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手術

手術

在小姑娘強烈的要求下，住了一周的院就出院了，回到家裏，小姑娘就在一直在想應該以什麽理由會讓媽媽同意手術的事，之前跟醫生交流，說是媽媽不願再花錢治病了，已經打算放棄了，當然溫扶硯是不會讓譚潇芸女士知道腎源是自己的，但要怎麽勸媽媽才能讓她答應呢？

這天，溫扶硯正坐在沙發上刷着手機玩兒，手上的小屏幕放着一個視頻，是一部電影，叫《送你一朵小紅花》，裏面的情節小姑娘之前在學校裏就看過了，她很喜歡裏面的一句話：

“不要放棄愛與希望，每一個逆行和命運抗争的，勇敢的人，都值得被獎勵一朵‘小紅花’”。

女孩眼睛轉了轉，想到了什麽，從自己的房間拿了一支豔麗的紅色水彩筆，然後走到譚潇芸的身邊坐下，女孩拉過女人的手，譚女士手背上清晰可見的每天血管都有被針紮過的痕跡，由于譚潇芸的皮膚敏感，被針紮過後都會留下一大片的淤青。

溫扶硯的睫毛微顫，強壓住心裏湧動的潮水，在媽媽手背上畫了一朵很精致小巧的小紅花，握住譚潇芸的手，認真說道：

“媽媽，你看過一部電影嗎？我特別喜歡裏面的一句話，不要放棄愛與希望，每一個逆行和命運抗争的，勇敢的人，都值得被獎勵一朵‘小紅花’，所以媽媽，我希望你在面臨病魔的時候，可以很勇敢，永遠都不放棄，好嗎？”

話越說到最後，小女孩的聲音越來越激動，聲音像是随時會碎掉的玻璃，但眼神卻是無比的堅定，譚潇芸望着女兒，眼淚一下子就奪眶而出。

“好，我答應你，我…不會放棄，我既然得到了你的小紅花，那我就會勇敢做到。”

溫扶硯神情裏滿是激動，眉眼如畫，“那…媽媽，我們拉勾喲，你可不許騙我。”

“好。”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小姑娘準備離開時，有些躊躇不定，但最終還是開了口：

“媽媽，我這段時間想出去走走，散散心，正好許言憶放國慶假期，他可以陪我一起去，可以嗎？”

譚潇芸望着女孩期待的眼神，将嘴裏的猶豫咽了下去，

“好，你們要注意安全。”

“就讓我們硯硯再多一點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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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扶硯和許言憶商量好了，明天他們就會出發，這期間兩人心裏都各自不安穩。

在最後一晚，小姑娘失眠了，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她幹脆坐了起來，抱着旁邊的尼克小玩偶發呆。

“等過幾天媽媽就會好起來的，這一切都很好…都很好！”

女孩一直在心裏不斷的安慰自己，月光灑進房間，照在女孩微微發酸的眼睛下，像是愛撫，像是親吻，像是鼓勵，但她終究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面對未知的一切，即使她再勇敢也是會害怕的，女孩只是将害怕的一面藏在了無人看見的角落，這份害怕只會給人徒增煩惱，所以那就不如藏起來。

許言憶在床上也是輾轉反側，他拿起旁邊的手機，打開朋友圈，發了一個僅小團子可見的動态：

「沙灘上的小玫瑰不管是選擇勇敢也好，退縮也罷，都不必害怕，因為世間你就是獨一無二的。」

當女孩躺在手術臺上，麻藥緩緩流向身體，小姑娘的意識漸漸模糊。

她做了一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成了一棵樹。

生活在一大片森林裏，身旁都是竊竊私語的聲音，

“你看她，一棵樹怎麽能長得這麽弱小的。”

“就是，作為樹就應該長得高高大大都嘛。”

“我們離她遠點，免得風一吹，他指不定就倒下了呢？”

後來，整片森林都長得郁郁蔥蔥的，唯獨最北邊的一塊小地方，自始至終都只長那麽一棵樹，但不管風怎麽吹，雨怎麽刮，她都不倒，根反而越紮越深，累的時候她就聽風的耳語，捕捉夏日的呼吸，冷的時候就用陽光的碎屑織成毛肩坎，輕輕披在肩上。

但在小樹苗看不見的地方有一個少年靜靜注視着她。

手術結束後，溫扶硯被推出來，看着她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猶如一只白蝶。

他的心猶如針紮，疼到無法呼吸，他輕輕握住女孩的手，她手指冰涼，許言憶手上的力道加重，也不太敢用勁兒，怕捏碎了她，但也怕小姑娘下一秒就振翅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