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48章

舒洛從前對騎馬其實并沒有多少熱衷,他并不喜歡這種坐在馬背上的感覺,也很讨厭每次做完這項運動之後不适的身體。

可現在身後多了一個人,他卻忽然覺得樂趣多了起來。

他能夠感受到身後的路從安掃在他耳廓後的呼吸聲,雖然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可卻并沒有那種旖旎暧昧的錯覺。

也不知多久,他總算有些累了,回過神來時大腿已經被磨得不太舒服,索性便将速度給放慢了。

與此同時,身後的人也貼了上來,聲音中帶着些許笑意:“開心嗎?”

舒洛下意識點頭,但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解釋道:“要是你不跟我坐同一匹的話,我能騎得更快。”

“好厲害。”路從安絲毫沒有要跟他争高下的意思,“但還是要注意安全,不要騎得太快了,危險。”

他說話總是帶着點兒類似長輩的教導,讓舒洛有點兒不高興,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你不要說話了。”

路從安聞言又是笑,但果真沒有再開口。

本以為他今天帶自己來騎馬,多少是抱了點兒別的心思,可直到他們在裏頭轉了一大圈再出來,路從安也沒有多說什麽。

他們出發前吃的那餐幾乎能算是午餐了,将馬騎回去的時候舒洛就已經有點餓,等到下了馬,大腿內側的那種摩擦感就更加明顯,讓他忍不住皺緊眉頭。

真是奇怪,明明他騎馬的次數比路從安多多了,為什麽路從安看着跟個沒事人一樣?早知道就讓他坐前面了。

舒洛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跟着去換完衣服,總算覺得身上舒服了一些。

“想吃什麽?我們現在去。”路從安換上他平時穿的運動裝,看着又要年輕了點兒。

可舒洛此時看着他,卻莫名有點兒移不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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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麽路從安已經把那套帥氣的衣服換下來,卻還是有點好看。

舒洛正想着,擡頭對上他探究的目光,便連忙回神,轉移話題:“你騎馬這麽久,就沒覺得哪裏不舒服嗎?比如說屁股痛什麽的。”

他就不信了,路從安可是新手,總不能比他還專業。

而面對他的質問,路從安愣怔了片刻,才道:“有點吧。”

“是嗎?”舒洛皺眉,有點兒放心了。

路從安看了看他的表情,這才松口氣點頭:“是,但可能因為我皮糙肉厚,所以不那麽明顯,騎着的時候還是挺不舒服的。”

聽到這裏,舒洛緊皺的眉頭才終于松了開來。

原來路從安也會,只是憋着沒說而已。

見他沒再多問,路從安這才将自己放在搜尋到的幾家特色餐廳找了出來,讓舒洛選。

舒洛抱着手機跟在他後面,手指左右滑動,看見底下的數字以後有點驚訝:“這麽貴,你請我嗎?”

按理來說應該是他請路從安吃飯的,畢竟是他的生日,可現在這種價位的餐廳對他來說已經有些吃力了。

小金庫了倒是有錢,可是不能動,外婆給的那些就更不可以了。

這路從安,怎麽一點都不體貼他?

“我請你,放心吧。”

路從安忽然來了這麽一句,舒洛立馬咳嗽兩聲,有點兒不自然:“你什麽意思啊?覺得我請不起嗎?”

路從安腳步微頓,轉頭見周圍沒人,便來牽他的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不想讓你破費,今天不是說好我帶你來玩嗎?”

他說這話時語氣溫柔自然,倒是讓舒洛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是他反應過激。

“唔……還是我請客吧,我都沒請你吃過東西呢。”

路從安本想說自己不在意這些,但這會兒想到什麽,又沒有拒絕。

“好,那你選一家更平價的吧。”

他說完想要将自己的手機取回來,“底下我還收藏了幾家性價比更高的。”

“不用。”舒洛抓緊手機一把搶過來,小臉上表情兇巴巴,“你當我摳門嗎?”

路從安欲言又止,還是沒再有異議,任由他自己選了。

沒多久兩人抵達了舒洛說的地址,進門前路從安打開手機搜了,才發現是他列表裏頭最貴的那家。

前頭的服務生正在引路,他有些無奈,看向身邊的舒洛,卻發覺他并未看向自己,而是打量着店裏水缸中正在自由游弋的魚。

沒多久,他将腦袋轉回來,入了座。

像是刻意留的位置,就在窗邊,一轉頭就能看見底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和高樓。

舒洛饒有興致地盯着看了好一會兒,問:“你恐高嗎?”

路從安搖搖頭:“沒什麽感覺。”

舒洛哼哼一笑,不知道是不是覺得可惜:“我認識有個人就恐高,而且很嚴重。”

“誰?”路從安漫不經心,端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

舒洛的朋友他基本上都認識,只要舒洛說個名字,他就能立馬想到。

“譚斯。”

舒洛說完,路從安握着杯子的手瞬間頓住,片刻後反應過來才問:“你怎麽知道?”

舒洛撇撇嘴:“他之前說喜歡我,要約我一起吃飯,我都還不知道他是誰呢,我就說我喜歡吃流雲的飯菜,他說要約我在那吃,對了,你去過流雲嗎?”

“……”

路從安不懂他話題怎麽忽然就轉變了,只得耐心搖頭:“沒有,那是什麽地方?”

“流雲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就是擡眼可以看見雲從面前溜過去,所以那家餐廳位置很高,你一會兒從地面往上看就能瞧見那地方。”舒洛解釋完,這才繼續講述那天的經過,“那時候我是帶着伊伊一起去的,特意約了窗邊上的位置,譚斯他還包場了,結果到了以後都不敢往我面前坐,一直站在邊上。”

他現在提起來,忍不住想笑:“一開始我還不知道他要幹嘛,後面一問才知道他恐高,真吓人。”

路從安看着他的表情,能夠想象到那時候的畫面,無奈:“他既然知道自己恐高,還答應在那吃飯?”

舒洛樂完就沒什麽好臉色了,他本來也不喜歡譚斯,這會兒更是忍不住輕哼:“八成是對自己很有信心吧,結果丢了那麽大個人。”

譚斯本來就是一個很自負的人,他那時候不明白,現在卻是一清二楚。

路從安順着他輕笑兩下,沒有多說什麽。

沒多久上了菜,舒洛今天玩累了,所以吃的也還算高興。

結束後差不多要天黑,兩人回了酒店。

進電梯的時候舒洛就覺得累了,但總覺得在外面很不自在,所以也不敢往路從安的身上靠,只想到什麽好奇問他:“我們今天晚上不回去,他們不會多問什麽嗎?”

路從安搖頭:“沒事,我和他們說了,這兩天和同學一起去旅游,舒叔叔還讓我們多玩幾天,不會催的。”

舒洛聽到這就放心了,等電梯門打開便伸個懶腰大步走出去。

“我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運動太累了,我一點都不适合運動。”

路從安跟在他身後,還是那正經的語氣:“适量運動對身體好,以後可以偶爾跑跑步。”

“你真無聊。”

舒洛哼哼唧唧站在房門前,示意他去刷卡。

他從來是不喜歡煩心這些事情的,而且記性也不怎麽好,所以只要跟着路從安一起出門,帶東西的差事全都落在路從安的身上。

路從安将門刷開,讓開路叫他進去。

舒洛習慣了他時常讓着自己,于是也沒有多猶豫,只是在進門時腳步頓了頓,覺得哪裏不對勁。

“你沒有叫管家先把燈打開嗎?裏面怎麽這麽黑。”

他說完扭頭想要讓路從安處理一下,卻見門在身後關上。

外頭的光亮被隔絕了,屋內那暗淡的亮光總算顯露出來。

舒洛一怔,意識到了什麽,忍不住失笑:“路從安,你怎麽這麽老土啊?”

說着大步進入包間,就看見茶幾上放着個漂亮的水果蛋糕,上面單點着一根蠟燭,散發着微弱光芒。

舒洛走到蛋糕前面,果不其然瞧見中間寫着八個大字。

【生日快樂,萬事勝意】

噗嗤一聲笑了,他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蛋糕土裏土氣的,倒還真像是路從安的風格。

“你什麽時候訂的啊?”舒洛打量着那蛋糕,只覺得連拍個照留念的欲望都沒有。

路從安來到了他身邊,跟着一起蹲下,聲音很低:“前幾天預約的,應該剛送過來,蠟燭還沒燃多少。”

他說完頓了頓,看向舒洛,說:“生日快樂,許個願?”

舒洛垂下眼眸,最後還是緩緩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抵住。

希望……他不要死掉,外婆的身體越來越好。

也希望路從安的路越走越順遂。

願望許完,他睜開眼,将蠟燭吹滅。

-

房間裏燈打開,舒洛抱着切好的蛋糕坐在沙發上看綜藝,不知不覺吃了兩大塊。

等放下叉子,他還有點兒驚訝,看着那塊僅剩下三分之一的大蛋糕:“我吃了這麽多?”

“還要嗎?”路從安問他。

舒洛看他一眼:“你當我是豬啊?”

剛吃過晚飯,他塞這麽多蛋糕已經有點肚子發脹了,再吃今天晚上真別睡覺了。

路從安聞言也沒再問,将桌子上沾到的奶油擦幹。

看着他勤奮的樣子,舒洛沒忍住咳兩聲,引起他注意:“剩下的怎麽辦?會不會壞掉?”

雖然最開始嫌棄這蛋糕長得不好看,但吃到後面卻發現還不錯,裏面的水果很多,而且都不酸,味道正好。

沒有他以前的蛋糕華麗精致,但口感很厚實,吃完以後感覺很滿足。

路從安聞言頓了頓,問:“你明天還要吃嗎?”

舒洛口是心非:“不想。”

路從安沉默片刻,有些無奈:“那我放冰箱,明天早上還能吃。”

“哦。”

舒洛聞言暗自松了口氣,臉上卻沒有多餘的情緒,好像真的不怎麽在乎這件事。

但一個小時後,吃多了的後果還是讓他難受起來。

洗漱完躺下,肚子裏的東西好像還沒怎麽消化,讓他有點睡不着。

路從安似乎在忙什麽東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和人打電話,聲音不甚清晰地從門縫中竄進來。

舒洛默默翻個身,覺得有點無聊。

以前他都願意一個人待着的,現在好像都習慣身邊總有路從安跟着了,導致每次一張口就是習慣性去喊路從安的名字,讓他給自己幹活。

想着,他從床上坐起來,沖着外面喊一句:“路從安!”

聲音不大,但外頭的說話聲戛然而止,接着他聽見路從安模糊的聲音。

“稍等,我有點事。”

說完沒多久,腳步聲由遠及近,房間門被輕輕推開,路從安沒開燈,就這麽走到了他床邊,俯身下來。

“怎麽了?”

沒想到他真的一喊就來了,舒洛心中蔓延起一股莫名的滿足,随便找了個理由:“我渴了。”

路從安頓了頓,打開床頭的燈柱,出去給他倒了杯熱水進來。

本來只是随口胡扯的話,但為了避免被拆穿,舒洛還是抱着喝了幾口。

喝完路從安将水杯拿走放在桌上,把燈調暗了些。

他并未第一時間離開,而是又望向舒洛:“睡不着嗎?”

舒洛躺回床上,只露出一顆腦袋,聞言點頭,埋怨:“太飽了,睡不着好無聊。”

見路從安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麽,舒洛便道:“你的事情處理完了嗎?”

這話似乎帶着某種暗示,讓路從安的眼神不由得有了微妙變化。

“差不多。”

“那你什麽時候睡覺呢?”舒洛沒有意識到,還有點兒期待,“我想聽你給我講故事。”

路從安一怔:“我不太會。”

他說完,舒洛便也意識到了,他看着路從安呆頭呆腦的樣子,想了想便道:“沒關系,那你跟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吧。”

這次路從安沒再猶豫,點了頭:“好。”

他起身去準備洗漱,舒洛便将枕頭墊墊好,方便一會兒半躺着聽故事。

于是等路從安出來時,就看見舒洛裹着被子露出小半顆腦袋,眼睛正滿含期待地盯着自己。

眼神瞬間柔和下來,他吹了頭發上床,坐在另一側,卻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好在舒洛沒多久就主動問:“我們上次去的那個地方,你是在那裏長大的嗎?”

路從安搖頭:“十歲之前我都住在老家,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老家是什麽樣?”

“老家很偏僻,是一個很小的村子,什麽都沒有,每天走一個多小時去鎮上讀書,到了夏天要幫忙割麥子。”

寂靜的深夜,路從安的聲音很輕。

舒洛聽着,只覺得有些難以想象。

“不能坐車嗎?學校沒有專門的車子?”

他想到自己以前學校裏都有很漂亮的校車,但他那時候還不願意坐,每天要司機接送自己。

“沒有車,學校裏也很窮,粉筆都要鎖起來,避免學生亂用,操場是水泥地,教室裏風扇很老,一轉起來就很響,聽課都費勁。”路從安逐漸陷入了回憶。“放學的時候跟同學路過小河,我有時候會下去抓魚,拿回家讓奶奶第二天去路邊賣掉。”

舒洛有些茫然:“會有人買嗎?”

“不是賣給村子裏的人,是過路人。”路從安解釋,“有時候能賣掉,賣不掉就自己吃,等到了周末爺爺會騎車帶我去鎮上買東西,過年的時候路豐成和楊娟會回來,給我帶點零食。”

舒洛聽着,莫名生起氣來:“他們為什麽不把你帶在身邊?”

“說是窮,我也不清楚。”路從安看他似乎不高興了,無奈地摸摸他腦袋,“其實留在老家挺好的,我小時候吃多了苦,之後才能那麽努力。”

他将這一切說的輕飄飄,似乎完全不值一提,可舒洛聽着卻無比難受。

到了這時候,他也沒顧得上路從安正摸他的腦袋,忍不住伸手拽着路從安的袖口,問:“那爺爺奶奶呢?為什麽路豐成不把他們也接到這裏來?”

路從安怔住,片刻後才回答:“爺爺奶奶前幾年已經去世了。”

“……”

舒洛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看見他的表情,路從安忍不住輕笑一聲,說:“沒關系,他們走的都很安詳,是自然去世,沒有感受到痛苦。”

舒洛松口氣,沒有再開口說話。

看出他聽得有些難受了,路從安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回想起了後面的事情:“要讀小學五年級的時候,路豐成終于把我轉到了區裏的學校,但在那裏也只有楊娟,路豐成的工作很忙,幾乎每個月一大半的時間都在出差,楊娟對我不太上心,小學時會偶爾給我做飯。”

他說到這裏頓住,搭在舒洛腦袋上的手又微微用力了一些。

舒洛茫然看他:“然後呢?”

“之後我再長大了點,就輪到我每天做飯了。”路從安說的含糊。

舒洛聽完眼神一變,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你每天要上學,還得給他們買菜做飯?而且他們還不給你學費!”

他越說越來氣,回想起前幾天楊娟急沖沖來找路從安時毫無愧色控訴他将路從安帶壞的模樣,簡直後悔當天跟她說了那麽多話。

那時候也不該直接拒絕的,應該去學校看看他們的笑話。

時間無法倒轉,他只能暗自在心底生悶氣,順帶着沖路從安發洩:“你為什麽要這麽逆來順受啊!他們明明就有養你的義務,明明他們的條件也沒有那麽差,為什麽要對你這麽壞!”

路豐成和楊娟對路登登這麽好,為什麽對路從安卻如此苛刻?明明那時候路從安還是他們的孩子。

想到這裏,舒洛忽然愣住了。

“最開始還是會給的,他們……”

“等等——”

路從安低聲解釋,話卻被他打斷,聞言便安靜下來。

舒洛越想越覺得不對,下意識坐直身體,看向路從安:“我覺得不合邏輯,你又優秀又聽話長得也不差,作為父母他們為什麽不喜歡你?就連路登登他們都能放在手心裏捧着,還準備把家裏的所有錢都攢着給他未來讀書結婚用,可相比之下,你明顯更有潛力啊。”

或許是氣急了,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堆誇贊路從安的話。

路從安聞言臉色稍稍緩和,注意力并沒在他說的話上,忍不住有點想笑,但為了避免影響氣氛,便還是順着問了下去:“所以為什麽呢?”

“肯定是因為他們早就知道你不是親生的啊!”舒洛皺緊眉頭,“你就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嗎?”

他想到這一層時心底滿是震驚,可等說出來,卻發現路從安的臉上毫無訝異,似乎對他的話并不在意。

但又好像是……

舒洛不可置信:“你早就猜到了?”

路從安嘆口氣:“不是猜到,我只是曾經想過這個可能性,之後發現的确如此,也就釋懷了。”

他說的很簡單,可舒洛聽完,心裏面卻更難受了。

“那你就不想弄弄清楚嗎?”

明明是路從安受了委屈,可他此時的表情,卻看起來比當事人還要更加難過。

舒洛自己沒有察覺,只看着路從安眼底透出點兒笑意似的,正不解,就感覺到臉頰被輕輕摸了一把。

“好了,躺着吧,別着涼了。”

舒洛皺皺眉頭,還是沒反抗,提着被子将自己狠狠砸進枕頭裏,感覺胸口上像是多了塊大石頭,悶悶的。

路從安關了燈,同他一起躺下。

“弄不弄清楚,結果都已經這樣了,沒有必要。”

舒洛難受極了:“至少可以讓舒庭越把當年的事情查清楚,說不定還能把那些錢拿回來,至少讓他們嘗到後悔的滋味。”

他本就不是什麽善良的人,此時想到那一家人惡心的嘴臉,又忍不住幻想從前路從安艱難的日子,一種猛烈的愧疚感油然而生,讓他說不出來的難受。

如果當年沒有出意外,在路家長大的人是他,那結果會不會改變?

路豐成他們究竟知不知道路從安的真實身份?這麽多年了為什麽沒有發現路從安不是親生的?又或者是在之後陰差陽錯發現路從安不是自己的孩子,于是對他這樣苛刻?可如果是這樣,舒庭越每年都會給他準備體檢,為什麽就沒有發現過他不是舒家人?

混亂的疑問在腦海中飛速閃過,可未等他從雜亂的線條中捋出思路,便忽然感覺自己被大力擁住了。

路從安的動作總是簡單粗暴,沒有任何醞釀,可偏偏動作又很溫柔。

舒洛遲鈍回神,身體僵硬片刻,還是放松了身體。

“別想了,現在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未來我們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路從安說完,很克制地在他臉上親了親,很憐惜的樣子。

舒洛将腦袋埋在他肩上,卻沒有再說話。

他們哪有什麽未來啊。

-

那土裏土氣的老式蛋糕被吃了個精光,等舒洛坐上回舒家車時,腦袋裏還不住回味昨天發生的一切。

這些年他的生日宴會都是隆重豪華的,舒庭越平日并不愛張揚揮霍,可每次給他都是最好的。

但如今舒洛回想起來,卻覺得那些被簇擁着吹捧的日子已經逐漸離他遠去,化作了模糊的記憶碎片,唯有昨日他蹲在蛋糕前許願的畫面逐漸真切清晰。

以後應該都很難忘記吧。

到家後別墅裏頭還是冷冷清清,路從安背着包準備先上樓,舒洛正想着在沙發上坐着休息會兒,就聽見樓梯口傳來腳步聲。

擡起頭,發現是穿着休閑服的舒庭越。

他面色嚴肅,視線自路從安身上掃過,最後定格在了還一臉茫然的舒洛身上。

“小洛,跟我上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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