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雖然丹汀并沒有怪罪他，而且似乎還莫名興奮，但這并不代表梅裏休斯心裏就過意得去。

他坐在自己房間的床上。丹汀在目視着他進了這個房間後才放心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但是梅裏休斯并沒有打算睡下來，而是鄭重其事地雙手環胸，神情嚴肅，雖然翹着二郎腿讓這份嚴肅稍微打了點折扣。

像是做出了什麽重大的決定，梅裏休斯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放下腿，站起身，又從自己房間溜了出去。

丹汀已經快習慣了早上睜眼就看見精靈，他給梅裏休斯單獨準備的房間似乎已經失去了存在價值。雖然自己并不讨厭，但是......怎麽說......似乎發展太快了。作為傳說中喜歡純潔少女的獨角獸，他覺得事情發展不該如此迅猛。

但是他又拿梅裏休斯沒辦法，精靈總是會在恰到好處的時機露出柔弱令人憐惜的神情，這讓他沒辦法批評。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他要是真的說了有關矜持的話題，最終背鍋的都會是他。

丹汀離開後，原本還睡得正香的人睜開了眼，他翻了個身，然後又半阖下雙眼。

芙若拉城堡裏，原本坐在王座上了無生息的少女忽然睜開了眼，擡起了頭。她和白裙少女長得差不多，但是穿着卻不一樣，那是領主服飾的樣式，只是改成了适合她纖細身材的大小。

她花了點時間活動一下筋骨，尤其是交疊的雙腿，已經麻木了。侍奉在一旁的白裙少女在她動了後就擡起了頭，等待她的指令。

等少女舒展開身體後，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托住了下巴。王座上的人曾經發出過許多可怕的命令，屠戮某個禮儀不到位的惡魔種族也是常有的事。現在她沉思着，不知道會說出什麽恐怖的話。

思考結束，有了結果的人放下手，流露出的神色從未如此輕松過。

“今天還是先學習洗衣服吧。”

丹汀并不知道這些，他回來的時候，精靈坐在藤椅上，正翻看着什麽書，那種精美的裝幀是精靈的偏好，雖然他并不知道那是哪裏來的。

“抱歉，我都沒有帶你去蘇薩那看看。”丹汀一邊卸着铠甲，一邊說，他今天回來得比較早，他覺得應該可以出去轉一圈，“你想不想去看看？”

精靈擡起頭，合上書，他并沒有表現出太過熱烈的情感，只是輕輕點了頭：“好。”

蘇薩那算得上是一個大城市了，雖然沒有帝都那麽龐大，但是善于出産龍騎士的它也借此變得愈加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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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魁馬克就比鄰着它，無論怎麽看，它都會是個适合當做戰略堡壘的地方。

“燈塔并不是為航船指路的，而是為龍騎士們指明方向。”

來的時候他們坐在光明神龍的背脊上，并不太看得見下面的城市，但是現在，從這個燈塔的窗戶望出去，梅裏休斯可以很明顯地看見聳立在南部的兩座高塔。兩座高塔之間似乎有着奇異的法陣，有一層光華流轉的膜狀物質籠罩着城市南部。

“那是臨時建立的法師高塔。”丹汀本來是想帶他看看整個城市的構造的，但是梅裏休斯的興趣好像全部放在了高塔上，“感謝願意伸出援手的法師，因為他們的禁咒秘卷，才能為我們争取三個月的時間。但是那個禁咒撐不了更久......如果能永遠封住就好了。”

“魁馬克......很難對付嗎？”精靈的語氣帶了一絲擔憂。

“唔，我也不清楚，但是能知道他們是惡魔的後裔，【晨曦女神的鏡子】對他們也有用。不用太擔心，很快就會結束的。”他的神色看起來很輕松，不像是為了安撫精靈而故作鎮定。精靈的擔憂稍稍放下了點。丹汀笑了笑，指了指其他地方，“你想不想去別的地方看看？這裏是蘇薩那最高的地方，你可以挑選你感興趣的地方。”

梅裏休斯雙手搭在窗臺上，眺望着這個城市，它的地理位置并不算險惡，甚至一馬平川，只有遠處隐隐約約的的山脈，房屋也不算高聳，樣式并不精美。

梅裏休斯看着在其中穿行的人們，然後定睛在一個背影有些疲憊的男人身上，看着他在城市裏行走，不知道和花店的人在交流些什麽，直到那個人回頭，他才心虛般地移開目光。再次重新定睛時，他看見那個人和一個女人擁抱在一起，而新鮮的花朵掉落在一旁。

應該是一個很有趣的故事吧。精靈不由自主地帶了一絲笑意。

“你想占蔔麽？”丹汀并不知道他關注的只是人群中一個小人物的故事，以為他在看那邊的占蔔店鋪，“有很多.......戀愛中的人喜歡去占蔔，我也經常去占蔔，呃，占蔔明天吃什麽這種問題......雖然很奇怪但是确實能解決不少難題。”

“好啊。”精靈并沒有拒絕，他就是一個初來乍到的游客，只需要聽從丹汀這個導游的安排就好了。

丹汀說的那個占蔔店就在花店對面，沒什麽繁雜的裝飾，只是挂了“五貝一次”，五貝朗，一個很恰當的價格，屬于随手可以付出去的消遣。

店主是一個老婆婆，她似乎沒法說話，只是指了指挂滿了各種常見問題的答案的牌子。她的面前是一個扁平的圓盤，盛了一半清水，旁邊還有一碗沙子

“梅修想測什麽？”丹汀爽快地給了五貝朗，他娴熟地為還在看指示牌的精靈講解流程，“你只需要在心中默念，然後抓起這把沙灑進水裏，它們會告訴你答案。”并且為他演示了一遍，沙子們聚集成了“豬排飯”的字樣。

梅裏休斯挑眉，他看了看雙眼似乎遮了一層霧的老人，老人對他露出友好的微笑。這裏沒有魔法波動，老人也是一個普通人，他對于這些能自主排列的沙子也很感興趣。

他并沒有在心中默念，只是裝模作樣，然後就抓起細沙灑入水中。

他沒有提問，應該沒有結果才對，但是字樣還是依舊顯示了出來。精靈的笑意凝固了。

丹汀也疑惑地看着水中的字樣，那不是大陸語，似乎是精靈語。

“......世界終于.......睡着了？”他認識精靈語，但是這些字連起來讓他覺得很費解，只能勉強翻譯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梅裏休斯的臉色已經完全陰沉了下來，如果丹汀可以将興趣從字樣移到梅裏休斯身上，他一定會被這種熟悉的陰郁震撼到。

“感謝您的占蔔。”精靈的聲音似乎有些顫抖，像是憤怒與恐懼交雜的産物。

丹汀察覺到了梅裏休斯的異樣，但是精靈已經背過身，為自己戴好了兜帽，将那難以抑制的情緒全都收進了鬥篷之下。

“抱歉，丹汀，我覺得有些不舒服，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