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仞魂(四)
第二章仞魂(四)
李蓮花失态2秒,随即“啊”了一下收回全部眼神,繼而嘴角一抽:
“啊,你誤會了吧?我沒有,我不是!我只是聽到了……”他連忙朝顧希宵伸出藏在背後的手,掌中正托着一只瑟瑟發抖、毛都沒長齊的黃嘴雛鳥。
李蓮花進屋把東倒西歪的雛鳥擱在茶幾上,慢條斯理開始解釋:
“我醒來後發現沒人在,就四處轉了轉,剛走到這裏就聽到這小家夥在叫,便上去找了找。哦對了,它好像折了腿,可能這裏風大,把樓頂的巢吹下來了。”
他一邊碎碎念一邊侍弄病鳥,摸索着掏空一個紙巾盒,好不容易才把這玩意兒安頓好,壓根沒發覺他身後的顧希宵臉色已黑如鍋底。不多時,顧大少那根CD許久的怒氣槽終于爆發,他二話不說,伸指連點李蓮花背後六處大穴,緊接着就把人狠狠摔在一旁的長沙發上。
李蓮花好似吓了一大跳,一張小臉驚得刷白:“顧科別開玩笑,快松開!我不過抓了只小伯勞,不至于不至于的啊!”
怎料顧魔王絲毫不為所動,那人又連忙改口:“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嘛。”
“你還知道錯了啊。”顧希宵聽他語聲軟軟,怒氣條消了一半,只覺就此放過有點不得勁兒,于是板着臉繼續問:“說說你錯哪兒了?”
“我不該爬高,更不該上去掏頂棚上的鳥窩。”那人一本正經接道。
說者無心,聽者調門拔高八度:“你說什麽?這鳥窩在雨棚上?你還是探身跳上棚掏的鳥?!”
他本以為是雨棚下的巢,是以這回不但手抖,人也開始抖了。這可是16樓啊,高層特制的钛鋼一體式雨棚通體光滑如鏡,檐口挑出陽臺外立面超過60公分!
李蓮花轉了轉眼珠,驚覺說錯剛想補救,顧魔王怒氣槽再爆,已沖将過來一把揪住領口把人拽起,沖冠怒發整條胳膊都揮了出去,眼見手底下被點了穴道的那個避無可避,只得摒息靜氣緊緊閉眼,頓時一口真氣又瀉得七七八八,他胸膛起伏僵了半晌,最終還是把人輕輕放平,只好祭出碩果僅存那條三寸來捍衛人設:
“你小子真有能耐!什麽都看不見還敢扒16樓的雨棚?覺得自己輕功好是吧?老子告訴你,但凡是人,無論輕功好不好只要從這裏下去,結果都一樣!你個蠢貨……今天要不能讓你長點記性老子今後就跟你姓!”
顧希宵說罷頓了頓,狠心抓過客廳抱枕靠墊滿頭滿臉拍在他身上,轉身沖進了廚房。
大約一小時後,當顧希宵解下圍裙,把兵荒馬亂整治完的三菜一湯端出來時,發現李蓮花整顆頭顱不見蹤影,倒在沙發上的姿勢也和先前一般無二。他頓時後悔,連忙上前拍開穴道把人扶正,又扒開衣領檢查傷口,索性沒紅沒腫一如先前。李蓮花被數個海綿抱枕捂臉活埋,悶得耳朵發紅一頭細汗,顧希宵是又好氣又好笑:“老子又沒點你啞穴,這麽長時間不吭聲,莫非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你存心想憋死自己?”
李蓮花一邊呼吸新鮮空氣一邊弱弱道:“怎麽就存心了,我叫你了呀,你在廚房沒聽見嘛。”
顧希宵默了默覺得有理,遂再次問道:“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知道知道,我不該上雨棚,但我一個瞎子,又怎知這是16樓嘛,為了此事這麽罰人,你未免也太狠了。”那人拖長了調子半真半假抱怨。
顧希宵丢過一個白眼繼續嘴炮:“不對你狠點,你能長記性?這也是你自找的,剛才在欄杆上不閃得挺利索的,我點你穴道時你怎麽不躲?以李大俠的身法,若非存心相讓,我又怎麽能制住你,還連點你身上大穴?不要以為你讓着我,老子就承你的情,我跟你講這事沒完……”
顧希宵正打算将厚顏無恥PUA大法發揮到底,見他臉色漸漸發白,眉頭緊作一團,趕緊住了口。
只聽李蓮花輕聲喟嘆:“我讓,你不高興,不讓,你又生氣。究竟要我如何,你才能不怪我?”
“我……?”顧希宵一時語塞,直覺眼前這人雖神色淡淡,全身卻籠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傷,和剛才扮弱雞裝可憐的那個判若兩人。他掏出手機,驚訝地發現之前還在原地蹦噠的熵量此刻竟在緩慢攀升!
“顧希宵,你答應不瞞我任何事,那就告訴我,若明知不能贏,卻仍要動手,你究竟希望我讓,還是不讓?”那人長睫微顫,語氣仿佛又輕幾分,帶着七分玩笑三分認真,眸光卻一下散得老遠,好似陷入了什麽難以自拔的回憶中。
顧希宵頓時想到,那人這般神情語調,像極了上回在病房裏掉眼淚的那次。他小心翼翼觑着那張有些空白的臉,當真思考了一番,最後實事求是道:
“像我這種人,自然巴不得你能讓我。老子心裏有氣,能把你這麽厲害的高手制住狠狠K上一頓,怎一個爽字了得。你要這次不讓我得逞,我必找其他機會補回這個場子。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今後你是後患無窮啊,畢竟老子就是這種睚眦必報的無恥小人嘛!”
李蓮花聽罷一呆,繼而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顧希宵見他豁然開朗,知其心魔已解,不禁松了口氣,也跟着笑起來。
收拾妥當後,李蓮花終于被摁進餐桌前的椅子裏,手裏塞了一個碗,沉甸甸的,顧希宵見人摸過筷子沒了後續,頓時露出十二分的不滿:“愣着做什麽,吃啊!”
李蓮花眉心微蹙,勉強夾了塊排骨,又放下。
“又哪裏疼,吃不下?”顧希宵瞪他。
李蓮花當真要死不活吸了吸鼻子,戳着心口哀怨道:“怎麽都比不上這裏疼啊。我不過爬高掏了只鳥,給你罵也罵了罰也罰了,最後還要毒死我,顧希宵你好狠的心吶!”
顧希宵一愣,也夾了快排骨放嘴裏,嚼兩下忙不疊吐了。滿口生肉血沫子嗆得他老人家還嘴都顧不上,端起那盤排骨就重進廚房。漱了半天口,聽得身後屑屑索索,他立即轉身攔住來人。
“你來幹嘛,廚房重地,閑人莫進不懂?”
“那盤肋排呢?你可別扔啊。”
顧希宵看了眼料理臺上還沒來得及進垃圾桶的糖醋排骨,“這個沒熟,你要喜歡,給你點個外賣吧。”
“整天就知道點外賣,這麽多預制菜地溝油怎沒吃廢你呢?也難怪你個A級高手這麽多年連塊腹肌都A不出來,你還是吃點好的吧。”
顧希宵胸口一窒,死肥雞這些日子都給他整了些啥詞兒?怎麽聽着那麽不對勁兒呢?
那人摸了摸竈臺上油膩膩的鍋,一臉嫌棄道:“來,幫忙洗鍋,然後教我怎麽開火。你家油鹽醬醋都放哪兒?”
半個小時後,顧希宵瞠目結舌打量餐桌上新版三菜一湯,将信将疑夾了塊紅焖排骨輕咬一口,随後整塊卷入口腔,“唔……你還能有這手藝。嗯,青菜也好吃。”
李蓮花給自己夾了一筷子小青菜,嘴角微微翹起:“仲春時節光照充沛、雨水豐潤,小青菜莴苣嫩瓜蘿蔔都是一茬接一茬地長。這裏的菜,還是不如我門前自種的那些啊……”
“喲,你不但會燒菜,還會種菜啊?”
“種菜有何稀奇,我們那個時代哪有外賣這種東西,想少花點銅板又填飽肚子,當然要自給自足才劃算咯。”
“……我現在真相信你是個窮鬼了,只不過你這窮鬼居然還會使劍,輕功還好得很。”
“使劍和種菜做飯不沖突吧,在我看來,做飯可比練劍難多了,尤其在沒有味覺的情況下,那更是難上加難咯。”
顧希宵腹中攪了攪,終究欲言又止。
李蓮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一面扒飯一面慢悠悠道:“從前碧茶未解的時候,日子過得不怎樣,我尚且每日養花種菜、做飯釣魚。哦對了,我有一座帶輪子的小樓,用大牲口拉了,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還養了條狗,每逢晴空萬裏碧海藍天,就帶它登山采藥,出海捕魚。這樣過了很多年,也沒總想着去死啊。如今什麽都好了,那不更沒理由了?”
他放下筷子頓了頓,意味深長道:“所以啊,我是真的很惜命的。有些事情,我自有分寸。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所以你別為我擔憂,也別再生我的氣了,好嗎?”
顧希宵心裏一酸,這人果然什麽都知道,有時卻故意裝作不懂。
“啊,還有一事,”李蓮花微微動念,一道流光自他左胸汲出,仞魂已在掌中閃現。他珍重地将劍放在桌上:“這次多虧了這把仙家寶器,才得以順利脫身,還請幫我謝過主人,完璧歸趙。”
“你不喜歡?”
“啊?這是別人的劍,和我喜不喜歡有什麽關系?”
顧希宵一哂:“你也知道這是仙家寶器了,還是S++級法兵,那是随便什麽人都能摸的嗎?你能使他,自然是因為仞魂已認你為主了。現在他就是你的劍。”
這次輪到李蓮花愣了:“我的劍?”
顧希宵當即給他說了仞魂的來處,末了又道:
“應淵帝君原話就是仞魂一生慕強不甘沉淪,必會找到心怡的主人。而今這主人就是你了。你如果不要,我倒是能把他返給原主。只是你要想好了……”
話未說完,桌上長劍“铮”的一聲長鳴,又連連震顫,李蓮花驀一分神,仞魂故技重施,一溜煙化作流光鑽入他的左胸。
顧希宵拊掌大笑:“哈哈哈這破劍還賴上你了,你要還劍恐怕沒這麽容易。”
李蓮花猶自驚疑不定:“我不過是個凡人,又不會仙術,如何做得仙劍的主人?顧科你不會騙我吧?”
“哼,我為了招他出來差點連手筋都咬斷了,你看你,動一動念頭就能令他乖乖現身。你要不是他的主人,他怎麽可能那麽聽話?還有,你平時怎麽使劍就怎麽使仞魂,我們物理系收拾法系垃圾,用得不都是2區法器?你又不是特例……哎你摸什麽?”
原來那人一聽他說手筋差點斷了,忙伸手扯他袖口:“你的手筋?”
“沒事,是差點,不是真斷了。好了別摸了,不是右手……”
卻見李蓮花指尖搭着他的手腕,一時間定住了。
顧希宵右腕背面有塊不平整的皮贅,此刻被他摸得老不自在,連忙抽回手,順勢拍了下他的手臂:“喂,你想什麽呢?”
李蓮花尚未回神,被拍得一晃,“啊”了一聲。顧希宵見他愣得蹊跷,看着又不像身體不适,怕他又起了什麽心魔,趕緊點開手機。好家夥,這回攀升的不只是熵量,還有念力!
他長眉一擰,急問:“怎麽了?你哪裏不适?碰到傷口了?”。
李蓮花神游天外了半饷才開口,聲線明顯又開始發沉:
“我剛想到一個故人。他少時被燙傷,腕子上也留了這般瘢痕。全因這瘢痕,因緣際會之下,他一生誤入歧途,最終死于非命。說起來,他此生際遇都與我相關,若他從未遇見我,也不會有如此結局。呵,正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雖然語氣平淡,李蓮花說到最後甚至還笑了笑,顧希宵卻聽得心頭擂鼓,他下意識又去看手機:
念力:28 ↑
熵量:42 ↑↑
念力持續上漲,看來這個BE故事八成連着與念力相關的重要事件條,對于極少在自己身上吐口的李狐貍,這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顧希宵本該刨根問底,或許是今夜變故太多令他早失了平常心,看着那張神思恍惚的臉,看着破天荒要突破50的熵量,顧希宵一時就佛了,也不知是被這人眼中的沉沉暗色蠱惑了,還是單純為美食所俘,總之顧大忽悠清風朗月潸然一笑:
“哦,那你不用這麽擔心,我這塊可不是什麽燙傷,沒那麽邪門。這是天生地養,從我老娘肚皮裏帶出來的徽章。”
“……徽章?”
李蓮花一秒回魂,熵峰念力同時停擺回落,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顧希宵在心裏抽了自己一記耳光,怎麽能在節骨眼上心軟呢?表面上依舊雲淡風清片葉不留:
“就是胎記啊。我說死蓮花,你的現代語聽說怎麽還那麽蹩腳,想混成當代社畜,還差得遠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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