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楊将軍好是痛徹心扉
第35章 楊将軍好是痛徹心扉
“不急不急, 來端好。”
墨寒一碗一碗的為流民打着粥,安渝坐在一旁的臺階上看,本就不熱的溫度一身絲綢舒适得很。
也虧得江南沒京城那般冷, 不然凍死的流民定占了大半。
“謝謝太子殿下!”
“多謝太子殿下。”
一個個衣衫褴褛的流民如獲至寶。
不遠處也支着幾個攤位在為百姓施粥,劉洪與曾遠都親自上了手, 既然已經出了錢出了糧, 那便要落得一個好名聲。
卻哪曾想得到,百姓口中一口一個太子殿下, 哪有他們什麽事。
安渝去見過他們, 兩人面色鐵青,還不得不強顏歡笑。
那場面有趣極了。
陸時宴在房中寫着東西,安渝進來時他正把一封信綁在信鴿腿上送走。
“殿下,是要傳回京城嗎?”
陸時宴搖了搖頭。
安渝不再問, 反而從一旁拿了好多劉洪送過來的新鮮玩意兒, 如今蘇城破敗,百姓流離失所。劉洪手裏卻什麽都有,一些新奇有趣的東西毫不吝啬得給安渝送了過來。
美名其曰給太子妃解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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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并未關上, 又一只白鴿飛了進來。
陸時宴将其拆開, 紙上寫滿了字母。
安渝滿意點點頭,看來情報組織培養的不錯。
【劉洪暗中幫助陸宥齊培養私兵。陸宥齊許諾其江南提督。——風】
墨風, 陸時宴四個暗衛之中最為神出鬼沒的一位。
“看來這劉洪并不是被曾遠拉攏, 而他本身就是陸宥齊的人。”
這樣一來就說得通了, 為何京中年年撥重款為江南興修水利,卻還有水患威脅。
陸時宴看着眼前少年頗為無聊的擺弄那些小物件,沉思片刻說道:
“如今蘇城百姓雖然有熱粥飽腹, 卻還有居住問題未能得到解決。小渝有什麽好辦法嗎?”
安渝擡起頭,片刻間一個想法就湧上心頭。
“殿下, 蘇城氣候溫暖。居住問題不必考慮保暖,我們只要給他們一個床和被子即可。”
安渝說完,坐到陸時宴身邊,拿起剛剛對方用來寫信的紙幣,畫出現代最典型的學校宿舍上下鋪。
“這是——”
陸時宴伸手拿過設計圖,看了半晌輕聲笑了出來。
用料精簡,占地小,容納人員多。
“小渝這點子不錯。”
“而且我們可以召集身強力壯的百姓來當工,做的好便分發格外的糧食。”
“嗯,此法甚好。”
安渝也跟着點頭,不過這種宿舍也只是緩解一時的燃眉之急。想要真正解決流民問題,還得真正意義上的解決水患。
“如今大雨已經停了,河堤大壩卻已經沖毀,想要避免日後還是要重建才是。”
陸時宴邊将那張草圖細化,邊道:“曾遠所帶來的赈災款中包含了朝廷補助的重修河堤的款項。”
安渝點了點頭,接過陸時宴遞過來細化過的圖紙:“那殿下忙着,我去找墨影商量籌集人員搭建床鋪的事。”
“嗯。”
随着門關上,陸時宴也收起了臉上的笑。
“墨寒。”
側片的窗微微一動,墨寒的身影閃了進來。
“在。”
“私兵養在何處?”
“回将軍,屬下近幾日搜查了劉洪各處宅院與商鋪,極其賬目。其中定期便有一筆重大金額虧損,經調查。全被調到了江南軍營。”
陸時宴面上閃過狠戾,浮起一絲冷笑:“暗度陳倉。”
“正是,二皇子命劉洪将款項匿下,近幾年來擴大征兵,将其中身強體健的士兵全都調到一個名叫玄機營的大營內,稱其為大商的勇士。連俸祿也會比尋常的士兵豐厚。
但實際上這些人的名字并不在大商的征兵冊上,且如今已經擴大到了數萬人。”
那便是連私兵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私兵,有些人被拉去充了軍本就不願,若是拼命訓練便能到了更好的軍營得到更多的東西,誰會不願。
墨寒:“将軍,玄機營與将軍手下的神玄營訓練方式極為相似。想必是——”
“楊遠。”
陸時宴吐出一個名字,墨寒聽着便感到脊背發涼。
“今夜你随我去,讓墨影務必保護好公子。”
“是。”
如潑墨般的夜色,兩道身影在夜色中疾馳。
出了城,兩人騎上馬朝城外的軍營策馬而去。
月色下樹影斑駁匆匆而過,軍營中篝火四起,分毫沒有嚴苛訓練的模樣。
兩人隐匿在一堆亂石之後,側耳聽着士兵閑聊。
“陳兄,你說我們何時能回家啊,都聽說城中百姓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也不知道爹娘如何。”
“哎,能有什麽辦法。如今天下平息,沒有上戰場的機會,也沒有得軍功得機會。”
“那我們就這麽混吃混喝,将軍現在都不帶我們操練了。”
“将軍哪有空管我們,人家是京城裏來的大将軍。一看便是來操練玄機營的,帶我們兩日已經是恩賜了。”
“陳兄說得對,我們還不如早日進到玄機營。還能得點錢。說不定等真打了仗,還能多得點軍功。”
那兩個士兵聊了一會,将篝火滅了離開了。
墨寒眉頭緊皺:“那将軍會不會是楊遠?”
陸時宴不語,不過墨寒看他那滿含殺意的眼神已經有了答案。
“走。”
跨越了大半的軍營,終于看到了像模像樣的軍隊。
夜色濃重,士兵卻沒有休息的打算。正一組組得進行着操練。
一旁一排排整齊的營帳亮着昏黃的光。
墨寒拳頭攥緊,若是他猜得不錯,這營帳中便是各位将領以及軍長,正由将軍謀士對他們進行兵法的講解。
正是神玄營獨創的操練模式。
“将軍。”
墨寒已經怒火中燒,他極為清楚自家将軍是怎麽一步步将普普通通的士兵培養成一個個名将,是怎樣創建的神玄營,又是怎樣得到的戰神名號。
卻被人謀殺,陷害,如今更是被兄長用他的方式訓練出來一批複制品,站在他的對立面。
甚至楊遠,也是從神玄營中出來的将軍。
“去看看。”
陸時宴說完,一個閃身,迅速隐藏在一個營帳的身後,恰巧聽得清其中的對話。
墨寒随後趕到。
那帳中傳來的正是他們所熟悉的聲音。
“各位将軍,想必神玄營各位都清楚。我楊遠的名號也都聽過,我跟在太子殿下身後從軍多年。如今也到了回報殿下的時候,神玄營如今在京中,而我們玄機營,便是第二個神玄營。”
“我來到玄機營已經近一個月,教給大家的戰術與訓練方式你們也學的差不多了。切記,我們神玄營與玄機營最重要的是聽從指令,認牌不認人。”
透過縫隙,兩人看到楊遠從懷中拿出一個令牌。隐隐約約看見上面寫着“玄機”二字。
“見到令牌方可行事,就算日後你們見到我,見到太子殿下。只要未見到令牌,而不得動分毫。”
“是!”
墨寒氣得眼球都隐隐作紅,楊遠竟然讓士兵誤以為自己是太子的人。
那便被揭發了,士兵也只會指認太子!
那便是死罪。
-
楊遠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營帳,單手捂住胸口,剛剛才講了不到一個時辰,這胸口已經在隐隐作痛。
都怪那該死的安渝!
他狠狠地踢起地上的塵土,伸手撩起簾子走了進去。
猛得被人制住,本就身手倒退的楊遠反抗不得分毫。
“唰!”
長劍出鞘,泛着銀白色冷光的利劍抵在楊遠的脖子上。
“唔——”
楊遠本就呼吸不暢的胸口頓時通不過氣,褪去血色的面上慢慢憋得漲紅。
“楊将軍,好久不見。”
墨寒撤臉上的面罩,一雙眼發了狠地盯着楊遠。
“你——墨寒!”
楊遠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墨寒出現在這裏,那陸時宴一定知道了什麽。
“那,那殿下!”
他話還沒說完,那一直背對着自己的黑衣男子轉過身,一雙狠戾的雙眸死死盯着自己。
“看來将軍還記得孤。”
楊遠只覺得透不過氣,他上次見到對方露出這種眼神還是在兩年前對方被刺殺後得知雙腿廢了的時候。
那時他坐在輪椅之上,那眼神都足夠駭人。
而現在,他站着。
陸時宴一步一步朝着楊遠逼近,比對方高出一個頭的身高讓楊遠只覺得驚恐。
“殿下,殿下……”
陸時宴見楊遠這副慫樣,冷笑出聲。
“你與墨寒墨影他們同是第一批神玄營的将軍,怎麽,膽子這般小。”
墨寒眼神也漸漸從憤怒轉變成了憎惡與鄙夷。
“殿下饒命——”
“殿下——”
兩人就靜靜地聽着楊遠不停的告饒,一言不發。
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楊遠不再開口。
楊遠心中苦笑,他作為神玄營誕生的見證者,又怎會不知對方是如何殺伐決斷。
自己已經做到了這樣的份上,已經不會有生路了。
楊遠被墨寒綁在椅子上,陸時宴坐在床邊的臺階上。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嗓音陰沉:“說說。”
楊遠蒼白的臉緩緩擡起,說說。
空氣中停滞了片刻,逐漸響起楊遠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
他自顧自地笑了好一陣,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雙眼流了出來。
“我作為殿下身邊最久的兵,最初也是真心忠于殿下。我看着殿下一步步創建神玄,我同墨寒他們四個作為最早的一批将軍。見到了神玄從誕生到戰無不勝,我也是付出了心血的。”
陸時宴仍是沒有半分表情。
“起初我認為我們五人同為殿下的親信,我是驕傲的,我相信跟着殿下會有一番出路。”
陸時宴冷笑一聲:“楊将軍好是痛徹心扉。”
“可又是為何,背叛了孤?”
楊遠張着嘴,怔怔看着坐在臺階上氣勢逼人的男人。
“将軍不說,孤來說。”
“在神玄創建的第二年,征戰的第三年。戰況稍有了氣色,卻不見京中的獎賞與封號。楊将軍起了疑,認為跟着孤這個不受寵的太子,不會有分毫的出路。而在不久之後收到了二皇子的密函,遂欣然接受。”
男人低沉的嗓音如同地獄的吶喊。
楊遠倉惶喃喃:“不是,不是。”
“二皇子承諾楊将軍,只要時不時傳出一些消息,便能封将。所以楊将軍傳出了神玄營的消息,也傳出了我們回京的路線與時間。”
“殿下,我……”
楊遠嘴唇慘白,不住顫抖。
他竟然敗露的如此徹底。
“那楊将軍,這将軍,可是他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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