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狼狽重逢

第46章 狼狽重逢

她聲音一噎,眼睫輕顫開口:“顧總,您也要去榕城?”

“沒錯,跟你一架航班。”

“呵呵,顧總,您是在開玩笑嗎,天底下哪有這麽巧的事?”

“你覺得我像是開玩笑的人嗎?”顧衍舟挑了下眉,讓助理把機票展示給她看。

林思悅眨了眨眼睛,視線掃過助理手中的機票,看到航班信息的瞬間,瞳孔驀地放大,顧衍舟還真是沒有唬她。

“呵呵,顧總,真是太巧了,我們都要去榕城哎!”

她僵硬的扯出一抹笑,眸光輕輕閃爍。

顧衍舟輕勾嘴角:“是挺巧的,林小姐,你去榕城有什麽事嗎?”

聞言,林思悅身形一頓,她肯定不能告訴顧衍舟實話,她是去看望喻瓷的,瓷瓷一直拜托她保守秘密,特別是對顧衍舟,可是顧衍舟這麽聰明,她能找什麽理由搪塞過去呢?

她低着頭,絞盡腦汁編了個借口:“當然是去榕城旅游啊,我們公司正好給了一段時間的假期。”

顧衍舟觀察着她的表情,一雙墨眸仿佛要把人看穿:“旅游?”

“是的。”

她瘋狂點頭,生怕對方發現什麽端倪,這眼神真是太滲人了。

顧衍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又問:“你跟喻瓷還有聯系嗎?”

“啊?”怎麽冷不丁又跳到關于瓷瓷的話題上了,聞言她的神色更緊張了,支支吾吾回了句:“額……偶爾有點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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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聽到他問:“我們離婚的事你知道嗎?”

她面色僵硬的點點頭:“知道啊。”

顧衍舟輕皺了下眉眼,面不改色的問道:“那你覺得她為什麽要跟我離婚?”

林思悅喉嚨瞬間被堵住,這問題她該怎麽回答。

下意識轉了轉眼珠。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她揉着耳鬓,眼神躲閃的更厲害了。

她的細微動作在顧衍舟眼中盡數被放大,聲音冷淡:“你們不是好姐妹?”

“可我也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她不想說我就沒問。”她又說,“顧總,您真的那麽在乎瓷瓷的話,當初為什麽要放她離開?”

顧衍舟輕嗤一聲:“我關得住她的人,還能關得住她的心嗎?”

不知為何,林思悅感受到他在說這句話時,語氣有些許的落寞。

差點就想把真相抖摟出去了,還好理智沒被攪亂。

她輕嘆氣,安慰道:“顧總,這感情的事也強求不來,你和喻瓷終究是有緣無分,想開點就成了。”

“想開點?”

顧衍舟喉頭一聳,冷不防勾起嘴角,笑容有些詭異。

看得林思悅渾身的汗毛直直豎起,許久才平複下來,周遭的氣氛過于凝重,她咳嗽一聲道:“那顧總,我先過去安檢了,下次有時間再聊,拜了!”

話落,林思悅拖着行李箱落荒而逃一般朝安檢口跑去。

顧衍舟看着那抹慌忙逃離的背影,想叫住她再問點什麽,卻又止住了這個想法,心裏隐隐有些諷刺。

他和喻瓷都沒關系了,何必再多此一舉。

既然某人這般狠心無情,讓他的追逐仿佛一場笑話,如果糾纏不休,只會損失他的顏面,阖了阖眼眸,壓下心底的沉痛。

“顧總,登機時間馬上就要到了。”肖晨提醒他。

沉默良久,顧衍舟随口一聲:“走吧!”

一個半小時的航程,經濟艙內,林思悅無聊的緊,一邊用游戲打發時間,一邊期待和喻瓷見面的場景。

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那丫頭了,真是怪想她的,不知道她現在的身體怎麽樣了,電話裏,她總是報喜不報憂。

另一邊,商務艙內。

顧衍舟輕阖着眼眸,疲憊的神色有些藏匿不住。

這幾個月以來,他極少有能休息好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工作上,一刻也不敢閑下來。

只要一閑下來,心髒某處就會很空,無邊的寂寥環繞在四周,壓得他喘不過氣。

沒有得到就沒有失去,沒什麽比得到又失去更折磨人了。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為什麽不能像某人一樣心狠,被戲弄了多次,還對其念念不忘,真是賤得慌。

每每想去打探關于她的消息,又覺得自己過于卑微,反複掙紮過後,又陷入長久的寂寞。

一遍又一遍。

把他的生活攪得一團亂,拍拍屁股走得毫無留戀。

喻瓷,你可真是好樣的。

——

下了飛機後,林思悅朝機場出口走去。

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中途停下接起電話。

電話剛接通,熟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司悅,下飛機了嗎?要不要我過來接你?”

“嗯嗯,剛下飛機。”随即,她口吻有些嚴肅的叮囑道:“還有,瓷瓷,你乖乖在家裏等着我,不許來機場接我,知道嗎?”

“好,那我出門買點菜,等會兒咱們涮鍋鍋吃。”

“出門買菜?”林思悅有些擔心:“瓷瓷,要不你還是在家裏休息吧,等我到家再決定吃什麽?”

而後,電話裏響起一陣低笑。

“思悅,我沒那麽脆弱,只是出門買個菜而已,而且超市離公寓也不遠,幾分鐘的路程,你就別擔心了。”

聽她這樣說,林思悅便放心了。

“那好吧。”只是,還是不放心的叮囑道:“那你別買太多東西,夠吃就行。”

挂了電話後,她冗長的吸了口氣,随即,拉着行李箱繼續走向機場出口,還順便叫了一輛出租車。

然而,卻沒發現這些對話被不遠處的的男人聽了進去。

肖晨正奇怪呢,顧總怎麽走着走着就停下了,原來是又碰到了他之前的老同學。

那姑娘似乎在打電話,電話內容他聽得不太真切,但給她打電話的好是喻小姐,顧總心底的那個人。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顧總這段時間簡直變了一個人,仿佛有人挖了他的祖墳似的,性子愈發陰沉古怪,作為助理,他每天提醒吊膽去上班,盡心盡力工作,還是避免不了承受巨大的壓力。

聯想到上機前,顧總跟他老同學的對話,突然明白了什麽。

顧總離婚了。

是和喻小姐。

怪不得這段時間顧總的情緒會如此低沉。

但他作為助理,肯定不好打探總裁的私生活,只能把好奇心降到最低,做好本職工作。

于是提醒道:“顧總,我已經提前讓人把車開到機場出口了,我們是先回酒店,還是先去見徐總?”

顧衍舟沒應,所有注意力都被那電話吸引走了,漆黑的眸子微微凝滞,他的聽力很好,隔着幾米遠都能将通話內容聽得一清二楚,剛才跟林思悅通話的人分明就是喻瓷,但通話的內容令他驚訝,那丫頭如今不在京北,而是在榕城。

到底怎麽回事?

“顧總……顧總,您在聽嗎?”肖晨見自家總裁一臉嚴肅,無動于衷的樣子,拉高嗓音喊道。

終于,他的神色有了些許變化。

顧衍舟收回眸光,瞥他一眼,吩咐道:“肖晨,查一下喻瓷最近幾個月的蹤跡?”

肖晨瞪大雙眸,不明所以的問道:“顧總,你是說查喻小姐的蹤跡,現在嗎?”

他口吻強硬的命令道:“立刻。”

收到指令後,肖晨不敢懈怠,立即打電話讓人去執行。

果然,他手下的人工作效率就是高,才幾分鐘就把結果給他發了過來。

他立即擡頭彙報:“顧總,查到了喻小姐這幾個的消費記錄,地點都在榕城,而且喻小姐在兩個月前就向她原來的公司遞交了辭呈,看來這兩個月喻小姐都生活在榕城,顧總,這些您之前不知道嗎?”

顧衍舟輕蔑的勾了下唇。

想當然以為某人是因為想遠離他所以才搬離京北這座城市。

喻瓷,你就這麽讨厭我,讨厭到連跟我呆在同一座城市都辦不到?

原來只有他一個人割舍不掉過去,而對方早已展開了新的生活。

顧衍舟,你該死心了。

“顧總,還有件事……”

“有話就說,支支吾吾作甚?”

肖晨猶豫開口:“就是我還查到喻小姐好幾筆消費記錄都花在醫院和藥店,京北和榕城兩地都有,費用還不低。”

聞言,顧衍舟那雙漆黑的眸子幽暗了幾分,裝作毫不在意的說:“關我屁事。”

“啊?”這話讓肖晨搞不懂了,讓他查喻小姐行跡的人是顧總,可現在又說關他屁事,他也不傻,很快就猜到顧總是在嘴硬,明明心裏非常關心喻小姐,可話裏話外都透着嘲諷,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顧總,您真心是這樣想的嗎,萬一喻小姐是生了什麽病……”

話音未落,他的眉目間染上異樣之色,俊逸的容顏無法忽視的變得暗沉,接着,他對肖晨說:“你把外面那輛車的車鑰匙給我,然後再叫輛車把帶來的行李運回酒店,至于徐總那邊,等明天再做安排。”

肖晨不敢忤逆顧總的吩咐,聽命的将鑰匙交予他,作為助理,他也不敢打探總裁的行程,只是順嘴說了句:“顧總,有事及時打我電話。”

顧衍舟點了下頭,擡腿朝出口走去。

機場出口,他遠遠看到林思悅提着行李箱急匆匆上了一輛出租車,沒時間猶豫糾結,看到肖晨安排的那輛車後,他直接走過去鑽入駕駛座,啓動引擎,用最快的速度跟上那輛出租車。

想也知道那輛出租車的目的地就是喻瓷如今的住所,他倒要看看那丫頭離開自己後,過得到底如何?

顧衍舟的車技很好,不費吹灰之力就跟上了那輛出租車,一路行駛至一處偏僻的老式公寓。

與此同時,喻瓷在附近超市挑了些下火鍋的蔬菜和肉類,付過錢後,提着裝菜的籃子步行返回公寓。

或許是很長時間沒有提這麽重的東西,她覺得自己的體力有些吃不消,走幾步就要歇一下,這身子真是越來越差了,連買個菜都這麽吃力,不敢想象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會像夢境中那般,孤身一人在醫院病逝嗎?

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心中就極度害怕。

這段時間,她的身形消瘦了不少,體重更是從九十斤下降到了八十斤,穿着薄外套,裏面空蕩蕩的,恍若一陣風就能吹倒。

她邁着沉重的腳步走進公寓樓道,剛準備上樓梯臺階,忽然眼前一片漆黑,窒息的感覺席卷了全身上下,她撐着樓梯欄杆,鼻血止不住的往下流,這一刻,她感覺生命在一點點流逝,到了終結的時間點。

醫生說她還有半年可活,可這才過去兩個月。

籃子裏的食材淩亂的滾落在地上。

極為狼狽落寞。

樓道裏寂靜無聲,連一只蚊子都尋覓不見。

在茍延殘喘時,有人發現了她。

是越好來看望她的好姐妹,林思悅。

她一眼就看到扶着樓梯、面色蒼白的喻瓷,來不及多想,直接放下手中的行李,朝她奔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喻瓷聽到有人着急的喊自己:“瓷瓷,瓷瓷……你沒事吧?”

這聲音是……

“思悅,是你嗎?”

林思悅抱着骨瘦如柴的女孩,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鼻尖被鮮血所沾染,看着像是個将死的病人,面容格外虛弱,這才過了兩個月,瓷瓷怎麽就變成這樣了,眼中充斥着心疼擔憂:“瓷瓷,堅持一下,我馬上叫救護車來。”

她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還沒等接通,喻瓷突然阻止她接下來的動作,動了動幹澀的唇瓣,無力開口:“思悅,我不想去醫院,扶我到樓上休息一會兒就行了。”聲音虛弱沙啞,毫無生氣。

她知道去了醫院也無濟于事,她早已病入膏肓,除非換骨髓,否則不會有好起來的那天。

“瓷瓷,都什麽時候了,你現在必須去醫院,聽話。”

倏地,樓道口響起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

喻瓷艱難擡起眼皮,看向前方,模糊的視線慢慢聚焦,定格在那道高大的身影上。

與之四目相對的瞬間。

她愣住了。

腦內從未排練過這樣的場景,僅剩的思緒分崩離析,她慌忙想要遮掩住自己狼狽醜陋的樣子,卻無濟于事。

顧衍舟盯着那抹瘦弱的身影,無數情緒湧入眼底,唇邊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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