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VIP] 第 50 章

第50章 [VIP] 第 50 章

五分鐘後, 餐桌上。

江雨濃把裂成三份的蛋糕,擺了兩份到眼前人的盤子裏。

機械的拿起叉子,把剩的三分之一往自己嘴裏塞。

白蘭和曲明淵俱是安靜, 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直到江雨濃把那盤蛋糕吃完, 空氣裏的凝滞才稍稍好轉。

“吃。”江雨濃把蛋糕推了推, 還沒有從剛剛聽見的那幾句虎狼之詞裏回過神。

她開完會帶着給愛人的蛋糕回家,就聽見自己的房間傳來一陣吵。

她還以為進賊了, 或者姐姐在看什麽電視劇。

打開門, 卻終于聽清, 她家那位……或者說, 那兩位。

正可勁兒的和對方争執着, 她有多可愛。

說的還全是那種話。

江雨濃不知道為什麽會聽見兩個人的對話,又被內容震撼到。

由此才打算先把蛋糕分了。

她掉在地上的蛋糕都正正好分成了三份呢。

兩份給她的姐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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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濃要不行了。

她沒想過搞多劈啊。可她現在這樣,實在是很像……

江雨濃苦惱的抓着臉, 看見她被吓懵了的姐姐也老老實實的拿起餐具開始切蛋糕。

她們又一次沉默下去。

江雨濃低頭盯着自己的鞋,眩暈感讓她找不着自己現在該做什麽。

“小雨……你,你都聽到了什麽?”

還得是白蘭, 急不可耐的想要和江雨濃親近, 鼓起勇氣開口了。

“就……你們說我的話。”

“全部?”

江雨濃不清楚是不是全部。

她也沒法思考, 總之,點頭就對了。

這下僵成雕塑的人, 是白蘭了。

曲明淵倒是很快就恢複了。盡管, 最後那句話是她說的。

總歸現在身體不歸她管。

但……

曲明淵發現了一個異常。

她沒有掌控權, 為何還能聽見、看見?

甚至——

曲明淵試着擡手,去叉那塊蛋糕。

她竟然也能動, 還能嘗到蛋糕的味道。

難不成剛剛白蘭太驚慌尴尬,把掌控權讓了出來?

這也不對。身體下一秒自己動了, 是白蘭在掌控。

“我錯了。”白蘭貼到江雨濃腳邊,抱着她的腿。

“我,我們還以為,那些話是心裏想的,沒有說出來……”

江雨濃把她拉上來,摟着她的腰,眼裏依舊無神。

“讓我緩一會兒……”江雨濃真的有點窒息。

這件事帶給她最大的沖擊,倒不是兩個人的那些話。

就像白蘭說的,都是情侶了,心裏想點這種事,也沒什麽。

沒讓別人聽見,她們也不是故意說出來的。

只是,江雨濃這一刻清晰的認識到。

她是在和兩個人格談戀愛。

盡管她們很像,又用着同一具身體。

但意識究竟有不同……甚至還能同時和她搭話,一起為了争她而吵架。

江雨濃被白蘭護送到沙發上攤開,整個人都不好了。

難道,她應該選一個?

還是,她應該全都不要?

半晌後,江雨濃勉強擠出了一滴淚,緩解眼眶的酸澀。

她擡頭看見白蘭趴在自己身邊,憂心忡忡的望着自己。

這要她怎麽選!這不都是她的姐姐?

可她們為什麽要吵架,為什麽要争……

江雨濃兩眼一閉,短暫的逃離了塵世,去夢鄉藏匿了。

白蘭又和曲明淵吵了起來。

“都怪你。把小雨吓暈了。”白蘭眼裏還含着淚,咬着嘴唇。

如果江雨濃醒着,能發現她的表情在下一秒如換臉一般變化了。

“怎麽不說是因為你妒心太強,一定要和我争輸贏,才導致我們争吵,讓小雨聽見了?”

“你!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刺激,我會跟你理論?我和小雨認識多久,你才多久啊?”

白蘭又氣鼓氣脹的要去扯曲明淵的臉。

而後兩個人你一掐我一扯的,真就在這一俱身體上打了起來。

江雨濃被聲音吵着睜眼。

撩了下眼皮,就看見她親愛的姐姐,正在莫名其妙的掐自己的胳膊。

嘴裏還振振有詞的。“小雨不喜歡你找她哭。”

然後又扯了自己的頭發。“呸!小雨不喜歡你太強勢!”

“……停!”江雨濃被說得腦袋發暈,再一看白蘭和曲明淵自己打鬧出的痕跡,更是兩眼發黑。

兩個人格又懵了。

她們這次也是在識海裏争吵的,怎麽江雨濃又聽見了?

“別打了……我都喜歡。你們不需要為了我改變,也不要吵這個。”

端水大師再一次發揮了她應有的水平。

江雨濃勉強撐起來。

曲明淵想去扶江雨濃,手剛碰到她的腰。

又被白蘭搶了控制權,改成了扶背。

“……”江雨濃也意識到,她的姐姐們不是輪流出來,變成同時在線了。

一個姐姐是可愛的。

兩個分開也是。

兩個在一起?

江雨濃簡直欲哭無淚。

“你們不要吵。”她決定要做一點什麽。

至少不能讓這兩個總有一天會融合的家夥為了自己把身體弄傷吧?

白蘭很乖的坐了下來。

然後江雨濃就看着愛人一邊端莊乖巧的坐下,一邊随性不羁的往後靠。

“……真的,別吵架。”江雨濃也就拉起了愛人的左手和右手。

“你們吵架,我就覺得我在腳踏兩條船。求求你們,別讓我再為難了。”

她強制把兩只手按在一起。“拜托你們和好。你們是同一個人,我也就愛同一個人。為什麽還要争?”

“……可是。”白蘭不情不願的停下了對曲明淵的幽怨。

曲明淵也只好放棄刺激白蘭這個每日任務。

“可是最近都是她陪你,我都沒法知道小雨白天在做什麽……”白蘭沒再管曲明淵。

江雨濃說得對,曲明淵不重要。

但江雨濃的感受很重要。

她們這麽頻繁的争執、扭搶,确實讓江雨濃覺得困擾和痛苦。

她會為了小雨和曲明淵暫時宣布停戰的。

但說到底,她只是不想今天也讓曲明淵把江雨濃霸占了。

“之前都是你和她親密。我晚上頂多和她呆半個小時。我都沒鬧,這才兩天你就委屈的不行了?”

曲明淵可算發話了。就白蘭會裝柔弱。

江雨濃還真吃這套,瞧着她們的眼神都帶上了疼惜。

她可不能讓江雨濃對白蘭的疼惜再上一層,要不然江雨濃要求她還是晚上來,她上哪兒哭?

眼看着兩個人格又要吵起來。江雨濃捂着頭。“這樣,白蘭姐姐一三五。你二四六。周日我休……”

一個“休息”還沒說完,江雨濃最愛的鹿眼就這麽瞪了過來。

“周日輪換。”江雨濃立馬改口。

“不許再搶了。你們再吵,我就……”江雨濃深吸了一口氣。

“我就離家出走!”

原來這次人格分裂,是白蘭和曲明淵的追妻火葬場。

“對不起……”白蘭看着今天是周三,愉快的把曲明淵踢了回去。

“對不起,小雨。”白蘭抱住了江雨濃。

另一個聲音消失,江雨濃也輕快了不少。

“不是怪你,也沒有生氣。”江雨濃揉揉白蘭的頭。

“我只是不想覺得我在腳踏兩條船……”把這件事解決了,江雨濃靠回白蘭的懷裏。

“你沒有。”白蘭低頭親過江雨濃的額頭。“你愛的始終是我這個個體。”

“是這副身體的主人。”

既然事情暫時解決,白蘭摟着江雨濃往下倒。

她也還可以勉為其難的,再和那個狗人格相處一段時間的。

曲明淵被趕了回去,也這麽想。

解決方案是江雨濃提的。她有異議也沒用。

不過,她只是奇怪。

剛剛那個她們共同控制這具身體的情況,還有昨夜她能走進白蘭記憶的情況,是否意味着。

她們很快就要融合了。

不論她們願意與否。

想到這兒,曲明淵擰了下眉。

她還暫時不想暴露身份,無論是對誰。

玉泠雪算個意外,好在她這位好友懂分寸,生性也淡薄,身邊沒多少人,不至于有太大的危險。

白蘭這個傻白甜,倒算得上是一個防護。

誰看了白蘭這副嬌憨的神情,都不會把她和“曲明淵”聯系在一起。

曲明淵翻過白蘭的部分記憶,也發現這一點幫她躲過了挺多次懷疑。

曲明淵在愁正事。

白蘭倒是把她繡好的手帕疊好了,準備找一個好一點的氛圍送給江雨濃。

江雨濃看見了她的動作,湊了過t去。“還沒有繡好呀?我等了很久了。”

白蘭收着線,聞言蹭過江雨濃的臉。“差不多啦。再等一等嘛小雨。”

“也不是急。”江雨濃抱住她。“但這個算定情信物吧?”

她給白蘭買的首飾也到了很久,她都快把它捂出蘑菇了。

“是啊。就是因為是定情信物,不想馬虎。所以小雨就好好等着吧。”白蘭沒有說她已經繡完了。

江雨濃顯然有一瞬間的失落。

白蘭的吻及時填補了她的落寞,給她續上幾分精神。

晚上,江雨濃在客廳畫圖,白蘭陪在她旁邊設計她之後的作品。

阿曼沒再把朋友找來開派對。她下午和那個朋友撕翻了臉,那個朋友果真和一個小國家的團隊有聯系,就是打着偷聽她們團隊的設計,竊取以後,倒打一耙的主意。

兩個人本也不是很熟,賽前沒多久才成為的好友。

是阿曼太天真,對誰都很好,少了防備。

這會兒阿曼無聊,湊到了白蘭身邊。“你在畫什麽啊?”

“刺繡的圖案。”白蘭稍微擋了下,沒給阿曼看見。

“你會刺繡啊,好酷~”社牛小狗開始和白蘭搭話了。

江雨濃聽着阿曼這句話,眼皮跳了下。

“還好吧?我也是初學者,還不會太複雜的圖案。”白蘭畫得認真,回得随意。

偏偏阿曼太閑了,也不覺得有什麽。能有人和她說話就好。繼續道:“那也很厲害啊。我根本不會穿針引線。衣服破了都只能丢。”

江雨濃的嘴角抽了下。

沒到一刻鐘,江雨濃受不了,把白蘭往自己懷裏拉。

阿曼這才讪讪的離開了。

她也只是無聊而已,沒想到江雨濃把人看這麽緊。

白蘭被江雨濃強行摟進懷裏,覺着可愛又好笑。

她戳了江雨濃的胳膊一下。

江雨濃也羞,暫時沒有動彈。

白蘭又拿頭頂蹭了下江雨濃的下巴。

胸口也被頭發掃過,江雨濃終于有了點反應,把白蘭摟得更緊。

“吃醋了。”白蘭沒有問,稱述的語氣道出了江雨濃的反應。

“……嗯。”江雨濃也沒有回避。

“就是吃醋了。”

她其實也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強的占有欲。

對方只是和白蘭說幾句話而已。

沒有任何過分的,甚至都算不上朋友之間的交談,只是陌生人在互相認識而已。

她竟然都能不爽成這樣,到了不得不擡手把白蘭卷回自己身邊的地步。

白蘭卻不覺得有什麽。

她連曲明淵和江雨濃交流都受不了呢,遑論別人。

她于是貼在江雨濃懷裏,和她悄咪咪的畫着圈。

在她肌膚上,留下一條min感的紅。

江雨濃渾身一顫。

“姐,姐姐……”她這兩天被愛人弄多了,反應都奇怪了。

“嗯,小雨。你是我的。”

“是……”江雨濃放下筆,手忙腳亂的捂着臉。

“我也是你的。”白蘭勾上江雨濃的脖頸。

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後腦勺,撩起一撮發。

江雨濃又是一個激靈。

“今夜的時間,都給我。”白蘭終于停了手,等着江雨濃把她摟抱着帶上樓,回到房間。

江雨濃也這麽做了。

“身體好些了嗎?”江雨濃要下手之前,多問了一句。

她掀開累贅,看見那細嫩的肌膚上依舊留着一絲痕跡,輕輕掃過。

“多虧小雨之前擦的藥。”白蘭是猜的。

看江雨濃這副表情,就知道她猜對了。

“總不能,只讓她感受到,不給我吧?”她伸手,将江雨濃攬下。

“如果小雨不放心,也可以來親自檢查一下。”她把自己展開。

江雨濃埋了下去。

用唇齒,檢查起白蘭的傷。

“确實好了。”而後她吻完,把膩滑的膏體都tian掉。

“不過,藥還是要擦的。”就是原材料不太一樣而已。

白蘭巧笑嫣然,一個動作,又将江雨濃扯入情yu的漩渦。

……

“舍不得你……”白蘭窩在江雨濃懷裏,睫毛微垂,眼裏帶星。

“乖……”江雨濃吐着氣,平着呼吸。

“後天就見面了。”她被白蘭帶的,竟然也有一絲的傷感。

又不是真的離別,江雨濃很快就調整好了。

“好啦姐姐。你回去以後,能看見我嗎?”

江雨濃也不清楚兩個人格是怎麽在體內相處的。

“不知道。如果看不見,記得跟我講。”白蘭是覺得,她們還會像以前一樣,只對外界的事有一點感知。

等她在江雨濃的輕哄之下沉入識海後,曲明淵和她說了白日的觀察。

“也就是說,我可以看見你明天和小雨……你今天也看見我在做什麽了?”

白蘭的臉色逐漸變得古怪。

“……我是能看見。我沒興趣看。”說好二四六是她的。

她就不會在屬于白蘭的時間裏去偷偷打擾、操控。

“那你可要說到做到。”白蘭瞥她一眼。

她可不如曲明淵那麽“君子”,明天她一定要狠狠偷看。

* * *

翌日早起,江雨濃睜眼時,發現曲明淵已經起了有一會兒了。

“早安。”江雨濃揉着臉,小貓似的搓着。

“早。”曲明淵理過夾在衣服裏的頭發,來到江雨濃身邊,低頭和她碰了碰鼻尖。

江雨濃只覺得那裏忽然燙得厲害,一下彈開。

她差點撞在牆上,是曲明淵伸手,掌住了她的後腦勺。

“今天有什麽打算?”過後,曲明淵就跟沒事人一樣,渾然不顧江雨濃這會兒緋紅的臉,發燙的脖頸。

江雨濃把口水吞下。

果然還是兩個人格和諧相處好。

她一個也舍棄不了啊。

“上午要開會。下午去一個藝術展看看。是個很有名的藝術家開的展。”

江雨濃拍了拍臉,這才緩過來,下了床。

她還沒落地,腰又被曲明淵摟住。

“去藝術展,總得帶上我吧?”她的氣息撲在江雨濃熱氣未退的脖頸上。

惹得江雨濃又是一陣激靈,免不了想起她們的第一次。

“要,要是不帶呢?”也讓江雨濃想要逗逗她,看她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那就只好……”曲明淵咬住了江雨濃的耳垂。

“吃掉小雨當作懲罰了。”

江雨濃被這句話吓得一下彈開了。

她抵在牆上,曲明淵還在逼近。

江雨濃聽見了自己猛然變大的心跳聲。

她有些慌亂。

像這樣和曲明淵相處,畢竟次數還少。

她不适應是很正常。

但身上的反應也有點太羞人了……

江雨濃被曲明淵抱住了腰,随即脖頸又被撕磨着,留下一串癢。

江雨濃死死的扣住曲明淵的肩膀。

“帶不帶?”曲明淵卻沒有繼續的打算。

大早上的,白日宣淫,多不好。

“不帶的話,我可比白蘭臉皮厚,會直接跟着你去的。”

曲明淵只是把頭輕輕搭在了江雨濃的脖頸上。

雙手圈着她的腰,不住的往下滑。

江雨濃下意識把她摟住。

“還是說,小雨想帶別人?”

冷調的聲音從江雨濃耳畔傳入骨髓。

江雨濃不得不抓了下腳趾。

“沒,沒有。”江雨濃說罷,直接被曲明淵松開了。

“沒有想帶別人,就是想和姐姐一起去看……”

懷裏的玉蘭香不過一瞬就消失了。

江雨濃竟覺得有些落寞。

想要和愛人再次擁在一起。

江雨濃深吸一口氣,追上曲明淵。“別生氣,姐姐,剛剛是開玩笑……唔。”

她也就解釋了一句,就被曲明淵吻上了唇。

淺淺一個水吻。

碰過曲明淵便給江雨濃遞了毛巾。

江雨濃紅着臉,機械的開始擦臉。

* * *

“Rain的個人賽馬上要開始了吧?作品準備好了嗎?”

結束會議的時候,陳渚韻提了一句。

“準備好了,就是之前陳姐你說可以的那一版。”江雨濃把圖調了出來。

陳渚韻看着,不住的點頭。

她看上的人,果然有實力。

這版設計比初賽那個驚豔評委的還要好上百倍。

沒有了任何不和諧的冗雜,還多了許多靈光乍現般的巧妙小細節。

言婳祎難得感興趣的湊了過來。江雨濃把畫面轉給她看。

她點了點頭,又添一筆。

江雨濃訝然。

想來也是。沒有完美的設計,任何設計都有可以進步的地方。

“再去改改吧。”陳渚韻暗笑了一聲。

“改完給我再看一眼。”她要留個備份。

“你這個,之前的草稿帶來了嗎?”像是不經意,陳渚韻多問了一句。

“帶了。我記得當時這張我還做了備份。”江雨濃回憶着。

陳渚韻也沒再問,點頭表示了解。

江雨濃留在房間裏和隊友做着讨論。

陳渚韻出來,看見橫坐在沙發上翻手機等江雨濃的曲明淵。

她坐了過去,還仔細看了曲明淵幾眼。

“你今天看起來有點不一樣。”

曲明淵挑眉。“哪裏?”

這是江雨濃的導師吧?和自己應該不熟才對。

陳渚韻指了指眼睛。

“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人。”之前江雨濃這個女朋友看起來什麽都不明白。

她也聽游從禮說了,這姑娘是失憶了。

眼裏時常迷茫,單純的像個小朋友也是正常的。

今天倒不太一樣。終于多了成年人的沉穩和運籌帷t幄的自信。

曲明淵收回眼神。她不認識陳渚韻,沒見過。

“有很多人都這麽說。”

陳渚韻自顧自的拿出了游從樂的照片。

“或許,看一下?”

曲明淵忖度了一下,還是接過了。

陳渚韻沒有說謊。

她和照片上的女人,确實有着幾乎相同的眼。

甚至五官比例也很相似。

如果她不刻意維持松弛柔弱的狀态,氣質和這個女人起碼有七分像。

“我不認識她。”曲明淵掩飾住內心的驚駭,把照片還給了陳渚韻。

“她是你的愛人?”

陳渚韻捏着照片,給曲明淵留下了一片空白。

她離開後,曲明淵閉上眼,回憶着這個照片。

她記得,曲馥清也有一張差不多的照片。

兩張照片大概是同一份,只不過一個人剪掉了一半。

曲明淵把照片在腦海裏拼湊。

那是一張四個人的合影。

被曲馥清剪掉的,毋庸置疑,就是剛剛那個前來問她的女人。

而江雨濃的這位導師,也把自己那薄情寡義的母親和另一個與自己也有幾分相似的人裁掉了。

只有情敵才有這麽一致的恨吧?

……她好像知道照片中間的那個人是誰了。

* * *

“你導師今天問我一件事。”

去藝術展的路上,曲明淵還是把這件事如實交代了。

總歸,現在還不是坦白的時機,她自然也沒有說她得到的結論。

這個結論曲馥清瞞了她多少年啊。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拿着照片問你?奇怪,我還以為……”江雨濃腦子轉了會兒,沒反應過來。

“好奇怪啊。你和陳姐現在的相好是長得有點像。不是說很像吧,就是眼睛。”

江雨濃說罷還去扒拉曲明淵的眼眶。

“她也是說我和照片裏的那個眼睛像。”曲明淵把一切都拼了起來。

看來,被兩個人同時裁掉的那個“無辜路人”,應該是c位那個女人的姐妹。

“游從禮人在的時候也把你認錯過一次……”江雨濃念叨着。

曲明淵揚了下眼睫。“游?”

“對,游從禮。我們公司的另一個高層。我之前以為她和陳姐不對付呢,上次我和姐姐還看見她倆在接吻。”

“四十多的人了也能這麽有激情。真好。”江雨濃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轉移走了。

原來是游家人。

也不奇怪。想來曲馥清那個人也不會找什麽普通人。

就像她現在的“媽咪”,曲明玉的血緣媽咪,就是大陸的一個豪門千金。

“等我們四十了,也會這樣的。”曲明淵掃過江雨濃的耳發。

“她為什麽還要問你一遍?”白蘭的聲音突然從腦海裏響起,曲明淵都被吓了一跳。

“你怎麽突然說話?”

“我無聊。之前那個游從禮就問過我一遍了。”白蘭一直都在看外界。

注意到陳渚韻手裏的照片,和游從禮給她看的不是同一份時,她還奇怪了一下。

“她能看出來我們人格有切換?”

“不至于。”曲明淵回憶了一下。“她和我們沒有那麽熟。”

兩個人說到這兒,曲明淵側頭看了眼對她們很熟的江雨濃。

發現江雨濃有些呆愣,死死的盯着她們在看。

“怎麽了小雨?”曲明淵暫時結束了和白蘭的談話,低頭來到江雨濃面前。

“你們還在交流?”她有點傻眼。

“沒有吧?不對,你能聽見?”曲明淵剛剛是閉着嘴的。

她很确定這一點。這回她和白蘭可沒有直接說出聲。

“嗯是……”江雨濃拍了下頭,這才看見曲明淵張了嘴。

“奇怪了……”她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你們剛剛沒有說話嗎?”她壓低聲音。

“真沒有。我們是在意識裏交流的。”曲明淵和她悄聲道。

“那我不該聽得見啊。”江雨濃更懵了。

曲明淵于是閉上嘴,回到識海。

“現在呢?”

江雨濃在她旁邊僵硬的點了點頭。

曲明淵和白蘭一齊沉默了。

她倆私下的互動能被江雨濃聽得一清二楚。

看來昨天她們翻車,也不是因為真說出了口。僅僅是江雨濃自己聽見了。

這也太奇怪了。

“小雨真可愛。”識海裏,白蘭冷不丁來了一句。

曲明淵卡殼了一下,而江雨濃紅着臉,往中間縮了下。

“小雨,姐姐好想你,想你的飯菜,想看你畫設計圖,還想你的手指……”

白蘭确認過江雨濃聽得見,開始放肆。

“等,等下!”江雨濃情急之下,喊出了聲。

在沉默的車廂裏,她這一聲顯得尤其顯眼。

一直沉默的司機都看了眼後視鏡。

“不好意思……”江雨濃悶了回去,拉住了曲明淵的衣袖。“別說這種話呀,還在外面。”

“有什麽關系嘛,反正別人又聽不見。”白蘭還在繼續誇。

“我們小雨可會談戀愛了。”

“工作上也很認真,每天都在進步。”

“長得也很漂亮,眼睛亮晶晶的,嘴唇軟得和果凍一樣。”

一頓輸出下來,江雨濃直接冒煙,在原地死機了。

曲明淵捂不住白蘭的嘴,氣的不行,回到識海和她理論。“說好的今天是我的?”

“我可是在自言自語。”白蘭振振有詞,轉過身,不和她對視。

“倒是你,不去看看小雨怎麽樣了?”

“……”算她狠。

曲明淵丢下白蘭這事不管,撫上了江雨濃的額頭。

“小雨,還好嗎?”

江雨濃張着嘴,靈魂就這麽飄了出來。

“誇誇而已。小雨要是喜歡的話,我也可以說的。”

她小聲的和江雨濃咬着耳朵。

“咳,咳咳咳!”江雨濃猛地睜眼,活了過來,捂住了曲明淵的嘴。

“別,別說了,會害羞。”她已經身體力行的展現出如何害羞了。

她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麽直白的誇過。哪怕白蘭的語言有些籠統平淡。

但來自愛人的誇獎,依舊讓人心頭暖如烤火。

“好吧。”曲明淵旋即咬住江雨濃的耳朵。

“不說也可以。”她親就是了。

白蘭今天要是和她搶這個,那她們也沒有必要休戰,找個江雨濃在開會的時間,好好打一架再說。

江雨濃睫毛抖動着,按着曲明淵的頭,欲蓋彌彰的把車中間的簾子拉了下來。

她沒拉還好,曲明淵還不打算做的很過分。

如今司機也看不見她們在做什麽,曲明淵便摟住江雨濃,兩個人往靠背上貼。

“不要出聲。”曲明淵按着江雨濃的唇,從嘴角開始親吻。

不到一刻,江雨濃也放開了膽子,重新奪回了主動權。

又和曲明淵糾纏起來。

窗外是車水馬龍,喧嚣塵世。

窗內,簾子隔絕出的小天地裏,一對愛人正吻着彼此,專注的享受着這一刻的靜谧。

……

她們一直吻到了車子靠邊停下。

司機敲了敲車窗,才把簾子拉上去。

“到站了。”她用的是英語。

江雨濃耳根還很燙,趕緊牽着曲明淵下車了。

“我們都這樣了,小雨還會害羞啊。”曲明淵含笑的望着她。

“會,會啊。”江雨濃眼神飄忽着。

“哎呀,不要在外面逗我。”她拽着曲明淵,刷了票進場。

“那,在裏面就可以嗎?”曲明淵想起早上的經歷。

其實,這種事似乎不需要她問。

江雨濃給了曲明淵一個眼神。

“我知道這個藝術家。”進了展廳後,曲明淵看向牆上挂的巨作。

“塞羅維亞本土人,她畫的貓特別出名。”

要不是曲明淵對這種毛絨絨沒有興趣,之前差點就把她一副畫作拍下來了。

“是。不過我不是來看貓的。她的作品很有意思,這個展還有很多別的藝術家參與。”

江雨濃看着那副巨大的貓,笑了下。

她之前也考慮過養貓,後來被胖乎乎手感更好的龍貓俘獲了。

兩個人邊走邊聊,江雨濃意外的發現曲明淵對這方面很懂。

“涵養罷了。我原本對藝術沒什麽興趣。”

作為投資人,曲明淵必須有毒辣的眼光,若是因為審美錯過大爆款,她自己虧着都覺得難受。

“不過,為了小雨,我也會努力去學習這方面的事的。”

江雨濃笑着望了她一眼。“你怎麽也天天甜言蜜語的。”

“看你吃這套。”曲明淵牽着她的手。

“就像,你也會為了她……為了我去學刺繡。”

江雨濃聽着,心下不止一點喜悅,摟住曲明淵的腰。“認識你之前,我以為我談過戀愛。”

“你是說那個很渣的前任?”曲明淵想着,她倒是沒看見白蘭這方面的記憶。

“是啊。當時我以為她喜歡我。她也确實在追我。”江雨濃一點點加力,摟緊曲明淵。

“和她交往兩年,她卻沒和我說過這種話,也沒有為了我做過什麽事。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圖我錢。”

“圖你錢?”曲明淵還以為江雨濃挺窮。

“我以前有點遺産,後來嗯……”江雨濃戳她臉。

“拿去給你還債了。”

曲明淵這才發現,她其實不怎麽了解江雨濃的過去。

就像江雨濃,也一直沒有問過她的從前。

可能……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吧。

“嗯?江雨濃,白蘭。你們也在?”一個t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華國語在一衆外文裏,顯得尤其突兀。

兩個人一齊回過頭。

是玉泠雪,搖着輪椅,來到她們身邊。

“你腿怎麽了?”江雨濃有點驚訝。

上次看玉泠雪還是好好的。

曲明淵瞅了一眼。

老朋友還是以前那副模樣。

……不,或者說,她的身體更差了。

玉泠雪捂着嘴,輕輕磕着。“沒有,老毛病了。春天就會恢複的。”

“沒有殘,就是痛,站不起來。”玉泠雪說着,拍了腿一下。

“你不是醫生?”江雨濃收了表情,眼裏的驚訝不減。

玉泠雪還是那副端莊的笑。“醫生也有治不好病的時候。尤其對自己。”

“這樣……”江雨濃又想到了什麽。“沒有去找郁小姐?”

“被趕走了。”玉泠雪苦笑了一下。“你別調笑我了。”

“啊對不起。”她還以為上次白蘭車禍那回事之後,兩個人關系近了點。

“沒關系,我也只是調侃一下我自己。你們還沒看完吧?缺導游嗎?”玉泠雪靈活的搖着輪椅,避開了人群。

旋即,她對上了曲明淵的眼。

玉泠雪稍稍眯眼。

今天的白蘭,神色不一樣。

而曲明淵沖她悄悄彎了下眼角。

……原來如此。

玉泠雪沒再給曲明淵眼神。

看來,是記憶恢複了。

“那麻煩玉小姐了。”江雨濃咬了下舌頭。

玉泠雪和郁青鸾的姓,是同一個讀音啊。

“我幫你推着?”江雨濃下意識要去碰輪椅。

“不必,你和女朋友牽着手就好。”玉泠雪開了個玩笑。“我可不想拆散你們。”

“她推着你,我也能挽着她。”曲明淵直接把玩笑怼了回去。

這可真是熟悉的味道。玉泠雪掩唇清笑。“那白蘭,你幫我推吧。”

江雨濃聽着她們倆有些熟稔的語氣,感知到了點什麽。

她家姐姐以前和玉泠雪是不是認識啊?

而且,玉泠雪這是認出人來了?

三個人往場內走着,玉泠雪和主辦方認識,還塞了幾幅作品進去,了解的比兩個人多,講得也很專業。

她們停在一副刺繡畫前,江雨濃忽然瞥見了幾個很不願意看見的人。

她稍稍側身,不和鄧潭新他們對上眼。

這群人怎麽會來塞羅維亞?不是都被鑫辰開除了,還能來參賽?

“這副……”玉泠雪望着那充滿江南風情,殘破了一小半的繡品,嘆息了一聲。

“是小鳥……是郁青鸾的作品。”

果然。兩個人都在心裏感應到。

可惜,被毀了一半多。玉泠雪在心裏嘆氣。

“她知道你帶着作品來參賽嗎?”

江雨濃聽着玉泠雪比剛剛都用心的介紹,忍不住問了句。

“……可能,知道吧。”玉泠雪苦笑着,搖頭。

“不要去打擾她。”這不過是玉泠雪自己的選擇。

參觀了大半個場子。玉泠雪說想去衛生間。

“我送你。”曲明淵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而後給了江雨濃一個安撫的眼神。

江雨濃坐在等候區,看着曲明淵推着玉泠雪離開。

她們……以前肯定認識吧。

江雨濃想到曲明淵不時表現出的涵養和學識,不同一般的人脈。

如果曲明淵是她愛人過去記憶生成的人格。

那是不是說明,她的姐姐,身份真的很顯赫?

江雨濃擡頭,沒能再看見熟悉的人。

曲明淵已經推着舊日的好友離開了。

去到沒有她的地方,說一些她可能聽不懂的話。

江雨濃忽然有些茫然。

她的姐姐,到底有多少從未和她說過的過去?

她還來不及掉眼淚,之前躲着的那群人,忽然和她對上了眼神。

鄧潭新猛地偏了頭。鄧浩卻忍不住,朝江雨濃這邊走來。

* * *

玉泠雪有規律的敲着輪椅。

曲明淵看懂了。玉泠雪在問她打不打算回曲家。

【暫時不考慮。】曲明淵也敲着暗號回。

兩個人就這麽拿彼此的暗號交流着。

【你和郁青鸾是怎麽回事?】曲明淵剛剛聽了一耳朵。

她記得大學期間,玉泠雪和那個江南姑娘還好好的。

【……都三年了。就聯姻那次鬧出來的苦果。你不知道?】她們果真好多年沒聯系了。

【我忙着奪權去了。】曲明淵一臉理直氣壯。

玉泠雪也很服氣。【下次一定問問你,怎麽追到女朋友的。】

【行。】曲明淵雖然沒有追人的經歷,但白蘭有。

她大言不慚的答應了下來。

【對了。我在這邊遇到了言家人。】玉泠雪是想和曲明淵說這件事。

【她們鬧心病了。說是見到了鬼。我沒接這一單。】她其實很久沒有給誰醫治過了。

【你做了什麽?】思來想去,言家人的怪相,也只能是曲明淵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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