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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被子重新回到孟清晚的身上，那一瞬間，她敏銳的直覺讓她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男子修長的手指只差一寸就能碰到她的肩膀。

孟清晚的眼睛眨了眨，微圓的弧度透露出她的驚訝，魏訣眼簾下垂，手指飛快地收了回去。

“長樂宮的帷幔未放下，朕…還以為你并未休息。”

“最近天熱了，放下帷幔就沒有風，我不喜歡。”孟清晚慢吞吞地開口解釋，她吹慣了空調，不耐煩晚上被悶在厚厚的帷幔之中。

“陛下這麽晚過來，有事要和我說？”她攏了攏身上的紗衣，毫不在意地掀開了被子。

天地良心，她裏面還穿着抹胸，腿上的藕色綢褲也到了腳踝，放在現代的華、國，走在大街上保證每個人都是司空見慣，看都不會看一眼。

魏訣卻扭過頭不去看她，耳尖的紅色已經蔓延到了耳根，“夜裏涼，勿要因為貪涼受了寒氣。”

女子外罩的紗衣薄如蟬翼，通透的特質根本遮不住那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蔥綠色的抹胸顏色鮮豔，驟然的高聳愈發顯眼……

孟清晚無語，但因為男主這副保守克禮的模樣又有些好笑，拖上繡鞋随意找了一件外裳穿在身上。

她剛洗過的頭發沒有梳成發髻，宛若綢緞般披在肩後，散發着淺淡的香氣。

很是怡人，清新。

“朕到長樂宮，的确有幾件事情要和梓童說。”魏訣坐在軟榻上，神色已經恢複了正常。

孟清晚用手托着腮，作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嘴唇無意識地動了動。

魏訣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到殿中的桌案處，用手試了試茶壺的溫度，将溫熱的茶水注滿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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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杯帶盞遞到孟清晚的面前，孟清晚小聲地道了一句謝，輕輕啜了一口熱茶，舒服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唇。

還別說，男主挺體貼的，一眼就看出她口渴了。

“陛下，您說吧，什麽事。”

“太後受風将矛頭指向你是李貴妃主使的，朕會下旨禁她的足，讓她永遠在宣華宮待着。”魏訣的目光略過她探出的舌尖，語氣平緩。

聞言，孟清晚頭搖的像撥浪鼓，“陛下，禁足就不必了，貴妃已經派人送來了賠罪的禮物。”

她心裏很同情李貴妃的遭遇，雖然白日那個李貴妃确實煩人。

“區區幾件薄禮，不夠。”魏訣眉頭擰緊，李貴妃和他一樣生出了自己的意識又如何，害到了女子的身上不管是不是她的本意，都必須狠狠地罰！

他容不得孟清晚有一絲一毫的差錯。白日即便沒有壽康宮驅鬼這一出，太後的怒火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就讓貴妃再多送幾件？”孟清晚杏眼閃着光，期待地看着魏訣。

“……那好，朕讓人去開宣華宮的庫房。”魏訣的堅持敗在了她的目光下，很快就改了主意。

孟清晚忍不住偷笑了兩聲，心道男主好說話又好糊弄，一點不像是宮鬥文中城府深沉的皇帝。

“還有一事，少府的人下午上奏，你着他們修建的浴室已經完工了。欽天監算了後天是個吉日，屆時朕會讓宮裏的禁軍過去守着。”

“後日？陛下有空嗎？”孟清晚有意讓他也露露面，算是為自己撐腰。

“可以。”魏訣沒有猶豫，同意了。

“還有太後那邊，過幾日你來建章宮一趟，朕再下旨解了壽康宮的封禁。”

大楚以孝治國，魏訣不準備真的停掉太後的壽宴，恩科将開，朝中忙成一團，他懶得再理那些喋喋不休的朝臣。

“明白了，陛下就放心吧。”孟清晚拍拍胸脯，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她懂！

***

後日惠風和暢，果然如同欽天監所說是個吉日。

孟清晚走出長樂宮，感受着灑在她身上暖洋洋的陽光，聽着耳邊熱熱鬧鬧的聲音，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怎麽說這也算是她在宮裏完成的一個大型項目，涉及人數t衆多。所以，她以皇後的名義直接邀請了各宮的妃嫔前去。

她人還沒走到地方，雙眼已然忙不過來。

後宮的莺莺燕燕們聚在一起，清冷的，嬌豔的，溫婉的，爽朗的，全都是難得一見的大美女。

孟清晚心中不由感慨，書中女主孟如心容貌在後宮裏面只能算作中上，是怎麽打敗這麽多大美女獨得男主恩寵的？莫非是因為女主光環？

“婢妾等拜見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後宮妃嫔大概有十幾位，一同朝着孟清晚行禮，孟清晚仔細地看過去，無奈只對其中的顧美人有比較清晰的印象。

李貴妃的人還沒有來，至于羅淑妃，則是早早讓人告罪來不了，大公主身體偶發不适她實在放心不下。

“都起身坐下吧，本宮不喜歡經常被人跪拜。”孟清晚的語氣很溫和，她不是原身，這裏的女子與她而言也只是書中人，心中當然是毫無芥蒂。

“皇後娘娘倒是大度，可惜你的好意淑妃聽不到了。”李貴妃姍姍來遲，正好聽見孟清晚的話，臉上的神色不太好看。

太後一事她被陛下發現了蹤跡，陛下震怒，她百般哭求之下才算是沒有徹底被陛下厭棄。

但宣華宮的物件兒被罰沒了一大半，她手中的宮權也被奪去。

便是今日皇後有命，她即便不情願也需要過來向陛下表個态。

如此一來，李貴妃的心裏怎麽能痛快？

“淑妃膝下的大公主生病了故而今日來不了，春夏之交，貴妃也要多多注意身體啊。”孟清晚好脾氣地不在意李貴妃話中的陰陽怪氣，反正白天的李貴妃做的越不對，她從晚上那個李貴妃手中得到的補償也就越多。

多多益善嘛！她真的不在乎，看她無比真誠的小眼神！

“皇後娘娘果真心胸寬廣，貴妃遠遠比不上。”與此同時，包括顧美人在內的後宮妃嫔紛紛感慨。

李貴妃吃了個癟心氣不順，美眸一挑唇角露出一抹笑，“大公主向來身體壯實，怎麽會突然生病呢？倒是羅淑妃，出身太傅府上，平時最重繁文缛節規矩禮數，要她為了宮裏的宮人露面，此時心裏定然覺得皇後娘娘你侮辱了她。”

孟清晚微微皺了一下眉，眼睛瞥到鄧秋玉使給她的眼色，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皇後命人在宮裏修建浴室是體恤宮人，淑妃來與不來有何妨？”魏訣冷着一張臉出現，美人們欣喜若狂，李貴妃臉色微白，垂頭不敢再言。

“春景，快将準備好的紅布條和剪刀呈上來。”孟清晚當着後宮諸多嫔妃的面，自然地拽住了魏訣垂下來的衣袖，“陛下，快用剪刀将紅布剪斷，今日的儀式就完成了。”

魏訣感受着手臂微乎其微的重量，撿起了放在托盤上的剪刀，“朕與梓童一起。”

溫潤潋滟的鳳眸看向孟清晚，孟清晚心神恍惚了一瞬，反應過來後，自己的手已然被另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包裹住。

“咔嚓”一聲，紅布條飄然垂下。

寬敞的大門打開，第一批暗中受了帝王指令的宮人心懷忐忑地踏上了鋪着石板的地面……

“咳，夏靈，你說方才陛下為什麽握住了本宮的手？”明明他一個人就能把那紅布條剪開，回到長樂宮的孟清晚腦海中不停循環着那一幕，心思不定。

“當然是因為陛下喜歡娘娘了，嘻嘻。”夏靈臉上的欣喜是個人都能看見，方才她瞅見陛下握着娘娘手時，李貴妃那扭曲的臉色，別提有多爽了。

“走開走開，你這個小戀愛腦。”孟清晚哼哼兩聲将夏靈趕出去，拒不承認有那麽一瞬間，她的心跳特別快。

“娘娘，您害羞什麽？那麽多人都看見了。”夏靈嗔道，腳步輕快地跑了出去。

拿了一個小包裹，她跑向才去過的宮室。身為長樂宮的宮人，娘娘的貼身宮女，她必須得做個示範！

***

“這幾日宮裏又發生了什麽？吵吵嚷嚷的擾了哀家休息！”

壽康宮中，孫太後擰着眉頭，束在頭上的抹額也被她煩躁地扯了下來。

壽康宮被陛下派來的道長折騰了兩日，宮門已經打開了，但陛下仍然沒有松口為太後辦壽宴。

老嬷嬷深知太後心中有怒，也不敢說的太明白，只含糊其辭，“宮人們沒有規矩，老奴去找劉尚宮，重重地罰他們。”

其實壽康宮中傳過來的聲音并不大，但孫太後焦躁不安，顯然遷怒上了。

“哀家還不是聾子瞎子，據實說，究竟發生了何事？”孫太後眉眼一厲，手掌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幾。

老嬷嬷見狀不敢再瞞，顫顫巍巍地開口說道：“回禀太後，皇後娘娘前些時日命少府修建的公共浴室已經完工了，宮人們，去那裏的不少。”

便是壽康宮，也有幾個膽大的小太監偷偷摸摸地進去沐浴……

老嬷嬷親眼看見過他們結伴回來一身清爽的模樣，心中不虞，可又不敢處罰，害怕惹陛下不滿。

太後呼吸驟變急促，老而厲的眸光死死地盯着老嬷嬷，許久，她頹然倒下。

“哀家就知道，只有親生的兒子才會向着哀家。”早知道，她就是用盡手段也要從先皇那裏生下一兒半女。

“太後，陛下不與您親近，也是因為他身邊沒有向着您的人。”老嬷嬷趕緊安慰，又提起孫家的打算。

“哀家原本要借着壽誕讓陛下和皇後給五娘一個恩典。皇族宗親與百官家眷俱在，他們不可能不顧哀家的臉面。可是……”

“禀太後，皇後娘娘身邊的鄧女官求見。鄧女官說，皇後娘娘親去建章宮為太後陳情，陛下已經同意太後的壽宴和往年一般舉辦。”

壽康宮中，一名宮女匆匆進來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