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重獲新生
第50章 重獲新生
顧衍舟走上前,拿起那封信,深邃凝重的目光落在上面,手心微微顫抖。
他深吸了口氣,上面的文字映入眼簾。
顧衍舟,對不起,當年看到這封信時,我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這一個月來我們一起并肩抵抗病魔,你一次次鼓勵我要堅強,不能放棄希望,肯定會找到合适的骨髓進行移植的,因為那個人是你,我發自內心的信任,然而,我知道自己的身體快堅持不下去了,陸陸續續的化療讓我的身體不堪重負,每天望着鏡子裏那張又病又醜的臉,我只能壓抑着心中崩潰的情緒,在你面前,我總是保持樂觀的心态,即使得知配型一次次失敗,我也沒表露出難過的神色,但事實上,我的希望已經跌到了谷底,繼續堅持下去也不會有好結果,我查過資料,白血病人到了最後階段,整個人會陷入衰敗,會變得十分醜陋。
顧衍舟,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般醜陋的樣子,在我生命的最後階段,有你陪在我身邊,我已經沒有遺憾了,你還有大好的人生,我相信,你今後的良人愛侶肯定會比我好千百倍,不應該把時間葬送在我身上,所以,請接受我的自私,這一次,我可能要食言了,對不起,希望你能早些忘了我。
喻瓷絕筆信
顧衍舟拿着信紙,內心極度不安,突然,雙腿踉跄了一下,信中的內容無一不在告訴他,喻瓷不想活了。
來不及細想,他立刻奪門而出,喻瓷,你想死也得問問我同不同意,我不會允許怎這樣的事發生。
顧衍舟動用了醫院的安保,四處搜尋喻瓷的蹤跡,可到處都沒有她的蹤跡,內心愈發不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底蔓延攀升,狠狠抓着他的心髒,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突然想起這家醫院的附近就是一片海灘。
曾經喻瓷在海邊溺水的畫面在腦海中播放着。
她如果想死,這是快最有效的方式。
思及此,他立刻動身來到醫院附近的海灘,深夜的海灘四周漆黑一片,可顧衍舟動态視力優越,即便四周環境漆黑一片,依舊能看清遠處的景物,他着急的在海灘邊尋找那抹身影,整顆心髒都是揪着的,不敢放松一秒。
不知道找了多久,直到他看見一抹纖瘦的背影渾渾噩噩朝着海邊走去,潮水逐漸漫過她的腳踝。
他一眼就認出那是喻瓷的身影。
瞬間瞪大雙眸,大腦霎時一片空白,不由自主握緊雙拳,心跳暫停了半拍,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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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聲呼嘯不停,像是死神來臨的征兆。
喻瓷望着一望無際的大海,跌跌撞撞往海面深處走了幾步,浪花拍打着她瘦弱的身軀,仿佛時刻都會把她卷走似的。
顧衍舟看到眼前的一幕,屏住呼吸,毫不猶豫,拔腿往前沖。
無聲禱告着:“喻瓷,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後果自負。”
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喊她,喻瓷轉頭看了一眼,因為沒站穩,腳下一滑,她猛地往後倒去,洶湧的海浪瞬間淹沒了她的身軀,危急時刻,一雙大手緊緊攥住了她,把她攬入懷中,吸了好幾口海水的喻瓷劇烈的咳嗽着,她死死抓着男人高大的身軀,視線一點點變得清晰,瞳孔裏,是顧衍舟冷峻的臉。
“顧……衍舟,你怎麽在這?”頓時亂了思緒,眼睫輕顫。
兩人的身軀同時被海水浸泡着,顧衍舟沒理會懷裏人兒的質問,喘着氣,胸膛劇烈起伏,死命的拖着她往岸邊拉。
用盡全力才把人拉回岸邊,得到确定四周是安全的,顧衍舟舒了一口氣,将人狠狠壓在沙灘上,整個身子覆了上去。
喻瓷一雙手抵在他胸前,額前的濕發黏膩在臉頰上,淩亂極了,她皺着沒眉頭問:“顧衍舟,你要幹嘛,快松開我。”
顧衍舟抓着她的雙肩,眼底映出怒氣的火光,咬牙怒斥道:“你問我,該我問你,想幹嘛,留下一封不知所謂的絕筆信,然後來這種地方自殺是吧,誰允許你随意放棄自己的生命的,以為死了就解脫了嗎?”
空無人煙的沙灘上,喻瓷瑟瑟發抖的被男人壓在身下,微弱的月光映出她滿是水漬的髒污面容,唇瓣輕張,“顧衍舟,我……對不起……”
嗓音無法克制的顫栗發抖。
他雙手抵上女孩纖細的脖頸,卻沒敢用力:“喻瓷,你把我當什麽了,三番兩次的耍弄我好玩嗎,你想就這麽想離開我,甚至不惜選擇自殺這種方式,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有多硬多狠,你覺得死了就解脫了,就不會遭受病痛的折磨了,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世上在乎你的人,他們也會傷心難過,想死是吧,我陪你一起,我們兩個做一對亡命鴛鴦可好?”
喻瓷濕透的衣服勾勒出她纖瘦的軀體,她從未見過這樣瘋狂的顧衍舟,眼底沁出晶瑩的淚水,睡着眼角滑落,和海水混在一起,她抽泣的搖頭,哽咽開口:“不是這樣的,顧衍舟,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尋死覓活,我只是一時想不開,覺得死了就能擺脫病痛帶來的無休止的折磨了,但我真的沒想傷害你,以後真的不會了,我愛你,更舍不得離開你。”
她擡起沉重的胳膊,緊緊擁住對方。
她哭得肝腸寸斷,抽噎不止,臉頰被淚水打濕,像個沒人要的小孩。
顧衍舟慢慢平複着氣息,他低頭,輕撫上她蒼白的臉頰,然後耐心的替她擦幹眼角的淚水,“你以為我舍得嗎,以後別再做這樣的事了,知道看到那封信時,我有多惶恐着急嗎,以後再敢吓我,等你病好,我都要在床上一一讨回來。”
聞言,喻瓷耳根一熱,卻還是鄭重的點了下頭,“嗯,再也不會了。”
她在心底發誓。
突然,唇上襲來一抹溫熱。
擡頭,只見顧衍舟毫無預兆的吻了下來,輕輕含着她的唇瓣舔舐。
嗚咽聲從唇縫間緩緩溢出。
喻瓷又些難耐的開口:“阿衍,髒,別親。”
“不髒!”
這個裹挾着海水和淚水的吻持續了幾分鐘,顧衍舟這才戀戀不舍的松開她,喻瓷被親的氣喘籲籲,雙眼迷離,嘴唇發白,下一秒,她的身體被打橫抱起,下意識摟住男人寬闊的肩膀,接着,男人湊在她耳邊低聲說:“帶你回病房。”
——
在顧衍舟的安排下,他成功讓喻瓷的父親喻青山暫時離開監獄,來醫院和喻瓷做配型。
在做配型前,喻青山拜托顧衍舟一定要對喻瓷保密這件事,他怕喻瓷知道這件事後,會不同意,因為他了解自己的女兒,那丫頭太善良了,從小到大,寧可自己受委屈都不願傷害別人,何況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他這輩子做了很多錯事,直到進了監獄才想明白一切,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沒有什麽比親情更重要的,公司還未破産前,他每天忙于工作,疏忽了對女兒的陪伴,後來發現她早戀,又硬逼着他們分開,公司破産後,頭腦一時不清醒,走上了歧途,不僅害死了喻瓷的母親,還把整個家搞得支離破碎,連累小小年紀的喻瓷不得不出來社會讨生活。
這幾年,他一直活在悔恨中,總想做點什麽去彌補過去犯下的錯,可他被監管着,根本就做不了任何事,這一次,在顧衍舟的幫助下,他才有幸踏出監獄的大門,不管喻瓷同不同意,他都要去做配型。
為了女兒的健康,他願意付出一切。
上午,喻瓷做完所有檢查,各項指标都還不錯,聽說今天又有人過來做配型,不知道會不會成功。
她答應了顧衍舟,不管是否能配上,她都不能一蹶不振,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呢,只要還有一點希望她都會堅持。
幸運的是,檢測報告出來的那刻,醫生笑着通知她:“配上了,這次的志願者符合骨髓移植條件。”
喻瓷當即愣住了,雙腿差點沒站穩,還好顧衍舟及時扶住了她。
她激動問道:“醫生,是真的嗎?”
“嗯,喻小姐,你非常幸運,在配型成功後,對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給你捐骨髓。”
喻瓷還是不敢相信,轉頭看向顧衍舟:“阿衍……我是不是在做夢,真的配型成功了,我不用死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眼神溫柔:“沒有做夢,是真的。”聽到這個消息,顧衍舟打心底裏高興。
喻瓷突然喜極而泣,眼眶微微濕潤。
“哭什麽,這是好事。”
她搖搖頭,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解釋道:“我是太激動了。”
“對了,醫生,我能去見見那個捐獻者嗎?我想當面跟他說一聲“謝謝”。”
“這個……”醫生偷偷瞄了眼站在她身後的顧衍舟,只見他遞了個眼色,他立刻領會其意思,于是,頗為遺憾的嘆了口氣,“恐怕不太行,對方再三叮囑我們醫生,不能透露他的真實信息。”
“這樣啊……”聽到這裏,喻瓷也不好再說什麽,既然對方想匿名捐獻,如果自己貿然去打擾人家,是不太好。
顧衍舟注意到她遺憾的表情,低聲安撫道:“你的心意,對方會知曉的。”
移植手術需要患者提前進行“清髓”,時間大概要半個月,而且期“清髓”的過程十分痛苦,一方面要接受大劑量的化療,免疫系統會盡數被摧毀,如果挺不過去,那将面臨死亡的代價,喻瓷保持着對未來的恐懼,有顧衍舟陪在自己身邊,她相信自己會挺過去的,一定會平安從手術室中出來的。
在“清髓”的半個月期間,因為不能進行探視,顧衍舟每天都會用視頻跟她聊天,給予鼓勵、安慰。
因為化療的緣故,喻瓷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但眉目間依然充斥着希望,她每天都在計算着日子,什麽時候能正式進行骨髓移植,期待脫胎換骨的那天,所以即便化療再痛苦,她都艱難挺了過來。
總算熬到了做手術的日子。
護士将她從無菌倉推到手術室,隔着一扇透明玻璃,喻瓷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目光相交在一起,不用說話都能明白彼此的心意,接着,她看到顧衍舟握拳做了一個手勢,是替她加油的手勢。
她将手放在胸前,張了張嘴,口型似是在說:“等我出來。”
下一秒,手術室門口的燈亮起。
上天保佑,手術十分成功。
但做完移植手術,喻瓷還需觀察一段時間才能轉入普通病房。
這一個月來,顧衍舟往返于公司和醫院,幾乎連家都不怎麽回,等轉入普通病房後,喻瓷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指标也恢複了正常,而且移植的骨髓沒有排異反應,造血功能非常完善,醫生都覺得這是一個奇跡。
休養期間,顧衍舟每天不重樣的給她帶飯,一開始只能吃點清淡的,後面身體慢慢恢複後,便可以吃點進補的湯湯水水,喻瓷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早中晚這三個時間點,想着他又給自己帶什麽吃的了。
這天傍晚,喻瓷輸完液,無聊的撥弄着手機,心想,都快六點了,顧衍舟怎麽還不不來看她。
想着要不給他打個電話,但還未等她有所動作,病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喻瓷輕擡眼睫,看向門口,眼底不自覺露出欣喜,撒嬌般抱怨了一句:“阿衍,你怎麽才來。”
顧衍舟擡腳走到床邊,将手中的保溫桶放下,有些無奈的揉了揉她的頭:“今天路上有點堵。”
喻瓷:“這樣啊,那你今天給我帶了什麽湯?”
她看着一旁的保溫桶,頗為好奇。
顧衍舟:“排骨湯!”
喻瓷一聽,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看出她的小心思,顧衍舟輕笑一聲:“先不着急吃,讓我抱抱。”
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雙大手輕輕摟住了她,顧衍舟埋頭在她脖頸一側,嗅着她身上微苦的氣息,感受着她跳動的心髒,仿佛只有這樣,才有那麽點真實感。
她的身子還很虛弱,不太敢用力,看起來需要養好久才能恢複到原先的樣子。
喻瓷回過神,慌忙開口:“阿衍……這裏是醫院。”
顧衍舟慵懶輕笑:“我抱自己的老婆還要人管?”
低頭時,炙熱的呼吸盡數噴灑在她的脖頸,帶起絲絲顫栗。
喻瓷極為羞赧,耳根不受控制染上紅暈,她壓低聲音說:“提醒你一下,誰是你老婆,我們已經離婚了。”
聞言,男人墨眸一深,直盯着她消瘦的臉頰,饒有興致的勾了下唇:“無所謂,那就再結一次。”
喻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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