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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宋意緒擡起手，掌心大多數是一條條白痕，還有一條是新添的，正在結痂，細密的癢意刺激他的大腦，他用指尖輕輕觸碰，繼而用力，結痂處被壓得泛紅，血絲又慢慢滲出來。

他始終面無表情，這條疤是為了救祁卿洛有的，但他心甘情願。

兜裏的手機震了震，宋意緒看了眼，滑下接聽。

“出院了？”裏面是個比較老邁的聲音，帶着疲憊和不可察覺的探究。

宋意緒“嗯”一聲：“才出來。”

“你不說點其他的嗎？”

他的臉龐籠罩在車內一片陰沉之中，仿佛被黑暗所吞噬，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這次是我的過錯，我會回去領罰。”

安奈買完菜包回來，看見他打電話，自覺地不打擾，這時候給宋意緒打電話的只有一個人，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

他們組織的老大——祁陽朔，也是祁卿洛的舅舅。

如今祁卿洛無法和宋意緒聯系，多半就是因為他。

“相信你有這個自覺，小洛在家裏等你回去，他吵着要見你，你先去看他再領罰吧。”

說到祁卿洛，宋意緒整個心都被牽了去，眼底柔和得不像樣子：“知道了。”

安奈開着車，見他挂電話，問：“回家？”

宋意緒的手指掐着結痂處，閉眼：“嗯，回家。”

安奈把他送到門口就回了組織，如今宋意緒受傷，都是她在交接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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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意緒敲了敲門，表情掌握得很好，他還是一直以來的緒哥哥。

祁卿洛打開門，一個熊抱就撲了上去：“緒哥哥！”

宋意緒被他撲得猝不及防，後退一步穩了穩，還沒完全愈合的傷口好像崩開了，他眼睛也不眨，任由疼痛侵蝕，被喜歡的人抱着，他不禁莞爾：“洛洛，我回來了，你有沒有想我？”

祁卿洛把腦袋埋在他懷裏，聲音悶悶的：“好幾天了你都不回來，是不是有其他人了？”

宋意緒将他抱緊，語氣不卑不亢：“怎麽會，我最寶貝的是誰你難道不知道嗎？倒是你，這幾天有沒有聽舅舅的話？”

“我一直在家，沒有亂跑，他們找不到我。”

宋意緒揉了揉他軟軟的頭發，溫柔體貼地把他抱進屋，放在沙發上，俯身輕輕刮了刮他的鼻子，滿臉寵溺：“洛洛真乖。”

祁卿洛見他眉眼都是疲憊和病态，忍不住問他：“要不先躺下休息吧，你這麽久不回來是不是又接了很多任務？”

宋意緒搖頭：“沒有，我在處理一些剩下的事，今、明天我還要離開一段時間，你在家裏乖乖的。”

祁卿洛聞言就變了臉色，皺眉說：“你才回來這麽一會兒就要走，有什麽事我們不能一起處理嗎？”

宋意緒抿唇，他的洛洛被他保護得太好，這就夠了，其他的一切殘酷的事情他都不需要知道。

“那……我再陪洛洛一會兒好不好？”

祁卿洛一把推開他，正好碰到他的肩傷：“你要走就趕緊走！有本事別回來了！”

宋意緒不動聲色地按了按肩頭，很快又放下，他笑着：“要回來的，我不回來洛洛可沒人要。”

祁卿洛扭頭不再看他，賭氣般說：“誰說我沒人要？我舅舅要我，這幾天都是舅舅在照顧我。”他又哽咽一下，“這幾天你去哪了呀……”

宋意緒伸手想去碰他的臉頰，卻被躲開了，他的手僵在半空，被他按出血的結痂刺了他的眼，他又連忙放下去，那一句“你去哪兒了”仿佛在他身上刺了一劍。

許久未見的毛病又出來轉一下 ，胃腹一抽一抽的，疼痛從胃部擴散開來，一股股翻湧的惡心感就像一團火在體內燃燒，每一次的痙攣都像是在接受酷刑。

他想問：他去哪了，難道他不知道嗎？

他為了救他所受的傷難道都是多餘的？

宋意緒垂下眼簾，“在家裏乖乖的，期間會有保姆來給你做飯，要是實在想我……”他猶豫着說，“就打電話給你舅舅。”

祁卿洛瞪了他一眼，有些不解，平時就算是出任務，兩人也可以相互聯系，如今卻不行這很難讓人不誤會。

“我不會想你的。”

宋意緒壓着那股惡心感，低低地說：“真的不會嗎？”

祁卿洛沒聽見，宋意緒看着他，不知道是什麽心緒突然占領了他的所有。

他緩緩後退，阖門離去，他胃腹緊緊地絞在一起，額頭上的冷汗如細雨般簌簌落下，胃部的疼痛讓他如履薄冰，每一步都充滿了掙紮與苦澀，一道道傷提醒着他自己有多麽虛弱。

疼痛刺激他的心神，祁卿洛那一句句話才是真正壓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