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想親你(萬字肥章)

第45章 想親你(萬字肥章)

“怎麽樣啊, 兩位太醫都是太醫院的聖手,請一定要救救殿下,不然我可怎麽活啊!”

雲梁怕自己憋不住笑, 連忙退到一群人身後,安渝對着太醫們一頓輸出, 兩位老太醫甚至被吵得有些心浮氣躁。

“太子妃殿下, 您、您先退一退,讓微臣好好為殿下診脈。”

“是是是, 微臣定盡心竭力醫治太子殿下, 太子妃請放心。”

“好!你們仔細些。”

安渝聽完立馬往後退了半步,眼中帶淚依依不舍的放開床榻上陸時宴的手,他的臉色和脈象已經被雲梁用藥控制住了,任憑這幫老太醫怎麽查都是查不出什麽的。

雲梁在幾人身後死死捏住自己大腿肉才勉強控制住聲音。

“殿下, 殿下您放心, 兩位太醫妙手回春您一定會沒事的!”

“殿下要是出事我也不活了!殿下——”

他哭喪着臉站在太醫身後充當氣氛組,吵吵的讓兩位太醫腦仁生疼。

楊帆與梁振兩人輪番診脈,均緊鎖眉頭。一盞茶過後, 兩位太醫對視一眼, 齊齊搖頭面臨難色。

“微臣無能,太子殿下中的毒十分罕見, 曾出現在西良一帶, 我大商朝內未曾見過, 我等束手無策啊。”

“還請太子妃贖罪!”

頭發花白的兩個老太醫跪在地上,顫顫巍巍拱手道,生怕這位愛極太子的太子妃下一秒就要把他們拖出去斬了。

沒人說話, 楊帆悄悄擡起頭,那邊的太子還在昏迷着, 那位剛剛還鬧騰的太子妃呆呆地看向太子,眼裏的淚水悄無聲息滑落,看着便讓人心生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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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振也心中着急,在宮裏當了這麽多年的太醫,這種事他們又怎會不知,可憐了太子殿下。

不如早些投胎下輩子做個富貴人家的小少爺,一輩子無憂。

這太子妃對太子用情至深,也是個可憐人啊。

“太子妃也不必擔心,殿下的病雖然兇險,卻在短時間內無法取人性命,微臣這邊再開幾副藥,殿下喝下去便能醒過來,慢慢調養些許能多撐一陣子。”

“那,快、快去!”

見太子妃又紅了眼眶。兩位老太醫手忙腳亂從地上爬起來,“是、微臣這就去。”

“啪!”的一聲,房門被關上,安渝剛剛還在掩面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下一秒就拿起桌上的梨子啃了起來。

不錯,挺甜的。

雲梁那邊徹底繃不住了,整個人笑得趴在桌子上,老太醫還沒走遠,還不能笑出聲,忍得他肚子都疼了,笑得桌子“吱吱”作響。

“不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公子你也太會演了,那兩個太醫頭都不敢擡哈哈哈哈哈。”

安渝毫不謙虛擺了擺手,“低調低調。”

“好甜,陸時宴你要吃嗎?”

床榻之上那位身體虛弱命不久矣的殿下帶笑的眸子睜開,對上安渝的視線搖搖頭,語氣無奈:“你啊。”

剛剛安渝喊的他也要笑出來了。

“那我繼續吃。”

眼眶紅彤彤的,卻一點看不出有什麽傷心的情緒,陸時宴搖頭,他的小渝還是天賦異禀。

不過剛剛說的那些話,陸時宴心口發熱,眼底是化不開的愛意。

楊帆梁振将藥方留下之後便乘馬車往皇宮的方向去了,受人之托還要回去交差,更別提是那二位。

-

玉鳳殿內,皇後穿着繡着鳳凰嬉戲的華服端坐在主位上,優雅端莊,眉目間盡是貴氣,二皇子陸宥齊正在斟茶,一舉一動行雲流水,最後将茶放到皇後面前。

“母後請用。”

一雙玉手保養的十分細膩光滑,白玉镯襯的膚色更為白皙,玉脂扶上昂貴的茶盞輕輕拿起。

皇後眼裏帶着慈愛的笑意,軀體放松的依靠在桌邊,喝了一口後搖頭淺笑,“還是齊兒的手藝好,母後就愛喝齊兒斟的茶。”

“母後喜歡就好,兒臣不能時常來孝敬母後,還望母後不要怪罪。”

陸宥齊坐在皇後對面,熱茶升起一縷霧氣,模糊了兩人的視線。

皇後擺了擺手,“齊兒乃是皇子,公務繁忙,為陛下分憂是你的榮幸。母後又怎會怪罪。”

“多謝母後。”

然母慈子孝的畫面并沒有持續多久,小太監在陸宥齊耳邊說了句話,他臉上的笑意逐漸擴大,最後甚至有些猙獰的笑出聲。

語氣裏都是藏不住的喜色,“母後妙計。”

連忙吩咐小太監,“快讓他們二人進來。”

那小太監領命快步去通傳。

在陸宥齊緊追的視線中,兩道身影逐漸走上前來,齊齊行禮。

“微臣拜見皇後娘娘、拜見太子殿下。”楊帆梁振二人俯首跪拜,卻久久不見人應聲,好一陣過去,才聽到皇後雍容華貴的聲音慢慢道。

“起來吧。”

“謝娘娘。”

陸宥齊心情十分好,對兩位太醫熱情一揮手,吩咐小太監,“快賜坐!”

“謝殿下。”

兩位老太醫對視一眼,緩緩坐下。

宮女太監全部被屏退左右,皇後喝着茶一副閑适的模樣,笑意盈盈看向陸宥齊,“齊兒可是有喜事告訴母後?”

陸宥齊笑出聲,視線掃向兩位太醫,“二位說說?”

還不等凳子坐熱乎,兩人連忙站起身來。

“微臣二人剛剛前往太子住處為其診脈,其脈象俨然病弱體恤,時日無多,因中了一味西良奇毒,未有解法。”

見上面兩位深色未有異常,楊帆接着道,“微臣為其開了溫養的方子,用些昂貴的藥材續太子殿下的壽命,卻也不過幾年罷了。”

兩人齊齊下跪,“微臣無能,還望娘娘與殿下贖罪。”

一聲嘆息過後。

陸宥齊笑着搖了搖頭,親自上前将兩位老太醫扶起身來,“兩位這是說的哪裏話。”

“本宮與母後的身子一直是兩位在調理,二位的能力本宮自然知曉,不必妄自菲薄。”

說完他又面露難色長嘆一聲,“皇弟的毒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二位幫着調養便可。尋醫之事本宮來辦。”

“叮”,皇後的镯子猛地磕在茶杯上,面色愠怒,眼眶微紅:“西良怎得如此猖狂,不過是一個誤會,他們竟對我朝儲君動手!”

陸宥齊連忙走到皇後身側,面露難色,“母後息怒!”

“皇後娘娘息怒!”

皇後眼淚直接落了下來,砸在地上,哭聲持續了半柱香,随後她用帕子仔仔細細擦淨臉上的淚痕,調整了表情。

看着再次跪在地上的太醫微微勾起嘴角,“兩位太醫快快請起,本宮失禮了。”

“宴兒已然被西良陷害太多次,必然不能姑息!本宮也是太過惱火,吓到二位了。”

太醫們搖了搖頭,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娘娘不必如此,都是臣應該做的。娘娘也要當心身子,微臣回去便為娘娘開一副平和心緒的方子送來。”

皇後呵呵笑出了聲,細嫩白皙的臉蛋白裏透紅好不快活,任誰也不曾想到她剛剛還因暴怒掉過眼淚。

“二位有心了。本宮乏了,二位請回吧。”

陸宥齊也朝二人點了點頭,“有勞二位。”

“二皇子殿下留步,微臣告退。”

“微臣告退。”

房門被關上,寂靜無聲。

皇後的笑意始終挂在嘴角,“齊兒放心,這儲君之位,總歸是你的。”

陸宥齊低着頭悶聲一笑,“母後費心了”,他上前一步熟練的拿起茶壺,“兒臣為母後斟茶。”

-

陸時宴這幾日都要卧床,安渝就拿了本書在房間裏看,這兩日還算安穩,那太醫的藥送來之後雲梁看了看,不過是普通的調養方子加了些珍稀藥材,陸時宴喝着有益無害。

“殿下,又要喝藥了。”

雲梁端着碗進來的時候安渝正在看書,那藥一進門他就聞到了那種人類無法忍受的苦味,用手在面前揮了揮,“就沒有不苦的藥嗎?”

雲梁将藥遞給陸時宴,轉頭,“不苦的也有,但良藥苦口啊,這麽多名貴藥材下去,怎麽能不苦。”

安渝似懂非懂,“好吧。”

雲梁拿着碗走了,安渝拿着書湊到陸時宴身邊,男人在卧床養病期間也要處理要務,他将頭湊到陸時宴面前。

那眉目即便是每天看都不會膩。

剛一擡頭,那俊臉便十分迅速的湊了過來,唇齒相碰苦味瞬間從舌尖蔓延,安渝小臉都被苦的皺在一起了,下意識用手推陸時宴卻沒有什麽效果,最後不得不被男人吻了好久。

直到肺部的空中愈發稀薄,安渝才被放開大口喘着粗氣。

“陸時宴!”

做了錯事的太子殿下笑得快活,被吼了一聲也毫不在意。眼神寵溺的看着面前表情苦巴巴的安渝。

即使再生氣也只會裝模作樣的吼他幾句,真可愛。

“唔——”

自己手裏的蜜餞被男人拆開糖紙塞進自己嘴裏,酸甜的口感在口中彌漫,苦味總算消散了些許,安渝腮幫子鼓鼓的眉頭緊皺,“你做什麽啊,就剩一顆蜜餞了,我一早就留着給你的。”

一聲低笑,寵溺慵懶,“我吃過了,甜得很。”

剛想問他什麽時候吃過了,安渝下一秒就反應過來,撇了他一眼,真不要臉。

原本以為你是個白蓮花,結果居然是黃蓮花。

紅着小臉瞪了陸時宴好幾下,這下子一點心疼的想法都沒有了,他活該。

“小渝怎麽不問我什麽時候吃的?”

安渝嚼着蜜餞眼神疑惑,還有什麽套路?

“這樣我就可以再吃一次,這回真的有蜜餞。”

一拳直接砸在了陸時宴胸口,卻惹得男人一聲悶笑,“小渝放過我吧,錯了錯了。”

“哼。”

安渝剛想起身出去轉一圈,被一下子被陸時宴從身後抱住,整個後背貼在陸時宴胸前,感受到沉重有力的心跳一下下的傳遞到自己的身上。

剛剛的羞澀慢慢淡去,他放松了身體靠在陸時宴身上,頭剛好枕在他的肩膀上,擡起眸子亮晶晶的看着男人的側臉。

原本是很死亡的角度竟然被完美駕馭住了。

安渝上手捏了捏陸時宴的臉,不禁感嘆:“殿下怎麽長得,竟這般好看。”

輕松又舒緩的語氣,陸時宴緩緩開口,“想必是早早預料到會遇見小神官,便修煉了一身的好皮囊,怕長得醜了惹小神官的厭,便不要我了。”

惹得安渝咯咯笑了好久,“殿下說的是,若殿下醜如夜叉,我肯定當晚就要逃婚的。”

“那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沒吓跑小神官。”

感覺到腰間的手緊了緊,安渝也帶着笑意往陸時宴懷裏縮了縮,不禁想如若陸時宴真的醜如夜叉不堪入目,他是不是不會靠近他。

但想來想去這不成立,書中的陸時宴便是劍眉星目,五官精致,若神仙降世般的容貌。所以陸時宴一定是好看的,但若書中的陸時宴便是醜陋之人,安渝想了想。

那他也會喜歡這個人,喜歡這個溫柔又強大的太子殿下。

“陸時宴。”

“嗯?”

“我喜歡你。”

環着自己的手臂僵硬了片刻,便立刻收緊了,安渝感覺脖子上被男人的呼吸打的有些癢,不禁笑出了聲。

“小渝。”

總算用空摸了摸脖子,安渝都沒聽清剛剛他說了句什麽,“嗯?”

“想親你。”

“好,唔——”

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安渝才脫身,這下他可是離陸時宴遠遠的,剛剛被男人抱着吻了好久,他感覺自己的嘴都腫起來了。

不過是感覺,但安渝拿起銅鏡一看,還真的腫起來了!

立刻不滿,眼神中帶着威脅,“你最近都不要親我了。”

那邊還在低頭回味的陸時宴正襟危坐,像是如臨大敵,“為何?”

“為何!?”

安渝怒氣沖沖的沖到床邊,還謹慎的往後退了一步,“你自己看!”

陸時宴看着安渝紅彤彤的雙唇略微腫脹,還閃着一絲光澤,眼底的神色又重了幾分。

“我幫小渝揉揉?”

話音剛落,又落得安渝一個白眼,陸時宴之心,安渝皆知。

男人低笑出聲,心情尤為愉悅。

“我過後問雲梁要一些消腫的藥來。”

剛想點頭,安渝就想到雲梁那玩味的笑,還不知道他會怎麽補腦,連忙道,“算了算了。”

陸時宴也想到了,無奈搖頭。

“咚咚咚。”

“進。”

老管家推門而入,見兩位主子心情不錯的樣子,心裏暗罵了弘昌帝好幾句,偏偏在這個時候來傳旨。

“太子殿下、安公子,孟海公公來了,陛下宣安公子入宮面聖。”

竟然這麽急着要見他,安渝挑眉,莫非又發生了什麽事?

陸時宴點點頭,擺了擺手,“去吧。”

“老奴告退。”

老管家出去了,房門再次被關上。

剛剛房間內的氛圍消失殆盡,陸時宴面色凝重,如今讓安渝獨自進宮他怎麽能放心。

眉頭緊皺,安渝感覺陸時宴眉間都要留下印子了,“這麽帥的臉留下印子可不好看。”安渝上前伸手幫他撫平。

“殿下別擔心,陛下不會動我的。”

沖着陸時宴安撫一笑,“況且現在曾遠的事還未了結,我總得抽個時間向陛下傳遞神仙旨意不是?”

床榻上的男人沉默良久,伸手将安渝摟在懷裏,下巴抵在安渝頭頂,重重的吻了兩下,“抱歉,我不能陪你去。”

拍了拍陸時宴的肩,“等我好消息。”

還是上次那個老太監,這次看安渝的神情更加不屑,不過能理解。

半年前的太子殿下還只是病體虛弱,現在已經到了命不久矣的地步,區區一個太子妃,還是個男人,不足為懼。

“太子妃,請吧。”

相看兩厭,安渝也不屑搭理他,自顧自的拿了兩個梨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向前駛去,安渝不禁裹了裹身上的外袍,車內吹不着寒風,但臘月的溫度總是刺骨的。

他嘆了口氣,低聲喃喃:“還是陸時宴在的好。”

男人身上總是溫暖的,安渝不解,明明都是男子,怎麽到了他這就冷的要命,等閑下來他也要學學武功。

兩個梨吃完之後安渝靠在馬車角落裏昏昏欲睡,直到馬車停住晃了一下他才悠悠轉醒。

“太子妃,到了。”

又是那一整片紅色的宮牆,白色的積雪如夢似幻覆蓋在整片皇宮之上,平白添加了幾分美意。

一只白貓從宮牆上竄過去,膘肥體胖卻身手矯健,下一秒就沒了蹤影,安渝覺得那牆上定是留下了一串梅花腳印。

“太子妃殿下?”

老太監孟海在一旁不耐煩的喚了一聲,安渝點點頭,兩人一同朝皇宮裏走去。

這宮裏繞來繞去的,安渝記了半天的路最後放棄。

終于到了禦書房,幾米高的老樹如今積滿了雪,是昨夜裏下的,還未來得及打理。

“太子妃請。”

安渝踏進禦書房,瞬間被溫暖的空氣包裹全身,有幾扇窗還在開着卻絲毫影響不到禦書房內的溫度。

“兒臣拜見父皇。”

弘昌帝朗聲笑了起來,聲音中氣十足聽上去身體十分康健,“好好好,太子妃快快請起。”

你兒子都重病垂危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安渝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面上仍挂着得體的笑。

“謝父皇。”

剛剛聽着便覺得弘昌帝身體康健,如今見到主位上的弘昌帝安渝還是吃了一驚。

弘昌帝穿着一身明黃色的外袍,面色紅潤,連脊背都挺立了起來,發絲應當是染成了烏黑色,看上去年輕了能有二十歲。

“見父皇如今龍體康健,兒臣心裏高興。”

一句話又惹得弘昌帝大笑起來,“多虧了太子妃,朕如今不再服用北冥雜物,體內雜質排出,感覺越來越年輕啊。”

安渝偷偷撇了撇嘴,當然年輕,北冥那些仙品被萃了毒,停用半年自然狀态愈發好了。

聲音都帶了喜色,“恭賀父皇!如今龍體愈發康健,大商走向盛世指日可待!”

高位上的皇帝不複半年前的老态龍鐘,頗有氣色的臉上笑意不減,“好了,朕有事問你。”

“父皇請講。”

“太子病重,如今性命垂危,可有此事?”

話音剛落,弘昌帝便見剛剛一進門就帶着笑的安渝眼眶紅了,下一秒便開始落淚。

“确有此事,殿下如今十分虛弱,卧在床榻之上無法起身。”

越說哭腔越大,到最後安渝竟然直接當着弘昌帝的面哭了起來。

“哎,”弘昌帝一聲嘆息,“聽聞太子中了西良國罕見的毒,刺殺可是西良國所為?”

“兒臣不知,那刺客身手矯捷,想必不是尋常刺客。”

“朕知道了,會派大理寺查辦。”

安渝俯身行禮,“多謝父皇。”

“太子與你在蘇城治理水患有功,可有什麽想要的?朕都準了。”弘昌帝說完眼神掃向安渝,慈愛的目光下透出冷凝。

安渝卻皺着眉搖頭,“兒臣只盼着殿下能早日解毒,別的不敢奢求。”

“太子妃對太子還真是一片癡情,想必上天看在太子妃一片赤誠的份上也會保佑太子。”

弘昌帝笑意染上眉梢,看上去愈發喜悅。

安渝在心裏“啧”了一聲,果然扯到了神仙上。

“這半年太子妃可曾收到神仙的旨意?”

安渝擡眸立馬應聲,“兒臣有夢到!在兒臣與殿下剛到蘇城之時,便夢到了神仙。神仙讓我二人治理蘇城水患為父皇分憂。”

“不錯,可還有?”

他面色凝重,“這——”

“怎麽?對朕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弘昌帝語氣不滿卻并未動怒,安渝連忙開口道,“兒臣不敢。只是前幾日兒臣又夢到了神仙,神仙提到了曾遠曾大人。”

安渝聲音磕磕巴巴卻不見聲小,足夠弘昌帝聽得一清二楚。

“稱其家中私藏了朝廷的赈災款,還、還貪污了父皇修葺皇陵的款項!神仙稱皇陵的修葺中材料作假,想必會影響大商國運!”

“啪!”的一聲從皇帝那邊傳來,聽聲音是茶杯砸在桌子上發出的巨響。

“兒、兒臣不知真假,曾大人畢竟是父皇指派的朝廷命官,兒臣不好妄言!”

說完那句後不過片刻,安渝從禦書房出來了,老太監孟海急匆匆進入安撫暴怒的皇帝。

遠遠都能聽見禦書房內傳來的聲音,門外站着的小太監們不禁更低下了頭。

“陛下息怒!”

“查!去給朕查!”

安渝強忍住嘴角的笑意,随手抓了個小太監讓他帶路出宮。他已經迫不及待和陸時宴說了,簡直不要太順利。

如果皇帝查皇陵材料時能順帶發現陸宥齊在皇陵中做的手腳那就再好不過了,一舉兩得。

怕隔牆有耳,安渝在心裏哼着歌,腳步也輕快許多。宮外已經準備好了馬車,他剛要踏上去就感覺有什麽東西扯了扯自己的衣擺。

“小白?”

竟是入宮之前見到的那只小白貓,胖乎乎的極為惹人喜歡,安渝瞬間被俘獲,蹲下身來将圓潤的小白貓抱在懷裏,毛茸茸軟乎乎的抱起來像一只大號的湯婆子。

還是恒溫的。

那小貓也不怕人,直接就把肚皮翻出來給安渝摸。

茸毛控哪裏經得住這種誘惑,安渝恨不得把臉埋在小白貓身上吸個夠,它身上定是香香軟軟。

碰上小動物都會不自覺變成夾子,安渝聽着自己的聲音都想笑:“你是誰家的貓貓啊?”

這般幹淨親人,還如此圓潤,怎麽也不能是野貓。

見它之前在宮牆上穿行,怕是宮裏哪位娘娘養的,自己的愛寵若是就這麽不見了,還不知要傷心多久。

安渝愛不釋手的又摸了兩下,拍拍小白貓的頭,無奈道:“我很喜歡你,但還是要把你還給你主人哦。”

他抱着小白貓朝馬車邊駕車的小太監走過去,然而還沒走兩步,身後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

“小黑!”

安渝不以為意,但懷裏的白貓大聲的應了一聲。

“喵!”,白貓徑直從安渝懷裏跳出去,朝身後那男人跑去。

腳步頓住,安渝有片刻的無語,小黑竟然是這只全身雪白的貓的名字?

“多寫公子幫我尋到小黑。”

一道低沉帶有磁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那男人身穿的暗紫色衣袍精致大氣,領口與袖口還帶着西良國特有的獸皮。一雙上揚的狐貍眼帶笑,看得人有幾分不舒服。

西良國人?

安渝搖搖頭,“并非我尋到的。公子無事我便走了。”

安渝轉身就要上馬車,卻被男子喚住,笑吟吟:“還是要感謝的,小黑對我極為重要。公子可否告知在下姓名,在下定要宴請公子。”

“喵,喵!”小白貓瞪着大眼睛看着安渝,好像也特別想讓安渝答應下來。

“真的不用。”

“公子不必客氣。”

安渝又看了男子兩秒,心中的不适沒有絲毫消退,他抿唇想了想,“既然這樣,你給錢吧。”

空氣都凝滞了片刻,随後男人朗聲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才停下。妖治的眸子笑意愈發濃厚,“公子當真是有趣。”

“不過雲某身上未帶現銀,如果公子不嫌棄的話,便将這塊玉佩贈予公子。”

男人說着将身上的黑色玉佩扯下來,上前兩步遞到安渝面前。

這男人好煩。

看過無數本小說的安渝早早就想到了小說中的各種套路,這男人處心積慮想和自己聯系上,究竟有何目的。

“好吧。”

安渝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塊手帕放在手心,示意男人将玉佩放在手帕上。

“公子這是何意?”

将玉佩用手帕疊起來,擡頭,“自然是保管好你的玉佩,日後有緣見到你便用錢來換。”

那人抱着白貓的手都笑得發顫,最後連着說了好幾聲“好”,後退一步向安渝行了個禮。

“公子好氣度,雲某便不耽誤公子時間了。有緣再見。”

“嗯。”

安渝轉身上了馬車,他現在比較着急回家和陸時宴說話。

馬車徑直向前行駛,身後悉雲笑容不減,一下又一下的摸着白貓的肚子,眼神微眯,眼底的深意愈發深不見底。

“太子妃安渝,能通神者。真是有趣。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而馬車裏的安渝透過馬車後壁上破的小洞看到了悉雲的表情變化,無語撇了撇嘴。

他就知道,這種做派的人沒一個正常人。

把那塊黑色玉佩随意收起來,安渝心情頗為不錯的靠在車窗上準備小睡一會,睡醒就可以見到陸時宴了。

不過剛剛那只白貓手感确實不錯,這次回來還未來得及去見雪豹,就麽想着,安渝直接睡了過去。

“公子,醒醒。”是雲梁的聲音。

車窗被敲了兩下,安渝悠悠轉醒,雲梁的聲音從車窗外傳過來,安渝剛想問就發現馬車已經停下來了。

“公子可醒了?”

安渝掀開簾子,睡眼惺忪的看着雲梁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靠在馬車上。

“剛醒,我怎麽睡的這麽安穩。”

馬車晃來晃去的,竟然睡得還不錯。跳下馬車後搖了搖頭,那冷風一吹瞬間清醒不少。

“公子快進去,剛睡醒別着涼了。”雲梁示意小太監可以回去了,而後站在安渝身側,語氣調侃,“殿下不放心公子,時辰差不多了便讓我在門口等着。”

他點了點頭,走在路上又打了個哈欠。

“辛苦了,我們走吧。”

“等等,”雲梁卻突然停了下來,眉間一動視線停留在安渝身上。

又打了個哈欠,語氣不解:“怎麽了?”

雲梁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不是他的,他今天并未調制過迷魂香。

難得嚴肅了神情,見安渝又打了個哈欠後雲梁察覺到了異常,“先回去,我為公子診脈。”

“好。”

兩人加快了腳步,片刻後就到了陸時宴的房內。

“陸時宴,我回來了。”

兩人從屋外走進來,室外溫度低了些,看上去晚上又是一場大雪。

陸時宴握住安渝的手把人拉近,眼底全是擔心。

“可有為難你?”

少年眉眼清澈透亮,聲音歡快的很,“當然沒有,今天特別順利!”

“好,辛苦小渝了。喝杯茶暖暖身子。”

在桌邊坐下,安渝手裏被塞了一杯熱茶,又被陸時宴暖着手,身上的寒意已經所剩無幾了。

“公子,我為你診脈。”

“好。”

安渝把手伸出去,雲梁只診了一瞬便心下了然。

“确為迷魂香,公子路上可遇到誰?”

陸時宴神情嚴肅,“可有不适?”

感覺到被男人握着的手緊了緊,安渝安撫的朝陸時宴笑笑。

“見了孟海和陛下,不過出宮後碰到了一只小白貓,随後是白貓的主人。”

安渝思索片刻,“也許就是他。看樣子就不是好人,面向看上去是西良國人,穿着華麗貴氣。”

安渝邊說邊将那塊黑色玉佩拿了出來,放到桌子上。

“他的玉佩。”

陸時宴盯着玉佩良久,“是悉雲。”

竟然是西良大皇子悉雲,安渝挑眉。又是一個接近于背景板的角色,書中對悉雲的描述只有一句話,稱其為西良最有可能繼任皇位的皇子。

雲梁聽到是悉雲的一瞬間就放松了神情,“這就解釋的通了。”

“為何?”

陸時宴解釋道:“悉雲身為西良大皇子,卻對北冥巫毒極為感興趣,為用毒大家。他的随身衣服都是被迷魂香浸泡過的。”

安渝瞪大了眼睛,這也是一位奇人。

別人小說中的金手指都是主角自己從小服毒長大後産生抗體,百毒不侵。但這悉雲居然給衣服下毒,很有想法。

幹巴巴笑了兩聲,“那還,挺有想法的哈。”

“小渝今後見他要小心,此人行事張揚大膽,性子陰晴不定。”

安渝想起了之前在馬車上的想法,便詢問兩人意見,“我想學武,你覺得怎麽樣?”

陸時宴一愣,“是好事,不過怎麽想學武了?”

“這樣我自己也能防身,還能強身健體。”

陸時宴淡淡一笑,“也好,不過小渝放心,一切有我。”

雲梁看着眼睛疼,頗為電燈泡的插嘴道,“公子要不要和我學毒,我與悉雲不相上下。”

學毒?

安渝眼睛一亮,這個聽起來不錯。

當機立斷,“好!”

果不其然,弘昌帝對于曾遠這種損害國運的事一刻也忍不下去,當天下午便派人去皇陵及曾遠府中搜查。

曾遠修葺皇陵時替換的材料衆多,在皇陵之中随便一查都是假的。

而他府中搜查結果更是震驚了幾條街的人,整整二十車的金銀珠寶,皇帝震怒,曾遠當即發配大牢。

不過就在押送途中,曾遠的車架被劫殺,禁軍不敵刺客被刺客着了手。

當晚的京城滿城燈火,往常熱鬧的集市因大雪少了許多人。

将軍府內,陸時宴的房裏放了好幾盆炭火,房間內暖色的燭火搖曳,好生溫馨。

“竟只割了舌頭昏迷了?”

陸慕風啧啧稱奇,坐在房內的桌子邊吃着橘子,不愧是宮裏送出來的,真是甜。

安渝也在吃橙子,一瓣一瓣往嘴裏送,“這是怕曾遠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陛下已經給曾遠下獄了,不日問斬,本是不打算審問。”

這下平白惹弘昌帝懷疑,安渝對陸宥齊刮目相看,真是蠢到了一定份上。

也是難為作者在書中給陸時宴強行降智了。

“還真是多此一舉了。”

陸時宴這時翻窗而入,身着夜行衣利落的落在地上随後關上了窗。頭發上和身上都落了雪,此時在房內有融化的趨勢。

“快暖暖。”

陸時宴将脫下來的夜行衣扔到一旁,安渝上前幫他擦去頭上的雪。

“給我的?”

安渝面帶喜色從陸時宴手中接過,紅彤彤的山楂被裹在糖漿裏晶瑩剔透,飽滿的果肉鮮紅可口,是京城冬日裏獨有的糖葫蘆。

“嗯。”

咬下去糖漿外殼酥脆,果肉酸甜可口,剛剛的橘子都變得索然無味。

“謝謝殿下。”

陸時宴搖搖頭,寵溺的摸了摸安渝的頭。

陸慕風面無表情一口一口的吃着橘子,但總覺得不好吃了,他淡淡喚了一句:“皇兄……”

眼神幽怨,就不能多帶一串嗎?

陸時宴淺笑點了點頭,帶着安渝坐下。他方才去了神玄營駐紮在京城的營地,楊遠已經被調離,墨影接替楊遠的職務帶着将士們拉練。

“大理寺那邊可有查到?”

嘆了口氣,陸慕風搖了搖頭。

“沈橫從事發之後便一直在派人搜查,現還未曾從宮中出來。曾遠被壓進監獄重兵把守,父皇本想年後問斬,現在看來确實要審一審了。”

安渝無奈搖頭,“何必呢?惹陛下懷疑後不但要審曾遠,還無法進一步封他的口。”

陸時宴卻搖了搖頭。

曾遠私自偷用劣質材料修葺皇陵已是重罪,相比之下挪用赈災款幫陸宥齊養私兵都算輕罪。

那陸宥齊竟還想封口,怕是還有不為人知之事。

“曾遠跟他行事多年,所知之事斷不止如此。”

想必也是,今天發生的一切還比較符合設想,安渝伸了個懶腰,他現在比較期待明天還會有什麽好消息。

“累了?”

安渝點了點頭,嘴裏還嚼着糖葫蘆,他放松了身子直接靠在了陸時宴懷裏。

“好。”

陸慕風和他皇兄對視了兩秒,呵呵,他又多餘了。正好,他也買兩串糖葫蘆去宮門口等沈橫。

“皇兄皇嫂早些休息,臣弟告退。”

剛剛的糖葫蘆還剩兩顆,安渝拿着糖葫蘆靠在陸時宴懷裏吃,山楂可口老板做的也好吃,剛剛還有些犯困的安渝這時候竟然有點餓了。

“給你吃。”

陸時宴張口吃下一顆,他很少吃這些市井小吃,如今和安渝在一起後也吃了不少。

揚起頭看向陸時宴,“想吃面,你要不要吃。”

山楂開胃,安渝不好意思的笑笑。

男人揉了揉安渝的肚子,語氣寵溺,“嗯,我陪小渝吃。”

最後一顆被吃完,陸時宴吩咐下人做兩碗面。

那小侍衛領了命剛要走,安渝連忙喚住他,“等下,四王爺應當還未出府。幫我拿一些廚房裏的雪媚娘送給他。便不留他吃面了。”

見小侍衛應聲離開,安渝欣慰的繼續靠在陸時宴懷裏等着他的面。

這因糖葫蘆即将破碎的兄弟情還是要靠他來維持。

“麻煩小渝了。”

“要記得哦。”

安渝哼哼兩聲,一副驕傲的樣子,又惹得陸時宴低聲笑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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