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因為突如其來的意外,江碧溶這天晚上睡得有些不踏實,沒睡多久就醒了過來。
她閉着眼在床上翻來覆去,覺得心口有些悶,又覺得有些熱,心裏怪煩躁的。
可能是空氣有點悶罷,用空調取暖就是有點幹,她伸了一條腿出被窩,頓時就覺得涼快些了。
她的動作似乎将顧聿銘也吵醒了,只覺得他的胳膊從被子裏橫過來,勾住她就往自己懷裏帶,一面還拍了拍,“乖,好好睡。”
聲音很低很含糊,說完後又沉沉睡去了,應該只是下意識的動作,江碧溶愣了愣,然後趴在他懷裏再也沒動過。
清晨的陽光慢慢鋪灑在地上,早上出門上班時顧聿銘接到馮阿姨的電話,說白天要給他送點包好的餃子,他習慣性的應了聲好。
江碧溶在旁邊聽見了就挑眉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回過神來,連忙改口道:“馮姨……那個、您別拿去我那兒了,我讓阿樾回家取就是了。”
馮阿姨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改口,但還是應了聲好,顧聿銘這才挂了電話,轉眼就看見江碧溶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怎麽了?”他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的問了句。
江碧溶笑着把頭別過去,“你怎麽不告訴阿姨你賴我家不走了?”
顧聿銘清了下嗓子,“什麽叫我賴你家不走,那不也是我家麽……”
遠華所在的大廈到了,他慢慢的停好車,江碧溶解開安全帶,笑着調侃了一句,“顧總您還真是臉大如盆吶。”
“那親一下你臉大如盆的顧總?”顧聿銘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含着笑意的眼裏明顯有些期待。
江碧溶無奈的笑笑,傾身過去胡亂蹭了蹭他的臉就要走,卻被他一把拉了回去。
他溫暖的嘴唇覆蓋上她的,柔軟的舌頭在她唇瓣上滑過,輕輕的吮吸了一下,然後放開她,“阿溶,這才是親親。”
江碧溶忍不住臉紅心跳,忍不住推開他,目光閃爍不敢去看他,“把我口紅都蹭沒了……”
“沒事,妝沒花。”顧聿銘笑着,伸出手指抹了抹她的唇,替她把口紅又抹勻了。
江碧溶飛快的看了他一眼,發覺他的嘴角也有一抹可疑的紅,連忙伸手替他擦幹淨,垂着眼有些慌亂的下了車。
顧聿銘笑眯眯的看着她出去,心情因為這個有些意外的吻而覺得格外的明亮。
因為/太/陽/城出了財務經理上吊自殺的事,寧瑜她們幾個女生都被吓到了,回到酒店後租了車,收拾收拾東西後歇了會兒,不等天亮就租車趕了回來。
她們在中午回到了公司,先是來見了江碧溶,然後就留在辦公室裏砌底稿和整理資料,準備給太/陽/城總公司的集團審計師的彙報資料。
出了這樣的事,唐邈的審閱時間表依舊不變,不過江碧溶在彙報工作時還特地多說了句,“有些材料還得下周去那邊取,所以底稿中會有些不完善的地方。”
“沒事,到時候補上就是了。”唐邈應了一句,擺擺手就讓她出去了。
到了晚上,她請項目組的人吃飯,當做是給她們幾個壓驚,飯桌上她狀似無意的問了句寧瑜,“昨天那麽晚了他們公司還這麽多人加班?”
寧瑜點點頭,她還想再進一步确認,“沒有其他人去?”
“沒有呀。”寧瑜點了點頭,有些疑惑的看看她,“溶姐,你想問什麽?”
江碧溶連忙搖搖頭說沒事,又給她們勸菜。
這天晚上江碧溶沒有來得及去找江州問問,于是同顧聿銘約好了第二天,恰好是周五,還可以順道帶承承過來住周末。
臨睡前她站在床邊遲遲沒有坐下,顧聿銘有些奇怪,“你……站着做什麽?”
江碧溶哦了一聲,然後摸了摸脖子,“要、要不然……咱們分房睡罷?”
“……什麽?”顧聿銘一聽就愣了,他瞪大了眼僵着身子坐在床沿邊上,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江碧溶抿了抿唇,摸着脖子的手放了下來,兩個手掌在小腹上疊着,“我說,我想和你分床睡。”
話說出口之後她反而就淡定了下來,只是垂着眼不太敢看他。
顧聿銘閉了閉眼,覺得心裏難過極了,“阿溶,我們才在一起幾天,你就……我哪裏錯了,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改……”
他的聲音有些失落,又有些茫然,像是個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的孩子,江碧溶擡眼看了他一下就愣了。
“我、我……”她迎着他委屈的眼,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她的話卡在了那裏,半天都沒吱聲,顧聿銘伸手拉了拉她的手,又問了句:“為什麽?”
江碧溶垂了眼,抿着唇終于說出了原因來,“我、我就是怕吵着你,這幾天我忙起來睡不好,分開睡的話不會影響你……”
顧聿銘愣了一下,坐在床邊仰着頭看她的臉,見她面色平靜目光沒有再避開,心裏的忐忑立刻就煙消雲散了。
他重新揚起了笑臉,然後輕輕一收手,将她拉到了跟前來,托着她的腰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阿溶,我的傻姑娘……”他仰起頭親了親她的脖子,又嘆了口氣,“你不在我才睡不着,知道麽?”
江碧溶愣愣的低下頭來,看見他像黑曜石一樣明亮的眼睛,精致的桃花眼裏盛滿了溫情,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咬緊了嘴唇。
見她不說話,顧聿銘就伸手勾着她脖子将她拉得低下頭來,和她鼻子對着鼻子,“阿溶,不分房好不好?沒有你,我真的睡不着的。”
“那以前我不在,你是怎麽睡的?”江碧溶低聲反問道,然後又抿着唇,臉又熱了起來。
她臉紅的時候越來越多了,顧聿銘望着她羞怯的臉孔,總有種時光倒回的錯覺,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未滿二十歲還滿臉青澀的江碧溶。
可是她眉眼間的風致卻寫滿了欲語還羞的嬌媚,恰如亭亭盛放的花苞,露出了成熟的景致。
他輕輕的親了親她的唇,“靠熬着,阿溶,你不知道那些日子我有多難過,要不是還想着要見一見你,我早就死了。”
江碧溶眸光一閃,覺得心口有些酸脹的悶痛,“我也……”
話還未出口就被他吞了進去,他像是最好的引導者,耐心的撫慰着她,讓她慢慢放松下來,然後又點燃她的熱情。
他親吻住她的脖頸,在脖子上流連不去,他托着她,手掌從裙底鑽進去,摸到她腰後小小的凹陷,輕輕的揉着。
江碧溶暈乎乎的,哪裏還會記得要分房的事,能不哭着求饒就很不錯了。
第二天正巧是周五,看了看日程表沒什麽事,江碧溶就按時下班了,大約升職之後就有這一點好處,她只需要把關,而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樣拼死拼活還怕挨罵了。
顧聿銘說她這是,“都是托賴得下屬給力,要不然你得哭暈在廁所。”
“暈了你不去撈撈我?”她笑嘻嘻的歪着頭看她,難得露出一絲久違的稚氣來。
顧聿銘笑着回頭看看她,又伸手掐了下她的臉蛋兒,“撈,怎麽不撈,撈回家去洗洗幹淨給我生孩子。”
“滾!”江碧溶不樂意了,鼓着臉就罵了一聲。
晚飯是在江家吃的,見他們一起進門,樊馨什麽都沒問,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們笑,笑容多少有些意味深長。
江州倒有些不樂意,“他怎麽能這樣……”
滿以為只是普通校友來着,“沒想到是想要搶走我妹妹!真是看錯他了!”
“你快得了吧,阿溶都這麽大了,談戀愛還得經過你?”樊嘁了一聲,然後又笑,“我看挺好的,起碼……長得比你好看多了。”
江州吃了挂落,頓時就有點委委屈屈的,“長得不好看怪我咯。”
承承當然沒有大人這麽複雜的情緒,當顧聿銘在江碧溶的默許下逗他讓他叫自己姑父時,他也乖乖的叫了。
然後跑到廚房問媽媽,“姑父是做什麽用的?”
“姑姑和姑父會給你帶來弟弟妹妹哦。”樊馨這樣回答他。
他轉身就跑出了廚房,抱着江碧溶的腿就問:“姑姑,你下個星期給我帶弟弟妹妹來好不好?我會對他們可好可好。”
江碧溶臉騰的紅起來,支支吾吾的應道:“下、下周不行……”
顧聿銘連忙把人抱走,“下周太趕了,明年再帶來跟你玩,好不好?”
“那……也行吧……”承承合合手掌,一臉的勉為其難答應你好了的樣子。
很難說這頓飯吃得愉不愉快,一面是江州夫婦合力做出的一大桌菜,雖然江州的臉多少有點黑,另一面是顧聿銘自己心裏有些坐立不安——他想把以前的事告訴江州。
飯後江碧溶沒忘記此行的來意,剛說了個開頭,就聽見顧聿銘道:“大哥,那個、我想去超市買點東西,不認得路,你能不能帶我去一下?”
“我跟你去罷?”江碧溶愣了一下,說着就要站起來。
江州卻看了他一眼,然後伸手按住了妹妹的肩膀,“坐着坐着,我跟顧總一起去,剛好抽根煙。”
江碧溶哦了一聲,又坐回了沙發上,從茶幾的糖果盒裏拿了顆糖開始剝糖紙。
顧聿銘和江州一前一後的出了門,走到了樓下,江州叫了他一聲,“顧總,有話就直說罷?”
“看來大哥是知道我有話要講。”顧聿銘笑笑,然後擡眼沖四周看看,“找個地方坐着說?我要講的事估計很長。”
江州愣了一下,随即點點頭,帶着顧聿銘往前走,在小區超市邊上找了張長椅一人一頭的坐下。
“事情要從三十年前說起了……”顧聿銘垂着眼,選擇了從父母的死開始講,一直講到他和江碧溶如何相遇又分開,以及自己這之後九年裏大概的生活。
當然更重要的跟他說起自己在查的事,只是将當中某些重要人物給模糊掉了,不是不信他,而是事情還沒有徹底查清楚,現在講出來未免有武斷之嫌。
江州的煙抽了一根又一根,聽他說完整件事之後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是覺得阿溶當時遇到的事還有你的車禍都跟害了你爸媽的人有關?”
顧聿銘點點頭,他哦了一聲,又問:“所以上次來找我問話的那個人,是你手下?”
顧聿銘又點點頭,江州看起來比江碧溶當時要冷靜得多了,“我回來的時候我爹媽都落葬了,在那之前有沒有透過口風你要想知道就只能等阿溶想起來,說起來也是我不好……”
他喃喃的嘀咕了幾句,又苦笑着搖搖頭,“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行啦,我知道了,這件事就這麽着罷,你護着點阿溶,我沒什麽本事幫不到你們,不過要是需要幫忙的話記得說一聲。”江州拍拍腿上落的煙灰,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回罷,天怪冷的。”
顧聿銘不妨他是這種态度,一時間有些愣住,江州見他不動彈,就催了聲,“走啊……哦不對,得去買點東西,不然回去得穿幫了……”
說着就伸手拽了拽顧聿銘的後領子,将他拖了起來,一道進了超市,買了點零食後出來,回去的路上,江州忽然又問,“阿溶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嫂子……”
他頓了頓沒繼續說下去,顧聿銘的心突然沉了沉,悶悶的嗯了聲,“我也是聽她喝醉之後不小心說漏嘴才知道的,大哥,對不住……”
“哎……”江州有些不習慣,擺了擺手,“她不肯說就算了,我們就當不知道她知道,等她自己想說自然就說了,別逼她。”
顧聿銘忙不疊的點頭,和他一起上樓,開了門進去後剛坐下,樊馨兜頭就一巴掌打在江州的後腦勺身上,“又抽這麽多煙,肺還要不要了你!”
“……疼死了!我不要面子的啊!”江州捂着頭嘟嘟囔囔的,又不敢大聲頂回去。
江碧溶連忙伸手拉拉他,“哥,哥,給我幫個忙。”
江州哦了一聲,接過江碧溶遞給他的手機,看她手指指着一個人,問道:“哥,你認認這人,是以前宏盛管征地的那個李達麽?”
“……啊?”江州愣了愣,随即看了眼顧聿銘,見他也望着自己,連忙低頭仔細看起了照片。
片刻後他肯定的點點頭,“應該就是他沒錯,下巴這裏有個痦子的。”
說着又點了點照片的另一處,“這裏怎麽照的不清楚,看着……有點像、像那個司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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