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Chapter55

Chapter55

這天一早，格林被一陣酥麻的疼痛鬧醒，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手背上的五芒星時隐時現。

不由得嘆口氣，他猜，一定是瑪麗安和奇怪的生物簽訂契約。傳遞過來的力量很是奇妙。強大、充滿了生命力，原始的，張揚的，和這個時代的氣質格格不入，像是上古的生物。

一時間格林拿不準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要是瑪麗安招惹上奇怪的東西就不好了。不過，格林又轉念一想。瑪麗安是個聰明人，她不會做蠢事。

除了那次跑到他卧室來偷東西。

但，這也不算是蠢事吧。

他默默的笑了笑。

眼下他太想念瑪麗安了。格林恨不得馬上回去。

“所以我要快一點處理掉這爛攤子。”他無奈的搖搖頭。

瑪麗安像是黑暗中的突然刺破絕望的太陽，她才是那耀眼的家夥，遠比神明要強大的多。

對于格林來說，瑪麗安不知不覺的成為她的信仰了。

信仰這種東西只有在窺見觸手可得的幸福之後才會産生。

格林踩在地板上，這裏的地面格外的潮濕，這艘戰艦泡在水中，幾乎要被濕氣給吞沒了。他不喜歡這濕漉漉的感覺，即便這是最好的房間了。

法亞爾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客氣，他給了格林最高的待遇，同時讓格林擔任這次圍剿活動的主帥。

格林看出這個小子的用心。不過介于他們将來的關系，格林也懶得拆穿，瑪麗安遲早會成為格蘭塔公主，她會是佛雷澤和溫蒂妮家族的子嗣。不再是只屬于他一個人的瑪麗安。

“大人，殿下邀請你去甲板上吃早餐。”門口的侍衛敲着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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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應了聲，便不緊不慢的換上衣服。

他的樣子看上去好極了。

他望着穿衣鏡前的自己，覺得自己容光煥發，仿佛回到了他最年少輕狂的時候，俊美無雙的臉，那些瑕疵變成了令人愛憐的裝飾。神态傲慢張揚，帶着些貴族特有的驕傲。

格林換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看上去融入了佛雷澤的軍隊中。

他還不忘特意戴上法蒂教會的裝飾物，似乎有意在讨好溫蒂妮家族一般，這位皇子是屬于溫蒂妮家族的，他将會是溫蒂妮家族的公爵，未來也會是法蒂大陸的教皇。

這件事，格林和所有人一樣，心知肚明。

法亞爾坐在餐桌前已經有了一會。他看見格林姍姍來遲，臉上并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色，相反他笑盈盈的看着格林，招呼他坐下，仿佛對方是他的老朋友一般。

在很多年前，格林害的他一家四處逃竄，那個時候，不知道法亞爾在想些什麽。

格林不由得感到不寒而栗，他當時沒有想到，他的敵人也會長大，會變得強大起來。

不過，法亞爾并沒有将格林視為敵人，相反，他還在可以的拉攏着格林。對此格林感覺的很清楚。

“他們說你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我看倒不是，你比我身邊的人要溫和的多。”法亞爾給格林倒了一杯咖啡。

格林坐在他身邊，打着哈欠。

“你比我想象的要大度的多。”他說。

“你是指我兄長的事情，哈哈，我并沒有這麽想，對于我來說，沒有人是我的敵人。奧斯頓是我的哥哥，他肩上的擔子和我不同，我只是希望他選擇适合自己的路。”他說。

格林仔細的打量他的臉。

法亞爾和他的兄長不同，他沒有那麽驚豔的外表。與亞伯特相比，他更是顯得有些平庸。這位少年身上不帶任何一點貴族的氣質，那種高高在上的美麗，他絲毫都沒有沾染。

他是平淡的，天真的，接地氣的，像是一朵開在原野上的野花，安靜的盛開。

唯一令人熟悉的，是他的那雙眼睛，和瑞文娜一模一樣的眼睛，不過沒有他母親那要漂亮就是了。不過一樣的藍，溫柔的藍色，一樣的充滿了慈愛。法亞爾天生适合當神父。他身上的具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親和力與信念感。

這種氣質曾經蓋亞.曼克司提身上也有。

“我很羨慕您，格林大人。”法亞爾撕着一塊黑面包。

“羨慕我。”格林有氣無力的說，他喝了一口黑咖啡。

“您是位很美麗的人。”

“啊？”格林咳嗽幾聲，咖啡差一點吐出來。

“我很喜歡看像您這樣的人。”法亞爾将一盤冒着熱氣的培根推到了格林面前。

“聽上去不像是好話。”格林拿起刀叉。

他們吃得很随意，身邊也沒有伺候的人，兩個人也不必守着貴族的老習慣，反而自在。

“不是在陰陽怪氣，我可不喜歡說那些矯揉造作的話，我是說，你像是真正的貴族。衣品，外貌還有性格。比起宮廷中新貴。我更喜歡你身上的精致，不過這聽上去可不是句正确的話。”法亞爾紅着臉，顯然是因為手邊的葡萄酒。

“我還以為你是個質樸的人。”格林笑道，他撥弄着手上的戒指，這是一枚純銀的戒指，上面鑲嵌着一枚綠寶石。

和滿身裝飾的格林不同，法亞爾簡樸的像是平凡的神父。渾身上下沒有一件值錢的玩意。

“我不厭惡華美，我只是厭惡低俗，你不一樣，貴族式的精致其實也是一種美善。”法亞爾脖子上戴着一串黑色的念珠，這是一件極為樸素的物件。比一般的主教身上的配件還要廉價。

“說說看，你為什麽有這些想法。”

“我之前讓你投我一票，其實不是完全出于我的私心，我沒有和奧斯頓争奪天下的意思，只是我希望他們看清一個事實，他們提拔起來的新貴遠比老一派的貴族還要腐敗，諸神在上，這些商人是沒有信仰的，他們只會把惡臭永遠留在我們的土地上。”

“奧斯頓身邊看起來也不是都簇擁着新貴。”格林客觀的說道。他的語氣又淡又幹澀。

“但很快就會有了。他和我看法不同，他不在意這些細節，他眼中只有戰争，認為武力可以征服一切，殊不知征服天下靠的不止這些。”法亞爾看着格林的眼睛。

格林也回望着他。

在那雙平靜的眼眸中，格林讀出了一絲壓抑和憤恨。

“你認為我們的想法一樣？”格林說。語氣中帶着些挑釁的意味。

“伊瑞歐王朝的皇子，為什麽會真的熱愛新貴，您喜歡和平民為伍，抱着平等的眼光看待身邊的人，同時你也是矛盾的，有時會因為多種矛盾陷入到瘋狂中，這種瘋狂并不是你帶給自己的。而是其他人施加的，你懼怕我們這個階級消失，不是因為你喜歡如今的制度，而是你在懷念魔法的盛世，本質上，你渴望成為我父親那樣的人。你也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只不過你更加的浪漫，抱歉，我可能說得太多了。”法亞爾收斂自己的情緒。

“是的，你确定說得太多了。”格林端起酒杯，他從來就不喜歡在早上喝酒。“不過，你知道嗎，從我第一次看見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小混蛋，因為你喜歡說實話。”

*

“我不喜歡法蒂大陸上任何詭計多端的人，連你也算。特別是詭計多端的男性。”瑪麗安不滿的說。她氣鼓鼓的望着手臂上的花紋。

“我其實是沒有性別的，那是由低級的神明發明的概念。”維希德歐壞笑道，“我只是說出了你的看法。”

“那該你來介紹自己了，現在我們的平等的，這筆交易并非是單方面的。”瑪麗安快速的收斂自己的情緒，她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擡起頭，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維希德歐。

“你總不會和凡人編寫的故事一樣。”瑪麗安補充道。

“這，還真的不太一樣，我的一個分身很喜歡聽故事，他當時差一點氣死，為什麽你們凡人總喜歡編寫愛情故事，我和那個女孩根本沒有愛情，她只是我的對手而已。”

“哦，真的嗎？”瑪麗安狐疑的看着維希德歐，轉念一想，或許還真的是這樣，畢竟，維希德歐的心理年齡看上去也不像太大的樣子。

瑪麗安點點頭，“嗯，你繼續吧。”

“反正我的故事很簡單，不是，我的故事，是我的存在很簡單，不，我也并不簡單，其實就是，我的力量沒有之前強大了，我需要你幫我找回我的身體，那是我在你們這個世界中最強大的分身，只要找回那副身體，我就可以重新獲得力量，只是需要時間而已，你幫着修築神廟，拿回信仰，過不了一千年我就可以和之前一樣強大了。”維希德歐說道。

“說白了你就是需要扶持一個人間的國王然後讓自己成為第一信仰的主神，對不對，要是這樣你不如去找我的父親，如果他真的是我的父親的話。”瑪麗安說。

“當今的皇帝他是佛雷澤家族的人，澤克西斯那個家夥的後代才不會換信仰，你不一樣，你的血脈中流淌着數種血脈，雖然很多貴族都是相互通婚，但只有你是為數不多毫不在意的人，你只在意你自己，你的信仰是你自己。”維希德歐說得有些手舞足蹈。

祂，不對，他一會是個老謀深算的怪物，一會是個天真愚蠢的少年。瑪麗安感覺他真不穩定。

“意思是你會幫助我，成為我的武器。”瑪麗安說。

“可以這麽想，不過你是難以超越我就是了，醜話說在前面，你死了之後，徹底消失後很多年，或許我才可以變成全盛時期的自己，你不要預期我擁有完整的神力。”

“這樣就足夠了。”瑪麗安試圖拍拍對方的肩膀。

“你還是快點找個身體吧，這樣我可真不習慣。”瑪麗安撲了個空。

很是不滿。

“我會的，只是我最近不方便找回我的分身，那些家夥有的自動消失了。”

“還有這種怪事！”

瑪麗安背過身，她看着窗外，外面的樹遮住一般的景色，露出的那角隐隐約約是藍色的天空。

此前剛剛過了一場大雨。

不知道還要下多久的雨，一場暴風雪要來，不是現在，也不是明天，而是注定的一天。

瑪麗安确定，天神會的野心真的很大，他們還特別的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