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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熾烈之約◎

那麽，這就是最後一戰了。

作出了戰鬥的姿态，希卡利和柏一起面對着安培拉星人。屬于奧特戰士的光芒與阿柏星的光輝在陰暗中交相輝映，仿佛鋪陳夜空的星辰，在最濃稠的黑暗裏努力燃起一縷細小的微光。

與此同時，相原龍駕駛着戰機從基地裏沖了出來，之前被打倒的紮姆夏也拄着刀站起，面向他們共同的敵人。

“光之國的人嗎？”

看着新出現的希卡利，安培拉冷笑了聲，并不将人放在眼裏。對于黑暗皇帝來說，這些都只不過是臨死前無謂的掙紮，既然這顆星球如此想要奪回自己的未來，那他也不介意再将希望踩得粉碎一點，讓他們在地獄裏陷得更深。

“沒用的。”

GUYS的戰機一馬當先，朝着他呼嘯而去。安培拉星人擡起手，力量瞬間洶湧而去，在戰機身後掀起一連串火光，卻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并沒有真正落在戰機身上，讓它發射出導彈，在自己身上炸開了遮天蔽日的煙塵。

就是現在！

身為劍士，絕對不會浪費同伴創造出的機會。希卡利和紮姆夏同時動了起來，一個拔刀一個拔劍，毫不猶豫朝着被灰塵遮蔽了視野的安培拉沖去。而柏也不曾吝啬自己的力量，勇者之铠源源不斷将阿柏星最本源的生機注入藍色巨人的身體裏，讓他的氣勢節節攀升，在搶至敵人面前時，剛好到達了最高的頂峰。

拔地而起的水晶禁锢住安培拉的動作，斬來的利刃在空中劃過一道凜冽的弧度。這是一次絕對完美的配合，凝聚了三人全部的力量，哪怕再兇惡的怪獸和宇宙人，面對着這鋒銳的水晶與刀劍，根本連反抗之力都不會有，立刻就會被就地斬殺。

“成功了嗎？”

看着屏幕裏光劍與武.士刀如閃電般砍向還在煙塵中的安培拉，指揮室裏的所有人都揪起了心。

然而。

“我說過，這是沒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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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刀劍穿透煙塵的剎那，一只手以極快的速度先一步伸出，不費吹灰之力就擋下了希卡利和紮姆夏的聯手進攻。安培拉星人似乎冷笑了下，仿佛只是準備捏死一只螞蟻那樣，即便面對兩位宇宙有名的劍客，也一派輕松寫意，似乎根本不将這不痛不癢的攻擊放在眼裏。

太弱小了。

弱小到連對方臉上不敢置信的震驚與絕望都無法取悅他。

看了眼自己身上還在義無反顧想要鎖住他動作的水晶，那安培拉星人只是稍微動了動，瞬間，絕對強橫的力量就橫掃而過，直接将所有晶體碾成了碎屑，變成空氣中浮動的透明塵埃。

“其他行星的意志嗎？”

安培拉陰郁的目光直直刺向希卡利的铠甲，仿佛能夠看到其中阿柏星的意志。而只覺得腦子裏像是有跟根針用力紮了起來，柏猛得一窒，哪怕處于靈體狀态，也忍不住抱住了頭，似乎疼痛得難以忍受。

“離開了星球，你什麽都不是。”他這麽冷冷宣判道，像是主宰衆生的神，在俯瞰着腳下再渺小不過的塵埃：“你們永遠不可能贏過我。”

“是嗎？”

從心裏燃起的火焰随着血液蔓延全身，柏擡起頭，竟然也輕聲笑了起來，神色同樣傲慢：“那你就來試試吧。”

那一瞬間，宛如地獄的烈火在人間盛放。

從勇者之铠開始，希卡利周身迅速蔓延出一層黑色的地獄火。那火焰仿佛有生命般，順着騎士氣息爬上與安培拉星人對峙的光劍，轉眼便燃燒成了一把火焰鑄就的利刃。藍色的巨人沒有猶豫，再度用力朝下斬去，來自大宇宙法則的力量幾乎壓倒性地破開了對自己的阻礙，甚至就要這麽直接削下安培拉的半個手臂。

“！！——”

完全沒有料到他們竟然會有這樣的力量，安培拉星人猛得一驚，立刻将希卡利和紮姆夏一起推了出去。巨大的反作用力讓他們毫無反抗之力地摔倒在地上，經受重創 ，一時間都很難爬得起來。

“那是什麽？”感受着空氣裏殘留的餘溫，安培拉臉上露出了愠怒的表情。擡起手，洶湧而出的力量立刻朝着地上的兩人和鳳凰巢襲去：“我說過，所有的反抗者都會被一概格殺！！”

現在，已經不止是游戲了。

無法阻擋這樣來勢洶洶的攻擊，希卡利和紮姆夏都被爆炸揚起的火光淹沒。而一開始就被作為目标的GUYS基地也終于沒能再幸免于難，從外部直接被開了一個口子，整個指揮室都幾乎變成了一片廢墟。

“咳……咳咳……”

差點被掉落的天花板埋在底下，迫水艱難地從地上拉起自己的隊員，表情前所未有地難看：“大家，都還好嗎？！！”

“隊長！”

而回答他的是一片驚呼。發怒的安培拉星人終于要來趕盡殺絕，面對着已經沒有任何防禦的指揮室，又擡起手，揮出了一道暗芒。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絕望之時，不知何時站起來紮姆夏突然沖了上來，替他們擋下了這避無可避的攻擊。不像希卡利那樣有阿柏給予的铠甲，他完全以血肉之軀硬抗下了黑暗皇帝的力量，已經強弩之末的身體終于無法再繼續支撐，化成光點，漸漸散落在空氣裏。

或許，這就是守護吧。

他看着從昏迷中醒來的夢比優斯，以及他身邊閉着眼的半透明的少女，突然有些理解了希卡利對自己說過的話。那時他剛剛輸掉了對決，握着斷刀站在地球破曉的黎明裏，遠方地平線上一縷紅光乍破，和那位曾經以劍為名的奧特戰士的聲音一起，永遠留在了自己心裏。

“我有着必須守護的東西。”

他記得，希卡利那時這麽開口：“為了守護這個東西，我絕不會認輸，也絕不會敗北。”

心中有光，就能無所畏懼。

他記住了。大概，也做到了。

光芒紛飛，宛如初雪，有一些也飄落進了已成廢墟的指揮室裏。剛從昏迷中醒來，沒想到就會看到這麽一幕，未來怔怔地伸出手，看着光點落在自己掌心，而整個宇宙中，也再也不會曾經那位劍豪的身影。

所有人都一時沉默了下去。

而在萬籁俱寂中，風鈴傳來的聲音幾乎稱得上震耳欲聾。緊緊閉着眼，在沒人發現的時候，站在陰影裏的柏嘴唇微微動了動，聲音低得只有一個人能夠聽到：

“希卡利——”

……我知道。

藍色的巨人搖搖晃晃站起身，朝天空伸出手臂，帶着憤怒與悲痛的騎士光線瞬間彙聚，向安培拉星人呼嘯而去。

“沒用的。”

自然不會講這樣的攻擊放在眼裏，安培拉只一擺手，就将騎士光線揮到了一邊。緊緊盯着希卡利身上的铠甲，只覺得無比礙眼。

就是那個星球的意志，似乎有某種不得了的力量。

反抗的種子必須在苗頭掐滅。他這麽想道，毫不猶豫擡手，用出自己的能力。瞬間，似乎有什麽在希卡利身上炸開一般，濺起刺目的火光，連帶着奧特戰士的痛呼一起，讓每個人都變了臉色。

“啪——”

在爆炸的轟鳴中，什麽碎裂的聲音并不明顯，卻仿佛在所有人耳邊響起。緊緊盯着硝煙中希卡利搖搖欲墜的背影，最先意識到什麽的迫水突然扭過頭，看向未來身邊半透明的少女，嘴唇有着明顯的顫抖。

“柏桑……”他輕聲喚道，帶着不敢置信的空白與自欺欺人的期待，希望事情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而柏已經睜開了眼，安靜地回望過去，嘴角露出了一個極輕的弧度。

下一秒。

爆炸的煙塵散去，露出藍色巨人已然千瘡百孔的身軀。他胸前，原本應該被遮掩住的能量計時器正閃爍着不詳的紅光，而阿柏為他鑄就出的勇者之铠已經完全碎裂，變成空氣裏晶瑩的塵埃，慢慢随風散去。

“柏……”

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哽咽，希卡利朝前邁出一步，看上去虛弱得似乎下一秒就會倒在地上，卻奇跡般地穩住了身體，再度挺起從未屈服過的脊梁。

“謝謝你。”

此時此刻，還無人知曉，他剛剛失去了什麽。

阿柏的饋贈替希卡利擋住了致命的一擊，所有人都只看到如此，可他們能做的遠遠不止這些。踉踉跄跄走向安培拉星人，仿佛死去之前的最後掙紮，希卡利計算着他和敵人之間的距離，終于到達了他所期望的地步，而對方卻仍舊被表象所蒙蔽，沒有意識到他真正的意圖。

就是現在了。

猛得矮下身，在安培拉震驚的目光中抓住紮姆夏留下的武.士刀，迅速朝着對方斬去。這是絕對無法避開的速度，也是絕對無法避開的距離。柏為了這一擊寧願犧牲自己，替他擋下攻擊，為他創造出假象和先機，他絕對不能辜負這份期待，也絕對不會退縮。

黑色的地獄火瞬間在希卡利握刀的手上燃起，一路蔓延上刀鋒，帶着睥睨一切的氣勢，呼嘯着撕開安培拉的腰側。這已經是希卡利重傷之下所能做到的極限，就算不能殺死對方，也算是給了他無法挽回的重創，接下來，無論接替他戰鬥的是誰，勝利都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成功了！”

駕駛艙裏，看着這決絕到義無反顧的一刀，相原龍喃喃出聲，難掩興奮。可還沒等他露出笑意，他就看見，藍色的巨人已經耗盡力氣般，拄着到半跪在地上，慢慢從原地消失了身影。

而看着這一幕久久回不過神來，指揮室裏的所有人還沒來得及意識到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還看着掌心的未來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叫自己，帶着前所未有的輕松，和前所未有的溫柔。

“未來君。”

他怔怔回過頭，看向身形已經淡到幾乎快要看不見的少女，臉色白到近乎透明。

“雖然很抱歉，但地球，還是要交給你了。”

她這麽說道。靈體散落的光子開始在空氣飄蕩，宛如宇宙間千千萬萬點綴在銀河間的星辰：

“無論如何，請永遠都不要放棄。”

我和希卡利，還是會一直和你一起戰鬥。

仿佛終于意識到了什麽。未來猛得伸出手，似乎想要将她柏拉到自己身邊，卻只握住了一手璀璨的瑩光。

而她依然微微笑着，搖了搖頭，慢慢垂下眼。

然後，消失在一片燦爛的光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