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又當如何

第52章 又當如何

風聆悻悻，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因為昨夜那一個吻，思前想後，翻來覆去睡不着，于是乎他下床開了門吹了會風，原本想着或許走走，或許吹吹風，此事就可以忘卻，繼續安心睡個好覺，可事實卻并非如此。

風聆睜眼也好，閉眼也罷，偷親之事一直萦繞在他的腦海之中，心跳也不對，他對這個吻不反感，不讨厭，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喜歡他。

總有一些事情，他需要弄清楚。

風聆拉住林清的手，神情嚴肅，“師兄，你且告訴我，我之前是不是心悅墨清？”

林清未曾想風聆竟會問出如此之話，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解釋。之前墨清尚且為塵然之時，風聆是喜歡他的，可後面魔尊強娶一事，小聆似乎一直不高興，但小聆又是為他差點犧牲性命。

林清糾結了一會兒，回答他，“小聆，以我看來，你心裏有他。”

林清愣了一會，接着又說，“但我不知你現在如何想，若你如今不喜他，我不希望你勉強自己去延續未失憶前的喜歡。

喜歡是一種感覺，不論你現在與否，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你內心的感覺。”

風聆聽完林清一席話，深邃的眼眸泛起漣漪，他走向桌子上放置的糕點，取出一塊，仔細地來回端詳。

“小聆，我先走了。”

每一次見面之時，他內心欣喜，每一次墨清離開之時，內心會泛起一絲難過，甚至想上前挽留他，甚至會期待他的出現，喜歡同他聊天的感覺，喜歡同他在一起的感覺。風聆微微一笑，或許是喜歡吧。

他現在想要見一面墨清，他想找回之前的記憶，想去看看自己的過去，以及他們兩個的故事究竟為何。

“小眠。”林清走在空蕩的走廊，身後倏然響起柳序的聲音。林清一回頭，柳序正站在他的身後。

柳序微微一笑，眼睛一眯，“師兄，怎麽了？”

“你是不是同小聆說了有關塵然之事。”柳序面色暗沉，十分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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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腳步一虛，師兄他聽到了？林清洋裝無事發生，抓了抓頭，“沒有，師兄何故如此問？”

柳序眼眸微斂，平靜地問道，“哦？是嗎？”

林清不知，方才林清同風聆的對話，柳序聽得一清二楚，柳序原本是來看望風聆身子是否恢複，誰知恰逢聽到他兩二人正在讨論此事，柳序悄悄地躲在門後，聽着他倆的談話。

林清未察覺異樣，繼續答應道∶“是啊，師兄，我不是答應過你了嗎。”林清一臉無事發生。

柳序掠過他的身邊，同他擦肩而過，他此刻心情極其複雜，他萬萬未曾想，林清同他相處百年了，他竟還是如此幫着一個認識不過幾年的魔尊，替他遮掩。

柳序往前走了幾步，頓住腳步，略帶思索地回頭看着林清，緩緩開口道，“林清，你方才同小聆所說，我都聽見了。”

林清呆愣在原地，他居然聽見了。林清故作輕松，“師兄，既然你已經聽見了，你又何苦再問我。”

柳序冷哼一聲搖頭，自嘲地說道，“我只是未曾想，你我相處百年之久，不及一個認識幾年的魔尊，小聆因他險些喪命，你還告訴他那些，萬一……”柳序緊攥拳頭，嘴唇微微打顫，“萬一小聆……再同上次那般……”

柳序無法再次經歷失去風聆的痛苦了，柳序自小和風聆一起長大，幾乎有着相似的身世，他們不過皆為被世人遺棄之人，孤苦無依，若非若齊，恐怕早已是一堆白骨。

柳序十分珍視身邊之人，他不希望看着任何一個人受傷，甚至離他而去，若齊已經走了，他不想……不想再一次經歷那種感覺……那種痛徹心扉的……

百年前……

“師尊，你當真要前去嗎？”少年柳序張開雙臂攔住若齊的去路，他一臉不情願。

“清韻宗乃宗門之首，不可不去。你且待我歸來，帶你和小聆一同下山游玩，可好？”若齊眼神親切，看着柳序寵溺地笑了笑，微微俯身，卸下腰間的宗主令牌，遞給柳序。

柳序又怎會不知，這是何意……

柳序眼眶漸漸泛紅，淚水模糊了視線，但他卻強忍着不讓眼淚流下來。他咬着嘴唇，努力保持住自己臉上那一絲倔強和不羁，然後猛地一扭頭，背對着若齊。

接着，他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橫拍過去，打在了若齊手中的宗主令牌上。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宗主令牌從若齊的手中飛出去，在空中翻滾幾圈後，重重地掉落在地上。

宗主令牌落地時發出的清脆聲響回蕩在空氣中，仿佛在嘲笑着他的無力與無奈。他心中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苦澀滋味，同時也感到一陣憤怒和委屈。

“小序，別任性，乖。”

柳序聲音微微打顫，身子帶着些許發抖，怒吼道，“不許去！”

柳序深知，若齊拿出令牌的一瞬間，恐怕生死難料，柳序從未如此害怕過，之前若齊每次都可以安然無恙……這次……這次也一定可以的……

“我不要你的令牌，你自己當好你的宗主，我不稀罕。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你會死，你以為我是小聆嗎？輕易地被你哄騙……”柳序止不住地哽咽，淚水也滾落在地。

“小序，我會平安回來的。”若齊心知，柳序想要的，只有團聚，只有他，自己，風聆，謝眠平平安安。可他重任在身，卻又身不由己。

他摸了摸柳序的頭，起身離開了。

柳序回眸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甚滋味。

柳序日日坐在清韻宗門前，呆呆地望着前方，卻終不見若齊身影。

一日，柳序終于盼到了若齊，他喜出望外地朝着若齊的方向飛奔而去，見若齊安然無恙，十分歡喜，他圍着若齊裏裏外外仔細地檢查了幾遍，确認無傷，他一邊跟着若齊回宗門，一邊大喊，“宗主回來啦！”“宗主回來啦！”

可是悲傷總是來得太快，甚至打得人措手不及……待柳序風聆謝眠三人再次來到若齊房間之時，若齊同他們語重心長地說了幾句話。

柳序眉頭緊皺，平日裏，師尊從未說過這些話，不知今日為何，如同……如同即将身死那般！

柳序緊張又害怕地握住若齊布滿老繭的手，問出口的一瞬間他害怕了。“師尊，你是不是……”

若齊點點頭，“大戰之時，我中了楚岚的魔功，此刻五髒六腑皆碎……無力回天……”

三人眼中含淚，柳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我一定……一定會為師尊報仇。”

若齊緩緩伸出手，輕輕拂去他眼角的淚水，嘴角揚起一抹釋懷的笑容：“你不必怪罪魔界，畢竟，終究是我們仙門辜負了他們在先……你們，一定要好好的。”說罷，若齊溫柔地看了一眼身前的三個人，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眷戀和不舍。

我真想……親眼看着你們長大……若齊欣然地合上了雙眼。

“師尊！不要啊！”三人悲痛欲絕，齊聲喊道，聲音響徹雲霄，帶着無盡的哀傷與絕望。

柳序自若齊走後，把自己關在房間，幾天幾夜未曾出門，等到他再次推開門之時，清韻宗所有人以為會見到一個沮喪又無助的柳序。

可他們錯了，柳序精神飽滿地站在他們面前，他迅速掌管清韻宗各大事務。自若齊身亡後，各大宗門對宗門之首之位虎視眈眈，蓄勢待發，柳序并沒有因此知難而退，而是越挫越勇，清韻宗在百年的時間內，可稱創世最強。

大家都以為是柳序釋懷了，但其實不然，他只是不想讓若齊失望，不想清韻宗就此衰弱，不想宗門之首落入他人手中，他要變強，護住身邊所有他所愛，所珍視之人，他不想再失去了。

若齊身死，一部分緣由是因魔界，可若齊說，不要恨魔界，是仙門先負了魔界，他本不想參與戰争，無奈又是宗門之首，不得已……

可是師尊啊……我又怎麽能不恨呢？他冷哼一聲。

“師兄？師兄？師兄……”林清一次次地喚着柳序，柳序終于從回憶之中清醒過來。“師兄，上次之事，誰也不想發生，無論你我亦或者是他，我們三個人，都不想小聆受到任何傷害……我也知道，你因……”

林清頓了頓，接着說道，“你因師尊之事，難以釋懷，可……殺害師尊的人，楚岚，他已經死了，何必再遷怒他人。”

“說是容易，可……”可是他又怎麽放下心中芥蒂。

“師兄，此事瞞不住，若有朝一日，小聆想起來了，我們又能怎麽辦呢？他心悅墨清，你我非不知……”

柳序不語，徑直朝前走去。他的背影漸漸遠去，林清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了空氣中。

林清的話還在耳邊回蕩着，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是啊，如果有一天小聆想起了一切，他該如何面對呢？小聆對墨清的感情，他們并非不知道，只是裝傻充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