敢很正常。

中午，冬果又喂了小家夥一些好克化的食物，服侍他睡了一會兒，就拿了九連環給他玩。

二皇子還是不開口說話，一雙小手握着九連環晃來晃去。

就在冬果以為一天就這樣安靜過去的時候，二皇子他動了，手指指了指一個方向，“去，去。”

冬果心念一動，将人抱了起來，領着兩個宮人，出了偏殿。

四月末的下午，天上的太陽不冷也不熱，偶爾一陣微風拂過，孟清晚倍感惬意，喝上一杯春景遞過來的茶水，她将四個小木輪依次安裝在車身的下面。

古代版的小玩具車車就做好了。

用手推着試了試方向的準度，一回頭，孟清晚就發現了瘦巴巴的小男孩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小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車車。

“想要坐在裏面嗎？”孟清晚推着小車到他的身邊，看着他可憐兮兮又不敢開口的模樣，伸手摸了他的腦袋。

小孩像是被驚到，倉促往後倒退了一步，但眼睛還是沒從小車上移開。

孟清晚這下就明白了，二話不說将人抱起來放進小車裏，然後往前小小推了一下。

四輪的小木車朝前滑行，小孩坐在裏面滿臉驚奇。

孟清晚克制不住笑出聲，“冬果，慢慢推着他，在這裏轉轉。”

敞篷的小車車，不信小孩子不喜歡。

……

小太子終于結束了一天的多對一教學，簡直是歸心似箭，轎子都不坐，急沖沖地往長樂宮的方向跑。

“太子殿下，您慢點，不要摔到了。”

他身邊的小太監都趕不上他的速度，急的直冒汗。

聲音傳到方亦喜的耳中，他眯眼望過去，“陛下，那邊好像是太子殿下。”

不用他說，魏訣也早看到了，那是去長樂宮的方向。

“跑的這樣快，看來是有東西吸引他。”

“陛下，不如我們去長樂宮看看，您處理了一□□政，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方亦喜開口提議。

六月要開恩科，魏訣身心撲在上面，就連膳食都沒怎麽用。

“那就去看看。”魏訣往前走了一步，轉頭又吩咐，“将少府上次做好的小東西帶上。”

用瓷器燒制成的器具，總歸比尚造局用木頭做的精致。

方亦喜應聲。

魏訣便再往前走，面上的神色已經坦然許多。

方亦喜有些不明白陛下要借着瓷器的名去長樂宮，但一想到二皇子被陛下托付給皇後娘娘，又恍惚理解，恐怕是因為這個。

不過他更奇怪的是，宣華宮的李貴妃為何沒有在宮裏鬧起來，畢竟二皇子是貴妃膝下唯一的兒子。

幾個念頭過後，長樂宮已經到了。

方亦喜聽到了孩童毫不掩飾的大笑聲，以及“嗤嗤”“哧哧”的聲音。

這是什麽？

方亦喜看到眼前的一幕，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只見，小太子和二皇子一人坐在一個木頭做的東西裏面，被宮人推着往前……一松手就快到他和陛下這裏了。

“父皇，看兒臣的車車，母後給做的！”小太子眼尖看到了自家父皇，踩下了腳踏，車車就此停了下來。

他跳下小車，朝魏訣跑去。

二皇子跟着有樣學樣，也從小車裏面爬出來。

魏訣用袖子給小太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又對二皇子招了招手，“不要玩太長時間，休息一會兒再玩。”

“知道了，父皇。”小太子拍了拍胸脯，二皇子也小小點頭。

魏訣看他們相處還算融洽，臉上的神色十分溫柔，“父皇有東西要給皇後，你們先在這裏。”

“母後不僅做了小車車，還做了跷跷板，可厲害了！”小太子瞅準機會趕緊誇贊自己的母後。

魏訣瞥了一眼小木車，沒說什麽，只手指頭動了下。

他繼續往長樂宮裏面走，不出意外看到了小太子口中的跷跷板，兩個坐在上面一上一下的小宮女看到他，慌得急忙從上面下來，跪在地上。

他置若罔聞，眼中只剩下坐在地上毫無姿态可言的女子。

她未着華衣，一身布裙，頭發只用一根發簪挽起來，除此之外毫無裝飾。但她此時專心致志心無旁骛的模樣，魏訣覺得，比盛裝打扮的她更美，更吸引人。

魏訣走過去，也跟着屈下身，“你在做什麽？這是什麽東西？”

孟清晚弄好手中的發條，将其裝在一只木頭做的小鴨子上，擡頭朝他神秘一笑，“陛下，你見過會跳到你身上的小鴨子嗎？”

話落，她拉着一條繩上滿了發條，木頭做的小鴨子咻一下跳到了魏訣的身上。

好巧不巧，小鴨子就挂在他的衣領上。

魏訣所有的神色凝固在臉上，垂眸看着那只大膽的小鴨子，一言不發。

孟清晚見他的反應心中一突，心道莫非這裏也有鴨子的隐藏說法，瞳孔緊縮，急忙伸手去夠那只大逆不道的小鴨子。

誰知魏訣的手比她更快，抓着小鴨子放進了袖中。

他別過頭沒看孟清晚的臉，“送給朕的就是朕的了。咳，多謝梓童的禮物，朕也給梓童帶了東西。”

孟清晚心情一個大起伏，悄咪、咪松了一口氣，還好，幸好男主不知道她剛才一把內涵了他。

“陛下居然給妾身帶了禮物，妾身真是太開心了。”浮誇做了一個大笑的表情，孟清晚有些尴尬地拍了拍裙子上沾上的木屑。

魏訣聽着她欣喜不已的聲音，耳尖微紅，“一點小東西，希望梓童能喜歡。”

“陛下送的妾身都喜歡。”

“嗯。梓童上次送給朕的花灑，朕用着也很歡喜。”

……

傍晚，理所應當，魏訣留下來用了一頓晚膳。孟清晚坐在他的左手邊，兩個小孩子按照大小依次坐在他的右手邊。

小太子覺得他是第一次和父皇母後坐在一起用膳，高興地小腿直翹，眼睛瞥到一邊安安靜靜的異母弟弟，哼了一聲也沒排斥。

反而，他伸着筷子夾了一大塊蒸雞肉到異母弟弟的碗中。

只吃，不要說話。

孟清晚瞧見，悄悄拽了拽男主垂下的衣袖，讓他去看，小太子還是很乖巧的嘛。

奈何，男主的注意力壓根不在小兄弟那裏，他的心裏還在想那只跳到他身上的小鴨子，以及那一刻女子臉上狡黠而又靈動的笑容。

笑到了他的心裏，波瀾微起。

“陛下？”孟清晚發現他失神，小聲喚了一句。

“今天的膳食很好吃，梓童多吃一點。”魏訣回過神，慢條斯理地開口，然後動作優雅地為她夾了一塊時蔬。

用的還是公筷，孟清晚一頭霧水……

“天色已晚，朕還要處理恩科的事情，梓童早些休息。”用了膳食，不必孟清晚暗示，男主自己主動離開了長樂宮。

而那只小鴨子，毫無疑問也被帶走了。

沐浴出來才想到這茬的孟清晚心情微妙，有些好笑又有些觸動。

男主，一個王朝的皇帝，天下珍寶盡在其手。收到這麽一個普普通通的木頭鴨子也那麽開心嗎？

難不成他從來拿的是冷宮皇子的劇本？不過書中很少提到他的過往，孟清晚用原身的記憶去想，也只t想到寥寥一些。

只知道宮裏如今的太後孫太後并不是男主的親生母親，而男主的親生母親似乎是先帝的一位貴嫔，生下男主不久後就去世了。

至于男主年少在宮裏的生活，以及如何在沒有生母幫助的情況下得到皇位，書中一個字都沒寫。

最多就提了一句，男主在娶了原身後，得到了原身家族承恩公府孟家的幫助。

好像有些不對勁，孟清晚忽然皺起了眉頭。

她才意識到，作為生活在一起七年的原配妻子，原身對男主的了解太少，而且太過于刻板了。

就像是，印進去的文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