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緣未了

楔子   緣未了

龍岩山，懸崖邊。

黑色駿馬上，男子劍眉緊皺，翻身下馬負手而立。雙眸異常冰冷掃過前方二人，目光鎖定着面前戴面紗的女子。

前方已經無路可去，黑衣男子雙眸布滿血絲，口吐黑血單膝跪地，右手緊握劍柄強撐身體，氣息不穩但聲音異常堅定：“蠱毒要發作了，趁我內力未全消，能與他們周旋一時，你快走。”

“留你一人在這危難中，我、做、不、到！”女子一字一頓的說。

銀甲軍主将怒道：“擅闖天牢，劫走朝廷重犯，還不束手就擒。”

女子無意理會他的話，看向他身前的男子，充滿怒意的聲音響起：“赫連禹，你抓走蝶依谷主，又派人盜走血瞳，以義莊百人性命威脅南翼楓服下射魂蠱，恐怕不只是逼魔醫毒王為皇後煉制芙顏丹這麽簡單吧？”

“義莊勾結外寇意圖謀反...”銀甲軍主将話未說完一枚銀針直刺喉嚨，頓時口吐鮮血墜馬而亡。

衆人皆是一驚，副将怒眸掃過弓箭手，三支黑羽劍向女子心口襲來，女子眸光一凜，旋身輕松躲過一支，另一只被黑衣男子揮劍砍斷，第三支羽劍在她向左側頭時從她面前拂過。

羽劍不僅将她的面紗帶落，還在白皙的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露出一張美的令人驚嘆的面容。

赫連禹看着她臉頰上的血痕心頭一緊，盯着她攙扶黑衣男子的手，微怒道：“朝廷深知義莊受百姓愛護，聖上本有惜才之心，望納義莊及南莊主為我朝效力，既然南莊主不識時務，朝廷又怎會養虎為患。”

女子心道：好一個養虎為患。

“至于射魂蠱，為魔醫毒王所制，解藥想必只有他才有，若南莊主依舊冥頑不化，只有等死了。不過...芊羽你若乖乖跟本王回去做王妃，本王向你承諾，會将蓮憶堂的封印解除。”

陌芊羽篤定赫連禹一定知道，身中射魂蠱之人運功逼毒會武功盡失當場毒發身亡，但這只是其一。就算服用了解藥三個時辰內也不能輕易運功，否則全身會經脈盡毀終身殘廢。如果三個時辰內未服下解藥，中毒者還将經歷七日蝕骨之痛，疼痛充斥全身攝入魂魄之感如同身體和魂魄被生生撕裂開來一般，習武之人會慢慢感受着自己體內的內力漸漸消散而無能為力，最後身體的血液流失殆盡，身軀漸漸變冷變硬被一層白霜所覆蓋。

“真是可笑至極！義莊如果真勾結外寇動恻隐之心，如今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早已換人。”她憤怒的語氣夾雜着些許諷刺。

“還有赫連禹，收起你那可笑的承諾，我陌芊羽才是你們費盡心機想要鏟除的義莊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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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左手腰間抽出軟劍身軀急轉，赫連禹一驚傾身向左躲閃，待回身抓住她的手腕，一陣刺痛從左手虎口處傳來，鮮血順手而下。衆人大驚，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速度竟如此之快。

“赫連禹，你的命是我娘救的，但如今你恩将仇報想毀掉她的心血。如果我娘還活着，不知她會不會後悔當初舍命救你，我不殺你并不代表會原諒你所做的一切。你恩将仇報殘殺我蓮憶堂同僚，我就讓你親眼目睹你的銀甲軍一個個在你面前死去！”陌芊羽淡淡的聲音帶着滔天憤怒。

蓮憶堂只是陌芊羽母親開的一家小藥鋪，因為母親會些醫術，為人樂善好施，經常會給周圍貧苦百姓免費醫病，陌芊羽從小在母親身邊耳濡目染，對醫術也有所了解會跟母親一起幫助百姓，所以蓮憶堂在百姓中的口碑極好。

陌芊羽想把蓮憶堂做大，也有心幫助更多人，但樹大招風她們的做法擋了一些人的財路，經常會有人上門找茬。陌芊羽的母親也不是任人欺淩的弱女子，她帶陌芊羽去找自己的師姐，自從師姐嫁給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毒王之後二人就隐居山谷了。陌芊羽拜了毒王為師，師父不僅教她醫術、毒術，還和師娘一起教她武功。

出師的陌芊羽第一件事就是成立了義莊，有蓮憶堂的口碑做基礎，很多人都甘願加入義莊。

在江湖人士心中義莊是各大門派無法超越的，無論規模還是武藝，無人知曉義莊的分布有多廣泛，也無人了解義莊的真正實力有多強大，更無人見過義莊莊主的真正面目，只知道沒有義莊找不到的人，沒有義莊查不到的事，而義莊莊主的武功更是高深莫測。

赫連禹被陌芊羽的毒針刺傷不敢輕易催動內力，看着她揮劍每一招每一式都不像是要取人性命，變幻莫測的步伐讓人覺得像是在看一段精彩絕倫的舞蹈，然而這種美會讓人瞬間窒息。

打鬥中陌芊羽腰間黑色布袋掉落，一只沉睡的黑色蝴蝶慢慢張開翅膀，在陽光的照耀下瘋狂拍打着雙翼由黑變紅，像是在尋找什麽，又像是漫無目的瘋狂亂飛。

陌芊羽揮手一陣香氣散發而出，蝴蝶似是找到了出路一般飛去，只過片刻便隐沒在她肩頭。

霎時陌芊羽雙眼猩紅，周身的空氣開始凝結，一股強大的氣流将懸崖上的殘土卷起讓所有人睜不開眼，手中直刺咽喉的劍變得更加絕狠。

看到這幅景象赫連禹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眼前的殺戮和走火入魔的女子，滿地的殘骸散發着濃重的血腥味襲來，而她的話像一根刺紮在他心頭。

百般的算計終究沒能将她留在自己身邊，最終還是他毀了她建立的一切，也正是他親手将自己的心推進了萬丈深淵。

南翼楓雖然重傷在身，又中了蠱毒。但是他仍想為陌芊羽争取一點時間，用盡最後一絲內力執劍向赫連禹刺去。

赫連禹盡管無法運功，面對突襲依舊綽綽有餘，右手襲向對方胸口。

南翼楓似是将全身力氣用盡，身軀向身後懸崖跌去。

打鬥中的陌芊羽轉身看到這一幕，眼中猩紅瞬間褪去，急速飛身上前一只手臂圈住他精瘦的腰肢。

赫連禹慌忙抓住陌芊羽的手欲将她拉回：“抓緊我，別放手。”顫抖的聲音帶着哀求。

陌芊羽臉上的笑容凄涼而決絕：“赫連禹，我寧願同他一起死，也不會在你身邊活着。”

話畢，陌芊羽甩開了赫連禹的手，二人向懸崖墜去。

陌芊羽擁着南翼楓的腰，凝視着他蒼白的臉龐，“不要留下我一個人...”話未說完眼淚奪眶而出。

南翼楓反手将她緊擁在懷，聲音微弱眸中浸滿無限溫柔道：“今生未兌現的承諾，如有來世我會将所虧欠你的加倍償還。”

“你從來不曾虧欠于我，翼楓是我欠你，如有來世我...”

“芊羽，但願來世你還能記得我。我.愛..”用盡最後的力氣最終也未能将心中埋藏了許久的三個字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