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背叛者

背叛者

時間已不知道過去多久，呆在藍色玻璃的魚缸裏斯默只感覺，他覺察不到時間的流逝了，燈光亮如白晝，這裏沒有黑夜。

平時他總是在太陽剛剛冒出水的時候，在海上游一圈，等它升上天，溫度變高，他就躲回海窟裏看書，到了晚上再出來。

那時候寂靜無魚，溫度也十分的舒服，多數海洋生物沒這種時間概念，除了狩獵就是多起來避免被狩獵，他總喜歡在大家沉睡的時候出來活動。

人魚是在三層樓打通的一個房間裏，巨大的魚缸像一個柱子一樣，頂天立地，當然，頂的天花板，立的是光滑的地面。

巨大的三層房間裏沒有別人，埃菲倫亞也不常來。

所以斯默只能無聊的從最高處慢慢落到最低處，再上去，下來。

白色的魚尾在燈光的映照下如同白霧缥缈虛無。

埃菲倫亞來時在藍玻璃前感慨。

“你的白色總給我一種，你将要化成泡沫的感覺。”自從斯默被抓來他就不再開口說話，不理會埃菲倫亞，哪怕人類拿書誘惑他，“只要你和我說話我就給你把圖書館搬來如何？”

而這次他在心裏作答，我不要你的書，我将離去的。

被關起來的時間他想通了很多，不是沒發現過小人類的疑點，只是名為愛情的病讓他無法怪罪。哪怕是現在，他被關在魚缸裏，成了觀賞魚，斯默還是期待埃菲倫亞來看他，和他說一些有求無應的話，他還是會悸動。

斯默清醒并放縱着自己，他會離開的，就像先前所說，【記住我的顏色，記住我的樣子，哪怕最後一刻也不要忘記】

——

屋內的燈光破裂，巨輪開始搖晃，人們驚慌的叫聲淹沒了玻璃破裂的聲音。

來了。

斯默睜開緊閉的雙眼，魚缸裏的氛圍燈沒有滅掉，在水中的他白□□揚如同神祇，藍色魚缸前，在黑暗之中，魚尾蜿蜒，盤若蛇狀，身體直立。

黑色魚尾，在接觸到燈光的一瞬，鱗片發出五彩斑斓的色彩。

“人類的有些發明還是很不錯的。”古銅色的手臂伸過來，寬厚的掌心貼在玻璃上，他像在撫摸白色人魚的臉頰一樣輕輕觸摸着，“現在的你乖巧可愛極了，不如就這樣呆着？”

斯默将手也放在玻璃外人魚的手掌之處。

随後，黑色人魚呆愣一瞬，緊接着一拳搗碎了厚實的玻璃。

“夜帝斯。”

斯默開口，聲音生澀又帶着不明的情緒。

“離開我，離開冰海，你果然過得不錯。”夜魅一般的人魚咧開嘴角，笑的諷刺，手敲上魚缸剩下的玻璃。

白色人魚順着水流逃出了禁锢他的魚缸，埃菲倫亞不滿他不說話，幾天下來不來看一眼，趨炎附勢的人類就擅自克扣了人魚的吃食。

斯默躺在地上，感受久違的空氣。

但夜帝斯絲毫不墨跡地單手拎起他，縱容他坐在自己健壯的手臂上，斯默的頭擱在夜帝斯硬實的肩膀，他們頭頸相交，夜帝斯真是十分寵溺他了，就這樣輕易地把脖子交給這個背叛者。

白色的魚尾纏繞在他的手臂上，柔軟的尾翼輕輕摩擦夜帝斯的身體，黑色的眼眸對着斯默滿含笑意的眼睛。

“斯默，你離開的時間裏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白色人魚不以為然，眨動着眼睛裝傻。

“活了千年的魚，因為一個毛頭小子犯了傻，你丢臉不丢臉？”夜帝斯冷笑。

“王，你忘了，很多年之前你也被我耍的團團轉。”白色人魚懶懶的靠在古銅色臂膀上。

——

多年之前，一個國度的小王子因為熱愛大海，隐瞞自己的身份跟随着游輪出海，同時一個貴婦人和她與王子同歲孩子的上了船，行駛三天，輪船因為暴風雨與大陸斷聯，小王子和婦人以及婦人的孩子被趕出了船艙，貴婦人的孩子因為體弱發起了高燒險些喪命。

貴婦人為了求藥遭受非人的折磨，變得神志不清了，他的孩子被貪生怕死的水手以傳染病的理由，扔進海裏并死在海中，只剩小王子和貴婦人還活着，美麗的人魚感知到死亡的氣息，順手就救了兩人，沒有撈起那個可憐的孩子的屍體。

他治愈了婦人和小王子的病痛，卻無法慰藉貴婦的失心瘋，她把一國王子當做自己的孩子帶了回去，公爵收留了王子，并把他送回皇都。

離開荒島的那一眼王子念念不忘，偷走了貴婦人離世前記錄的有關人魚的日記本。

他在皇都長大，成年，再次入海尋找人魚，美人魚公主號的船長知曉王子的身份，又奈何瘋子博士的金錢誘惑，充當了牆頭草，王子便順勢利用了博士的博學找到了人魚，讓自己的貼身侍衛愛維綸主動向博士暴露半人魚的身份，和高超的身手，成為了博士的心腹。

他用謊言哄騙了人類與人魚，斯默之前所說他向阿塞蒂尼水一樣潔淨的心靈，和不會殺戮像笑話一樣。

埃菲倫亞更像是幕後主手，他推動所有人的死亡。

背叛者，他的身份斯默并不在乎，但他用謊言欺騙了斯默他的來處，甚至，他的【阿塞蒂尼】也就是他的母親都是欺騙斯默的。這觸犯了人魚的原則。

——

夜帝斯抱着斯默，一路上人擋殺人，彎彎繞繞，終于是來到了外面。

皇家輪船的甲板上。

埃菲倫亞笑意不減地看着面前的黑色君王，和他懷裏自己的戀人。

“斯默，你要背叛我嗎？”

搞笑，斯默沒有開口回應。

幾天下來人魚對他的不理不顧還是讓埃菲倫亞破防了，尤其是現在，辛苦找到的人魚要和另一只雄性跑掉。

夜帝斯眯眼看着漸漸圍上來的人類，敢要擡手就被斯默壓下，白色人魚在他脖頸處出聲，“不要你動手”

白光乍現的前一刻埃菲倫亞就立馬撲上來，但還是晚了已無法阻止，刺眼奪目的白色一閃而過，人魚消失不見。

“陛下……”愛維綸上前，被埃菲倫亞一巴掌抽過去。

“追，回阿塞蒂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