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一位死者
第一位死者
半夜裏,韓雲起沉在夢中,卻陡然被一陣碎裂聲驚醒。起來一看,外面刮起了狂風。
他站在窗前聽了一陣,大概是屋頂瓦片不牢,被風刮下來,正好摔在他窗下。
他心裏有些發沉,這樣的風速,恐怕風力已經達到七八級了。
韓雲起沒見識過這場面,再也睡不着,倒了杯熱茶捧着,裹在被子裏,打開了屋裏的投影儀。
他找了一部适合在暴雨天氣看的電影,把聲音調到最小。
明明滅滅的畫面映在瞳孔裏,窗外風聲呼嘯,雨滴撞擊窗玻璃發出噼噼啪啪的噪響,韓雲起窩在這一方小小空間中,恍惚好似回到了大學時代,也是這樣的暴雨天,一整個宿舍的人逃掉了公共大課,擠在他的床上看老舊發黃的默片……
電影中的時代結束時,韓雲起看了看表,已是清晨六點多了,外面天色還是潑墨一般的濃黑,狂風絲毫不減,不時有被吹斷的樹枝裹挾着沙礫打在窗戶上,風聲尖嘯,從窗桕間隙鑽進來,聲音仿似鬼哭一般,讓人心驚膽戰。
韓雲起按亮壁燈,下床收拾了一下,換好衣服下樓。
一樓沒有開燈,只有廚房的油煙機亮着兩盞照明燈。蔣韶恒和鄧軒在燈光下忙碌,兩臺電磁爐都開着,煎雞蛋的焦香味遠遠飄過來。
“煎糊了吧?”韓雲起走過去。
“啊,有嗎?”鄧軒使勁吸吸鼻子。
“來,給我。”
“哦。”鄧軒乖乖把鍋鏟交出去。
韓雲起把電磁爐關了,煎蛋分隔器拿出來,然後把鍋翻過來,在焦黑一片的鍋底上敲敲,“你看看,都粘鍋了。”
鄧軒傻眼了,他的四個煎蛋就這麽黏在鍋底,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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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雲起擺擺手,聽見蔣韶恒發出一聲笑。
“蔣哥,加點錢,我負責大家的早餐。”
蔣韶恒在一邊切黃瓜絲,他沒戴眼鏡,看人時的目光總有些迷離,韓雲起和他對視了一眼,心想,蔣大少爺大概就是用這樣的眼神去招惹女人的。
蔣韶恒說,“不給,愛做不做。”
韓雲起嘆氣,邊刷鍋邊感慨自己上了賊船。這一趟總共收了五萬塊,不僅給人免費當行李搬運工,還得當廚子做飯,實在是虧了。
三個人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總算把早餐準備完畢——煎好的雞蛋撒了椒鹽摞在盤子裏,一盤全熟,一盤溏心;南瓜粥熬好,在電飯煲裏焖着;牛奶土司被淋上蜂蜜,在燈光下泛着黃澄澄的光……最後是蔣韶恒的涼拌黃瓜筍絲,一大盆,清香四溢。
韓雲起把圍裙挂起來,到洗手池前洗手,“以後也是你和小鄧弄早餐嗎?有點簡陋啊。”
蔣韶恒把煎蛋和吐司端進保溫蒸箱裏暖着,說,“以後就有專門的廚師了,如果這個項目做起來,老板的意思,還要在島上另一面山上也開發一個不同主題的探險活動,到時做點招商,就能有專門的餐飲店了。”
他笑着說,“你放心,下次立了項,還請你來拍。”
韓雲起連連擺手,竈臺高度對他來說有點矮,他彎了四十多分鐘腰,現在痛得直不起來,一聽這話,立馬說,“不了不了,腰不行。”
-
七點半一到,鄭良和梁峥準時出現。雖然正式拍攝定在中午,但從玩家做妝造的那刻起,他們就要開始跟随拍攝。
鄭良架好機位,試了試光。
外面依然狂風暴雨,天空陰沉得發黑,完全不像九月份早晨七點半的樣子,沒辦法,只好開了補光燈。
韓雲起看着鄭良忙碌地調整燈光方向,有點憂心,問蔣韶恒,“我這燈是大功率的,一會兒可別又跳閘了。”
蔣韶恒想了想,“應該沒事,等拍攝開始,我就把二樓的閘斷開,全力供應你用電。”
“那行,應該沒問題。”
他等鄭良架設完機器,又囑咐了些注意事項,然後打了個哈欠,“我上去睡兩小時,你帶着點小峥。”
鄭良點頭,“放心吧。”
此時已經是上午八點多了,天色暗得分不清白天黑夜,倒十分适合睡覺。韓雲起上了樓,拉上窗簾,裹着被子,很快在風雨聲中沉入夢境。
-
這個回籠覺一覺到了接近十一點,韓雲起睡得十分餍足,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擁着被子坐起來。
手機裏幾條鄭良的信息,給他彙報拍攝進度。
鄭良還搞了個臨時采訪,讓玩家在做妝造時談一下對沉浸式劇本殺的期待和此刻的心情。
韓雲起覺得他的師弟實在是太讓人省心了,他想起李伊人和郭倩的那位經紀人兼策劃人,心想,不如以後也退居去做經紀人好了,只負責接活兒,拍攝讓鄭良全權負責,再給他招幾個小弟,自己美美隐退做幕後老板。
韓雲起做着美夢洗臉刷牙,神清氣爽地下了樓。
玩家的妝造都做得差不多了,韓雲起站在旋轉樓梯中段看下去,猛一眼有點恍惚——這棟民國時的洋房,這些民國時裝扮的人,還真有幾分穿越到過去的感覺。
李伊人穿着一身絲絨旗袍,光滑絨面在燈光下發出微光,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凸顯得更加迷人。高遠志在一旁給她拍照,閃光燈“咔嚓咔嚓”不停地閃。
鄭良在電腦上導出素材,身後圍着不少人,都想看看自己在鏡頭裏的樣子。
韓雲起擠到他身邊,大體看了眼,拍得很全面,他贊許地拍拍鄭良肩膀,随即四處尋找蔣韶恒的身影。
蔣韶恒獨自一個在窗邊,拿着電話,看着有些愁眉不展的意思。
“怎麽了?”韓雲起問。
“郭倩還沒下來。”
正說着,鄧軒過來了,手裏拿着一串鑰匙。
洋房在改建時,為了氛圍感和真實感,客房沒用電子門卡,連鑰匙都是黃銅梅花柄的複古造型。
蔣韶恒找出郭倩房間的那一把,沖李伊人招招手,“伊人。”
李伊人聽見蔣韶恒如此親密地喊自己的名字,笑靥如花,一路招搖過來,“幹嘛呀?”
“你上去喊一下郭倩,”他把聲音壓低,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不是在生理期?昨天我就看她精神不太好,要是身體不舒服,可以找人替她。”
他看了眼糖糖,這個小姑娘身量和郭倩差不多,服裝應該也合适,“該給的錢不會少,讓她不要強撐。”
李伊人心念一轉,把鑰匙拿在手心裏晃晃,“好,我這就去。”
她有自己的心思,郭倩拿到的角色挺出彩的,最後在視頻裏呈現的效果一定比自己要好,她挺在意這個,如果能換糖糖來,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姑娘對于自己,就完全沒有任何威脅了。
李伊人塗着紅色油彩的手指搭在樓梯扶手上,身姿款款地上樓去,她還沉浸在昨夜和蔣韶恒的美妙夜晚中,自得終于搭上帥氣又多金的男人,終于可以遠離高遠志不時的言語騷擾,也不用在鏡頭前僞裝自己,和另一個女人搞營銷捆綁cp,心情無比暢快。
她來到郭倩門前,敲了幾下,沒人應聲。
李伊人把耳朵貼在門上,複古做舊的木門隔音不好,稍有一點響動都能被聽得清清楚楚,但此刻裏面一絲聲音也沒有。
該不會還在睡覺吧?
郭倩是那種覺很多的人,每天至少要睡上十個小時才能保證精力,該不會忘了定鬧鐘,睡過頭了?
想到這裏,李伊人又敲了敲門,提高聲音問,“倩倩,你幹嘛呢?大家都等你呢!”
又等了一會兒,始終無人前來開門。李伊人想了想,覺得郭倩應該是在洗手間,又耐着性子等了片刻,誰知裏面一點動靜也沒有。
李伊人不耐煩起來,拿出鑰匙,插進鎖眼裏一擰,門開了。
“倩倩,”李伊人走進去。
“快點吧,就差你了。”
她聽到洗手間傳來的水流聲,毫不在意地随手推開門——
郭倩沉在浴缸裏,臉色灰白如紙,已經死去多時了。
-
外面狂風大作,在這呼嘯的風聲裏,樓上傳來幾聲聲嘶力竭的尖叫,大家全都吓得愣住了。
厲帆最先反應過來,跳起來往樓上沖。
韓雲起和蔣韶恒緊随其後,三人沖進郭倩房裏,見李伊人摔在地上,鏡子碎片落了她一身,她也顧不上被劃破的手,閉着眼睛拼命往牆角縮,口中發洩一般連聲尖叫。
蔣韶恒蹲下摟着她的肩膀,“沒事了沒事了,伊人,沒事了。”
李伊人像是被吓傻了,只知道搖頭大叫。蔣韶恒沒法,只好把她的頭按在自己懷裏。
他們兩人擋在門口,韓雲起邁不過去,扒着門框探身問,“怎麽了?”
厲帆臉色蒼白從洗手間出來,緊皺着眉,“死了。”
其實在聽到李伊人尖叫時,韓雲起就有預感,現在聽到厲帆這樣說,心更是使勁往下墜了墜。
這可太他媽的像電視劇了。
“确定嗎?”他問。
厲帆點頭,喉頭滾了滾,極力壓制住幹嘔的感覺。
他在警校時,學的是刑事偵察技術,也見過幾次屍體,但只是參與,更多是在會議室裏,看着投影儀投射出來的死者照片分析讨論。
剛剛,他在毫無準備之下目擊了一具泡得腫脹發白的屍體,被吓得不輕,胃裏一陣陣抽搐。
韓雲起沒進去,他靠在牆上,心也砰砰直跳。
他看着外面黑透的天色,心想,這種天氣下,警察過不來,島上只有他們和蒲長榮,而郭倩死了……
一道紫色閃電忽然劃破雲層,短暫照亮了樓梯拐角黑暗的角落。
韓雲起打了個寒顫,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先下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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