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懶散

懶散

“也不是什麽要緊的，就族裏讓我去上面看了會風景。”

提起這事，鸠姝意興闌珊不太喜歡。

乞巧節。

朱雀橋。

她不回答，就算是答案了。

李蓮花像是偶然想起的，問過之後也不糾結是何答複，倒是說起了午飯。

他如今茹素，但鸠姝可以吃，他始終有琢磨廚藝，素炒也能吃出幾分進益。鸠姝聽他自誇，便點了爆炒兔肉。

“好，且等着。”

李蓮花放下手中的活，起身就去忙。

鸠姝從夥房的窗棂探出頭，看他徑直走到兔窩前，不過略一眼便抓起一只。那動作爽快，讓她想起上一回這樣看時，他分明是充滿愛意的說要好好養大它們。

不過，這些兔子确實長得好。

當初李蓮花不止是種地不行，養兔子也是如此。不知喂什麽，不知喂多少，鸠姝聽過那兔子喊餓，曾經給她們喂過靈力。沒想到李蓮花養的用心，比起種地來說，養兔子還真學到了幾分本事，還以此養家糊口了。

許是因為，他本意不在此吧。

樓車已成模樣，日後他四海為家，種菜填肚肯定是不可能的，兔子窩跟着倒是劃算。

拉拉雜雜的閑話說過，李蓮花并不提他的心事，鸠姝便沒問。只是躺在長椅上，曬着太陽叫她格外安逸，一時竟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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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看到李蓮花分了小碗兔肉給個孩子。

那孩子跑得快，蹦蹦跶跶的，并沒有發覺醒來有人盯着自己。

“那是誰？”

她都沒吃上一塊呢，就被人分食了，鸠姝抱着手走到夥房門前。

眼下不會再有人來搶，可她卻還是走到這來護食。

以前等着叫才來的人，李蓮花見她面帶不忿，布巾不慌不忙的擦着桌臺，“你以前總是吃一些就夠了，想着一只你總吃不完，便分給三娃。”

三娃？

小孩子見風就漲，過了六歲知羞還穿上褲子，鸠姝确實沒認出來。

“切，我那是怕你吃不飽，收着了。”

“是嗎？”

李蓮花笑着，從櫃子裏拿出一碗紅果子，“那正好，三娃摘了你喜歡吃的果子。你先吃着開胃，我再加個菜。”

他說着遞過來，鸠姝本能的接住。

夏日裏的果子長得好，入口是真的甜。

鸠姝一個接着一個，對于三娃來以食換食沒了意見，只是瞥見李蓮花所謂的加菜竟然是紅柿子炒蛋。

時下吃蛋不算葷，眼看着要勺糖，鸠姝轉身出去。

這道菜她可不敢吃。

但是別說，廚藝見長的菜，不必吃都很有食欲。鸠姝也确實給面子，比以前開胃得很。菜足飯飽後，順着山風吹來，她只覺得惬意無比。

想着伸了懶腰，向着那漸漸轉變的落日看了半晌。

李蓮花一如既往的包攬雜事，碗筷洗好就聽見外間傳來一聲。

“我明日要好好睡一覺，不要叫我！”

他搖了搖頭，失笑應答，“好。”

鸠姝高興的回去便睡了。

離開族中近一年，鸠姝跨過陣法與族長相見，來不及高興就被抓着擔職。能夠回來，也是因為陣法詭異，族中擔憂有危，特意叫善通此道的長老來琢磨破解。

而這段時日以來，鸠姝可是忙得腳不着地，想到李蓮花或許還在種地修房子，日子清閑自在，心裏都羨慕狠了。

如今總算可以無所事事，她可不是要好好享受？

曾是天下第一，武林盟主，四顧門門主的人，不必鸠姝多言也能猜到這大長老應該是德高望重之輩。雖說她長得臉嫩，但功績必然服衆，回來偷個懶的心情也是理解的。

只是一連數日下來的懶散，偶爾一日才出來看看太陽吃口飯又睡了，李蓮花終于是忍不住了。

這日未時三刻。

鸠姝推開房門出來，要跨着屋後的窗臺要去長椅上躺。

“鸠姑娘，是要出門？”

“啊？”

她回首，“不出去。”

李蓮花便這麽看着她。

山裏的鳥兒也好，千百年的鳥妖也罷，自然是天生野性，與人多有不同。鸠姝知道要遵守主人家的規矩，但她在這裏越發熟悉，這次回來後就慢慢地散漫自在起來。

什麽有門不走的毛病，自然就出來了。

鸠姝歪頭，“你想說什麽？”

李蓮花無奈，“你回來了數日，可有去過山上？”

“那日我從山裏出來，找你之前就把陣法移到這裏了。”

鸠姝搖頭，當初解開這破裂結界的陣法，除了保住得以讓她可以來回穿行之外，還特意問了轉移的法子。

她來這只為了李蓮花這個朋友，總不能下次再來，他駕着樓車在十萬八千裏外。

“我記得，你曾施展障法将某人困在後山。”

“……”

鸠姝看着他，她眨了眨眼，努力回憶。

半晌後恍然，“藥魔？”

李蓮花點頭。

她卻轉身，擡腿跨着窗臺，“山底下有活物，他願意活自然還在，要是想死也遲了。”

說罷，她已經躺好在長椅上。

李蓮花啞然，想着她說的話，只覺得真是闊達。

果然，要修妖修仙之輩，只是天資與勤奮也是不成的。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糾結。

反正睡飽心情好，鸠姝還是去了一趟。

琢磨毒藥一流的人，自然是耐得住閉關。可被抓着在深山中過日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藥魔俨然像個山中野人。本就不是華服在身，如今短衣短褲卻頂着一頭雜草長發在角落裏鑿着蜈蚣。

他一個人，很多活兒都只能自己來。

鸠姝來了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回頭，兩行老淚縱橫，少有說話的粗啞聲高喊，“主人！”

“……”

我就看你死了沒而已。

多了個手下，對鸠姝而言并沒有什麽差別，回來後倒是交代一句。

李蓮花曾饒過他，此刻也不做他想，只是嗯了一聲，“你再看看二樓？”

“好了？”

“嗯，若無其他，家什搬進來就可。”

鸠姝用手指掐算，須臾得知，“後日是好日子，正适合搬家入宅。”

“那就後日。”

看着辛苦兩年餘的樓車，李蓮花心中歡愉。

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