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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二十塊！我不知道在哪裏丢的！這可是救命的錢！”大爺哭的更兇了。

聽到二十塊，司石榴的眉毛挑了挑，上前追問道：“大爺，您帶這麽多錢出來幹什麽？”

大爺一聽，停頓了一下，顯然不敢說下去了。

司石榴繼續問道：“大爺，您今天是不是來賣牛了？”

司起江愣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司石榴，頓時明白了司石榴的意思，但是，賣的不是羊麽？

大爺慌忙擺手：“沒有沒有，我沒有！”

司石榴心下了然，政策剛變，怕是老百姓還不知道，都把賣東西當洪水猛獸，生怕被灌個投機倒把的名聲抓緊去蹲笆籬子。

她耐心的解釋道：“大爺，您別怕，剛才我聽說有人看到在這邊有人賣牛，人走了之後，撿到了二十塊錢。”她拿出兩張大團結，“那人我比較熟，讓我幫他去公安局上交一下。”

大爺眼睛都亮了，但是随即沉了沉，嘆了口氣說道：“不是我的......我......賣的是羊，家裏實在是等着錢給老伴治病，我也是沒有辦法。”

司石榴一臉驚訝，這才開口說道：“哦，大爺，我剛才說了牛麽，沒錯，就是羊，我口誤了，那這錢，應該就是您掉的，您收好！”說着把兩張大團結遞到大爺手裏。

大爺頓時不哭了，驚在當場，看着眼前這個漂亮小姑娘，如何都想不到，這個年代，竟然有人撿了這麽大一筆錢，還會送還的。

他拿着錢轉身就要給司石榴下跪，司石榴眼疾手快的把他扯住：“大爺你這不是折我的壽麽，錢也不是我撿的，你小心收好，千萬別再丢了，快點回去照顧大娘吧。”

大爺這才将錢收起來，又把眼角的淚水擦幹，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直到目送着大爺的身影消失，司石榴嘆了一口氣，轉頭才看到司起江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她。

被司起江看的心裏發毛，司石榴念叨道：“我平日裏也沒這麽有良心，就是看他哭的有點慘。”

司起江沒有說話，把司石榴手中的自行車接過來，氣氛略微有些尴尬。

司石榴在現代的時候，就是個不能接受氣氛冷場的人，這才開口說道：“走吧，中午了，起江哥賞臉讓我請你吃個飯，今日真的是多虧了你。”

司起江本想跟她說自己來請，想了想今天她賺了不少，想來也不太在乎這幾塊錢，于是點頭應下了。

兩人很快來到龍縣的國營飯店，此時剛到飯點，人還不是特別多，司起江想給司石榴省錢，就點了兩個大包子。

但是大方如司石榴怎麽能這麽不懂得待客之道，強行的要點上三個菜，司起江拗不過她，也就同意了。

兩人點好菜，才找了個角落的地方坐下來，等着上菜。

不一會，一個服務員便端着一盤包子過來，扔在桌子上，轉頭回去繼續端菜了。

司石榴剛想發火，忽然想起來這是79年，79年的服務員就這麽個特色，沒必要去強求什麽，于是也沒跟她計較，拿起一個包子遞給司起江，自己又拿起一個來，直接開啃。

昨天因為司正國進局子，劉蘭沒有心思把菜做的太豐盛，昨天晚上的菜剛剛夠吃，早上司石榴出門太早，在廚房裏沒有找到吃的，也不覺得餓，就直奔黑市來了，現在已經到了中午，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

司起江見她吃的開心，也咬了一口包子，一邊嚼一邊看着她。

一會時間，三個菜也都上齊了，雖然服務态度不好，但是上菜速度還是很快，除了那盤鹵牛肉做的實在沒滋達味的之外，其他兩道菜跟肉包子都不輸現代大酒店的味道。

但是肉食這種東西，在這個時代能吃上就是一種享受了，所以也就是因為他們來得早，不然鹵牛肉早就賣沒了。

司石榴盯着桌子上的那盤自己沒動過幾筷子的牛肉，沉思了起來。

兩人吃飽，沒吃完的鹵牛肉她叫服務員來打包，想了想索性多要了幾個菜，回家給家裏改善一下夥食，也省的劉蘭再操勞，于是兩人坐回座位上，閑聊起來。

剛聊了沒幾句，聽到門口傳來一道聲音很是熟悉，司石榴擡頭看了看，只一會便把手裏的筷子捏碎了。

司起江好奇，順着她的目光往外面看去，頓時也氣的夠嗆。

進來的是三個人，三個人他們都認識，其中有一個人，他們在來飯點之前剛剛見過。

是那個丢錢的老大爺。

剩下的兩個......一個是油菜，一個是猴子。

司起江騰的就站起來，想去跟他們理論，司石榴一把将他拉回來，搖了搖頭，司起江這才恨恨的坐下，不解的看向司石榴。

司石榴嘆了口氣，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今日被這三人唱雙簧騙了，是她技不如人。

下次若是還在這樣的坑裏跌倒，這就是成功路上的絆腳石。

若是吃一塹長一智，這就是成功路上的奠基石。

況且剛才吃的有點多，這時候，她實在是不想再跟那三個人沖突了。

*

當天夜裏，司石榴反複在複盤今日的事，今天白天，她就感覺有些不對了，世上哪有那麽湊巧的事情，而且那大爺那麽小心翼翼的一個人，怎麽可能還沒回家就把那麽大一筆錢拿出來看，沒有看又怎麽會發現丢了錢。

但是她還是婦人之仁了，輕信了別人的眼淚，就這麽傻乎乎的把錢給那兩個爛人送回去了，這兩個人今天一定會很開心吧。

然而司石榴沒有想到的是，後面兩天她沒有去黑市，而是跟大姐一樣去下面的村裏跑了兩天，第三天再到黑市的時候，就發現集上的人見到她之後竊竊私語。

問了幾個人，她才徹底弄明白事情的緣由。

油菜跟猴子兩兄弟栽了。

公安局釣魚執法，他倆點錢點到警察叔叔的手裏了，直接當場抓獲。

大家都覺得司石榴一定是有什麽背景的，不然這麽多年兩人都沒栽，怎麽就跟司石榴起了沖突，就栽了呢。

司石榴更是不願意解釋，既然大家覺得她有背景，那便有背景好了，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有背景他們再要欺負她，如何都要多猶豫一下的。

她今天開心，今天帶着大姐來黑市上了解一下情況，摸索了一番，最終決定，再拿出一個周的時間來跑村裏，把消息傳遞出去，這期間一人一天，在黑市門口蹲着，幾天下來，他們發現，門口成交的還是不少的。

龍縣就這麽一個黑市，老百姓等錢用了，優先考慮的就是來黑市換錢，直接牽着家裏的牛羊來的，不在少數。

而養牛羊的農民想法很淳樸，他們會算一下養這個牛的成本，再加點利潤就賣，這中間就跟市場價隔着很大一塊利潤。

司石榴感覺自己跟司青花快樂的像瓜田裏的碴，當天司青花就在門口截到一個賣牛的，當場大賺了一筆。

等出了黑市，司石榴鬧着讓司青花請客，司青花也不小氣，直接又去了國營飯店。

司石榴原本想着這次如何都不再點那個鹵牛肉了，但是想了想，還是要了一份，還是一如既往的穩定，難吃的穩定，但是因為今天他們來的稍微晚了一點，都差點沒搶上。

兩人吃飽喝足，司石榴就開始講兩人合作規則，之前兩人都各自做生意，互相不饞和，根本不存在結算問題，如今放消息是放的兩個收牛地點的消息，賣牛也準備兩人一起上，最後的錢自然是沒有辦法再各自掙各自的。

司家的人一向都很清楚，親兄弟明算賬，于是兩人把話說在了前頭，司石榴開口道：“大姐，賣牛期間，我們把錢混到一起，若是賺錢了，就把利潤平分，但是我是不打算做太久這個生意的，若是我有了其他的生意，會優先知會你一下，到時候你若願意加入，分配方式到時候我們再商量，若是不願意加入，到時候倒牛這個生意，你自己做我就不分錢了。”

司青花長大嘴巴看着自己的小妹，她實在想象不到，這麽賺錢的買賣，司石榴怎麽會說不一定會一直做下去，難道還有更賺錢的買賣？她不信，便是她二弟司正國，都在國企混上中層領導了，一個月才開28塊錢，這還是他沒要城裏的住房，領導額外給他申請補貼了三塊錢。

而他們，一天要是能賣兩頭牛，幾乎一人能拿司正國一年的工資了。

這種好生意，司石榴竟然還說不會做太久？

“大姐若是覺得好，可以一直做，我感覺這個生意，最起碼能再做二十年，都是賺錢的，但是會很累。”二十年後，就進入千禧年了，千禧年之後，網購開始興起，那時候買賣逐漸方便透明了起來，就連活體的牛羊，網上都能買到，買不到也不能有這麽大的價格差了。

司青花不理解，為什麽這個生意只能做二十年，但是她也不去多想了，現在賺錢就是，要是還能賺上個二十年，她豈不是得有......百萬身價？那她還幹啥啊，在家裏躺着吃利息，都吃不完，怕是自己的子孫後代，三代都吃不完吧。

司石榴若是知道司青花的想法，一定會很無語，姐，您是真不知道經濟騰飛即将到來啊。

兩人把事情商量完，準備回家，剛出飯店門，司石榴便看到一個老人，在她自行車旁邊轉悠，偷車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