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周末過後,新的一周重新開始,早上江碧溶是直接從江家去公司的。

承承要上學,出門比她早,還念念不忘要給他顧叔叔的禮物,“姑姑,你記得替我送禮物給顧叔叔。”

江碧溶替他背上小書包,垂着眼睑溫聲道:“知道了,快去上學,爸爸在樓下都等急了。”

承承乖巧的應了聲好,又踮着腳親了親她的臉,然後歡快的出門上學去了。

她站在門口,忽然想起周六那天在東方廣場見到的一幕,她覺得心裏不舒服,卻又沒有任何理由。

好似也沒有資格這麽做,江碧溶嘆了口氣,伸手把門關上,回到卧室去換衣服,化了妝,然後去上班。

才進辦公室坐下,就見寧瑜和華菲兩個喝着酸奶走進來,頭靠頭旁若無人的嘀嘀咕咕,都是一臉興奮的樣子。

張小曼在江碧溶旁邊的桌子邊上拉了張椅子坐下,問她們:“說什麽呢,眼睛都放光了。”

寧瑜握着一瓶酸奶,簡直就是撲到了桌邊來,壓抑着興奮之情低聲道:“溶姐,小曼姐,我跟你們講個事,實在太勁爆了。”

江碧溶愣了愣,把目光暫時從電腦上移開,就見華菲連連點頭附和道:“還刺激。”

“是不是傳離婚的但一直否認的那對夫妻檔其實真的離了?”姜明忽然出現在她們身後。

“哇,明哥你好讨厭啊,這樣一點懸念都沒有了。”寧瑜很不滿,拍着桌子瞪他。

姜明幹脆就坐了下來,“又不是什麽大秘密了。”

江碧溶和張小曼聽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們說的是時下很紅的郦視後夫婦,郦視後在爆紅時期宣布結婚生子,人氣沒有下滑不說,還越來越紅,四年前她的女兒出生,和丈夫倆人先後離開原來的經紀公司分別創立自己的工作室,并且成立叫風尚傳媒的公司,将工作室挂靠在公司旗下,搞得紅紅火火,據說市值有幾十個億。

去年年底就開始準備在新三板上市,恰好就請了遠華的審計團隊做財務審計。

江碧溶笑得一臉了然,“盡調的時候發現夫妻倆的婚姻狀态是離婚,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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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瑜咬着酸奶吸管歪頭看她:“溶姐你早就知道了?”

“你啊,就是項目做得還不夠多。”江碧溶失笑,“他們要在新三板上市,就一定會做盡調,你又不是不知道盡調要做什麽,視後跟她老公是公司最大的股東和實際控制人,當然要查個一清二楚了。”

風尚傳媒要在新三板上市,就必須接受盡職調查,在所有調查內容裏,有一個大項是公司基本情況,其中就包括了主要股東的背景,相互之間關聯關系或一致行動情況及相關協議,以及主要股東和實際控制人最近三年內變化情況或未來潛在變動情況。

而且這些東西是絕對不能造假的,所以被發現也是很正常。

寧瑜問大家:“你說我現在到網上發個帖子說他們其實已經離婚了,會不會有人信?”

“撲騰不起什麽浪花來的。”張小曼和華菲都失笑,“錢一到位,你的帖子就沉底或者删帖啦。”

此時如果郦視後爆出離婚的消息,不但影響她的商業形象和商業價值,也會對即将挂牌新三板的風尚造成股價影響,所以可想而知,他們是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只會不斷的辟謠說這是假消息。

所以有時候,真話也是不被大家所相信的。

不過江碧溶感興趣的是郦視後離婚的原因,“好好的,之前不是還猛秀恩愛麽,怎麽就離了呢?”

華菲聳了聳肩,“她老公出軌十八線小演員啊。”

“這件事不是辟謠說是假的了麽?”江碧溶還是不明白。

寧瑜忽然道:“其實她跟顧氏的那位顧總,好像是大學同學。”

江碧溶愣了愣,“……不是罷,視後是S大的?”

她從沒聽說過S大有這麽個知名校友,如果和顧聿銘是同學,她怎麽可能不知道。

寧瑜搖搖頭,解釋道:“不是國內的,是在英國,聽她采訪的時候說過,她在英國留學的時候認識一個特別欣賞的建築專業的男生,後來國內八卦雜志就各種挖人老底,翻出說是當時剛回國的建築設計師顧聿銘。”

聽見顧聿銘的名字,江碧溶眼皮一跳,面色平靜的哦了一聲,然後也不知道要接什麽話才好。

張小曼看了她一眼,接過了寧瑜的話,又不動聲色的換了個話題。

江碧溶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有新消息進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見是顧聿銘發來的,看都沒看就點了删除鍵。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震動了,這次換成了電話,江碧溶拿起來挂斷,寧瑜問了一句:“推銷電話啊?”

“是啊,這幾天推銷電話多的不得了。”江碧溶很淡定的應了一句。

然後就聽見他們幾個在讨論為什麽推銷的都知道自己的電話號碼了,實在太沒個人隐私可言了。

而顧聿銘此時正在顧氏的總經辦門口,面對着糾纏到了公司來的林钰純,一陣頭疼。

林钰純是以找朋友的名義來的,而且顧氏的确有新來的員工是她的同班同學,她從人家嘴裏輕易就套出了顧聿銘的辦公室在哪裏。

然後跑到了辦公室去,封時樾不在,他被顧聿銘派出去宏盛送最終版的設計稿了,總經辦裏如今是四個秘書,正在忙得團團轉,就這麽讓林钰純進來了。

顧聿銘想起來有個事沒交代,就幹脆起來走走,想去秘書辦公室說一聲,剛發開門就看見林钰純站在那裏。

他一下就愣住了,“……林小姐?”

“嗯嗯,是我。”林钰純仰着臉,笑得很燦爛。

她其實長得很好看,幹淨白皙的臉孔很清純,聲音也很好聽,總之,會是男人喜歡的那一種青春活潑的可愛類型。

可是顧聿銘并不喜歡,他從來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麽真的單純,除非是小孩子。

又或許是男人骨子裏的某種劣根性,他更喜歡江碧溶這種若即若離的态度,讓他有一種想要征服的欲望。

林钰純把懷裏抱着的一沓紙遞到他面前去,“我……我想請你看看我的作品。”

顧聿銘愣了一下,最後還是接了過來,翻了幾頁之後他就又合上了,遞回去給她:“太普通了,沒有一點創新性。”

頓了頓,他又道:“林小姐,你要是想探讨設計方面的問題,可以找其他人,我現在主要負責管理方面的工作。”

“可是我想得到你的指導。”林钰純抿抿嘴角,露出倔強的神情來。

顧聿銘看着她眼裏堅定的目光,問道:“為什麽?有比我更好的老師。”

“因為我喜歡你,從看到你的作品第一眼起就喜歡,我想和你站在一起,成為世人羨慕的建築師眷侶。”林钰純眼裏迸發出耀眼的光芒來,讓顧聿銘差點就相信了她的話。

他嘆了口氣,摒棄掉那一點突如其來的心軟,聲音平淡而冷漠,“你這只是想生活在別人的仰望裏罷了,愛情不該成為你的踏腳石。”

“我沒有,我就是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林钰純很堅持,站在顧聿銘面前不肯走。

顧聿銘眉頭一皺,“可是我不喜歡你。”

“你會喜歡我的,書上都說,女孩子開朗堅韌單純很讨人喜歡的。”她眨着大眼睛望着顧聿銘,很自信自己會得到他的喜歡。

顧聿銘忍不住失笑,他想起江碧溶來,她從前是真的開朗單純,就算父母去世了也很堅強,可是如今,她的眼裏仿佛寫滿了風雪過後的痕跡,性格也算不上開朗了。

可是他還是喜歡她,喜歡到不知要怎麽做,才能讓她重新回到他的身邊來。

風筝飛得太遠了,天空太廣闊,拉着線的人找不到它的影子,又死死拽着線,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松開手。

他轉動了一下脖子,餘光瞥見有兩位秘書走了出來,他摸了摸換了一塊表的手腕,眼前忽然掠過周六在東方廣場時的情景。

江碧溶站在扶梯上,視線平靜冷淡,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心裏一顫,出口的話變得冷淡極了,“那或許是別的男人,絕不是我,只有愛你時這些才是優點,不愛你時單純就是蠢,開朗就是缺心眼,堅韌就是死板。”

頓了頓,他又飛快的道:“林小姐,我說過了,我有女朋友,請你不要再來找我。”

“我不信,你一定是騙我的,除非她現在出現在這裏。”林钰純不肯相信,堅持的與他對峙。

江碧溶怎麽可能現在出現在這裏,于是顧聿銘回了句,“她正在上班。”

林钰純聞言就退了一步,“那你給她打個電話,只要她親口承認,我就再也不糾纏你。”

顧聿銘急于掉她這個難題,于是立刻答應了下來,但又怕江碧溶不肯配合,就先發了條信息跟她說明情況,請她幫個忙。

接着他才打電話過去,可是電話嘟嘟了兩三聲後就被挂斷了,他愣了一下,林钰純立刻就叫了起來,“你看,我就說你根本沒有女朋友!”

顧聿銘心裏的不耐煩升級到了頂點,此時他終于撕扯掉了一直戴在臉上的溫和面具,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來,“閉嘴!你以為全世界女人都像你這樣追着男人跑的麽。”

此時顧聿銘終于想起來自己完全不需要向她解釋才是,于是立刻望向了兩位正着急又不敢上前來的女秘書,“把林小姐請出去,如果不肯走,就讓保安上來。”

兩位秘書這才連忙上前來,林钰純不肯走,一位女秘書就勸道:“小姐,你這樣在這裏會妨礙我們工作的。”

另一位女秘書則有些嘲諷的接着道:“林小姐,我看你還這麽年輕,應該跟我一樣才剛畢業的罷,是不是讀書時總裁文看太多了,以為我們顧總這樣的都會看上剛畢業的小白啊?”

顧聿銘轉身進辦公室,關門時看了一眼第二個說話的女秘書,想起她是之前公司招聘時見過的那個女生,沒想到還是招進總經辦來了。

好容易趕走了林钰純,顧聿銘坐下還沒多久,就接到了淩勉之的電話,彙報完工作之後他又說起了另一件事,“碧溶說找你有事,你知道麽?”

顧聿銘愣了愣,“……沒有,是什麽事?”

“那倒沒說,周六早上她打電話問我你有沒有來公司,我說你回爺爺那裏了,問要不要幫她叫你出來,她說不用。”淩勉之也覺得奇怪,但又想不到是什麽事。

顧聿銘心裏又狠狠地跳了兩下,她周六其實應當也見到他了,如果有事,為什麽當時不講?

他挂了淩勉之的電話之後,又試圖打電話給江碧溶,這次還是被挂斷了。

江碧溶挂了電話之後,匆匆開門進了屋裏,從衣櫃頂上取下行李箱,開始往裏頭收拾衣服。

她剛和華菲她們約好了一會兒一起去吃午飯,組秘忽然打了電話進來,“江經理,唐總找您有事。”

“好的,我馬上過去。”她應了一聲,立刻起身去了唐邈的辦公室。

片刻後她從合夥人辦公室出來,手上拿着一張紙,她接到了新的任務,要去G市給新進來的員工做崗前培訓,講遠華的企業精神和團隊合作,今天就出發——在迎新晚會過後,各分所的新人們就陸續去到G市總部,參加為期六個星期的集中培訓。

組秘打電話過來告訴她機票已經定好了,華菲他們這才知道江碧溶又要出差了,不過這次他們和江碧溶已經算相當熟悉了,紛紛笑着要她帶特産回來。

江碧溶笑着點點頭,“要是有什麽特別想吃的特産,可以發信息給我。”

就這樣,她匆匆收拾了行李,然後趕往機場,一路上還要飛快的在腦海中初步構思講課內容。

顧聿銘的電話在下午四點時再次打來,這次江碧溶接了,聽見他問今天什麽時候下班,她哦了一聲才道:“不用了,我現在在機場。”

“是去……出差?”顧聿銘愣了愣,然後小心的猜測道。

江碧溶嗯了一聲,“要過安檢了,暫時挂了。”

顧聿銘連一句路上小心都沒來得及講,就被挂斷了電話,一時間望着手機有些失神。

他又打電話給唐邈,“表姨,阿溶這次……是去做什麽?會不會不回來了?”

聽見他好似失魂落魄的聲音,唐邈嘆了口氣,“她只是回總公司給新員工做培訓,三四天就回來了。”

頓了頓,她又問:“我前幾天遇到勉之,他說你和碧溶相處得還不錯,怎麽現在聽着不是這麽回事啊?”

顧聿銘答不上話來,他也想知道江碧溶是怎麽想的,她的态度永遠若即若離,在他覺得徹底失去希望時,她會接受他每天來接她,可就在他去過了江家,以為自己可以再進一步時,她又連一句解釋都不想多說了。

他仿佛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很苦惱,卻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唐邈沒有辦法勸,只好讓他放寬心,至少江碧溶現在一心撲在工作上。

江碧溶直到過了安檢,才忽然想起,要還給顧聿銘的那塊手表和承承要送給他的禮物還放在包裏,忘了把它們就在家裏,就這麽帶着過來了。

她嘆了口氣,也只好回來之後再給他了,又或許,可以選擇快遞,這樣她甚至可以免于跟他見面。

作者有話要說:

顧總:我覺得特別委屈,本來呢……

阿溶:本來啥←_←

顧總:本來這件事只要你出面就可以很快搞定的T^T

阿溶:憑什麽我要幫你斬爛桃花←_←

顧總:……總之特別特別委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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