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人魚海岸（20）

第20章 人魚海岸（20）

地下室的門半敞着，楚暮小心翼翼地踩着臺階下去，光影昏暗，水影在牆壁上浮動。

楚暮警惕地環顧了一圈四周，只見室內一片黑寂，他來到水牆前，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控制臺。

水池內的海水清澈見底，楚暮趴在控制臺前的欄杆上觀望着，隐約看見了他沉沒在水底的寶物盒。

楚暮的眼睛瞬間亮了，他觀望了一下水池入口到水面的距離，猶豫着。

如果他直接從控制臺上直接跳下去的話，必定會發出一陣巨響，即使他現在還用着隐身卡，但差不多只能再維持半個小時。

楚暮撓了撓頭，環顧一圈四周，确認沒有攝像頭後，就來到了水池入口。

他如果直接跳下去，就必然就濺起水花。

正當楚暮猶豫的時候，他餘光一瞥，就瞥見了對面的入口就懸挂着一條伸縮臺階，位置剛好到水面。

！

楚暮感覺自己今天特別的幸運。

他小跑着來到了對面，想都沒想就踩着臺階下入水中。

水面輕微地泛起漣漪，楚暮變化出了魚尾，輕輕地游入了水下。

這片水池區域連通着海底世界，鐵閥門現在雖然還關着，但是閥門周圍走有一圈細小的排氣孔，實時更換着新的海水。

楚暮在水中惬意地游了一圈，魚尾輕點着水面，自由而靈活地游動着，最後游入水底，将那個沉沒的寶物盒撈起。

他沒發覺到的是，地下室的門已經悄然緊閉，控制臺內的單面玻璃牆外一直站着一個高大颀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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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暮小心翼翼地捧着寶物盒，淡藍色的魚尾開心地跟着輕晃，靈動明亮的眼睛緊盯着手中的寶物盒。

他的寶貝……

寶物盒的卡鎖處嵌着一顆紅豔剔透的寶石，楚暮也特別喜歡。

他擡手，指腹剛觸碰到卡鎖處的寶石，室內的四周霎時間響起巨大的警報聲。

“哔！哔！哔！”

紅色的警報器閃爍着，映在楚暮惶然失措的臉龐上。

楚暮霎時吓得僵在了原處，環顧着喧鬧的周圍，他只聽水上的控制臺前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至在控制臺前的欄杆前停下……

他昳麗臉頰霎時吓得發白，連動都不敢動，小魚尾巴尖縮着。

可惜他身邊泛着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已經将他暴露了。

秦沉目光偏執而急切，看着水下莫名泛起的漣漪和懸在水中的寶物盒。

他森冷幽怖地笑了一聲，滿含着炙熱的興奮。

笑聲在寂靜的周圍回蕩。

楚暮感覺自己的心都涼了半截。

糟了。

他被秦沉給騙了。

秦沉對着空無一物的水下，溫聲喚道：“暮暮，我知道你在下面。”

“別躲了，出來吧，寶寶。”

秦沉拆開控制臺前的透明欄杆，入口到水面足有三四米高，而他不要命般的直接就在入口邊緣坐下。

楚暮躲在水底裝死，他現在還隐着身，起碼還能做一些無謂的掙紮。

“我找了你三年，幻想過無數次和你重逢的時刻，”秦沉噙着笑，輕緩地說道，“沒想到你會以這樣的方式再回到我身邊。”

楚暮換了一張臉，在新身份僞裝得幾近完美的情況下，可秦沉最終竟然還是認出了他。

楚暮不禁感到又驚又怕。

這個瘋子。

到底是怎麽認出他來的。

“不過你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秦沉目光炙熱地盯着水池中泛着一圈圈漣漪的地方，他知道楚暮就躲在那裏。

他滿含着可怕的思慕，眼神陰幽，“寶寶，我好想你啊……你走了那麽久，為什麽就從來沒有回來看過我一次。你說，你是不是後悔救我了？”

楚暮躲在水底抱緊了自己的寶物盒，他心裏不是滋味，各種亂七八糟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他不敢回應，只能繼續裝死。

“上來吧，下面的水沒有經過淨化過濾。”秦沉的聲音溫柔，目光緊緊盯着水池，說，“我怎麽會扔掉你的那些石頭呢。”

楚暮擡眸，他趕緊打開了手裏的寶物盒，只見盒子裏确實空無一物。

騙子！

楚暮眼睛都氣的瞪圓了，生氣地将寶物盒扔向了水牆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秦沉的笑意漸深，他溫柔地哄着楚暮，“別生氣嘛，老公把你的石頭都放得好好的，不信你自己上來看。”

楚暮完全沉入了水底，心裏胡亂罵了秦沉一通。

“我這些年來一直再反思自己，”秦沉的睫毛垂着，嗓音帶着落寞感，“暮暮，為什麽你一直想跑呢？我們一開始不是很幸福麽，在愛麗絲海岸上遇見的那天，你也喜歡我的，是不是？”

楚暮一聽這話，瞬間就游出了水面，隐着身反駁道，“你胡說，我才沒有！”

楚暮的聲音帶着怒意，在水面上回蕩着。

秦沉的眸光一怔，看着空無一物的水面，眼底越發的偏執可怕，他的眼神僞裝得傷神又落寞，問道：“你終于肯跟我說話了，寶寶，那你為什麽一直不喜歡我呢？”

楚暮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完全暴露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

楚暮生氣地用魚尾拍拍水面，“還不是你一直鎖着我，我都沒有自由了。”

“那好，我以後再也不鎖着你了，我保證。”秦沉語氣誠懇，溫柔地哄着他：“我們和好吧，寶寶，不生氣了。”

“不要，你就會騙人！”楚暮瘋狂搖頭，雖然秦沉現在根本看不見他。

“你回來這麽多天一直都在躲我，看來是不想再見到我了。”秦沉低頭，語氣落寞地說，“那既然這樣，我就放你走吧。”

說罷，水池中的鐵閥門就傳來了轟然巨響。

鐵閥門自動打開了。

楚暮感受到了一陣海水沖擊力向他撲來，他看見了一條窄小黑暗的通道。

通道的盡頭，應該就是海底世界。

“我是給你一次機會，寶寶。”秦沉的目光陰鸷，他說，“你這次如果沒有走，那以後就永遠都不能離開我。”

楚暮猶豫了半晌。

他仰頭回望了一眼秦沉，一個猛紮就游進了那條通道。

走就走！

這條通道像是一個巨大的下水管道，海水的浪潮激湧，讓他有些身形不穩。

他的面前是一片一望不盡的海水。

通道的出口處隐約透着白光，可奇怪的是，他游了許久都沒能游到盡頭。

他的周遭開始變得模糊，只聽得見噪雜的水浪聲。

他驚慌地問系統，“怎麽回事，我怎麽游不出去呀？”

【正在為您尋找問題根源……】

一陣激潮向楚暮湧來，楚暮的身形不穩，直接在水中翻了兩圈，他穩住身形，晃了晃被轉暈的腦袋。

等他的視線變得清晰後，他發現周遭的海水都變得靜止，如同一片藍色的透明玻璃鏡。

在寂靜中，他聽到了一陣蒼老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你既然回來了，”巫師的聲音蒼老嘶啞，帶着威嚴感，“那就将兩把海洋之匙歸還給我。”

楚暮反應過來了。

他從海裏去往人類世界需要一把海洋之匙。

而一旦回到了海底，就等于回到了人魚世界，需要立即歸還他借的鑰匙。

可是，他現在只有一把鑰匙……

還有一把，在那次救秦沉的時候就已經丢了。

遭了，他忘記了還有這茬。

他就不應該貿然回到海裏的！

“巫師叔叔，我……我現在只有一把鑰匙。”

“還有一把呢？”巫師問，“你丢了？”

楚暮看着周圍詭異地靜止着的水流，小聲地道，“是。”

“你真的丢了！”

巫師的聲音變得焦急，“我警告過你多少次，鑰匙一定不能丢，那是海洋之神的寶物，你丢了是要受到懲罰的！”

楚暮吓得心頭一震。

巫師的聲音消失後，周圍的海水卻還是靜止着的，他警惕地向前游去，但卻始終找不到這片靜止的區域的出口。

完蛋了。

楚暮驟然墜入了一片無盡的火焰中，他隐約看見了林頌寒猙獰憤怒的臉，秦沉在呼喚着他的名字，他看見了爆炸的火焰将鐵欄杆炸掉，尖利的一端将他身側的魚尾處劃傷……

楚暮驀地從噩夢中睜開眼睛。

但是他低頭一看，他的身側确實出現了一道小傷口。

真實痛感告訴他這并不是噩夢。

就好像是……未來即将要發生的畫面。

楚暮環顧了一圈四周，他仿佛闖進了某種高維空間。

一切都是靜止的，透明的藍色海水外仿佛浮現了無數個他的倒影，正和他一樣焦急地尋找着出口。

突然，他的眼前闖入了一條青澀懵懂的美人魚。

正是楚暮自己。

楚暮以為眼前是一片鏡子，擡手在美人魚前晃了晃。

美人魚驚訝地眨了下眼睛，向他湊近。

楚暮吓得縮回了手。

天哪！

會動的自己！

美人魚看見眼前的楚暮也驚了，他好奇又害怕地在楚暮身邊游了一圈，上下打量着。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你怎麽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楚暮害怕極了，他觀察了一下眼前青澀稚嫩的美人魚，又看了眼他沒有傷口的魚尾。

楚暮心裏瞬間有了一個不詳的預感……

眼前的人，分明就是當初剛進入游戲的自己！

【宿主，由于您丢失了海洋之匙，你将受到海洋之神的懲罰。】

【您現在進入了高維空間，因為沒有鑰匙導致了海洋之門失控，導致未來和當初的時間隧道發生了錯誤交彙。】

楚暮和眼前的美人魚同時驚訝着，他們都聽到了系統的這個不好的消息。

“什麽？！”

來自三年前的楚暮又湊近了他的跟前，單純而懵懂，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還聞了聞。

年少的楚暮得出結論，他恍然大悟地說，“喔，你就是我。”

楚暮推開三年前的傻兮兮的自己，焦灼地問系統，“那我現在該怎麽把他送回去！”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你其實也并不是現在的自己。你剛才沒有在做夢，那些都是你以後會發生的事。】

【他來自過去】

【而你，來自未來。】

“啊？”

楚暮第一次遇到這種詭異的事，像是某部科幻片裏發生的事一樣。

年少的楚暮也驚呆了。

他呆愣着與來自未來的楚暮對視，眨巴一下眼睛。

“那怎麽辦呀？”年少的楚暮問着眼前的自己，他驚恐而又無措，“我們怎麽辦呀。”

楚暮搖頭，“我也不知道。”

“完蛋了。”青澀的美人魚哭喪着臉，但又忍不住打量起楚暮，“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快通關了？”

楚暮回答道，“沒有通關，而且還重開了一次。”

“什麽？”美人魚瞪大了漂亮的眼睛，“不可能，我不可能這麽沒用的。”

楚暮心頭莫名中了一箭。

他也一臉頹喪，垂着眼眸，“你是不是剛救了一個人？”

年少的楚暮點頭，“你怎麽知道。”

“知道他叫什麽嘛？”來自未來的楚暮問。

眼前的美人魚颔首，他的唇瓣粉紅，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答，“記得，他叫秦沉。”

驟然，身邊靜止的海水重新開始湧動，巨大的浪潮将他們兩人往剛才的通道內推去。

他們一齊被沖回了鐵閥門。

來自未來的楚暮和來自過去的楚暮一起回到了水池裏。

楚暮的隐身效用還在，他仰頭望了一眼控制臺前站着的秦沉，趕緊摟住了年少的自己，慌慌張張地在他耳邊說：“別說話，快買張隐身卡，快。”

年少的楚暮緊張地小聲說，“我現在還沒開通直播功能耶，買不了。”

“這麽快就回來了？在說什麽悄悄話呢，寶寶。”

秦沉看了一眼表，他其實提前布置好了一切，鐵閥門一開，換水系統就會抽動壓縮海水倒灌進通道裏。

所以楚暮根本就不可能會游出那條通道。

楚暮不到一分鐘就被換水系統抽的海水沖了回來。

他來到水池前低眸一看，當他看見眼前青澀的楚暮時，目光瞬間怔住了。

年少的楚暮湊近身旁隐身的楚暮，小聲嘀咕，“他叫誰寶寶呢？

隐身的楚暮低着頭，嘆氣，心如死灰地裝死。

年少的楚暮仰頭看向了秦沉，目光懵懂膽怯，他盯着秦沉看了好一會，說道：“我好像見過你……哦，我想起來啦，你是不是那天跳海自殺的那個人。”

秦沉沉默着，他的眼底閃過一絲意外。

事情的發展明顯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內，他對眼前未知的狀況感到不安，他不能再容許楚暮再這麽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看向年少的楚暮身邊泛着的多出來一圈漣漪，目光陰冷銳利。

“楚暮，出來。”

霎時，楚暮的隐身卡效用也失效了，他的身形瞬間出現在了年輕的楚暮身旁。

秦沉上前一步，緊蹙着眉頭，他看見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楚暮。

也許是眼前的這一幕過于離奇。

秦沉甚至懷疑是自己在做夢。

楚暮仰頭看向秦沉，他緊張地朝秦沉怯怯笑了下。

大難臨頭他連自己都沒放過，擡手指向身邊年少的自己，“其實……其實他才是楚暮，我是假的。”

年少的楚暮一臉迷惑，看向秦沉那雙陰沉可怕的眼睛。

雖然他并不明白楚暮為什麽要這麽說，但在看到秦沉的那一瞬間，他下意識還是選擇了反駁。

年少的楚暮也指向他，着急地說：“他胡說！他才是楚暮，我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