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婚宴
婚宴
裴昭剛到京城沒多久時,曾獨自一人到過京郊的觀霞樓。因為觀霞樓的牆上,有阿父年輕時題過的詩,過去閑暇時,阿父也時常帶她去觀霞樓中欣賞晚霞。
站在樓頂,看着晚霞時,裴昭覺得,阿父好像還在身邊。
但不巧的是,裴昭在下樓時遇到了一群潑皮。
一人道:“小娘子來陪本大爺喝喝酒,放松放松。”
另一人道:“要不先看看這娘子長得如何。若是貌醜,恐怕喝不下酒嘞!”說着,就要掀開面紗。
不等裴昭責罵,一個穿灰衣服的青年走了過來,柔聲問道:“姑娘認識他們麽?”
裴昭隔着面紗打量着青年,搖頭道:“不認識。”
青年轉頭冷聲道:“還不滾遠點。”
潑皮看着青年蒼白的膚色,笑道:“病秧子還想英雄救美,也不怕本大爺把你打得爬不起來!”
但不過片刻,青年身後的兩個少年就把一群人收拾得服服帖帖。
左邊的少年道:“二公子,這群人沒多少本領,還這樣嚣張,也不知有幾條命。”
右邊的少年道:“金燭,你出手太重,會吓到姑娘的。”
裴昭笑着施了一禮,問:“郎君叫什麽?他日我好登門道謝。”
“順手的事情,不必道謝。”青年微微一笑,“某姓王,單名一個萼。姑娘可以叫某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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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回籠,裴昭冷淡道:“子實是什麽人,我比殿下清楚。”
崔珩沒說話,半晌,才道:“裴小姐,你不止殺了王茯,還殺了鄭霁青。你不怕本王把你轉交刑部麽?”
“殿下若是要把我交給刑部,刑部也審不出什麽。畢竟,王茯的屍體是殿下處理的;逢霜寒又是赤羅國的毒藥,京中最有可能拿到的,是殿下。怎麽看,兩個人都是殿下殺的。”
幫你做事,還要被反咬一口。
崔珩傾身上前,捏住裴昭的下颌,冷笑道:“裴小姐是想構陷本王?是不想本王幫你查當年的案子了麽?”
裴昭輕輕推開他的手,低聲道:“冤枉,我怎麽敢構陷殿下……殿下,常樂侯三個月後才會死,那時我們到了邕州,只要殿下不将我交給刑部,便不會有人懷疑。而且,聽聞殿下不久前把常樂侯打了一頓……我猜殿下也不喜歡他。”
好像在說自己考慮過他的感受。
崔珩忍不住笑出聲,仍是道:“也是,刑部審人翻來覆去只會那兩三套。還是本王自己處理有趣。”
裴昭聞言一怔:“殿下倘若要動私刑,能不能……”
崔珩打斷道:“上一個讓本王用私刑的是崔珏。裴小姐雖然魯莽,但犯的錯沒到那個程度。這樣吧,罰你去王藻的婚宴。”
原來去婚宴也是懲罰?
裴昭訝異地盯着他,輕嘆一聲:“殿下,我現在去王家婚宴,有些不妥。”
“嗯。畢竟裴小姐過去和王藻有婚事在身,舍不得看他和臨真郡主成親。”他卻道。
裴昭不解道:“殿下,我是在說王茯的事。剛剛殺了王家的人,然後去他家的婚宴慶賀,怎麽看都有悖人情。”
“王家人又不認王茯。”崔珩面無表情道,“裴小姐,你是不是不想見王藻娶其他的人?”
裴昭眼睫一顫,這人在說些什麽啊?
“王家和我們家是世交,雖然我和王藻曾有婚約在身,但如今,王藻能覓得良緣,我慶賀還來不及,說什麽‘想不想見’的,更何況……我又不喜歡王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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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的王萼衣着素雅,頭頂僅僅以桃木簪子為飾,氣質平易而溫潤。但婚宴時,少見地戴着白玉冠,穿着的團花圓領袍也精美異常,盡顯世家公子的矜貴。
“袁姑娘!”王萼眼神清亮,“某還以為阿兄會忘了邀請袁姑娘。”
“子實怎麽盡在這裏說有的沒的,還不招待殿下?”王夫人推了推他,笑罵道,“殿下的座位在這邊,随妾身來。”
“王二公子……真是性情中人。”崔珩輕笑一聲,在衆人的簇擁下進了屋。
裴昭留在屋外和王萼閑談。過了一會,穿着大紅色婚服的王藻從屋內出來。
王萼和王藻長得極像,裴昭小時候便分不清兩人,如今和王萼熟悉些,才能感受到些微的差別。譬如,王藻鼻梁稍矮,眉骨也低些,不及王萼俊俏,但王藻的眼睛更清澈些,儒雅而溫和。
王藻笑着道:“二弟,這是你提過的袁姑娘?”
王萼不好意思地點頭。
王藻又道:“袁姑娘,今日某大喜,不必太拘束。”
裴昭于是将備好的賀禮遞上去,恭賀道:“一點薄禮,祝王長公子和臨真郡主百年好合。”
王藻走後,王萼道:“袁姑娘随某來。阿素也在。”
溫素托着腮,細細地看着裴昭的眉眼,嘴邊的笑意愈發明顯:“阿熙今日的妝面,從前未曾見過,真是漂亮。”目光停留在眼角的花瓣上,“這花瓣是點睛之筆,還有遠山眉,也漂亮。”
“袁姑娘被你誇得不好意思了。”一旁的韓廷芳笑着打趣。
裴昭讪讪地笑了一下。
“臨真郡主才貌雙全,大哥也是幸運,能有這樣的良配。”這時,王二小姐王若道。
“好笑。”三小姐王芷冷笑一聲,嘲諷道,“當年大哥明明和裴二小姐有了婚事,但卻——”
“王芷,你閉嘴!”王若輕喝一聲。
王芷哼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到外面。
這一桌的世家小姐們全都安靜下來。
裴昭默默看着盞中搖晃的酒水。王芷想說的,估計是當年王藻和臨真郡主情投意合,卻偏偏和自己定了親的事情。
“三妹有癔症,故而有時口不擇言。”王若尴尬地賠着笑,“諸位切莫放在心上。”
直到臨真郡主披着錦蓋、踩上紅毯時,小姐們才又悄悄地說起話。
“郡主的緋色鲛紗全京城不過三匹。聽說,嫁衣也是數十位拔尖的繡女一同繡制的。”
“喜帕上的垂珠才少見,全是南海挑來的珍珠,阿娘說,單是一顆就要百兩。”
“好了好了,一個個這麽眼巴巴的,回家後趕緊說自己也想成親,說不定排場也這樣大。”溫素忍不住道。
韓廷芳道:“若說成親,常樂侯和賀小姐的婚事便在三個月後,嗳,今天他倆都沒來。”
裴昭看着酒盞中清澈的水色,故作心不在焉道:“三個月後成親?”
“具體的日子還沒定,畢竟鄭家的人在看吉日,不過,阿熙,到時候你早在嶺南啦。”溫素道,“那時候鄭家肯定很熱鬧,你不在,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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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結束後,來賓到王家的水榭中談笑。
銀月高懸,湖面波光粼粼。小姐們靠在闌幹邊,将花瓣丢進水中。湖裏的錦鯉以為是餌料,紛紛游過來,撞破平靜的水面,在起起伏伏的波紋中,水面上流淌的月光愈發銀亮。
韓廷芳忽然看向一處,低聲道:“晉王殿下竟會一個人出來。”
遠處,崔珩獨自伏在闌幹邊,垂眸望t着湖面。月光灑在他銀色暗紋的外裳上,襯得整個人如同月中仙。
這時,鄭憐晃了晃手中的白芍藥,笑道:“我們閑着也是閑着,不如玩擊鼓傳花。輸的人去找晉王殿下,把花送給他。”
韓廷芳一愣,罵道:“鄭小姐,殿下可不是那些追求你的陸家子弟。送花什麽的,他可不稀罕。”不但不稀罕,還會覺得是折辱。
“韓尚書和殿下頗為熟絡,曾有将韓二小姐許配給殿下的念頭。”鄭憐卻慢悠悠道,“可惜,你那時還有臉瘡,殿下看不上你……”
“你說什麽胡話!我,我和雙信已有婚約在身!”韓廷芳皺起眉,“而且,殿下才不會以貌取人。”
“樓雙信和殿下也交情不淺。”鄭憐冷笑道,“你不會是想借着他,來接近殿下吧?”
這話刻薄而露骨。韓廷芳又羞又氣,滿臉通紅,說不出話。
溫素看不得鄭憐跋扈,笑道:“鄭小姐,明明喜歡晉王殿下的,是你吧?畢竟,上次宮宴,你給殿下送花,被拒絕後哭得梨花帶雨。”
“誰哭得梨花帶雨?”鄭憐蹙起眉,眼睫微微顫抖,“溫素,你看錯了吧?”
“好吧……”溫素眨眨眼,一轉話題,“那鄭小姐,方便問問,你阿兄臉上的疤,是怎麽來的麽?”
“當然不小心磕的。”鄭憐臉色微變。
“還以為是他和你一樣,嘴巴賤,又不饒人,被什麽人……”
“你閉嘴!”鄭憐怒道,“阿兄沒有被人打!”
“我沒說常樂侯被打。”溫素狡黠一笑,“這可是鄭小姐自己承認的。你真笨。”
鄭憐氣得嘴唇發抖,攥緊了拳。王若生怕二人直接掐起來,連忙擋在中間,勸道:“二位別生氣,這樣好的夜晚,賞賞月,看看花就好,別提不開心的事情。”
鄭憐把手中的芍藥一擲,芍藥轉了兩圈,滾到裴昭腳下,鬼使神差一般,裴昭彎下腰撿了起來,手中的芍藥亮麗,有如春雪,讓人想起初春時,春雪居裏銀白的花海。
但等裴昭回過神時,面色極是尴尬。別人不要的花,自己卻撿起來,實在古怪;但若是現在再扔掉,恐怕更是古怪。
鄭憐冷笑道:“袁熙你這樣喜歡,不如也送他一支!畢竟,被晉王拒絕的肯定不只我一個人。”
“鄭小姐怎麽也有癔症。”溫素繼續刺道,“哪有逼着別人送花的?”
“說不定是從小侯爺那學來的。”韓廷芳平複好心情,補刀道,“哎呀,我們袁姑娘又漂亮又有趣,殿下肯定會接過花的。”
鄭憐挑起眉,不屑地嗤道:“漂亮?哪裏漂亮?”
“反正比你漂亮。”韓廷芳認真道,“袁姑娘,若是你去,殿下肯定會收的。”
裴昭其實一點也不想送花,但又實在看不慣鄭憐,便繞過涼亭,走到闌幹邊,低聲道:“殿下。”
崔珩轉過身。
他喝了不少酒,雙頰酡紅,五官柔和而昳麗,灼熱的目光落在芍藥上,微微頓住:“裴小姐……是要送給本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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