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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女人指尖搭在扣子上,仿佛一點力都沒有使,只是輕輕一挑。
那浸過雨水的西裝外套就這麽敞開了一半,內裏略發黃的襯衣黏在她的肌膚上,給粉白的脂玉鍍上一層淺薄的奶色。
江雨濃甚至可以看見白蘭身體的律動。
呼吸帶着胸腔起伏,波動出優雅的節奏。
白蘭再一動手,紐扣随之又開了一顆。
這次江雨濃聽見了外衣落在地上的聲音。
吧嗒一聲,響進心底,好似某種機關的解除。
而江雨濃順着這音擡眸,魂魄都被視野裏的白勾得離了體。
她看見一株白蘭花,芯是女子的粉,經是血管的藍。
又看見一尊玉砌的月神像,身段比例精妙絕倫。
多一分便失了衡,只剩些見不得人的肉..欲。少一分則缺了味,只剩那毫無力量的纖細。
她忍不住捂上發熱的口鼻。
情感正順着呼吸向外湧。
江雨濃的吐息都挂上了顫抖。
她的眼光落下,恰好掃到她想要一探究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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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肩頸。
那兒開着一大一小兩朵形似昙花,卻又邊緣帶粉的白玉蘭。
兩朵玉蘭一只豔麗,一只清雅。
辛夷的色澤飽滿,望春的顏色秀氣。
兩種矛盾的氣質疊在一塊兒,卻是交相輝映。
把白蘭襯得好若天泉化凡,美,又不得靠近,不可亵渎。
而白蘭仿佛不滿于此。她不知道江雨濃想看什麽似的,擡指,撩開了自己的衣角。
慢慢撚着往上——江雨濃就要看到一個毫無遮掩的她。
在看見什麽的前一秒,江雨濃的理智突然刺痛她的頭腦。
她倒吸一口氣。“不不不,停下!”
這才阻止了白蘭。
白蘭的手不上不下,停在正中間。
江雨濃看見了她帶着人魚線的腹部。
她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觀察喜歡的同性。
以往最多最多,也只是在雜志上看見身材很好的漂亮姐姐。
江雨濃甚至都不敢多看,每次看向她們裸.露在外的肌膚都得做一百個假動作讓舍不得走的眼神挪走。
“你松手……”江雨濃阻止白蘭繼續惹火她時,聲音已經弱了。
白蘭很聽話的松手,仿佛對自己的魅力毫不自知。
她乖得像只溫順小鹿。
無論身子究竟長成什麽模樣,她的眼永遠是那般濕漉的純粹。
這樣一雙眼望着江雨濃,叫江雨濃如何生出那些太龌龊的心思?
江雨濃把白蘭落在地上的外套丢了回去。
她還捂着臉,根本不敢松手。
江雨濃怕自己一松手,鼻血就流出來了。
這會兒她臉蛋也紅,耳根也燙。簡直丢死人了。
“不是想看嗎?”白蘭慢條斯理的把外套穿上。
江雨濃用餘光看得真切。
這個玉蘭似的女人究竟來自哪兒,怎麽會連穿衣服的動作都如此優雅?
就好像一個久經風雨,不會再為任何事動情的勳貴。
永遠冷靜自持,永遠高調,永遠優雅。
這樣的不凡氣度,真的來自一個意外欠債,落魄到在酒吧靠讨人歡笑的調酒師嗎?
“小雨想要什麽,我都可以做到。”
白蘭仿佛沒有察覺江雨濃眼中的疑惑,只是跪着,向前湊了點,幾乎要貼到江雨濃鼻尖了。
“只是脫一下而已。你甚至都沒有做什麽,為什麽要阻止我?”
配上她懵懂的眼神,江雨濃信她是真的不明白。
“我沒有……”江雨濃往後推,就要仰倒。“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紋身。”
白玉蘭的圖像很美。
但江雨濃确信自己确實沒有見過。
也許……她曾在夢裏夢見過這樣巧奪天工的圖畫吧。
“啊。那這樣呢?”白蘭把肩上的衣服扒到一邊。
“我已經看夠了。”江雨濃紅着脖頸,仰着頭,甚至不願意再看一眼。
她望着天花板,忽然覺得這天花板白的很無趣。
比不上白蘭哪怕一點。
“是嗎?有紋身的地方,皮膚的質感會不太一樣。小雨要不要摸一摸?”
江雨濃不知道,白蘭只是想證明自己的價值。
她從欠債的那一刻起,就失去為人的尊嚴了。
而昨天那個雨夜裏,她又順着金錢的流動,被兩個老板踢來踢去,最終留在了江雨濃身邊。
她讓江雨濃那麽破費,總得做點什麽,讓江雨濃圖點什麽。
不然,她怕自己就這麽被趕走。
就像黃老板将賭成窮光蛋,補不上錢的醉鬼踢出去那樣。
就像白日意興闌珊的酒吧外被驅逐的狗一樣。
“你,你手腕上不是還有一個?”江雨濃沒法拒絕這麽有吸引力的邀請。
但她要臉,退而求其次。
白蘭伸出了手。
江雨濃小心翼翼的撫上她手腕繡有紋身的地方。
就像在觸碰什麽脆弱的瓷器一般。
白蘭的手很涼t。竟也像冰砌的月盤。
江雨濃摸得仔細,真像在品鑒一盞古董。
雖然只摸出了點細膩的質感,沒有摸到任何不同。
但這點接觸也足夠江雨濃羞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了。
她後來忘了收手,就這麽呆坐着。
白蘭的眼眨得緩慢,兩個人就這樣把時間都變緩,凝滞在這雨後的清晨。
讓湧動的感官都凍結。
而後陽臺的風刮過,江雨濃聽見湯圓吱吱的聲音,忽然收手。
“我,我要去上班了。浴室你随便用,衣服的話……我給你找一套新的,然後我就得走了。”
江雨濃真覺得自己燥熱無比。
也不知道昨夜雨那麽大,自己到底是怎麽回家的。
今天竟一點感冒的感覺都沒有,除了頭疼胃痛,身上沒什麽別的感覺。
“我會在家乖乖等小雨回來的。”白蘭還跪坐在原位。
她濕漉漉的明明只有一雙眼,這麽呆在那兒,卻像淋過雨的可憐小兔,随時就要被雨和冷奪走生命力。
“我盡量早一點。那個,冰箱裏有食材,零食什麽的你都可以吃。把這兒當自己家就好了。”
江雨濃翻着衣櫃,還真翻出來一套之前給自己準備的冬裝睡衣。
對于今天的天氣來說剛剛好。
“好。”
而她說什麽,白蘭似乎都只會說好。
江雨濃把睡衣遞給白蘭。“不用這麽拘謹。以後要一起生活的。笑一個?”
說罷,她自己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
這笑容很像一盞燈。晃眼得厲害,又暖得讓人止不住去靠近。
白蘭垂眸,想到不過幾個小時以前,笑容的主人買走了她。
她們在車廂裏擁吻,和窗外的雨一樣激烈的交融着,難分難舍。
而江雨濃也曾用有着如此笑容的臉說出要自己當替身的話。
其實,替身也沒什麽不好。
好歹這也是她的價值。
白蘭再擡頭,面上挂着一抹淺淡的笑。“是這樣?”
“你笑起來很可愛啊。以後可以多笑一笑。”江雨濃忍不住揉了下白蘭的頭。
或許這不是燈,是烤人的陽。白蘭打了個激靈。
要不然,為什麽她會覺得睜不開眼,又覺得這麽熱?
“對啦,陽臺上的兩小只是我的寵物,她們今天需要的東西我都換好了,你別把它倆放跑就行。”
臨走前,江雨濃最後叮囑了一句。
“晚上見,白蘭姐姐。”
白蘭擡手跟她道別,靜靜的看着她乘上電梯。
她關好門,瞬間癱軟下去。
白蘭捂着頭,也不奇怪自己發燒。
她淋了雨又吹了風,還沒有及時洗澡換衣服,還睡了地板。
不燒才怪。
白蘭坐在地上,視野都模糊了。
她忍着眩暈感,艱難的往浴室挪動。
* * *
江雨濃是踩着點到的單位。
她一路縮頭縮腦的,好不容易悄咪咪趕到了工位上,剛放東西,組長就進了辦公室。
“江雨濃,遲到了。”組長面色不善,臉臭得驚人,眼神也可怕,仿佛要把江雨濃撕碎。
才和白蘭相處了半個多小時,又看見這麽醜的神色,兩相對比,江雨濃胃裏翻滾起來。
她為了趕路,早飯都還沒有吃,胃裏只有一點點昨夜剩的酒。
組長再說兩句,她就得吐了。
“嚴組長,我是八點五十八打的考勤。”江雨濃忍着難受和組長說道。
“我們的組會是九點。你沒有出現,不是遲到是什麽?”
誠然江雨濃考勤準時打了,但這會兒已經九點零三,也正如組長所言,江雨濃沒有參加到組會。
“績效扣兩百。”組長不由分說的把這件事記下。
江雨濃額頭上浸出了些汗,張着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被這個組長針對過不止一次。
何況今天遲到她本就理虧,再解釋恐怕适得其反。
“來開組會。”嚴組長扭頭就走。
仿佛處罰江雨濃對她而言不過是塵埃般的小事。
江雨濃連水都顧不上多喝一口,帶上電腦跟着進了會議室。
進了會議室,只有一個空位,江雨濃連身邊的人是誰都來不及看,只能坐去那兒。
“又來晚了。”
江雨濃聽見這個含多了煙的嗓音,冷不丁一個寒顫,随即眼神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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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