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請客

請客

姚寧寧以前午休時會回家，唐子修飯後也會回寝室，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兩人改在教室午休，在教室裏午休的同學并不少，畢竟高三這個時期，已經非常緊張了。

但她的午休總是睡不着，她會在午休時偷偷睜開眼，看他籠罩在陽光下的眉毛和鼻子。

前排的同桌确定了關系，後排的同桌也有點那個意思，大抵是氛圍熏染吧，讓姚寧寧感到焦灼、興奮，但又委屈。

她讨厭搞暧昧，可又在搞暧昧，唐子修的态度模棱兩可，讓她舉棋不定。

直到某天，陽光下，一只突然伸過來的大手，若即若離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與此同時，耳邊爆發一陣驚呼，說前面的同桌接吻了。

他緩緩撩開眼皮，眼睛帶笑，聲音很輕，很軟，很飄逸：“少兒不宜，不要看。”

像蝴蝶扇了扇翅膀，卻震起一池驚濤駭浪。

姚寧寧連他們未來小孩的名字，都在那一刻取好了。

但兩人繼續做着暧昧之事，心意都未得剖白，好像戀人能做，朋友能做，同桌也能做。

姚寧寧開始打扮自己，修剪了頭發，也總是摘下眼鏡。

唐子修會問她，摘下眼鏡還能不能看清。

當然看不清，可是那樣會好看一點。

唐子修只是笑她，說都是她，能有什麽區別。

姚寧寧便追問下去：“那你覺得我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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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說不好看，也沒有說好看，只說她很可愛，眼睛很漂亮，笑起來尤其漂亮。

姚寧寧不想再忍耐下去，情書太離譜了，她選擇寫便利貼。

他翻開書，就能看到，當然也可以裝作沒看到。

【唐子修，未來的路還有很長，而我是個大麻煩，但我還是想冒昧問一句，你願意帶上我這個包袱，一起走下去嗎？】

唐子修回她的便利貼上寫着：【你不是包袱】

很奇怪，他很懂得如何拿捏她。

是天性使然嗎？還是薄霧罩住了她的眼睛？

18歲的一切，都那麽朦胧，美好，小心翼翼。

兩人模棱兩可的關系就此畫上句號，唐子修成為姚寧寧真正意義上的初戀。

高考結束當天，兩人的關系昭告天下，他替她喝酒，目光追随她，送她回家。

同學們都起哄，他也只是笑，笑得嘴邊浮出兩只淺淺的梨渦。

一路上說了什麽，如今早已記不得了。

只記得他們沒有牽過手，他一直放緩腳步，走在她的身後，只在分別時，唐子修摸了摸她的頭頂。

很克制，也很溫柔。

或許18歲最動人的，也就是那點到為止的感情。

相互凝望，自然而然的笑容，兩只輕碰一下就立刻收回的手，從來沒有直白地吐露過喜歡之情，但兩雙眼睛，都澄澈見底，宛如透明。

有沒有那麽喜歡，其實不重要。

重要的只是那種感覺，叫人割舍不下、念念不忘。

-

溫故新與女友在商場約會，她将一整天的計劃都做好，他只管享受。

“這家意大利餐廳評分很高的，除了牛排，金槍魚沙拉也很受歡迎，故新，我們去吃這家好不好？”

溫故新正想應，餘光瞄到旁邊一個眼熟的身影。

隔着玻璃，那個身影有些虛浮，好像餘光一閃，就會消失。

他扒開繞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徑直往她走去，頭也不回地敷衍道：“寶寶，我們去吃必勝客吧？”

哪對正常情侶約會吃必勝客？女友當即不快，跟着他的目光看過去。

便知他的心意又變了。

征服欲這東西，男人有，女人也有。

溫故新的名聲還是很好，雖然都說他惹草粘花，女人換得比衣服勤，但他換過的女人又都對他贊不絕口，出手大方不說，還潔身自好。

說他玩弄感情吧，他又不會真去髒誰身子，做得最親近的也不過是牽牽手，摟抱一起，單純睡覺，字字句句都叫人為他癡迷，每每分手都做得地道，就算對方大鬧一場，他也欣然承受。

這樣的男人，誰不想成為他最後一個女人呢？

可拳頭打在棉花上，不疼不癢。

那棉花就是溫故新。

女友态度果斷：“行吧，分手。”

他回眸看她一眼，彎唇一笑，毫不拖泥帶水：“好的，我愛你寶寶。”

女友，哦不，現在是前女友了，氣得直翻白眼。

溫故新去必勝客點餐，點了兩次，接待他的人都不是姚寧寧，他吃了半張披薩，半塊牛排，腹中差不多已經滿了，但還是繼續點餐，來的人終于是姚寧寧了。

她拿着菜單打量他，最後目光落在他面前的餐食裏，收了菜單問：“要幫您打包嗎？”

“不是啊！我再點……點個……”溫故新攤開掌心，啼笑皆非，“我說學妹，你倒是把菜單給我呀？”

姚寧寧微微躬身，目光澄澈真誠：“學長，您是對本店的食物有何不滿嗎？”

溫故新被她盯得竟有幾分心虛：“沒有呀。”

“那我幫您打包。”她端走剩下的食物，很快打包好送回來。

溫故新坐着不動，叫住她：“你在這裏做暑期工嗎？”

“是。”姚寧寧回答。

“什麽時候下班？”他低頭看了眼腕表，“我請你吃頓飯吧，算做迎新時，害你摔倒的補償。”

老黃歷被翻出來見光，渣都能掉光，姚寧寧皺眉：“不用。”

溫故新追上去：“有一家意大利餐廳評分很高，除了牛排，我聽說金槍魚沙拉也很受歡迎。”

姚寧寧回頭看，險些撞上他的胸膛：“……”

“師兄，你到底對我有何企圖？”

溫故新緊閉嘴巴，第一次覺得才疏學淺，詞不達意。

姚寧寧轉身要走。

溫故新長腿一邁，攔住她：“學妹，我只是請你吃個飯，能有什麽企圖？你把我當壞人了嗎？”

姚寧寧瞄他一眼，語氣誠實，慢吞吞地說：“你覺得你現在，這句話，這種行為，不像壞人嗎？”

溫故新愣了下，随即一笑，撓撓後腦勺：“好吧，要真說有什麽企圖，那可能是我喜歡你，想追你。”

姚寧寧像是聽了個冷笑話，冷得沉默了片刻：“你喜歡我？”

她問，她還問：“你覺得這話可信嗎？”

溫故新不解，虛心請教：“怎麽說？”

姚寧寧環顧四周，确定此時店裏不忙，然後回答他：“這麽說吧，你覺得劉亦菲會喜歡你嗎？”

他斂眸，1秒後，又擡眸：“我覺得她會。”

姚寧寧嘴角一抽，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