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第“誰?”
◇ 第21章 “誰?”
燼冶旁的對他百依百順,只有這個,執拗地不肯松口。
親也親了,抱也抱了,本該水到渠成的最後一步卻總是不願做。
阿雁雖早有心理準備,但看着燼冶離去的背影,免不得還是有那麽一點失落。
他無力地嘆了口氣,不過很快就把煩惱抛諸腦後。
他想,大概是燼冶哥哥過于內斂含蓄,自己又太操之過急。
現在的情況已經比以往要好多了,慢慢來,總會等到那麽一天的。
生活正一天一天好起來。
爺爺死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過這麽熱鬧的日子了。
有人陪着說話,有遮風擋雨的居所,不再孑然一身,忍凍挨餓。最重要的是,……能夠一直守在自己最重要的人身旁。
久而久之,阿雁發現一件略微奇怪的事。
燼冶每次來見他的時候,身側長刀都不離身,仔細一想,偶爾幾次在外面碰見他,也随身帶着。明明他在自己的宮城內,有那麽多武藝高強的侍衛将士日夜輪番把守,明明沒有任何人能夠威脅到他,為什麽他還要貼身帶着這把染過血的利刃。
他問過燼冶,只得來簡單的三個字:“習慣了。”
——是還忘不掉。
阿雁不聰明,想了整整一個月才想通其中真正的原由。
燼冶還沒有忘掉他幼年時風霖的那場屠國暴行。
多年之前燼冶年幼,無力反擊,只能眼睜睜看着親人與百姓被殘忍屠殺,他的靈魂也一并陷在了過去,可能幻想着,要是當時的自己有那麽一把能夠反抗的武器,是不是就能挽救一些本不該死去的生命。念生。
他大概能懂燼冶為什麽要給一把兇刃取這個名字。
明明一切早已安然無虞,他卻從未放下過吊在喉嚨口的心。不想,不敢。
怕重蹈覆轍,怕好不容易得來的美好煙消雲散。
他沒有試圖勸阻燼冶走出過去的陰影,心病往往只有自身才能醫。
康複的過程要很久,他幫不上其他忙,唯一能做到的只有默默陪伴在他身邊。這樣在燼冶需要的時候,一個回頭,他就能看見自己。
阿雁送給他的挂穗他一直挂在刀上。
每每聽到石頭撞擊刀刃的輕微叮呤聲,他就知道燼冶來了。
燼冶依舊是晚上才會出現在他這裏,随着日子流逝,他每晚留在這裏的時間也越來越久,兩人之間開始有說不完的話,親吻的頻率也多了起來。誰能想到前期基本要阿雁主動才能親上一次兩次,不知什麽時候燼冶好似對這事上了瘾,好好的說着話突然就湊過來親他,不給他一點反應的機會。
但也永遠止步于此。
阿雁被勾上了頭忍得難受,燼冶就是不願再進一步。
他照常會在阿雁睡着之後再離開,不過也有幾次,阿雁睡着後中途忽然醒來,發現燼冶居然還坐在他床邊沒有離開。
阿雁沒有出聲,不動聲色地隔着一道紗簾看他。燼冶寧願枯坐到天亮,也不會上來和他睡在一張床上。
不知道在堅持什麽。
除了這事,他倆之間過得還算是溫馨自如。
他倆還度過了他們之間的第一個新元。
那一天,阿雁在廊下挂了紅燈籠,貼了自己寫的對聯,字醜了點,但無傷大雅,氣氛到位就行。
爺爺死後每次新年都是他一人度過,今年不一樣了,有朱雨陪同。
朱雨打小入宮又因為地位低下沒經歷過這些,自然也很興奮,忙前忙後地和他一起張羅着他們的小院子。
阿雁不用想也知道,燼冶今天肯定是不能過來了。于是他和朱雨一起煮了餃子,圍在桌邊吃下,就算是簡單過了節。
饒是只有兩人,阿雁也很開心。
朱雨跑出去給他找鞭炮的功夫,阿雁洗了個澡,穿着裏衣從浴房出來時,燼冶已經坐在了他房中,手裏正拿着他寫廢的那些對聯看。
一見到他,什麽都忘了,阿雁樂滋滋地沖過去,問:“你怎麽來啦?”
燼冶挑眉:“阿雁不歡迎我?”
“不是……”他難為情地将燼冶手裏的對聯扯出來丢到一旁,道,“我以為你今天很忙,不會過來了。”
他臉上被熱水蒸得通紅,些許濕透的發絲還黏在臉頰和脖頸上。
燼冶伸手替他一一拂去,道:“一年難得一次的節日,總要來看看你。”
聞言,阿雁愣怔過後,喜不自勝。被他碰過的地方發着癢,他竭力壓住上揚的嘴角,偷偷呼出一口氣,問:“你吃飯了嗎?”燼冶搖頭。
阿雁道:“那你等着!我馬上回來!”
“哎!”燼冶見他衣衫單薄就要往外跑,趕忙扯住他,“去哪裏?”
“小廚房裏還煮着餃子,我去給你盛一點。”
“不用。”
他拿過床上堆着的絨毯将阿雁裹住,從頭到腳密不透風,阿雁艱難地伸着脖子,像個粽子一樣,快要被捆得喘不過氣來。
“我不冷的。”
他真沒覺得冷,比起在雪山裏,這種天氣完全是小兒科。
“不冷也不能這樣往外跑,受了風寒怎麽辦。”
被燼冶關心,他這下是徹底壓不住笑容了。
他情不自禁想起雪山中自己生病被燼冶貼心照料的過往。……受了風寒也好,這樣他一定會陪在自己身邊的。
最後還是朱雨端來了那碗熱騰騰的餃子,随後就關門退下沒再出現過。
阿雁裹着毯子坐在燼冶身邊,看着他一口一口将餃子都吃完,問:“好吃嗎?”
燼冶道:“好吃。你做的?”
“嗯!你喜歡吃嗎,喜歡我以後經常做了給你吃。”
燼冶吃完最後一個,擦擦嘴,笑道:“好。”
吃完了又說了會兒話,說着說着就親在了一起。
燼冶将他抱到床上,兩人親得難舍難分,被子隔在他們中間,像一層存在感極強的雲。
阿雁勾着他的脖子,迷蒙着眼,問:“我們明年也要一起過,後年,大後年,都一起過,好不好?”
燼冶親着他的嘴角,手指緩緩從他的額頭撫到臉頰,良久,道:“好。”燼冶上了塌。
床帳內的溫度蒸得比地龍還要燙。當啷。
迷迷糊糊間,阿雁聽到了什麽聲音,扭頭掙紮着去看聲源,在床下,——是那把墜落在地的念生。
轉過的臉又被扭了回去,他無法再分神。
層層疊疊的衣衫從床幔中擠出掉落在地,漸漸掩埋住地上那把黑色長刀。
帳中傳來低低的隐忍啜泣:“可以的……”
良久,是另一道聲音,沙啞卻強硬:“不行。”
燼冶終于願意留下過夜。
只是這個過夜,和阿雁想象的有些出入。
翌日醒來,燼冶已不在身側,枕頭上還殘留着燼冶的味道,只是冰冰冷冷,沒有溫度的被褥昭示着床榻的另一位主人已經離開很久了。
阿雁嘴唇紅腫,頂着一頭亂發,呆呆地坐在床上出神。
外頭已經日上三竿,他好似還陷在昨晚的夢裏。
他低估了燼冶的耐力。
自己都說可以了,他為什麽就是不肯……
分明昨晚……他也不是全然無動于衷,明明就和自己一樣忍得辛苦,只差一步大家都皆大歡喜,怎麽偏偏就能在那種時候戛然而止。
要不是親眼所見布料都無法遮掩的某處,他怕是要覺得燼冶有什麽隐疾。
力氣一個勁地往別處撒。
阿雁摸了摸自己過了一夜都還在發麻隐隐作痛的嘴皮子。……都要被親破了。
摸着摸着,又抑制不住地低低笑了起來。
整個人複又裹着被子在床上打滾,他蹭到燼冶睡過的另一邊,臉埋在枕頭裏嗅了嗅。
心滿意足地又睡過去了。
自這日開始,燼冶隔三差五地就會在他這裏留宿,單純的蓋被子聊天,除了習以為常的親吻之外,沒有逾矩半步。
阿雁也沒有強求,畢竟能夠睡在他懷裏就已經很滿足了。
等到夜裏的寒風也帶了稍稍的暖意,天氣開始逐漸轉暖,快到春天了。
阿雁被好吃好喝養了許久,卻怎麽都不見長肉。好幾次分明都吃飽了飯,人卻沒過多久就頭暈目眩站不住要摔,有一次要不是朱雨及時攙扶住,他的額頭就要撞在桌角磕個頭破血流。
朱雨覺得奇怪,阿雁卻不以為意,解釋說他體質就是這樣,他都習慣了,吃再多也不長胖,可能是小時候餓多了,身體一時沒習慣這麽充足的營養,等日後再多吃一些就能好了。
他堅持不要大夫看,朱雨也只能作罷。-
已經進宮好一段時間了,阿雁還是基本上都待在他的小院子裏,沒有燼冶的允許,他擔心自己出去在宮裏亂跑會給他添不必要的麻煩。好在有朱雨陪伴,也不算無聊。
這日,他一覺醒來尋不到朱雨,肚子餓得咕咕叫,在小廚房找了半天只找到半根胡蘿蔔,将就着在衣服上擦了擦,随便啃吧幾口墊肚子,出了廚房門,恰好看到一團白色的毛球從自己的院子裏倏地蹿了出去。是一只兔子。
他還從沒近距離地看過兔子。長耳朵的毛茸茸,他好想摸一把,手感一定很不錯,說不定還能捉回來養呢。
好奇心驅使,又怕兔子跑遠了,他立即急沖沖地追了出去,用手裏的半根胡蘿蔔嘬嘬嘬地逗弄。
兔子時不時回頭看他手上的胡蘿蔔,但怎麽都不靠近,只不急不慢地在前面跑着,一直在阿雁的視線範圍內,他追得入迷,也就沒發現自己身邊的環境已經開始變得陌生。
“嘬嘬……”
跑了不知多遠,兔子鑽進了一處紅牆下的草叢,沒了蹤影。
阿雁等了半天不見它出來,輕輕撥開草叢,沒看到兔子,卻看到裏面隐藏着的一個狗洞。兔子從狗洞逃走了。
“……”阿雁失望嘀咕,“真可惜。”
注意力從兔子身上移開,他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他環顧四周,登時出了汗,急得如鍋上的螞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
四周也看不到個人影,沒人問路。他想了想,一咬牙,鑽過狗洞,想着也許狗洞另一邊能碰上人。
好在身型瘦,他沒怎麽使力就輕松地鑽出了狗洞,站直後,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
面前不是如他所料的另一處宮道,而是一棟巍峨屹立的繁麗高樓。
這裏是哪裏……
阿雁慢悠悠走到樓前,推開大門,先探進一個腦袋,戰戰兢兢地沖裏面小聲喊:“請問有人嗎……”
空曠的殿內只能聽到自己的回音。沒人在。
他走進去,緊張兮兮地打量着屋裏的陳設。
“有人嗎?”聲音越來越小。
他咽了咽口水,莫名有些發憷,就在他想要轉身離開時,在拐角處看到了一道樓梯,往上延伸。
好像也只能往前走了。
他踩着樓梯,一步一步往上走。
“請問——”
行到樓梯一半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動靜。
“咳、咳……”
樓上傳來了咳嗽聲。
是女人的聲音。上面有人!
他一喜,想着這下總算能找到回去的路了。但忽地一想,他不知道上面的女人是誰,萬一是某位大人物,他貿貿然上前打擾,會不會出什麽亂子。
又不敢上去了。
正卡在樓梯上不上不下時,樓上的咳嗽聲停了。
似乎是上面的人聽到了自己在樓梯上不停踱步的腳步聲。
“誰?”
那道虛弱的女聲響起,聲音雖小,卻威嚴十足。
人都開口問了,自己這麽沉默着是不是不太好?自己這麽闖進來,也該道個歉。
就在他猶豫着要不要上去的時候,嘴巴突然被人從後面大力捂住。
“唔!”他吓得魂飛魄散,發不出叫喊,一把抓着自己嘴巴上的手想要掙紮,同時雙眼驚恐地往後看,在見到來人的模樣後,緊繃的身體立即松懈。
是不知何時趕來的燼冶。
剛彎起眼睛準備笑一笑,燼冶黑着臉強硬地将他拽下了樓梯,不由分說地帶出了這棟高樓。
他拽着阿雁的手,一直将他拽出高樓,拽離宮道,拽回他的小院子裏才将他的手松開。
阿雁被他扯了一路,手腕痛得快要斷掉了,燼冶步子走得又急,他要很努力才能跟上,所以兩個膝蓋也在痛。一路上燼冶的臉色都很難看,阿雁瞧見了,心裏打鼓,即便疼了一路也生生忍着,燼冶用的力氣很大,他的手腕皮膚上頭殘留一片紅色的指印。
燼冶定定地注視着他,詭異的沉默過後,他突然冷聲問道:“你為什麽會在那裏?”
“我是……”阿雁剛想解釋,燼冶突然紅了眼,似是忍無可忍般怒斥,“誰讓你進那裏的!什麽地方你都敢亂闖!”
被他這一下吼懵了,阿雁愣了好半天都沒能說上話。
這是第一次燼冶在他面前發這麽大的火。
“為什麽就不能老老實實待在這裏,你還嫌我的麻煩事不夠多嗎!”
阿雁連痛也感覺不到了,嗡嗡的耳朵裏只剩下他憤怒的餘音。他喃喃着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不是故意你為什麽要出去?為什麽偏偏去那個地方?”燼冶猛地抓住他本就在痛的手腕,快要捏碎他的腕骨,質問道,“誰帶你去的那裏?你看到了什麽?”
“沒……沒有誰……”這樣的燼冶對他而言好陌生,阿雁讷讷解釋道,“我只是,追着兔子,迷路了……”
“我不想給你添麻煩,我是想問路回來的,可找不見人,我以為,那棟樓裏面有人能給我指路……”
“我什麽都沒看到。”
痛得快要站不住。
他看到燼冶近乎猙獰扭曲的表情,額頭,脖子,青筋暴起,眼底滲出了紅血絲,可怖駭人的模樣。
這樣的神情,好像自己已經犯下了什麽十惡不赦的死罪。
阿雁忽地覺得很委屈,聲音也帶了絲哽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兇……”
“……”
良久,燼冶松開了他。
他沒有再和阿雁争辯,只是轉身離開,沒有看他一眼。
“以後不準再亂跑。”
這就是他留下的命令。
人走了,阿雁還默默站在院中,朱雨瞧見他垂在身側的手腕已經青紫一片。被燼冶一路又拽又掐,很難完好無損。
朱雨急忙将他攙扶進屋,讓他坐在椅子上,自己拿來藥膏給他抹。
阿雁鼻子發酸,快要忍不住眼底的淚。
他小聲問:“那裏面住着的是什麽人?”
朱雨沉默不答,只是認真給他塗着藥。
他也似乎并不想要聽到什麽答案,自顧自地自言自語:“朱雨,我是不是,做錯事了啊……”
朱雨動作一僵,咬緊牙,搖搖頭。
“你沒有錯,阿雁。”
阿雁眼眶通紅,望向朱雨。
朱雨沒有擡頭,額前的發垂在眼前,他的眉眼隐沒在陰影裏,瞧不出神情。只聽到他沉沉的聲音:“不是你的錯。”-
燼冶和他發了通火後就沒有再來看過他。
兩人之間陷入了沒有盡頭的僵持。
阿雁出不去,也見不到人,郁郁寡歡,飯吃的少了,朱雨擔心他的身體,還是大着膽子給他松了口風。
“我也是聽來的。”
“那裏面住的是誰我不清楚,但似乎是陛下十分重視的人。”
“前些年,成堆的大夫和藥材往裏面送,裏面的那位,似乎病得很重,那麽多藥灌下去,大夫來了一撥又一撥,卻怎麽都不見起色。大概是只能慢慢調養,但這麽多年了,也沒見好,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說到這裏,朱雨頓了頓,似乎是在想要不要說,須臾,還是說道:“陛下經常去那裏,……也會在裏面過夜。”
阿雁怔怔聽着,明白過來了。
這還有什麽不懂的。
燼冶曾說,他去尋找昆侖山,是為了救一個很重要的人。
這個重要的人,應該就是高樓裏的女人了。
為了救她,燼冶遍訪名醫無果,尊貴的帝王不想放棄,竟然信了無稽之談的傳說之言,尋到了浮水鎮,自欺欺人地主動上了他這麽個小乞丐的當。
強行說服自己相信世上有昆侖山,想要仙人搭救重要之人的性命。
不被逼到走投無路,怎會做到如此地步。
怪不得他會這麽生氣。
怪不得他這麽多年不納嫔妃。
怪不得當初自己和他告白時,他會那樣猶豫。
怎麽都不願和自己做到最後一步,是因為高樓裏的那位才是他真正在乎的人嗎?
每晚只在他這裏留小半個時辰,是因為要用剩下的時間去陪她嗎?
自己誤入高樓他就那麽生氣,是因為打擾了她的清淨嗎?喜歡我。
他想起朱雨提過的問題。
“陛下是怎麽喜歡上你的呢?”
他先前不知道,也許現在有了答案。
從一開始,他有可能就不是真的喜歡我。
可是不喜歡我,又為什麽要把我從浮水鎮帶回來呢?
不喜歡我,為什麽要把我留在身邊,對我那麽好?我只是個小乞丐,還騙過他,他的心裏在想什麽?
對了,對啊,他只是可憐我而已。
是我不知好歹,誤會了他的意思,自顧自地告白,讓他為難了,可是……他若是不喜歡我,為什麽不讓我離開呢?
又為什麽,願意和我做哪些親昵的事情呢……是,一時興起,圖個新鮮滋味玩玩嗎?
「那如果我說……我也喜歡你呢。」
「如果我說我也喜歡你,你還想走嗎?」
「這些日不見你,是在确認自己的心意。」
「阿雁,我亦心悅于你。」
不對,他說過的。
他說過,也喜歡我。
天子、帝王……是不能說謊的。他不能……
“……”
胃裏翻江倒海,阿雁突覺喉頭腥甜,驟然一痛,下一秒,雙眼中便鋪天蓋地洇出一片刺眼的紅。
口中噴出的血濺落在地,髒了他的衣裳下擺。
阿雁懵然地望着地上這灘紅色,似是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麽。
“怎麽……”他喃喃着想說話,又是一口血從喉嚨裏噴湧而出。
身體五髒六腑驟然襲來的劇痛讓他跌坐在地,他手撐着地,眼前陣陣發白,視線模糊,只隐約看到朱雨模糊的臉。
他在喊着什麽:“太醫……我去叫太醫……你撐……”
阿雁眼前一黑,徹底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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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