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怪物和秘密基地
怪物和秘密基地
事後我和巴基一致認為,那東西根本就是實驗室的畸形産物,原本應當關在籠子裏的那種(考慮到上帝已經允許它們誕生,這似乎是唯一的選擇)。但我當時可不是這麽想的。我當時腦子裏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水鬼索命,第二個則是這水鬼活吞了一只章魚進肚子,但卻不知怎的沒法把那東西整個兒吞下去。
真他媽的。巴基,你這個該死的烏鴉嘴。讓你沒事兒吃飽了撐的大半夜講鬼故事,這下可好,見鬼了吧。
我頭罩上的照明燈剛巧對準這東西,好死不死,正把那堆畸形的慘白色人形肉塊照亮。在水流的扭曲之下,它簡直比我見過的任何畸形恐怖秀都要可怕。如果只是長得吓人,也許還沒那麽糟。但它的力氣簡直大得離譜。
嘿,還記得我之前曾以為撞船的是條大魚吧?這玩意兒當然不是魚,并且它的體型頂多比我大上一點。可它卻照樣能制造出那樣驚人的動靜。你簡直不敢相信那東西的力氣都是從哪裏來的。不過這些我都是後來才領教到的。它給我的第一份贈禮是從嘴巴裏噴出來的觸手——活力四射、魅力難當,連上面的吸盤都紛紛熱情地擴張開來。剎那間,海水倏地朝兩邊分開,冰冷的水流立刻攪動起來,但卻無聲無息,猶如黑白默片。
好家夥,這可不是西雅圖海鮮餐廳的禮拜天特色。我連忙往旁邊躲避,并奮力架起左臂格擋。海水令我的動作變得遲緩,活像患有關節炎的可憐老頭,但對方卻是快如閃電,并且毫不留情。轉眼間,那些觸手已經死死纏在了我的胳膊上,拼命擠壓,像是要活生生把我的胳膊擰斷。那架勢讓我想起法鯊主演的普羅米修斯,不算異形系列裏最好的(有些人也許還會認為是最差的),但特效令人印象深刻。
我驚訝地大叫了一聲。不過關于這點我可沒法确定。我也沒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當真疼得死去活來。盡管後來我胳膊上留下的幾道深紫色瘀傷或多或少證實了這一點。但那個時候,所有感覺都已離我遠去,只留給我一個冷冰冰、沉甸甸的胃。我差一點忘了巴基給我的短刀還在手裏握着,眼看左臂馬上就要報廢,我猛地揮刀朝觸手斬了過去。
“嗤”的一聲,那聲音簡直像是沿着手臂骨骼傳導過來的,感覺就像割斷一束彈性極大的橡膠。當那些東西齊刷刷斷掉的時候,我不禁發自內心地感謝巴基這個考慮周全的王八蛋。然而那些斷掉的觸手仍有一部分纏在我的手腕上,并且還在使出吃奶的勁兒往我肉裏勒,仿佛死不瞑目。潛水服已經給擠出了一條口子,冰冷的海水正迅速往裏面滲。
一擊不中,那東西把沒有瞳仁的眼睛對準我,毫不氣餒地再次朝我撲了過來。它嘴巴裏的觸手正在迅速生長,就像壁虎的尾巴一樣。我則拼命想在水中找到平衡感。考慮到當時我已經差不多吓破膽,這還真不容易。但我到底還是穩住了自己,并堪堪躲過了第二次攻擊。
那東西手腳齊全,只是都已經嚴重變形。我後來很肯定地告訴巴基,那東西絕對不止雙手雙腳,搞不好連三頭六臂都不在話下。然而事實上我其實根本沒法确定。信不信由你,我的這段記憶具有某種超現實色彩,就好像我是在谵妄不清的時候誤入了什麽怪誕之地似的。
身邊,冰冷的海水仍不知疲倦地推搡着我。眨眼間,蒼白的怪物又伸出細長、扭曲的手來抓我,好像打算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後再把我擠成一團爛泥。我雙腳一蹬,縮起身子從它胳膊下溜過去,想迂回到它身後。船底的推進器在我們附近轟隆作響,像是脾氣暴躁的老烏鴉正在破口大罵。
驀地,我的一條腿被纏住了。那感覺還真像是一圈鋼齒用力紮進了我的小腿裏。我不受控制地往後一仰,好在及時伸出雙手,像橄榄球員擒抱敵人一樣使勁了抓住那東西的腰。我右手的短刀順勢整個兒沒入它的後背。
緊接着,我的小腿一陣刻骨銘心的疼痛,好像它也知道我在傷害他,于是立刻以牙還牙。我使勁拔出刀,想再給它來一下,但不知從哪裏彈出一條觸手,使勁在我手腕上一打,短刀一下就墜入了深不見底的海裏。緊接着,又有東西跟着纏住了我的腰,用力之大足以把我勒成兩截。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那是它的手還是別的什麽。我只覺得自己和那把短刀一樣,馬上就要沉底兒了。
如果我不做點什麽的話。
推進器螺旋槳的聲音更近了。船在朝前開,我們卻暫時留在原地,像兩只醉蝦一樣捉對厮殺。我渾身冰冷,身體裏的空氣正被不斷收緊的觸手一點一點擠出,但我仍舊拼命抓着那東西的腰使勁向上,腳上連踩帶蹬,終于騰出一只手抓住變形的肩膀。那觸感就像抓住一團軟綿綿的蟲子,我手掌下的一條條肌肉正不斷蠕動着。
我咬緊牙關,就像在超重情況下爬樹似的把自己的身子努力往上送。我的另一只手也探了上去,這次抓住的是肌肉虬結的脖子,冷冰冰、滑溜溜的。
那東西拼命發出一聲嘶吼,但在海水中聽起來只是一陣呼嚕聲,仿佛它是在瘋狂吐泡泡怪魚。我一不做二不休,抓住它脖子的手用力一扭,“咔嚓”一聲,那東西的腦袋立刻就三百六十度轉彎。但它可沒如我所願那樣死翹翹。這下可好,原本我是在它背後,結果現在被迫和它四目相對。它可不在乎腦袋朝前還是朝後,嘴裏的觸手更是毫不留情,立刻迅速朝我包圍過來。
如果你也在場,就能看到我們正以某種新奇的方式糾纏在一起。想把它從我身上撕下來簡直比登天還難。留給我的選擇不多,時間更不多。于是,我像個魯莽的孩子似的把手往前一伸,直接塞進了那張吐出觸手的大嘴裏頭。這感覺真是糟糕到了極點。它大概也有同感,立刻瘋狂地扭動起來。我不敢收手,用力抓住能抓的東西——我不知道自己抓住的究竟是什麽,也不想知道——然後借力推着它的腦袋拼命往上。
船後的螺旋槳正從我們上方經過,水流在螺旋槳的高速旋轉之下形成強大的漩渦。我用盡力氣朝螺旋槳上一撞,首當其沖的正是那怪物的腦袋,被我推着直直地朝螺旋槳的葉片上撞過去。只差那麽一點,我就會被卷進去,如果我沒有及時抓住船底某個凸起的話。
“喀拉”一聲巨響,聲音在水中顯得沉悶,但卻震耳欲聾。一時間,我還以為螺旋槳會爆炸,那樣的話,我和巴基就得在這艘船打着旋沉下深海的時候劃着狗刨橫跨美洲——如果我還能活着游泳的話。
但這艘船比我想象得要結實。
而那玩意兒的腦袋則不然。
不過我并不想仔細描述當時的場面。其實也沒什麽好描述的。你拿雞蛋去碰石頭,結果會是怎樣并不需要親眼所見也能知道。那玩意兒的腦袋完全爛掉了,像一灘稀泥似的在海裏飛濺開來。但沒有血,反倒是一種深色的液體暈染開,像是蟲子爆炸之後流出的綠色膿液。
不過我不确定。而且我覺得你們也未必想知道得更具體。不是嗎?
當螺旋槳逐漸開始恢複轉速,而我也把身上殘餘的肢體拽下來之後,我就像條落水狗一樣爬回了船上。渾身濕透、驚魂未定,一只手幾乎完全被鮮血覆蓋。那東西肯定是長了滿嘴尖牙,把我的手弄得像花灑一樣。
“那邊有雙氧水,自己照顧自己吧。”巴基只花了三秒鐘對我表示同情,然後又用一秒鐘點點頭對我圓滿完成任務表示鼓勵。
我一邊龇牙咧嘴換上幹淨衣服,一邊問他:“你解決黑客問題了嗎?”
“沒有。事實上,再有五分鐘我們就到目的地了。”巴基回答,然後皺着眉沖我笑笑。
我沉默了片刻,然後問他:“目的地是哪裏?聯合國海上監獄?”
不瞞你說,我當時已經确定黑掉我們設備的就是神盾局,或者別的什麽一丘之貉。毫無疑問,他們正帶着大隊人馬等着我們自投羅網呢。也許我們應該棄船,在太平洋裏有個痛快也比撞到槍口上強。
但巴基卻說:“那是中情局的一個秘密基地,位置在海下,研究生化武器的。”
“什麽?”
“你聽見我說的了。”
我呆了呆,然後忍不住發問:“首先,你怎麽知道中情局的秘密研究基地在哪兒?其次,不管是誰黑了我們的船,為什麽會讓我們到那裏去?”
巴基也耐心地回答我:“黑寡婦曾經把神盾局所有的文件都公布在了網上,當然,很多東西都是加密的。但那對我而言根本不是問題。”
“你剛才說的是‘中情局’。”
“神盾局手裏握着不少中情局的情報。而且如果我樂意,直接黑進中情局的資料庫裏也不是什麽難事。有風險,但不是難事。”
我看了他一會兒,然後開始低頭處理手上的傷。血已經止住了。感謝超級血清,讓我不用擔心感染的問題,不然我還真會納悶自己會不會像中了喪屍病毒一樣最後也變成那個鬼樣子。
免了,真到那一步,我就請巴基行行好朝我腦袋上來一槍,死個痛快。
“那個研究基地在海下,我們既然來了,就不能不去做客。”巴基告訴我,“做好準備,他們要是知道我們上門,肯定會提前準備好待客之道。”
“好吧。但就算中情局想請我們喝茶,為什麽要挑這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海下基地?而且你剛才說那是個研究基地,難道那不是搞科研的地方嗎?裏頭的白大褂應該比拿槍的多才對。”
仔細想想,你就知道這是怪事一樁。
巴基一挑眉,反問:“你問我,我問誰?”
好吧,這話說的有理。而且後來這些問題都不成問題了,因為我們一進入那個基地,就明白事情不對勁。不是一般的不對勁,而是非常的不對勁。
——那個基地裏面都是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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