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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求取之約◎

說實話，柏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作為一個星球的意志，雖然經常和他們這樣的光之巨人打交道，但大家一向都是客客氣氣的，被這樣拎在手裏跑路的經歷她是真的沒有過。再加上希卡利是在夢比優斯和GUYS面前把她二話沒說給拐走了，就算她再不願意，這群人裏也不會有誰會來阻止，甚至巴不得他們好好處處永遠都別回來，這簡直就是堵死了她唯一一條可能的退路。

所以現在，不管希卡利要帶她去哪裏，要去幹什麽，她都只能悉聽尊便。

仿佛一條躺在案板上待宰的鹹魚。

柏：……突然害怕.jpg

不過好在，雖然這番操作吓人了點，但希卡利本質上還是非常靠譜的人，不會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把她直接捏死，或者抓不穩從萬米高空摔下去。這讓柏心裏稍稍有了些安慰，畢竟和生命安全相比，被對方毫無征兆從所有人綁架的震驚和尴尬，倒也不是現在特別需要在意的東西。

“……我應該感謝你沒有手滑嗎？”

柏說着這話時，希卡利已經化成光，帶着少女落在了他們曾經居住的公寓的樓頂上。而鑒于本體與人間體的大小差異，當藍色巨人恢複人類姿态之後，柏一臉懵逼地發現自己已經從對方手心轉移到了對方懷裏，并以一個标準的公主抱在原地站定，直接讓她臉頰的微紅一路蔓延，甚至染上了耳根。

“我什麽時候說要跟你回來了？”

臉上的表情有向惱羞成怒發展的趨勢，柏的聲音聽上去難得有些不穩：“放我下來，希卡利。”

她感覺到那人的胸膛震了震，似乎嘆了口氣。

“我可以放你下來，”他低低地這麽開口道：“但你能自己站穩嗎？”

“……當然可以，你把我當什麽了？”

眉頭糾結成一團，自覺被小看了的少女開始在對方懷裏亂動起來。希卡利被她鬧得沒法，只能松開手，把人放回地上，但卻沒有收回手臂，而是依然以一個充滿保護欲的姿态，虛浮地環繞在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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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 ，這是一個極其正确的選擇。

在雙腳重新接觸到地面的上，明顯感覺到膝蓋顫了下，但柏只以為是被迫高空飛行之後的後遺症，并沒有太過在意。可當她像往常一樣邁開腳步，試圖從希卡利懷中走出去時，她卻突然發現自己的雙腿完全沒有力氣來支撐她完成這麽簡單的動作，在邁步的瞬間渾身一軟，猛得朝地上栽去。

然後……她就又被早有預料的希卡利手疾眼快撈了起來。

“你的臉色很不好。”

微微皺起眉，因為親眼目睹這人究竟對自己能上心到什麽地步。他看向少女有些懵逼的臉，明顯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不由自主抿緊了嘴角：

“夢比優斯沒有提醒過你嗎？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剛剛不應該冒險使用阿柏的力量。”

……啊，就是這個。

這才想起來自己當時是用了水晶來限制惠比壽的行動，以便給兩位奧特戰士争取攻擊的機會的。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雖然當時她确實已經感覺到了不舒服，但後來希卡利的操作實在太令人窒息，她一時被吓住，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

“……那還不都怪你。”

幽幽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柏不甘不願卻也無可奈何地窩在對方懷裏，一時又好氣又好笑，說出話也像是強詞奪理的指責。

而希卡利對此并不在意。

“嗯，都怪我。”

順着少女的話接了下去，他轉過身，朝着樓梯走去。雖然還抱着一個人，但卻沒有任何勉強的表示，走得很慢也很穩，“以後不會了。”

因為我會一直看着你。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但周身強硬和堅決的氣息已經給了柏一個明顯的答案。她緊緊抓住那人衣角，看着腳下因為昏暗而顯得有些陡峭的樓梯，手指抓握的力度很難說是因為緊張，還是另一種更隐晦也包含更多的恐懼。

“你先告訴我，你把我帶走要幹什麽？”

有規律的腳步聲在狹窄的樓梯間回響，一聲聲都幾乎像是敲打在她心髒上。柏擡頭看了眼希卡利削瘦堅毅的下颌，離她租住的樓層越近，她越是感覺到回憶鋪天蓋地的襲來，而自己為自己所築就的藩籬正在緩慢崩解：

“我跟木之美說要回GUYS基地的，別告訴我你剛才什麽都沒有聽到。”

曾經她看着劍的背影遠去，想要伸手挽留，卻只能擁抱空氣中徒留的靜默。而當她終于說服自己，放手或許是更好的選擇的時候，重生歸來的希卡利卻堅決要阻攔在她面前，不容許她松開早已被他親手斬斷的羁絆。

這是什麽強買強賣的道理？

柏實在有點哭笑不得。而更讓她腦殼疼的是，面對自己的質問，希卡利真的就像什麽都沒聽到一樣，假裝她剛剛的問題全是過耳清風，依然堅定地走着，似乎根本不打算回答的樣子。

“喂，你說話！”差點沒被他當場氣死。想起這人以前好像就有不想聽的就不聽不想說的也不說的惡劣前科，柏呲起牙，用力在他胳膊上擰了一記，非要這人今天開口不可。

“……”

雖然被掐的是挺疼，但畢竟理虧，希卡利也不敢表示抗議，只能将她半真半假的怒火照單全收。他再度嘆了口氣，停下腳步，而柏很快就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了曾經她再熟悉不過的公寓門前。

“這裏終究是你的家，柏。”

輕輕把人放回地面，讓她坐在階梯上。希卡利蹲下身，直視着少女漆黑如夜空的眼眸，臉上堅冰一般的冷肅漸漸褪去，最終剩下的，只有浮動着細碎溫柔的柔軟。

“你不必因為我而放棄你所喜歡的生活。”

縱然有着真心待她的人們在，但偌大的鳳凰巢還是太過寂寞。柏從來不是甘于躲在同一個地方的人，他已經從她哪裏拿走了太多，若是再因為他而讓對方心有不甘，希卡利會覺得自己實在太過殘忍。

……這倒也是。

回想起自己在GUYS基地一成不變的日子，确實是有點無聊。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望向藍色巨人的目光滿懷希望：“所以，我可以住回公寓了？”

“嗯。”他回答得毫不猶豫。

“太好了。”少女眨眨眼：“那能不給你留地方了嗎？”

希卡利：“…………”

這話太紮心，他沒法接。

完全沒想到對方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來自光之國的科技大佬沉默了下，開始思考自己跟博伽茹死磕的時候是不是太六親不認，以至于現在留下了這種非常難搞的爛攤子。但即便如此，現在要他放開手，轉身離開，已經是希卡利絕對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既然觸碰過宇宙中最美的星辰，那麽其他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浮掠而過的微末螢火，無法再讓日益膨脹的心得到滿足。

他一直想要的究竟是什麽，希卡利向來清楚。

“我很抱歉，給你留下了不好的回憶。”

想到什麽，就一定會去做。他将柏散落在臉頰旁的白發挂到耳後，挺直了脊背，如同單膝宣誓忠誠的騎士，看着少女的眼神專注而認真，仿佛在其中鋪陳着一條璀璨的銀河：

“但我還是希望，能夠永遠和你生活在一起。”

哪怕那顆奇跡之星已經成為荒野，哪怕他們都已經支離破碎，變得面目全非，他也還是這麽期望着。

他可以用光之巨人漫長的一生來求取。

“我們回家吧，柏。”

【作者有話說】

阿光：當時我沒想那麽多，就是想把博伽茹趕緊弄死，沒顧上追人，還把人弄哭了。

阿光：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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