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十九章

次日。

梁府。

梁生神采奕奕地走出門,貼身小厮溜須拍馬,“公子今日格外風流倜傥。”

梁生笑了,他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賞。”扯下荷包往小厮懷裏一扔,小厮大喜,忙不疊道謝。

跟着梁生走到門口,小厮方後知後覺問道:“公子,去哪?”

梁生道:“備馬,去北街。”

北街與梁府恰好一南一北,各據一頭。

小厮不敢多問,拉馬過來,梁生威風凜凜上了馬,長鞭一甩,急馳出去,一路奔往北街。

到了北街,長鞭随手往迎上來的下人手中一塞,急急忙忙朝不遠處盯工的管事走過去。

景伯正對一名相貌機靈的小姑娘千叮萬囑,“你見了他,便誇他英俊潇灑,風采過人,然後與他說……”

小姑娘不耐煩搶話,“我知道我知道,與他說’你同這位公子真般配‘。”

景伯猶不放心,道:“你可記得他的樣子?”

身後傳來梁生的聲音,“他長這樣。”

景伯回頭。

只見梁生從懷中掏出一卷畫,一甩,展開。

Advertisement

畫上赫然畫着淩莘的模樣。

一張輪廓流暢的臉蛋,嵌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凝望着畫外人,分外多情,唇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俏皮十足。

相當讨喜的一張臉。

畫者對畫中人的感情在一筆一畫間流露殆盡。

景伯懂畫,此刻卻又糊塗了。

他在梁府為奴多年,看着梁生出生長大,對梁生的一切了如指掌,如何不知,這是梁生的作品。

畫中人明明是一名男子,卻還要說“你與這位公子真般配”。

處處可疑。

在梁府混跡多年,景伯早已是個人精,任他有萬種疑問,皆藏入心底。

小姑娘奶聲奶氣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們都有這幅畫。”

說着,小姑娘解下自己腰間的小小荷包,掏出一張疊成巴掌大小的紙,“就是這個,一樣的。”

梁生接過展開,是一幅和他手上的畫一模一樣的畫,他彎下腰平視小姑娘,得意笑道:“我的才是原畫,你們的都是臨摹的。”

他畫完這幅畫裱起來,便叫人臨摹了幾十幅發放下去,使他們務必不會認錯人。

為了這一回,他動用了上百人。

給小莘的,就要給力所能及內最好的。

他直起身,問景伯,“布置得如何了?”

“街道已安排妥當,只差旁邊的林子。”

梁生放眼望去,長街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夥計吆喝聲此起彼伏,甚是賣力,街道兩邊店鋪林立,吃的用的應有盡有。

完全看不出任何異狀。

他滿意地點頭,“不錯。”

他費盡心機,所求不過只為他展顏一笑。

但願他喜歡。

他擡腳朝林子走去,“林子我來動手。”

———

蘇府。

“少爺,”小厮叩門,“梁少爺身邊的瑱玉求見。”

屋內,蘇雪琅置筆,“進。”

瑱玉是梁生身邊的自小跟到大的貼身小厮,二人的主仆情分非比尋常,通常遇到重要事情梁生才會讓他出面傳報。

一個稍顯瘦弱下人打扮的少年走進來,直截了當道:“蘇少爺,我家少爺有一事相求。”

蘇雪琅挑眉,梁生有事相求?倒是少見。

他淡然道:“他為何不親自上門?”

“少爺有旁的事情耽誤了,走不開身,特此派奴才前來。”少年道。

“何事相求?”

少年低眉順眼,“今夜戍時,少爺欲托蘇少爺帶淩公子前去北街。”

蘇雪琅眸中訝異一閃而過,“為何?”

“奴才不知。”

蘇雪琅略一思索,道:“我知道了。”

———

淩莘一入門,便看到蘇雪琅端端正正坐在桌邊品茗。

他向屋內張望一下,驚奇道:“小梁怎麽沒來?”

蘇雪琅反問道:“你想見到他?”

淩莘大驚,“你這是什麽話!”他可不是基佬!

蘇雪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懂他為何反應那麽大,站起身道:“你随我出去一趟。”

淩莘眼睛瞬間一亮,“出去玩?”

蘇雪琅不語,既然梁生央他帶他去北街,那便去,他帶他去了便自行回來,至于有何目的,與他無關。

淩莘撇撇嘴,這厮惜字如金,也只有面對梁生才話多一點。

他指指門口問:“現在走不走?”

蘇雪琅站起來,“走。”

眼看着他出門,淩莘連忙追上去,“騎馬還是坐車?”

蘇雪琅道:“騎馬。”

小厮早已牽馬至門口,等候二人。

淩莘納悶指着那一匹孤零零的馬,“為什麽只有一匹?”

蘇雪琅淡淡道:“你我二人共騎。”

他送他抵達目的地便打道回府,無需下人跟随,自然不用兩匹馬了。

淩莘大驚,“一起?”他猛搖頭,“我不要。”

蘇雪琅道:“為何?”

淩莘坦誠道:“我怕你吃我豆腐。”

蘇雪琅疑惑道:“何意?”

淩莘直白道:“就是占我便宜。”

蘇雪琅:“......”他徑自上了馬,居高臨下看着他,“你上不上來?”

淩莘搖頭。

蘇雪琅一鞭子抽下來,“啪”的一聲打在他的腳邊,激起一地灰塵。

淩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上馬,抱住蘇雪琅的腰,催促道:“走走走。”

駿馬飛馳而去。

街巷燈火被甩在身後,晚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清爽的香氣自身後飄來,随風四散。

身後人開口,溫熱呼吸灑在他的脖頸間,“有多遠?”

他揚聲道:“半炷香。”

身後人安靜下來,胸口緊緊貼着他的後背,皮膚溫度穿透衣裳,徐徐傳來。

肩膀輕輕下沉,身後人的聲音近在咫尺,喟嘆,“好舒服的風。”

暧昧在這一瞬間蔓延,宛若藤蔓爬上心頭。

蘇雪琅抿了抿唇,“駕!”

長街燈火通明,熙熙攘攘,兩側商鋪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四處皆是歡聲笑語吆喝高呼。

淩莘探出腦袋,驚嘆不已,這就是古代夜市?未免太繁華了吧!

蘇雪琅淡淡道:“下去。”

淩莘下馬,興奮地仰頭,“我們先去看那家。”一指,指向旁邊賣糖畫的貨郎,“我要讓他給我吹一個中指。”

蘇雪琅理都不理他,策馬掉頭。

淩莘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袍子,“你去哪裏?”

蘇雪琅回頭,“回府。”

淩莘詫異道:“你就把我一個人仍在這裏?”

他人生地不熟,要是有人看他長得帥,把他拐賣了怎麽辦?這家夥竟然也放心?

蘇雪琅垂下眼瞟他,“梁生會過來。”

淩莘饒有興趣道:“那正好,咱們三個人一起逛街。”

蘇雪琅轉回腦袋,對他所言不予理會,正要揚鞭,衣裳再度繃緊。

他再回頭,毫不意外,又是淩莘。

他可憐巴巴道:“留下來,陪我。”

蘇雪琅心下猛地一動,手中的鞭再也揮不起半分。

人群擠擠挨挨。

兩人沒注意到角落數人擠到一起,悄悄耳語。

“是他嗎?長得好像。”

“應當是。”

“何止像,簡直一模一樣。”

“大夥兒出動!”

淩莘斜眼看了看身邊清俊的青年,心中得意,幸好找到了冤大頭來買單。

對面走來一個醉醺醺的男子,眼看着即将撞上蘇雪琅,淩莘反應極快,手一伸摟他過來,“小心一點。”

肩膀與他狠狠相碰。

蘇雪琅抿抿唇,沒有推開他。

淩莘摟着他走了好一會才發現,大大方方放手,“不好意思。”

蘇雪琅不語。

淩莘在一個小攤子前停下腳步。是他方才盯了許久的糖畫攤。

蘇雪琅亦停步。

淩莘轉頭對他理直氣壯道:“我要這個。”

蘇雪琅往身邊一掃,四周皆是半大的小孩,拉着父母們的衣襟,鬧道:“我要我要,給我買。”

蘇雪琅:“......”

蘇雪琅對小販淡淡道:“給他做一個。”

淩莘興高采烈道:“我要一只手,比一個中指,就是這樣。”

他沖蘇雪琅豎起中指。

蘇雪琅:“......”

總感覺不是什麽好東西。

小販三兩下便做好遞給他。

淩莘高高興興接過,舉到蘇雪琅面前,“這幅作品表達了作者對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悲憤之情和對豪門貴族的鄙夷。”

蘇雪琅:“......”

兩人繼續往前走,走了兩步,淩莘在桂花糕點攤前停下來,理直氣壯,“我要!”

蘇雪琅:“......幾塊?”

“兩塊。”

小販飛快包好拿給他,淩莘一口氣塞進口中,臉頰鼓鼓囊囊咀嚼,一塊也沒剩下。

蘇雪琅:“......”

突然,旁邊冒出一個小姑娘,目不轉睛盯着他,口出驚人之語,“哥哥,你和這位公子好般配。”

蘇雪琅一愣,淩莘一口桂花糕粉猛噴出來,嗆個不停,“咳!咳!咳!”。

旁邊賣茶水的小販連忙道:“是啊是啊,兩位公子都生得如此英俊潇灑,風流倜傥。”

淩莘連連擺手,“咳咳咳……不是……咳咳咳咳……”

隔壁小販跑過來,直誇道:“我看這位公子有狀元之才,未來必成大事。”

大字不識·淩莘抽空舉起大拇指,“咳咳......有眼光......咳咳......”

三人叽叽喳喳,“這位公子也是貌比潘安,兩個人着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不錯不錯,确實确實。”

“李大哥講話真中聽。”

淩莘本來漸漸停止的咳聲瞬時劇烈,夭壽啦!哪有這麽誇人的!

旁邊作壁上觀的蘇雪琅:“......”

等淩莘停了咳,擡頭一看,三人早已作鳥獸狀散盡。

人跡罕至的角落。一個小販模樣打扮的大娘拉着一個小姑娘,恨鐵不成鋼,“二丫,你應該先稱贊他風流倜傥,再說他們般配。”

小姑娘反駁道:“我忘了嘛。”

“看把那位公子吓的......”

角落裏竊竊私語的二人無人在意,街巷行人匆匆。

下一個攤子是胭脂水粉攤,淩莘興致缺缺瞥了一眼,正要繼續往前走,攤子後的少女驟然道:“這位公子好英俊。”

淩莘精神一振,“還好還好。”心裏樂開花。

“公子過謙了。”少女笑靥如花。

淩莘往蘇雪琅腰間一摸,蘇雪琅當即揮開他的手,卻被他摁住,他火速摘下荷包,往裏掏,一邊豪氣對少女說:“哪個最貴,我全要了!”

少女甜甜問道:“可是送心上人的?”

淩莘點頭,“對對。”甭管有沒有心上人,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錢。

“這個蘭花香囊送這位公子正合适。”少女拿起一個香囊沖蘇雪琅比劃道。

淩莘大方道:“那就這個。等等......”他腦子卡了一下,“你這話什麽意思?”

少女含笑不語。

雖然她不知道梁少爺這樣要求的目的,但是她從那句“般配”聽懂了梁少爺的用意,必然是要為這二人的感情鋪路,她照做就是了。

蘇雪琅抿了抿唇,不知道出何種緣故,沒有加以澄清。

淩莘顫巍巍道:“荒謬。”扭頭拉上蘇雪琅離開。

少女看着二人背影,笑得越發意味深長。

一旁在旁邊來來回回路過數十次的“路人”轉頭,“你為何要撮合他們?”

少女嘆道:“我只是随梁少爺所願罷了。”

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