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皇後被貶

第73章 皇後被貶

“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很好!”

“啪!”“啪!”

弘昌帝手中拿探子傳回來的密報,伸手揮掉了桌上上好的茶盞, 自顧自的拍手叫好。

好一個丞相府,好一個宇文慶!

還有宇文頌, 真的是好計謀!

“哈哈哈哈!”禦書房外的禁軍聽着弘昌帝的大笑汗毛倒立, 心底隐隐察覺不安。

孟海早就跪在了地上,剛剛弘昌帝看完密報一氣之下揮掉的茶盞是剛剛從南方運回來的, 可都是上品, 一堆貢品之中陛下就挑選了這兩個,這幾日都把玩在手上,喜歡的緊。

現在就這麽摔了,這戰場也沒什麽要緊事, 孟海想不通到底是什麽事能讓陛下如此大發雷霆, 可已經好幾年沒這般發過火了。

壯膽站起身來,孟海小碎步挪到弘昌帝身邊跪下,全程沒發出一點聲響, “陛下您消消氣, 可別氣壞了身子。大商還要靠着陛下呢。”

尖銳的嗓音被一個個瓷器摔在地上的聲音掩蓋住,弘昌帝冷哼一聲, “靠朕?”

一串蒼老陰森的笑聲響徹在耳邊, 布滿褶皺的手一把按在孟海的頭上, 太監帽歪向一側,整齊的束發被弘昌帝一把抓住,猛得提起, “你跟在朕身邊多久了?”

孟海只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痛直達腦海,弘昌帝攥着他的頭發死死往上提, 他不敢站起身,臉上還是那副谄媚陰柔的笑,“回陛下,老奴已經跟了陛下四十年了。”

弘昌帝松開手,孟海軟了身子差點滾了一圈,他手忙腳亂的爬起來,扶了扶帽子又跪在弘昌帝身側。

“四十年了?朕還是皇子的時候你就在了。”又是一陣笑,窗外的禁軍剛剛松開的眉頭再次皺在了一起。“朕竟然被他們隐瞞了這麽久,二十多年啊。”

孟海心中一驚,頭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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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丞相,這兩人竟把朕玩弄于股掌之中!”弘昌帝聲音高昂,最後歇斯底裏的喊出那四個字,猛地扔下桌上最後一個東西,那上好的硯臺。

“啪!”漆黑的墨汁染在窗紙上,硯臺撞在門框上一聲悶響後掉在地上。

弘昌帝坐在座位上良久沒有說話,直到孟海覺得頭皮上的疼開始消退了,弘昌帝的聲音才幽幽道,“皇後呢?讓皇後來陪朕小酌一杯。”

“是,是,奴才這就去請皇後娘娘。”

孟海踉跄起身,走路間不敢發出一絲聲響,走到長廊盡頭“吱——”的一聲關上了門。

到了殿外,一陣微風吹過,孟海感覺自己又逃過一劫,長舒一口氣,邊走邊整理着自己的頭發和帽子,他逃過了,一會的皇後娘娘,可就難說了。

孟海無奈搖搖頭,示意門口的兩個小太監,“快跟上來。”

“什麽!”

皇後看着氣喘籲籲的陸宥齊驚得一時間忘了作何反應,皇上去查了二哥?

桌上剛剛端上來的晚膳還冒着熱氣,皇後現在一眼都看不進去,她甚至都忘了讓陸宥齊喝口水,焦急的在寝殿內走來走去。

陸宥齊從剛剛接到消息就來了皇後這,喘勻了氣,陸宥齊低聲說,“母後,年前父皇曾問過兒臣舅舅家中可還有其他兄弟可為大商重用。”

皇後差點一巴掌打在陸宥齊臉上,怒斥,“你怎麽現在才同本宮說!”狠狠瞪了陸宥齊兩眼。

“陸時宴那賤種在西北現在連裝都不裝直接如同常人一般行走,他手中必然有我們的把柄!”

皇後努力的讓自己靜下心來,奈何怎麽也做不到,她手哆哆嗦嗦的按在茶杯上,卻直接把茶杯拿了起來。

如果現在皇上已經查到了二哥頭上,那豈不是接下去就會得知二哥手下的兵正是齊兒養的私兵!不行,絕對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怎麽辦怎麽辦……

皇後現在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分一秒都坐不住,“我要去找長兄!”

陸宥齊連忙攔住她,“母後不可!”

“母後稍安勿躁,兒臣來告知母後是想讓母後早做準備,現在母後萬萬不可自亂陣腳,兒臣稍後就去告知舅舅。”

握住陸宥齊的手拍了拍,皇後跟着點頭,深吸幾口氣算是鎮定多了,對對對,她瞎現在可不能慌了神。

“齊兒你快去找你舅舅。”

皇後強裝鎮定的坐了下來,眼中的不安怎麽也消不下去,她惶恐的盯着自己的手,渾然不知陸宥齊已經行禮告退,擡眼沒見到人她才反應過來。

“不能慌不能慌。”

皇後自己喃喃低語,二十年他們都瞞住了,而且三年前被那個女人得知的時候他們也處理幹淨了,現在不過是一點風吹草動,用不着這般大費周章。

有二哥又如何,不過是他們自小失散的親人,誤入了歧途!

皇後再次睜開的暗中滿是狠色,手指還有些不穩的拿起筷子,剛剛自覺退下的宮女上前來給她布菜。

明明都是山珍海味,皇後卻覺得如同嚼蠟。

兩口菜下去她已然覺得飽了,揮了揮手,滿腦子都是剛剛陸宥齊的那句“父皇派人去北冥查了二舅舅的身份。”

皇後手中把玩着佛珠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言,一旁的宮女們靜靜的等着她的吩咐。

“娘娘。”

老嬷嬷一臉擔憂的從門邊走了進來。“孟海公公來了。”

“啪!”手中的佛珠終究是掉到了地上,皇後呆愣愣地擡起頭,聲音壓制不住的顫抖,“他來做什麽?”

孟海走了進來,帶着身後那幾個小太監一同俯身行禮,“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若還未歇息,就跟奴才走一趟,皇上要與娘娘小酌一杯。”

良久。

皇後沒有反應,眼淚已經止不住的啪嗒啪嗒的往手上掉,“走吧。”

“娘娘請。”

踏上車辇,皇後伸手大力的擦拭着臉上的淚水,極力揚起一抹笑,如同往常去見弘昌帝一般,笑得明豔動人。

“落轎!”

随着一聲尖銳的吶喊,皇後的車辇落在地面上,她看着遠處那禦書房幽暗的燈光,像一間牢籠等着她踏進去,只要邁進去一步就終生只能被囚禁其中。

皇後在心裏苦笑,哪還用得着踏進去,她一直都在。

臉上挂着得體的笑,皇後在嬷嬷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的朝着那門走去。

“吱——”

禦書房的門被推開,那老嬷嬷守在殿外,滿眼擔心的看着那個端莊的背影。

待孟海走過她面前,老嬷嬷伸手就要把錢袋子塞進孟海手中,往日的孟海遇見這件事定會笑眯眯的點點頭,毫不客氣地收下。

“這是作何?”

今時不同往日,孟海擺了擺手踏進店內,轉身關上了門。

門外的嬷嬷心涼了一半,眼角一滴淚被夜間的冷風吹落,她家娘娘喝不得酒啊。

“參見陛下!”

孟海靜靜的退回到弘昌帝的身後,地上是随處可見的碎瓷,他都巧妙的避開了。

皇後下跪行禮,膝蓋直接壓在了一片碎瓷上,她疼的猛得吸氣,“嘶——”的一聲歪倒在地上。

“臣妾失儀!請皇上恕罪!”

慌亂得用雙手撐在地上。

“呵呵呵,朕的皇後果真還是這般花容月貌,快快起身,讓朕好生瞧瞧。”幽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皇後只覺脊背發涼。

嗫嚅道:“臣妾遵旨。”

緩緩擡起頭,她看見弘昌帝整個人笑呵呵的站在她面前,甚至對她伸出了手,皇後臉頰上僵硬的扯出一抹笑,伸出手來握住了那雙滿是褶皺的手,弘昌帝滿是老人的樣子。

皇後看着與他交握的白皙玉手,心中有那麽一絲無措。

“啊!”

在皇後拉着她的手站起一半的時候弘昌帝突然洩了力,轉身向一旁的桌案邊走去。

皇後又猛猛跌坐在那塊碎瓷上,她感覺那裂口已經嵌進了肉裏,疼得她面目發白沒有血色。

“皇後怎還不起身?莫不是對朕有什麽意見?”

“臣妾不敢!”

忍着大腿上尖銳的刺痛,皇後勉強站穩了身形,剛剛在寝殿內勉強鎮定的心神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弘昌帝這副樣子,誰又看不出來呢?

孟海看得整張臉皺在一起,皇後那外袍上已經沾染了血跡,正來越多。

“快來看看朕新得的好酒,朕就留着同皇後一同品嘗呢,”

帶着笑意的話讓皇後如墜冰窟,她自小便不能飲酒,每次誤食都如同被人捏住喉嚨難以呼吸,滿身如同潰爛般開始發癢。

而眼前這人在二十幾年前吩咐過下人,玉鳳殿內不允許出現酒,現在卻要與她同飲。

皇後心中吊着一口氣,笑得眼尾褶子都出來了。自從上次被柳貴妃說過之後她時時刻刻都在克制眼尾的笑意,“陛下的好意,臣妾萬萬不敢辜負。”

弘昌帝眯着眼,遞給皇後手中剛剛倒好的一杯酒。

确實是好酒,醇香在倒出來那一刻便聞到了,顫抖的手端住酒杯,慢慢湊到了唇邊。

“皇後是不是有話想對朕說?”

弘昌帝拉着皇後的手坐了下來,像是尋常夫妻那般對坐閑談。

酒暫且放下,皇後擡眸,佯裝無事的樣子,“臣妾無事。”

弘昌帝幽幽低笑出聲,靠近皇後的耳邊低語,“那朕有話同皇後說。”

皇後身子一顫。

那帶着紅色印章的紙被放到她面前,低頭去看,那紙上一字一字的詳述了她二哥的一生。

她這時都不禁在想,查的可真仔細。

【科舉落榜,回到北邊小鎮,與親人分離前往北冥,加入軍中數十年,如今為北冥骁王軍事,曾于骁王一同前往大商數次,此次進京曾前往丞相府。現在北境統領北冥将士對戰大商。】

短短幾行字,皇後已将感覺呼吸不過來了,拿着的那張紙都成了篩子。她一下子軟了身子跪在地上,“陛下!陛下明鑒!”

“此事臣妾毫不知情!”

皇後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地上,哭喊着大聲求饒。

“還請陛下還臣妾清白!家中二哥一事臣妾毫不知情,二哥曾在科舉之後便失了智般消失了,臣妾與兄長都以為二哥已經身死!”

“臣妾絲毫不知二哥前去了北冥!皇上!”

臉上的妝完全花了,弘昌帝冷笑一聲看着皇後趴在地上歇斯底裏。

“那皇後說說,宇文慶前往丞相府所為何意?”

皇後求饒的聲音一頓,“皇上!皇上!定是二哥在宴會上認出了臣妾,思念至親的緣故!還請皇上明察!”

禦書房的聲音傳遍了門外每個人的耳中,那老老嬷嬷靠在門上直直坐在了地上,皇後娘娘怕是完了!

“明察?”

弘昌帝念着這兩個字多次,“明察,明察好啊,朕确實應該明察。”

皇後驚喜擡眸,眼中竟閃過希望。

帶着哭腔,皇後讨好的看着這個人,“皇上?”

眼前又被扔了一張紙,上面少了那紅色的印章。

【北冥軍師宇文慶,乃丞相府庶子,多年交往密切。】

“如何?這是朕還未曾明察之前得到的消息,皇後覺得如何?”

弘昌帝一臉陰狠的按住皇後的頭,那白皙的臉被壓在地上的碎瓷上。

“啊!”

皇後掙紮着想要起身,卻反而讓弘昌帝加重了力道,“這張臉和她真的很像,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皇上!請您饒了臣妾吧,臣妾真的是無辜的!”

弘昌帝像是玩累了,蒼老的手收了回來,走了兩步拿起剛剛被放下的酒,那聲音對于皇後來說像是地獄的魔鬼,“皇後累了,喝了這杯酒,就回去休息吧。”

從地上直起身子,一側的臉上被碎瓷割開衆多傷口,交織密布,皇後驚恐的看着那杯酒,整個人往後退去,卻奈何腦子已經不清醒了,被弘昌帝硬生生灌下了那杯酒。

“唔——”

“咳咳——”

好辣好辣,皇後伸出手瘋狂的撓着脖子,她怎麽呼吸不了了,她張大了嘴想要大口的喘氣卻于事無補,整個人像動物一般在地上蠕動。

弘昌帝冷冷的看着這個場面,眼中的嗜殺還未消退,丞相府,還能再留一留。

看着他們掙紮的樣子,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弘昌帝伸手拿起剛剛掉在地上的密報,死死捏成一團。

“孟海,皇後累了,送皇後去冷宮就寝吧。”

“是,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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