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芩婆

芩婆

雲隐山下。

真走到此處，李蓮花腳步躊躇。

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記載許多的回憶。又如何能想到，他有一日會不敢歸。

鸠姝牽着他，“若是怕被罵，那就站在我後面，我幫你。”

“幫我什麽？”

“幫你聽兩句。”

鸠姝自認還是尊重長輩的人，面對十年不回家的孩子，不狠狠的抽到躺着爬不起來，那都是慈愛了。

她哪敢拱火？

以防誤以為她沒義氣，鸠姝就解釋清楚。

李蓮花聽了好笑，心中歡喜又是心疼。若是家中疼愛長大，豈會事事都是打打殺殺，不懂得長輩心意？

“有你在，師娘應該會給點面子。”

事實上，豈止是面子？

芩婆見到小徒弟完完好好的在面前，除了高興沒有別的，她連半絲怒意都沒有，還夾雜着心疼，“瘦了，要好好養養。”

說着，她便給徒弟把脈。

迎着幾人的目光，芩婆說道，“你出事後有很多人上門，實在厭煩我便打開陣法，不想理那些人。後來又聽說你是隐姓埋名，我曾下山看過并沒有找到你。不過老頭子的墓前有酒有香，我猜可能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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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到了他，她只覺得是果然如此，是慶幸和高興。

李蓮花收回手，給芩婆認真的行禮。

兩師徒多年不見，不知道什麽話要說，也不一定有心情理別人。從一開始鸠姝就拉着方多病在一旁，落下幾步就在院中。

笛飛聲潇灑許多，抱着劍琢磨這其中陣法。

方多病支着脖子左右看，“這就是李蓮花從小長大的地方。”

鸠姝睨他，“你要是真心想要拜師，就做好準備，這稱呼可不能這麽亂了。”

方多病期待又緊張，還帶點嘴硬，“再看吧。”

方才照面，能看出芩婆對徒弟的愛護，鸠姝心裏有了數，但是真的等兩人說過話來，還是有些驚訝。

芩婆很是歡喜的牽着她，“真是沒想到，我家相夷原來是和妙輕仙子一起，兩人真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對。”

“我催他的，但他總是不敢上來，我也不好自己來尋您。”

鸠姝急忙的說，芩婆好笑，“對對對，方才我就罵了他一頓，以後要是他還有什麽不對的，你只管跟我說，我來罵他！”

這個好啊！

鸠姝笑着點頭，“好的師娘，我一定跟你說。”

芩婆一怔，瞧她如此爽快，她笑意更深。

到了方多病這裏，她更是欣慰，“這小子根骨好，眉眼好，是個好的。”

至于笛飛聲，點點頭就好了。

鸠姝也不意外，看着芩婆進去夥房，随着李蓮花，後頭再跟一個方多病。

三個會做飯的在一起，正正好是一門中人。

今日夜裏，李蓮花應該會睡一場好覺。

鸠姝心中頗為欣慰，李蓮花偶爾才會說起師門往事。聽說兩位老人家生前要強，連習武一事都是一師一徒，所以李蓮花和師傅的感情最是要好。但不論如何，他願意回來解開心結，才是最要緊的。

她笑着，一扭頭看到自覺站在一側的笛飛聲，嘴角禁不住抿起，“我今日沒心情陪你打。”

“你的武功，很不一樣。”

鸠姝一臉震驚，“你不會以為，這就是在誇獎我？然後我就開心的和你再打一回？”

“不是。”

笛飛聲很嚴肅，但他坐下來後過了會兒，“打嗎？”

“看來你真的很閑啊。”

“我雖然失憶，但我能感覺到，李蓮花的話不完全真。”

“比如今天，他又叫李相夷。”

“不算是。”

鸠姝點頭，方多病每天追着跑，時不時就叫師傅。笛飛聲畢竟是江湖人，他半信半疑的，一個人的時候出去打聽一下也不奇怪。

畢竟這麽喊得全世界都知道師出何門的，也只有方多病這一個了。

“那你追着我找打，是因為我沒騙你？”

笛飛聲皺眉，“你沒騙我？”

“我有說我是你女主人嗎？”

“……”

“……”

兩人目光撇開，鸠姝笑過後道，“比試就算了，不過可以給你看一下。”

“看什麽？”

“你的招數我都清楚，但是你身體裏的蟲子，我有點好奇。”

笛飛聲似乎意外，轉眼也明白，這應該是需要恢複記憶才知道的事情。

練武再是厲害，也不會生出蟲子來，這只能是被下的毒或是蠱。他腦海裏閃過畫面，似乎想到了什麽。

鸠姝趁機探去，發現了那蟲子。

她伸出手掌，引得蟲子歡喜的破開皮肉爬出來。

笛飛聲隐約記起童年時被逼殺人的情形，扭頭看她輕松的引蟲出來，手一翻指尖一捏。

捏死了。

女主人這稱呼在嘴裏吐了幾次，實在是太艱難了，笛飛聲為難道，“謝謝。”

平常硬氣的人突然道謝，扭捏幾下也正常，鸠姝不作他想，“聞到飯菜香了。”

說着她起身，有這恩情，笛飛聲就不能再追着她打了。想來李蓮花的身份确實證實，按照他那慕強和武癡的性子，呦，可有熱鬧看了。

李蓮花不知她給自己惹了什麽麻煩，還特意給她做了愛吃的菜在面前。

鸠姝自然用得香，笛飛聲和方多病也沒有打起來，五個人用飯也是難得熱鬧和氣。

不過人多，不搶吃的總要搶房子住。

李蓮花說不必在意，芩婆看他們這年輕人熱鬧的勁兒，“那就随他們吧，這裏很久沒這麽熱鬧，也挺好的。”

“師娘也早些休息。”

“不急，你跟我來。”

兩人一處去說話，鸠姝早早就回屋休息，等她懶懶的睡足出門，笛飛聲不知去哪個山頭去練武了。

餘下三人坐在院中說話，桌上也擺了許多東西。

鸠姝走近去看，明白是在準備近日的拜師禮。

方多病昨日嘴硬，此刻正說要給家中傳信，讓他們來一起看他拜師。

他要正正經經的拜，李相夷之名也要堂堂正正的傳。

這自然是李蓮花點頭。

鸠姝想先不打擾，芩婆卻先看到她，拿出一張素帕，揭開露出碧玉手镯，“昨日匆忙，這是老身給你的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