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治理
第34章 治理
“這位大人可還有什麽問題?這城太子殿下可進得去?”
雲梁笑眯眯低頭, 看着跪拜的士兵。
“沒有沒有!下官立刻迎殿下入城。”
許是看守城的士兵态度畢恭畢敬,周圍的流民也轉變了想法。
畢竟太子殿下是否繼位是否受寵都與他們無關,如今只要這位太子能解決他們吃不飽穿不暖的問題, 那就是依仗。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為我等做主啊!”
“縣老爺我管我等死活,還望殿下做主!”
……
不出一會, 各種鳴冤此起彼伏, 聲響大得連城內不少百姓都聽得一清二楚。
“起來吧。殿下自會給大家一個答複。”
衆流民也不知這話是真是假,全都開始叩謝太子殿下。
把一旁的幾個官兵聽得冷汗涔涔, 不過以他家大人的能力與京城對太子的厭惡, 懸着的心又放下不少。
不過是個廢太子,得意什麽。
“殿下,請随我等入城。”
流民自發讓出一條路來,讓十分龐大的馬車順利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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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渝一路上都在從窗簾飄起來的縫隙中看着蘇城的景象, 哪裏還有四季如春魚米之鄉的樣子, 四處都是流民,被沖塔的房屋,沿岸的污水, 還有河中散發的惡臭, 無處不顯示着縣老爺的腐敗與不作為。
“朝廷來的命官居然能這般視而不見。”
雲梁放下簾子,咂舌道。
安渝道:“既然陸宥齊的人能拿到這個差事, 就說明江南必然會是這副模樣。”
雲梁啧一聲笑道:“公子好像對二殿下意見很大?難不成還在對二殿下促成您與太子殿下的婚事懷恨在心?”
安渝輕哼一聲:“要是這麽說, 我唯一感謝他的就是促成我與殿下的婚事。”
雲梁頓時來了興趣, 也算苦中作樂:“公子,看來您對殿下很是滿意。”
在安渝身後,陸時宴看書的身子突然坐直了, 目光下意識飄向安渝。
安渝面容顏嚴肅:“殿下當然不是陸宥齊那種貨色可以比的。”
安渝覺得雲梁頭腦不是很清醒,得讓他清醒一下。
“雲軍醫, 陸宥齊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安公子為何這樣說?”
安渝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他害得殿下還不夠慘嗎?而且若是沒有他,江南又何苦是這副模樣。”
雲梁抱拳:“公子所言極是。”
陸時宴走到安渝身邊,安撫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到了,別擔心。”
“嗯。”
在城門口如此大的陣仗很快就傳到了曾遠的耳裏,此時他已經跟着蘇城的縣令劉洪站在了縣令宅院的門口,看着那兩輛極其豪華的車馬緩緩停下。
“下官恭迎太子殿下。”
兩人均是大肚翩翩,臉上橫肉遍布。一看便能清楚油水不錯,兩人見到馬車時眼裏的貪婪不加掩飾,墨影墨寒看在眼裏。
兩人本就不佳的表情更為冷峻。
曾遠見良久沒人說話,就要起來。
可一條腿剛剛有了離地的趨勢,一杯滾燙的熱茶迎面潑下。
“啊——”
自從當了官幾十年來就一直錦衣玉食的曾遠哪曾經歷過這種,瞬間疼的吱哇亂叫。
本想着跟在曾遠身後起身的劉洪不敢再有半分動作,餘光看着曾遠瞬間紅腫一片的右臉,倒吸一口涼氣。
看來來者不善。
雲梁剛将空着的茶杯放回去,一轉頭,就見安渝又遞了一杯過來。
雲梁:活閻王?
安渝悄咪咪說:“快,還有一個。”
雲梁挑眉,将茶杯端了過來,靜靜等着。
安渝從縫隙中看向外邊,那肥頭大耳痛的滿地打滾的油膩男一看就是偷稅漏稅奸懶讒猾。而另一個穿着绫羅綢緞的官員,想必就是當地只手遮天的縣令劉洪了。
“起來吧。”
陸時宴冷聲道。
馬車外的兩人聽到這聲喜笑顏開,劉洪扶起一旁的曾遠,就要過來掀開簾子。
“啪!”
又是一杯熱茶從簾內潑出來,不偏不倚,正中劉洪臉上。
茶水不如方才那杯滾燙,劉洪也未像曾遠那般哭喊,不過他臉上還是迅速紅了起來,隐隐有起泡的趨勢。
劉洪的聲音驚恐帶着試探,頭也不知道要不要擡起來:“殿,殿下?”
劉洪與曾遠兩人紅這兩張臉站在馬車前,那簾子終于緩緩掀開。
陸時宴坐在輪椅上,安渝在一側倚在輪椅旁,手中還拿着一個空着的茶杯把玩着。
曾遠自然是見過安渝的,此時見那茶杯就在安渝手中,自然而然的就認為是安渝潑的那杯水。
“太子妃殿下,不知下官哪裏得罪您!”
哼,陛下都不待見的人,竟然跑到這來撒野,等二殿下登基後看你們還翻得起什麽風浪。
曾遠不複剛剛的畢恭畢敬,直起身板理直氣壯地用手指着安渝,眼中的憤怒把不言而喻。
安渝剛剛還有些歉意的眼神瞬間化為委屈。
一瞬間,那眼眶裏就蓄滿了淚水:“殿下——”
雲梁不可置信的向身後看去,這一個月哪聽過公子用這種聲音和殿下說話,那長音九曲十八彎,拖得人雞皮疙瘩都快掉下來了。
陸時宴知道少年是裝的,不過這不重要。
他轉過身去,将爐子上熱好的茶壺直接端了過來,示意安渝将杯子拿過來,他給填滿。
安渝見狀立刻喜笑顏開,将杯子遞了過去。
甜滋滋道:“多謝殿下。”
此時陸時宴在曾遠和劉洪眼裏就是不明是非的昏君,而安渝就是那禍國妖妃。
眼看着安渝端着那滾燙的茶水就要向前走,曾遠突然就沒了剛剛的氣勢,随着安渝走得越來越近,他直接跪了下去。
“下官知錯,還望太子妃恕罪。
“哦?大人錯哪兒了?”
安渝悠哉游哉地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向下看着兩人。
“下官,下官錯在方才未得到殿下應允,便擅自起身。”
安渝擺出一臉疑惑:“看來大人清楚的很,那為何還要起身?”
“下官,下官——”
曾遠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杯滾燙的茶水迎頭澆下,原本就燙傷的皮膚這下更是名副其實的火上澆油。
曾遠疼的說不出話來。
安渝又将頭轉向劉洪。
“那劉大人呢?”
劉洪已經被吓的顫顫巍巍,說話都說不利索:“下官不知,還望太子妃殿下告知。”
安渝滿意的點點頭,将空茶杯放下。
“本宮自出生起便與左腳犯沖,劉大人方才起身先邁的左腳。沖撞了本宮。”
一句話說完,不光雲梁沒忍住,連墨影都嘴角含笑低下了頭。
“殿下,我說的可對?”
陸時宴寵溺道:“小渝說的有理。”
劉洪一口氣憋在胸口,只得硬生生吞了下去:“下官知錯。”
“知錯就好。”
終于将一行人迎進了府內,劉洪松了一口氣,連忙拽着一言不發的曾遠跟了上去,走的時候下意識先邁的右腳。
縣令府大得很,走了很遠才走到了正廳,陸時宴帶着安渝落座主位,曾遠與劉洪也不得說些什麽。
氣氛有些冷凝,劉洪笑呵呵開口道:“殿下一路舟車勞頓累了吧,下官這就讓人好酒好菜招待殿下。”
他說着就要招呼下人準備。
曾遠腫着臉坐在一旁不語,安渝想他怕不是還不知道陸宥齊被免官的事,在這期間他犯了事可不會有人撈他。
“不累。”
陸時宴開口,劉洪那笑僵在了臉上。頓了頓繼續笑:“那也要讓殿下嘗嘗江南的特色,包殿下喜歡。”
“江南的特色?劉大人你是說流民嗎?想必殿下不是很喜歡。”
雲梁也對着劉洪笑道,而劉洪臉上的笑徑直僵住。
最後無奈嘆了口氣:“想必殿下也見到了蘇城的狀況,怎麽稱得上江南啊。”
“劉大人居然還清楚。”
劉洪又嘆了口氣,曾遠也附和道:
“殿下,如今的情況已經比一個月前好得多。這一個月來我們一直在用縣令府的存糧施粥,如今也所剩無幾了。”
陸時宴看着兩人,最後幽幽道:“都說曾大人體型健碩,看樣子來了江南之後又健壯不少。”
曾遠笑得勉強:“下官體虛,太醫都說在下是體虛引發的體胖。”
安渝連忙道:“身體的事可馬虎不得,我們這位雲軍醫可是堪比太醫,快給曾大人看個清楚。”
雲梁聞言就要上前。
曾遠急忙擺手,磕磕巴巴推辭:“不用不用,不用勞煩這位達人,下官已經在調理了,已經快好了。”
陸時宴冷笑:“這麽說,兩位大人已經無計可施了?”
“下官慚愧。”
安渝現在特別想讓這個下官殘廢。
他還是第一次聽把慚愧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的人。
一次還是兩個。
“既然兩位大人無計可施,就把朝廷撥的赈災款交與本宮,本宮來想法子。可好?”
曾遠又是一聲長嘆:“不瞞殿下,屬下剛到此地時,物價漲得厲害,百姓們買不起糧食,這赈災款已經被下官悉數分給了百姓。”
安渝就差翻白眼了,好一個為國為民的清官。
“那這麽說,曾大人現在沒有銀子,沒有糧食,也沒有法子。”
雲梁低頭喃喃,聲音全場都聽得見。再次擡頭,看向曾遠:“就剩一條命了?”
曾遠刷的一下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陸時宴,等着這位太子殿下做出一些反應。
結果就看到主位上的那位低頭擺弄腰上那枚價值不菲的碧綠色玉佩。
對那人說了什麽置之不理。
曾遠眼神飄忽不定,終于下定決心般道:“還望殿下多給下官一次機會,去拯救黎民百姓。”
陸時宴終于擡了頭:“那就有勞曾大人了。”
曾遠松了一口氣,坐回到位子上,低了頭眼神滿是算計。
看你還能嚣張多久,待二殿下傳了信來,還不是我們的地盤。
“曾大人去忙吧。”
安渝喝着茶,自然而然道。
“下官——”
“你還有事?”
曾遠語塞:“沒有。”
安渝眼神中明晃晃寫着:那你留着兒幹嘛?
“下官告退。”
曾遠灰溜溜走了個徹底,獨留劉洪戰戰兢兢就在原地。
“劉大人,還有錢嗎?”
劉洪立馬應道:“有有有,全聽幾位吩咐。”
安渝和陸時宴對視一眼,笑得十分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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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