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人魚海岸（19）

第19章 人魚海岸（19）

楚暮跟着秦沉來到了巨輪下方的地下室。

地下室分為兩個區域，一個區域設有巨大的鐵閥門與海底世界聯通，另一個區域則是秦沉養的鯊魚池。

楚暮在沙發上坐下，他正對着透明的水牆，水池內的十幾只龐大的白鯊正游動着，水影浮動。

秦沉坐在楚暮的身旁，給他倒了一杯咖啡，并将放着白糖的陶瓷碟推到他的面前

楚暮心情愉悅，他小聲道了聲謝謝，把兩塊白糖放進了杯子裏，用勺子輕輕攪動着，就小口地喝了起來。

咖啡口感醇香，加了兩塊糖後就減去了大半的苦味，味道還不錯。

剛泡好的咖啡還有點燙，楚暮喝得認真，習慣先吹一下，再慢慢地抿一口。

秦沉沒喝桌前的咖啡，只是靜靜地盯着他，眼神藏着寵溺，“小心燙。”

楚暮點頭“嗯”了一聲。

秦沉拉開了茶幾的抽屜，拿出一個精美的首飾盒，并自顧自地打開。

首飾盒裏放着許多五彩斑斓的寶石，寶石折射出耀目的光芒。

楚暮瞬間被吸引住目光，他端着咖啡杯，偷瞄着秦沉手裏的寶物盒。

他的寶貝！

秦沉低眸看着盒子裏的寶石，睫毛下垂着，目光黯淡地說，“找了這麽多年都沒找到，也該接受現實了，這些東西留着也沒意義，處理掉吧。”

楚暮的眉心一跳，他端着咖啡杯的手都抖了下，“怎……怎麽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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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沉瞥向楚暮，眼神陰郁，“扔回海裏。”

什麽？

“為什麽要扔呀？”楚暮把咖啡杯放在桌上，心裏着急，聲音發顫，委婉地阻止他，“這畢竟……還有留念的價值。”

“留着只會讓我睹物思人，”秦沉慵懶地背靠在沙發上，陰鸷地說，“倒不如都處理幹淨。”

啊啊啊你傷心憑什麽扔我的寶貝！

這是什麽道理。

楚暮在心裏抓狂，他眼巴巴地看着秦沉把寶物盒合上，然後慢悠悠地來到連通着海底世界的水池控制臺前。

秦沉身穿白色襯衫，衣袖随意地挽起，楚暮隐約見他将寶物盒像垃圾似的扔下了水池中。

楚暮只聽見“咚”的一聲。

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寶貝被扔進了水池裏。

“閥門每兩天會開一次換水，”秦沉随口說道，轉身回到楚暮的身邊，步伐緩慢，“這東西明天就會沖進海裏。”

秦沉在沙發上坐下，端起自己的那杯咖啡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他看着楚暮，眸底含着釋懷的笑意，“扔了之後，感覺就沒那麽傷心了。”

楚暮的目光呆滞，他的心涼了半截，已經再沒有了喝咖啡的心情。

秦沉倒是釋懷了。

他要開始傷心了。

秦沉盯着楚暮呆愣的臉龐看，帶着關懷問道，“你怎麽了？”

“……沒事。”楚暮搖頭，他心如死灰地收回目光。

秦沉垂眸喝了口咖啡，不着痕跡地彎了下唇，眼眸藏着隐晦的笑意。

楚暮回歸主題，問道，“你剛才說，你能幫我走出循環？”

“對。”秦沉的環抱着雙臂，悠然看向楚暮說道，“你只要殺死一個把被怪物咬傷的人，就能逃出循環。”

“可是……那層樓裏沒有一個人被怪物咬傷過呀。”楚暮蹙眉。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秦沉語氣幽冷平緩，滿不在意地說，“只要有人死了，就都會淪為怪物的食物，誰又會在乎死人生前有沒有被咬過。”

楚暮眨了下眼睛，細思極恐。

那天晚上殺紅了眼的那個屠夫就是這樣，先在夜裏濫殺屠戮無辜的人，再把那些屍體堆到甲板上去。

讓怪物飽餐一頓後，就平安地完成了屠夫任務。

只要是屠夫親手殺的，只要有人死了就行。

【激活劇情卡】

【原來，恐怖的怪物是無法上岸咬傷人類的。】

【所謂的傳染肆虐也只是空穴來風，一切都是生的欲望和扭曲的靈魂在蠶食人性。】

【巨輪的甲板下方，或許是一片血海……】

“在這裏沒有什麽道德可言，你不自私一點，就很難活下去。”

秦沉放下咖啡杯，點燃了一支煙，煙霧缭繞，對他說道：“殺人其實很簡單。你只需要用斧頭直接朝着人的脖子上砍，力道要幹脆，最好一次就能砍中動脈……不過你還要反應快，否則血會噴你一身的。”

秦沉在一本正經的向他傳授着可怕的經驗。

楚暮沉默着不敢回應。

秦沉看了眼牆上的挂鐘，起身瞥向楚暮，“不早了，走吧。”

楚暮的睫毛微顫，跟着慢騰騰地起身，他小聲問道，“真的沒有其他別的辦法了嘛。”

秦沉聽出了楚暮的害怕，他只噙着笑說，“這是最簡單的辦法。”

……

優等旅客層的長廊依舊暗着，田雪的房間門還是從外面被強行打開了。

楚暮跟着秦沉直接來到了中央套房，這次有秦沉在前面領着他走，他明顯沒那麽慫了。

田雪正坐在沙發旁被幾個富二代圍着灌酒，房間內有不少被騙來的女孩男孩，都隐約被灌了不少摻藥的酒。

田雪笑着推拒着酒杯，“劉總 ，我今天身體不舒服，真的喝不了酒……”

劉總啧了一聲，擡手就甩了田雪一巴掌，“老子讓你喝你就喝，給你臉了！”

田雪直接被扇得坐在地上，她捂着臉，眼角含淚，驚懼又委屈。

“你們幾個把她拖下去！別灌藥了直接玩，讓她嘗嘗苦頭。”

劉建一臉的橫肉，滿是不耐煩，“敬酒不吃吃罰酒。”

秦沉走進昏暗嘈雜的套房門口，按下耳邊的通訊機聯系李秘書，“帶幾個過來收拾房間。”

通訊那頭的李秘書會意，“好的，秦總。”

他們兩人一走進套房，就有幾個人注意到了。

“你們誰啊？”

劉建的目光也看向門口，等看清人臉後，瞬間站起身堆起了笑臉。

“秦總，您怎麽突然有空來我這？”劉建對秦沉點頭哈腰，戰戰兢兢的問，“您有何指示？”

秦沉直接來到劉建的跟前，随手開了一瓶酒，把酒倒在了劉建的頭上。

瞬間，套房內的氣氛都降到了冰點。

劉建的眉心怒跳，酒順着他的頭發往臉上淌，他緊咬着牙，面對秦沉卻還是得擠出一抹笑，“秦總，你這是……”

秦沉把空酒瓶砸在了劉建的頭上，在一聲脆響之後，劉建的額頭瞬間淌下一條鮮紅的血線。

“今天就都散了吧。看你玩的，滿頭都是汗，”秦沉含着笑說道，他擡了擡下巴，笑意冰冷不達眼底，“跟我出來，我有事跟你說。”

楚暮站在秦沉的身邊，呆愣而緊張，他看向秦沉，又無措地看向從地上爬起來的田雪。

房間裏的男孩和女孩們都随即四散逃離了這裏，只留下劉建的狐朋狗友和手下們。

劉建頭上一直在淌血，但是他不敢擡手去擦，只能隐忍着怒意，胖臉上堆着僵硬的笑，“……好，好的。”

秦沉回眸，撇了眼緊張的楚暮，來到他身側，溫熱的氣息吐在他的耳邊，“走。”

楚暮眸光微怔，耳骨處傳來一陣顫栗，點頭。

秦沉直接帶着劉建來到了輪船的甲板上。

深夜裏，波光粼粼的海面印着皎潔的月光，海風輕輕拂過，海上不時傳來輕緩的浪花聲。

“秦總，您找我是有什麽事嗎？”劉建瞥了眼不遠處黑暗的海面，察覺到了可怖危險的氣氛。

“我找你來，是想問問你，你來這裏幾次了？”秦沉兩手靠在甲板前的欄杆上，目光一直停留在楚暮的身上。

“有三次了。”劉建弓着腰恭敬地回道，壓根沒把站在他身後的楚暮當回事。

秦沉幽聲問，“你殺了多少人？”

劉建笑了下，摸了下醜陋肥胖的臉，“這我哪數的清啊，應該有三四十個人吧，都是些年輕的小姑娘小夥子。不過您放心，我處理的很幹淨，每次都扔在了公海上。”

“這些人啊都幻想着傍大款，随便騙騙就跟着上船了，蠢得可憐。”

楚暮糾結的目光瞬間看向劉建，握緊了身後的斧頭。

秦沉察覺到了楚暮眼底的掙紮，他的眼底滲出笑意，如主宰者一般，輕易地掌控着楚暮的情緒變化和糾結的三觀。

秦沉問劉建：“死的人裏，基本都多少歲？”

劉建笑出聲，以為秦沉有這方面的興趣，“基本上都是十五六歲的，如果秦總您喜歡更小的，我也有渠道……”

楚暮的手動了，他把斧頭拿到了身側，緊蹙着眉頭。

秦沉的手撐着欄杆，瞥向遠處的海面，“最小的呢，有多大？”

“您想要多大的，就有多大的。”劉建讨好地笑着，說，“一兩歲的，或者是是嬰兒，我們都能給你弄來……”

秦沉笑意幽冷，與劉建的笑眼對視，沉默了良久。

劉建臉都笑僵了，見秦沉不說話，有些緊張，“怎麽了，秦總？”

劉建話音剛落，一把斧頭就向他右側的脖頸砍去，角度找的還算到位，血霎時便噴濺而出……

不過楚暮還是反應不夠快，臉頰被濺上了鮮紅溫熱的血。

劉建捂着噴湧着鮮血的脖頸，瞪着眼睛，回眸看了一眼身邊殺他的人，就直直倒在了甲板上，脖頸上的鮮血像噴泉般噴濺起來。

楚暮的雙手發顫，手中的斧頭掉落在地。

他看着眼前還在濺血的屍體，瞪大了眼睛，雙腿發軟地往後倒退了幾步，最後身形不穩坐在了地上。

他殺人了。

“看吧，殺人其實也不難。”秦沉在楚暮的身旁半蹲下，盯着他惶然呆滞的眼眸，“尤其是在你的道德控制你的主觀意識的時候。”

楚暮被恐懼控制着，雙手發顫，捂着自己的耳朵。

“我殺人了，殺人了……”

秦沉看着楚暮這副模樣，擡起手掌捂上楚暮的眼睛，“不用害怕，你殺的是壞人，這也是在做好事。”

秦沉的聲線低沉溫柔，将他捋亂的情緒和撕扯着的善惡觀撫平，逐漸讓楚暮的情緒平靜下來。

楚暮擡手，挪開秦沉蓋在他眼前的手，眼神惶然無措。

他只聽系統傳來一陣機械音。

【恭喜您完成屠夫任務。】

【循環結束。】

楚暮回神，對上秦沉那雙藏着溫柔的眼睛，驀地下了一跳。

他立即站起了身，跑回了巨輪裏。

……

楚暮逃似的回到了自己宿舍，他現在完全冷靜下來了。

沒來由的。

他覺得秦沉剛才看他的那種眼神很可怕。

也很詭異。

就好像無數層密網将他緊緊纏住，扼住他的要害，直至無法呼吸。

楚暮洗了三遍澡，确認身上沒留下一點死人味後才走出了洗手間。

他累的撲倒在了床上，連被子都沒蓋，在精神和身體的雙重疲勞下，他直接趴在被子上睡着了，一夜無夢。

等他睜眼醒來時，身上莫名被蓋上了被子，還隐約聞到了誘人的香味。

楚暮坐起身，看向香味的來源，他只見桌前放置着許多冒着熱氣的早餐。

糕點、紅豆粥、蝦餃……全是他喜歡吃的。

奇怪了。

他的門明明鎖了。

只有陸彭有他房間的鑰匙。

難道是陸彭給他送的？

楚暮起身，他刷着牙來到桌前眼巴巴地觀望了好一會，草草刷完牙洗完臉後，就迫不及待的嘗了一口紅豆粥。

一口下去，楚暮的眼睛都亮了，味道特別不錯。

陸彭可真是他的好朋友。

他吃完早餐後，滿足地靠在椅子上休憩，突然想起了自己被秦沉扔進水裏即将要被沖進海底的寶石。

楚暮猛地站起身，焦灼地在桌前來回踱步了兩圈。

不行。

那可是他攢了那麽多年的寶貝。

他得趕在閥門打開之前去把它們撈上來。

楚暮随即買了張隐身卡，打算先去頂層的控制室把海裏的聲吶關了。

他剛到門口，卻發現門竟然是開着的……

得來全不費工夫。

楚暮小心翼翼地走進控制室，來到藍色顯示屏前一看，藍色顯示屏此時也變成了一片虛無的淡藍色，密網般的區域劃分都消失了。

聲吶也都已經提前被關了。

看來秦沉是真的打算放棄找他了。

楚暮異常驚喜，悄然退出了控制室，直接隐着身小跑着趕往地下室。

他現在只需要變成人魚，跳進地下室水池裏把寶石撈起來，然後就能全身而退。

寶貝們，爸爸來救你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