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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司石榴尋聲望去，男人身材挺拔，穿了一個長款的呢子大衣，把身材修飾的更加修長，只是看起來身體不太好，這都接近五月份了，還圍了個大圍巾，把臉遮住了大半。

不過光看眼睛，應該是個帥哥。

他身旁的人應該是他的跟班，貼在他身後謹慎但強硬的說道：“九哥，二少催的急，讓我們務必明日之前回國，您看這時間耽誤不得了，我讓機場那邊咱們的人準備好吃的，你忍一下下，一個小時就到了，我們再吃。”

男人目光似乎有實際性的殺意，轉頭瞥了跟班一眼：“我再說一次，我身體不好，不吃飯扛不住這一路，還有，你是在我跟前做事，不是二少！”

旁邊的男人脖子一縮，擡步往國營飯店內走去。

進去的男人顯然是在跟國營飯店的服務員商量，但是現在的服務員她們給誰面子啊，她們累死累活的端盤子送碗的，這工資拿的國家的，還這麽累，哪裏有功夫搭理這些無理要求，不到營業時間，就是不營業，說什麽為他家少爺先做一份飯，火人了直接去公安局報案，抓他們丫的，都什麽年代了還主子少爺的，這麽着急吃就去笆籬子裏面吃吧，也算吃公糧了！

男人被怼的無奈，倒是把門口的司石榴看樂了。

她噗嗤一笑，門外站着的男人轉頭看向她，随即他的眉頭蹙起來，對裏面的人喊道：“成山，走，去機場。”

被叫做成山的跟班愣了一下，不知道這爺怎麽就想通了，趕緊出來，跟上已經擡步離開的男人的腳步，離開了這裏。

司石榴莫名其妙的看了一場熱鬧，這才收斂心神，摸了摸兜裏的兩盒硬盒煙，看了一個面向最稚嫩的服務員，拉過來小聲問道：“你們廚房采購上班了麽？”

服務員一愣，開口問到：“你說李叔？你是他什麽人？找他有事？”

司石榴在心中喊了個“耶”，相由心生，老祖宗誠不欺她，找這個服務員找對了！

她笑眯眯的說：“我是他侄女，早上我叔走的早，我嬸子讓我給他送點東西過來。”

服務員小姑娘點點頭：“你等會，我去給你喊。”

一會功夫，一個很年輕的男人從國營飯店裏走出來，看樣子還不到三十，他出門看了一圈，只看到司石榴一個人，開口問道：“是你騙那小丫頭你是我侄女？”

司石榴汗顏，誰知道那小姑娘口中的叔這麽年輕，她硬着頭皮嘻嘻哈哈的上前說道：“嘿嘿李哥，不要介意，我這邊找你談點事，這不這麽說比較方便麽，誰知道你這麽年輕有為。”

彩虹屁又拍到心坎裏了，再加上司石榴這張臉，生來就給人好感，李振興便跟着她往旁邊挪了挪，避開了門口的位置，詢問道：“有什麽事你說吧。”

司石榴這才說明來意：“聽說你們國營飯店牛肉的份額一直不夠用，我這不來給你解決問題了麽，我自己家大哥養了幾頭牛，最近着急用錢，想殺了賣錢，您看咱們這邊能收麽？”

李振興的眼睛立馬亮了：“真的麽？多大牛，有多少肉？”随即又小心翼翼的問到，“不會是病牛吧？”

“那怎麽會呢！”司石榴表情嚴肅起來，“還沒殺呢，十幾頭，這幾天都有，你要是不放心，現在我領你過去看看。”

“那還等什麽！走吧！”李振興立馬答複道。

這簡直是送上門的業績啊，現在計劃經濟，國營飯店雖然不缺生意，但每天晚上盤點的時候采購都要受廚房的氣，店裏最貴的菜，竟然幾乎每天上午就沒有了，若是解決牛肉的采購，他們每天營業額都能翻上一倍，但是肉聯廠的産能也是有限的，他一個小小的采購，求爺爺告奶奶的要下來這點配額，能維持住已經難能可貴了，哪裏還有增加的可能性。

他甚至都動了去黑市買肉的心思了，但是那邊零售的幾個攤販肉不多，還保證不了品質，直接去買牛又沒有會殺的，真的是難死他了。

司石榴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她忙開口問道：“李哥，你看能不能直接騎三輪車過去，要是合适，殺了你可以直接拉回來。”

李振興眼睛更亮了，他擡手看了一下手表，這才八點，十點之前采購回來，就基本能趕上中午斷貨之前上架，他連連點頭：“妹子，你這頭牛的肉能都給我麽，我怕你明天不殺牛。”

司石榴心下大喜，嘴上卻說着：“這幾天都有的，而且您敞開賣就好，我最起碼能保證你半個月都有一整頭牛的量，不過......”

“不過什麽？”李振興一驚，生怕出了什麽變數。

“李哥你不用緊張！”司石榴笑嘻嘻的說道，“我就是有點犯愁，您這邊只要肉，還要這麽頻繁，我怕我這幾天賣不掉那些骨頭跟下貨......”

李振興思考了幾秒，開口說道：“牛排骨我也可以收，大骨頭......大骨頭你這樣，我給你介紹一個人，你給他送過去，但是下貨，我這邊确實無能為力。”

司石榴心中狂喜，果然一環通環環通，嘴裏卻嘆了一口氣：“李哥你能幫我到這裏已經很好了，下貨我再想其他辦法。”

兩人商量好，司石榴翻身騎上自行車在前面領路，帶着李振興就往臺上村奔去。

到了的時候，李海剛從大隊裏回來，見到司石榴面帶喜色，剛要提地皮的事情，司石榴打斷他：“海哥，這是國營飯店的李哥，他來看看牛，沒問題，你這邊就殺一頭，他直接拉走。”

李海沒想到司石榴動作這麽快，趕緊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向李振興伸出手：“你好你好，李同志，沒想到我還能見到這麽大的領導。”

李振興汗顏，忙開口說道：“這位同志不要這麽客氣，我也就是個采購，叫我李振興就行，咱們就不寒暄了，牛在哪，我去看看。”

看過幾頭牛之後，李振興心中稍微有數，他點了一頭牛，談好單斤的價格，李海應下。

在李海操作的時候，李振興與司石榴站的到一個比較遠的地方，李振興看着這塊場地，笑着跟司石榴說：“你這個小同志不老實，你跟我說實話，這是你自己家養的牛？”

司石榴撓撓頭：“李哥果然英明，這都騙不了你，這牛确實是我收的，但都是農民多養的牛，我是準備以後做這個生意，這不剛開始，後面還得李哥多多照顧。”

李振興點頭：“如果你能保證以後每天給我供一頭牛，我是可以跟你簽合同的，但是你這剛開始，怕你品質保證不了。”

司石榴老練的回應道：“李哥放心，在這十幾頭牛消耗完之前，我會把相關的證件都跑齊，這樣您跟我簽合同，也不為難。”

李振興顯然沒想到這麽個小姑娘連這些事情都懂，點頭應下。

司石榴領着李振興參觀了一下場地，談了談日後的發展，一晃眼，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李海在屠宰區喊道：“石榴妹子，牛殺好了，可以裝車了。”

李海還是個高手，竟然這麽快，兩人聞言過去一看，肉質紫紅，某些部分的肌肉還在跳動，品質不要太上乘。三人齊心協力，将牛擡上了車，牛骨頭單獨一包，剩下的下貨李海有點犯愁。

司石榴忙說道：“海哥，我今天白天比較忙，你能不能幫我把這些下貨處理一下，傍晚的時候我來取，下貨你自己過一下稱，都一起給我。”

李海一聽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大了：“好的好的，我給你處理的幹幹淨淨！”

他心中對司石榴更有信心了，這簡直是個人才啊，之前的那個合夥人，是賣給一些肉販子，幾天才能湊起一頭牛的量，司石榴竟然出去了這麽一趟，就直接拉了一個長期大客戶來，這簡直像是坐上火箭直接升天的感覺。

司石榴可不管李海心裏怎麽想，她跟着李振興往國營飯店趕，到了以後李振興馬上喊出一堆人，過稱，結賬，司石榴拿着手裏熱乎乎的七百八十三塊錢，都想哭出來。一頭四五百的牛，加了一道宰殺的程序，真的就是翻倍賣！

“李哥，我還有一個事情想麻煩您一下，您知道這裏這個稱是在哪買的麽？我想要一個更大一點的，以後收牛也按斤稱，需要過磅。”司石榴把握時機，趕忙問道。

李振興被後廚這一陣吹捧的有點興奮，變的更好說話了，他笑嘻嘻的拿出紙幣，嘩嘩嘩寫下兩個地址姓名：“你去百貨供銷社找陳經理，就說是我介紹的，他能搞得到，但是可能那麽大的稱得提前預定。還有另外一個是我發小王生福，現在自己做牛骨湯。”

司石榴接過紙條，興奮的跟李振興鞠了一躬：“李哥好棒！謝謝李哥！”

說完像一個小燕子一般轉身就走，倒是給李振興鬧了個大紅臉。

司石榴在國營飯店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才十點半，離跟司起江定好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這個時間正好先去把牛大骨送到王生福那邊，然後去供銷社把稱定上，就在供銷社等着司起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