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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宋許和譚越到楦城時已經正午了，高鐵晚點了半個小時。

“我們先去找個地方住。”宋許準備打開手機看美團，看哪家酒店的評分高。

“不用找。”

“怎麽？喻起也在我們這投資了？”

“那不是，上次走的時候我已經讓李銘在這買了一套小兩居，和景龍灣的那套布局差不多。已經裝修好了，就是以備不時之需。”

宋許吃驚的表情逗笑了譚越。

“譚越，又是以備不時之需，你錢是不是很多啊，要是多可以分一點給我的。”

“我的不就是你的？還分什麽你我，見外了不是？我敢說，整個譚家以後都是你的。”

宋許趕緊捂住譚越的嘴：“你可閉嘴吧，你爸你爺爺聽了一準得揍你。”

“地址在哪？”

“通巷小區，三單元201，是個新樓盤。”

兩人打車到通巷小區。

宋許剛進小區突然想到：“你不會還在這買了車吧？”

譚越理所當然地回答：“嗯，對，不過沒買好的，買了一個二十萬的帕薩特，這會就放在地下車庫停着呢。”

宋許內心：幾十的停車費付不了一點，幾十萬的房車說買就買。

買都買了，那就都看看呗。

宋許用鑰匙打開房門，奶黃色的牆壁，米白色的地磚，客廳的沙發，電視，冰箱，飲水機一應俱全。

主卧朝南，有一個飄窗，一米八的大床，一面木質櫃子。

另一個卧室只放了一張床。

衛生巾的馬桶，洗手池，淋浴都有。

房屋整體的色調偏暖色調，很适合冬天。

宋許很喜歡。

“越哥，我很喜歡。”

譚越走上前搭上宋許的肩膀：“裝修我讓李銘全程盯着，我給了他樣板圖，那小子仔細着呢，今天我也是第一次看見實物，和我想象中的一樣。楦城本來就冷，那裝修風格自然要偏暖色調。”

“嗯，是的，英雄所見略同！”宋許也很同意譚越的觀點。

“公主既然滿意了，那就起駕，随小越子去吃飯吧。”

“好嘞。”

譚越開着那輛甘U的黑色帕薩特停到了世紀金茂的地下停車場。

“你還挺仔細，車牌挂的都是甘U。”

“既然入鄉随俗，那就得随的徹底點。”

兩人從直梯上到四樓，直奔餐廳區域。

四樓有火鍋，酸菜魚，川湘菜，自助烤肉，新疆大盤雞等等......

“有想好吃什麽嗎？”

宋許猶豫了一會，沒說話。

譚越見狀，就知道今天這頓飯得自己決定吃什麽了。

宋許有選擇困難症，一旦可選的種類多了，她就開始糾結，出現這種情況譚越往往都是做決定的那個人。

“得了，別浪費腦細胞了，就吃那家酸菜魚。”

譚越發現最近宋許挺喜歡吃魚的，趁着愛吃，多給她補一補。

“行，就那家。”

宋許這人有個優勢，就是對吃的不挑，只要不強迫她吃肉就行。

而且別人選擇的餐廳她一般也不會反駁，以前譚越總覺得她會受委屈，後來才發現，這姑娘只是單純的選擇困難症。

今天是周內，也剛過飯店，所以店裏人并不多，宋許選了個角落坐着，譚越緊随其後，坐在她的對面。

“掃桌角的二維碼就可以點單。”店員對着宋許說。

“好，謝謝。”

兩個人也吃不了太多，點了一份招牌酸菜魚，兩份米飯。

本來譚越想在魚裏面加幾種配菜，店員說菜的分量挺大的，兩個人吃飯足夠了。

秉着不浪費的原則，譚越沒有下單。

那天下午兩個人吃的都很撐，宋許吃到差點解開牛仔褲的扣子。

譚越看着快要溢出的菜：“看來服務員是真沒騙人，這一份确實分量十足。”

吃飽喝足後兩個人在商場逛了會。

最近沒有宋許感興趣的電影，她倆就沒往樓上走，順着扶梯一層一層往下逛。

反正明天才去西山墓園，這會時間還早。

出了商場，四點不到，太陽還高高挂在半空。

宋許帶譚越去了幾百米外的雨葳園，公園裏有個位置很适合看夕陽。

從大門口進去，順着長廊旁邊的半坡下去，往右拐，下十米的臺階，是一個小型石子橋，是雨葳園看夕陽絕佳的位置。

這會已經開始慢慢變冷了，公園的婦孺老少都已經往回走了。

宋許和譚越兩人逆流而下，走到橋上的時候還能看見夕陽的殘影。

日照升起，日落西山。

宋許和譚越伫立在橋上，看着太陽一點一點落幕，直至消失在天空中。

宋許感慨：“看夕陽也很浪漫啊。”

“看夕陽這件事本身普通，因為你身邊是我，所以我倆賦予了這件事浪漫的含義。”

宋許覺得譚越好能誇大其詞：“哇，那咱倆好厲害哦！”

譚越沒回應，只是把搭在宋許肩頭的胳膊緊了緊。

晚上回去，譚越在小區門口的水果店買了水果，預定了明早的鮮花。

他不管宋許和她媽之間的事，自己作為未來的女婿，禮數得周全，不能讓宋許家人覺得，她找的男朋友沒有規矩，沒有家教。

這些事情也是餘夢竹和譚群私下跟譚越再三強調的，不能讓宋家覺得他們譚家不幹人事。

三書六聘，明媒正娶。

譚家一定要把宋許正兒八經的娶進門來。

譚越之前沒有和譚家人說過宋許家裏的情況，只說了母親去世，父親再婚，已經不和宋許來往了。

她現在孑然一身，沒有任何牽挂。

譚越說的時候全家都在場：“提前說好，不管你們同不同意，她我非娶不可。”

董斯蘭率先發話：“人我們都見過，也很喜歡小許，如果我們因為她的家庭條件就不同意你們兩個結婚，說出去我們譚家成什麽人了，我們譚家看中的是人品。”

餘夢竹也在一旁搭話：“小許這姑娘我很喜歡，你一定得給我娶回來。”

譚越又看向一旁坐着的譚群和譚青雲，二人均表示沒任何意見。

譚青雲原話：“宋許那孩子很乖，娶這麽個老婆你就偷着樂吧。”

譚璐雖然沒在現場，但已經遠程投了贊成票。

前一天晚上兩個人玩的太瘋了，導致都沒睡好，所以今晚早早就睡了。

寒冬臘月，玻璃上已然結了一層霜，楦城的冬天很少有不刮風的時候，外面狂風呼嘯，把持着夜色，而室內床上的人早已進入夢鄉。

當時裝修譚越特意讓李銘盯着換了隔音加厚的玻璃，所以這一晚上宋許睡得很好，夢都沒做一個。

翌日清晨，譚越被他準時的生物鐘叫醒。

他輕手輕腳下床，去衛生間洗漱好，下樓給兩人買早餐。

小區路面能清楚的看到昨晚大風的傑作，地上有很多被風刮斷的幹枯樹枝和發黃樹葉。

譚越看見小區的保安大爺正拿着大掃帚掃清路上的障礙，盡力抹平昨晚大風帶來的一切痕跡。

小區門口有一家包子鋪，譚越走過去。

“有什麽餡的包子？”

“麻辣豆腐，青菜蘑菇，青椒茄子......”

“老板，兩個麻辣豆腐，兩個青椒茄子，兩份小米粥，兩個茶葉蛋，打包帶走。”

“好，12塊錢，坐那等。”老板用楦城式的普通話回答譚越。

譚越慶幸，幸好沒用楦城方言。

-

譚越回到家後，宋許還沒睡醒。

睡的真沉。

“寶貝，醒醒，起來洗漱吃早飯了。”譚越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戳着宋許的臉頰，軟綿綿的。

宋許哼唧了一聲，并沒有睜眼，翻了個身繼續睡着。

“再不起來我就親你了，宋許同學。”

宋許嘴裏嘟囔：“臭流氓，譚總。”

兩人說笑着，譚越算是把人喊起來了。

吃過早飯，兩人就下樓了。

宋許去小區門口拿花，譚越去地下車庫開車。

譚越昨晚訂的是一束寒菊，宋許拿到實物才知道。

寒菊也稱冬菊，十二月份開花，一月凋零，如今正是盛開的季節。

亮黃的冬菊也讓灰白凜冽的冬天多了幾分色彩，亦不再是死氣沉沉。

西山腳下，一輛黑色的帕薩特停在墓園門口，譚越把車上東西拿下，才開車前往停車場。

清晨的太陽正高高挂起，仿佛昨晚的喧嚣沒有來過，刺眼的陽光讓人只能背靠太陽。

宋許看着地上放着的水果和鮮花，若有所思。

這次回楦城，其實不在她的計劃之內，她也清楚馬上到許秀麗的祭日了。

上次走後，她其實沒有想過再回來，畢竟楦城留給自己的回憶都不太美好。

“想什麽呢，許妹？”

“奧沒什麽。”宋許擡頭看了眼譚越，并未再多說。

譚越看得出來，這姑娘準有事在心裏擱着呢。

譚越拿起腳下的東西，兩人朝裏走，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345號，許秀麗的位置。

她的面前什麽都沒有，宋春聲估計從始至終都沒來過，只是追悼會那天前來惺惺作态。

兩人把袋子裏的東西往出拿，宋許工整的擺放在許秀麗的面前。

去年在醫院的那幾個月，宋許幾乎每天都會去醫院，但從未喊過許秀麗一句“媽”，如今這樣，更是喊不出口。

譚越知道宋許臉皮薄，有些話旁人在不好開口，所以自己先說，給她留一些和未來丈母娘單獨相處的時間。

“阿姨好，去年咱們見過一面，您應該還有印象吧。這次帶宋許回來也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說，希望得到您的同意。”

宋許在來之前就想到了這茬。

“我和宋許在一起六年了，是時候走向下一個階段了。前不久，我向宋許求了婚，她也答應了。所以這次來看您，也是想告訴您一聲，我要和宋許結婚了，希望征得您同意。去年在醫院和您草草相見，但我看得出來，您應該不反對我和宋許在一起，我就默認您是同意我倆結婚的。”

“這次來，我帶來了我名下所以的資産以及即将要過戶給宋許的産業。”

譚越說到這時宋許愣住了，手裏的橘子沒拿穩，從臺階上滾了下去。

他什麽時候準備的這些，自己怎麽從未察覺。

“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很早之前。”

譚越繼續：“還有一些不方便拿來的，我父母再三叮囑我，一定要向您傳達到位，絕不能讓宋許吃虧。我名下有一家公司……”

在譚越的敘述中，宋許知道，譚越不光有一家公司，還有餐廳，酒店，酒吧……的股份。

大大小小的産業，宋許根本記不清。

這些以前譚越沒提到過，大約這些股份對他不是很重要吧。

“所以，您可以放心把宋許交給我，我将竭盡所能，保她一生平平安安，歡喜無憂。”

譚越說完，朝着墓碑恭敬的鞠了三躬。

“小許，我在下面等你。”

“好。”

等譚越走遠，宋許才開口：“剛才來的時候我看你這光禿禿的，什麽東西也沒放，估計這一年也沒人來看你。也不知道該跟你說些什麽，畢竟活着的時候也沒怎麽說話。”

宋許頓了會，接着說：“我要結婚了，說起來挺不可思議的。我以前從來沒想過這事，因為我覺得婚姻就是不幸福的起點。後來我跟他在一起，其實也沒想過結婚。”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慢慢的接觸到了他的家人，有一瞬間我覺得結婚好像也蠻好的。他的家庭情況比我咱們優越很多，但是家庭氛圍卻很好，不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他有一個傲嬌的爺爺，明事理的奶奶，溫柔善良的媽媽和愛媽媽的爸爸。”

“我時常告誡自己，要知足，要善待，要回報，但是現在想來，我還是嬌縱了很多，一直都是譚越在包容，在理解，在支持我。我想這也是我決定要和他結婚的原因，當然大部分還是因為愛。”

“我愛他。從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他和別人不一樣，他沒有富家子弟的纨绔，嬌縱，暴脾氣，相反，他被家人教的很好。但即使這樣，我依舊讓他追了大半年我才松口答應。這麽想想，我其實也挺壞的。好在結局是圓滿的，我也挺開心，人生第一次談戀愛就結婚的人也挺少，我算其中一個。”

“絮絮叨叨跟你說了這麽多，我也該走了。下次來看你估計就得很久之後了，所以我這次給你買的水果也多，不過這裏面的工作人員可能會定期打掃，如果你沒什麽吃了，就問旁邊的人借一點，來年我再還給她們。”

宋許說完就走了，但是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說了句無厘頭的話：“其實那個時候你對我也沒那麽差。”

譚越在大門口等着宋許。

刺眼的太陽光照在樓梯上，宋許下去只得眯着眼，一步一個臺階的下。

“說完啦？”

“嗯嗯。”

譚越也不問說了什麽，這是她們母女倆的秘密。

“那就回家，今天的任務圓滿完成！”

說罷，宋許挽着譚越的胳膊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日照西山，可緩緩落矣。

兩人的午飯在外面簡單解決了之後就回去休息了，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碰上一個不速之客：沈懷樟。

譚越上次在追悼會上見過沈懷樟，有點印象。

“好巧，宋許，你也住在這裏？準備常住？”沈懷樟壓根沒把譚越往眼裏放，自顧自的跟宋許說話，臉上洋溢着不曾有的笑容。

上次宋春聲的事還沒找他算賬呢，這可倒好，自己找上門來了。

“你怎麽知道我的手機號？”

宋許現在想想依舊很生氣。

沈懷樟明顯一愣，随即淡定開口：“我想着他是你爸，理應知道你的手機號，我就托人打聽了一下，告訴他了。”

“你也知道他是我爸，那為什麽他沒有我手機號，你不會用腦子想想嗎？”

宋許還是沒有辦法心平氣和的說出這件事，胸口那處明顯起伏不定。

譚越這時出手了：“沈懷樟，中國政法大學研二在讀，我說的沒錯吧。”

沈懷樟應該知道，以譚越的身份，要查一個人不難。

“我不管你以前有什麽想法，或是做了什麽，今後都收起那些心思，宋許沒時間陪你玩。奧對了，我倆要結婚了，如果你方便，到時候會寄請柬給你的。”

譚越說完就拉着宋許回去了，留在原地的沈懷樟臉色極其難看，很多話來不及說出口就被譚越一一擋了回去。

回去之後，譚越直接抱起宋許往卧室走，把人扔在床上就開始親。

間隙之間，宋許騰出嘴：“譚越，發什麽瘋？”

“他還喜歡你。”

譚越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我看得出來。”

得了，這哥又在亂吃飛醋。

“不過，譚越…別親這…”

“不過什麽？”譚越停下動作耐心聽。

宋許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不過…我是你的。”

……

午後的太陽透過玻璃，曬的人暖洋洋的，屋內的溫度有了不由自主的情愫加持，升的更高了。

兩人結束後，太陽也快下山了。

“譚越，你屬狗的嗎？你看這兒，這兒……被你咬的都是。”

宋許指着自己身上的痕跡控訴譚越。

譚越大笑，從兩個人中間挪出一點空隙低頭看自己的傑作：“我特意留在了穿衣服看不見的地方。”

宋許白了她一眼，起身穿上睡衣，往客廳走，躺在陽臺的躺椅上看着今天的夕陽。

落日的餘晖變幻莫測，每一秒都是不同的顏色，這大概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存在了。

不一會兒，譚越從卧室出來，此刻陽臺上躺着的姑娘正看向窗外，夕陽微弱的光透過玻璃照在她的臉上，米白色的地磚倒影着她的側臉。

譚越斜靠在牆邊：“許妹——”

宋許睜開雙眼，看向側方：“嗯？”

譚越深吸一口氣：“我說，明天回去領證吧。”

躺椅上的人嘴角微微上揚，看向窗外那一抹紅光：“好啊。”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