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

第三章掉馬一

顧希宵說着伸手,掌心向上:“玉佩拿來。”

“什麽玉佩?”九爺面無表情。

“老蕭啊您就別裝了,李蓮花瞎了我可沒有,袋底接縫口明顯是被割開的,咱善後科辦事沒那麽潦草,是海叔幹的吧?”

九爺眼睫微動,摸出手機點了一陣,解釋道:

“哦你說那個,他們在玉佩上檢出了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危險毒物,因此暫扣清理。我讓人去拿了。你不說我還真給忘了。”

“啧,別解釋,李蓮花連人帶衣服整個兒都沾着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危險毒物呢,你怎麽不把他囫囵扣下呢。”

九爺:……

醫療組留觀室內,肥雞啃着西瓜棒冰道:“你問顧科啊,我加入靈犀時,他還是聯絡科實習科員,就已是金牌輔助,這小子腦瓜子靈得很吶。偷偷告訴你哦,他是我們CEO蕭九爺的親傳弟子,一畢業就來了靈犀,那時他們背地裏叫他顧大少;之所以背地裏,因為他特讨厭這個稱呼哈,現在倒鹹有人叫了。诶,一晃十多年咯,當年水靈靈的小鮮肉都快風幹咯……”

“原來顧科在靈犀這麽久了啊,他今年也有三十好幾了吧,至今中饋乏人,家裏老人不捉急嗎?”

見李蓮花難得這麽有興致,肥雞一拍大腿,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可不是麽!他今年都36了,若非雙親已沒,指不定得天天安排相親啊。顧科他爹本是靈犀外勤,可惜年紀輕輕因公殉職,他娘沒幾年也走了,那年他才念初中。這沒爹沒娘的半大小子喲,是九爺把他帶回家,傳他功夫,還一路供到他大學畢業。傳說每日一放學,他背個大書包就來靈犀大樓的練功房報到,那時中央大廈還沒起……”

“噓,人回來了,我們以後再聊。”

話音剛落,留觀室門開了:“唠什麽這麽高興?怎麽我一來就停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肥雞,還沒入夏就吃上了冷飲?醫療組的霍金斯同意你吃了?”

“我買的,一根冰而已,陸兄傷的是元神,這副身體的腸胃應是無礙的呀。”

“我說死蓮花,你哪來的錢?哪兒買的?”

“員工餐廳啊,他們剛才見我和你一起吃飯,就給我了,說會記你賬上。”李蓮花彎了彎眼。

離開留觀室後,二人直下車庫。顧希宵拖着個大拉杆箱尋尋覓覓,費了番功夫才找到那輛黑色路虎。先把李蓮花安頓在副駕,他自己打開後備箱去放行李,等上了車,那人朝他緩緩伸了個拳頭。

“你幹嘛?”顧希宵下意識去擋,驀的手腕被翻轉,掌心落下一物,是一顆熱乎乎的奶糖。

“陸兄說你喜歡紅豆味,謝謝你把我的衣物拿回來。”刷別人臉買冰棍又買糖的人一臉喜色。

顧希宵接了糖,終是沒說什麽。發動車時,他假裝不經意地問:“李炎的外勤B組,你覺得如何?今後我可能要和他們共事一段時間,你想去嗎?”

“外勤B組?我?”

“打野清怪的活計不會交給我們,你不是大夫嘛,當個清閑的隊醫,每日陪青姐聊聊天喝喝茶就行了。哦你還沒見過她,可可愛愛小姐姐一枚,你的肩膀就是她給整好的。”

見李蓮花沉吟不語,他忙岔開話題:

"淩天那個傅三歲說你今天要早點上床,我先送你回家。你晚飯沒吃多少,要不帶個宵夜回去?”

副駕還是沒聲兒,他轉頭看去,見那人搓了搓手指,眸色閃動:“你是不是趕着去見李炎?”

顧希宵一愣,李蓮花笑道:“這不難猜啊,九爺把車給你,必然交了差事。李科的事我剛聽陸兄說起。方便帶上我麽?我可以幫你游說啊。”

“這大漏勺,居然什麽都和你說!”顧希宵駕車駛離車庫,百忙中觑他一眼,見那人雙頰微紅,失了焦的黑眸裏難得透着興致盎然,氣色竟比白天還好一些。他心裏盤了盤,對李蓮花道:

“我沒想游說他,也說不動。不過你去也好。陛下可是個妙人兒,他對你啊,也相當有興趣呢。”

當下說起了某世界中,這位晚唐中興之主不為人知的生平轶事。

李炎的私宅坐落在西郊,兩人抵達時夜色正濃。下午開始飄的小雨依舊連綿不絕,牽引着盛春夜裏少有的一絲涼意,時不時就要鑽人脖子。

李蓮花似是心不在焉,錯開了顧希宵接應他的手,打開車門自己跳下,被後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手臂,才避免了直接踏上水坑的尴尬。出來接他們的是B組的小魚,見了這一幕連連道歉,說剛搬來不久還沒徹底把地整平。

小魚帶着他們穿過庭院,沿着長廊一路抵達玄關,在怪石造型水池邊淨過雙手,又換上和軟的皮拖鞋,顧希宵頗為感慨,“三年搬了三次家,一次比一次鋪張,李炎是不是偷摸回去把整個內庫都搬來了?”

小魚掩口一笑:“怎麽可能,這裏是我家老大貸款置下的,要還上百多年呢。”

顧希宵頓時眼睛瞪得像銅鈴:“哪個銀行能貸百多年的款?快告訴我,我也去貸!”

“那自然是靈犀咯,這院子本是個兇宅,低于市價好幾成,老大說他原本就是……故而不怕這些東西。于是全款買下,錢是問九爺借的。”

“啥,欠老蕭那麽多錢還敢撂挑子?你們老大真妙,不愧是靈犀坐頭把交椅的空手套白狼第一人。”

小魚聞言淺笑,對着裏間彎了下腰:“老大就在茶室,兩位請吧。”

二人走進一個寬大明亮的房間,地上鋪着厚厚的榻榻米,正中一張寬大紫檀茶案,看着頗有年份。其上鋪有蜀繡茶席,各色茶器一應俱全。角落裏的黃銅電香爐內蒸着香,滿室茶香混着沁人心脾的木質香,使整個空間流淌着靜谧舒緩的氣韻。

靠牆幾個墊子上,身着暗紅睡袍的人肆意歪着,頭戴VR眼罩,手握一把造型誇張的巨型游戲槍,看起來與整個房間格格不入,又理所當然。這人正是李炎。

李炎意識到兩人走近,擺了擺手示意來客自便。幾分鐘後,才放下游戲槍摘下眼罩,朝着顧希宵懶散一笑,随手撈過兩個軟墊擲來:

“不必拘束,自己找地方坐啊。”等兩人接了墊子,見李蓮花頗為講究地撫了撫墊子盤腿坐穩,這才問道:“李先生喝什麽茶?”

被點名的人還在整理襯衫下擺,“啊”了一聲後微笑道:“客随主便,李科随意就好。”

李炎微微額首,走到茶案旁點茶。顧希宵見狀頗為不滿,扭頭刺道:“你怎麽光問他,不問我?”

“你還用問?無論什麽茶到你嘴裏都是牛嚼牡丹,純屬浪費罷了。還有,你今夜若是來品茗聊天,我歡迎,若是來當長舌說客,我勸你還是免開尊口,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顧希宵額角一抽正要回擊,李炎已單手托着個茶盤走過來。盤內擱着一壺兩杯外加一個茶碗。李炎放下茶盤,将品茗杯擺在李蓮花面前,道:“夜了,四年前困鹿山的古樹單株,略飲幾口當不至擾人清夢。”

李蓮花捧起謝過,一口抿在口中徐徐咽下,贊道:“茶氣蒼遠,喉韻悠長,好茶!”

李炎嘴角微抿,又為他倒了杯,才将茶碗推給顧希宵,臉上似笑非笑:“顧科難得過來,不若嘗嘗我家鄉原汁原味的三味煎茶?這是今春頭茬恩施玉露,千萬別說朕怠慢了你。”

顧希宵瞅了眼碗中黃澄澄并不算清澈的茶湯,有心學李蓮花的樣子,猛吸一口含在嘴裏,正要仔細品味,不想一股辣意直沖腦門,他連忙咽下,只覺得又鹹又辣又苦又澀,正要發作,卻聽李蓮花笑道:

“聽聞唐代煎茶講究用水,三沸而烹,點茶時佐以細鹽、胡椒及各色香料,将蒸青綠茶的寒涼盡去,使之久飲不傷。只是品時需小口細抿,才可得其真味。”

“李先生果然是內中行家。”

“不敢當,叫我李蓮花就好。山野之人只知紙上談兵,賣弄書中所言罷了。”

"如此說來,我也不得不請君品上一碗了。”李炎笑着起身取過另一只碗,用銀勺在爐火上煨着的紫砂釜裏舀了,擱在茶托上端過來。他見李蓮花伸手,趕緊扶住,引着那人指尖觸到底部茶托後才道:“剛拿爐火煨滾,小心燙手。”

李蓮花再次謝過,托起茶托淺嘗後又贊道:“微辛不掩茶香,苦盡才得回甘,果然別有一番滋味。”李炎卻目光炯炯盯了他半晌,才淡淡道:

“先生謬贊,喝得慣就好。”言畢放下茶盤,轉向顧希宵:“時辰不早了,顧科最好還是有話直說。”

陛下行事向來恣意,對于品茶品到一半趕人,顧希宵早已見怪不怪不求甚解,倒是李蓮花微微挑眉,繼而無奈一笑。

李炎突然來了個直球,顧希宵也喝夠了這勞什子的三味煎茶,樂得切換主題:“我可不是來勸你回去的。今天過來只想問你三個問題。”

李炎聞言從寬大的衣袖中摸出手機,低頭道:“問吧。”

“第一,你走得這麽突然,程若魚怎麽辦?你準備帶她一起走嗎?”

“她是她,我是我。我和嚴海鬧翻,和她有什麽相幹?”李炎漫不經心回話,目不斜視扒手指如飛。

顧希宵點點頭,發覺自己的手機振了下也沒在意,繼續問:“第二,我們的約定還作不作數?”

“明知故問。”這次李炎答得幹脆,擡了擡下巴道:“朕說過的話,何時不作數?東西我已備妥,只等你最後敲定。”

顧希宵會意,輕手輕腳摸出手機,只見屏幕上滾過一行消息:

“資料稍後發,快滾,你家元神主子要熟了。”

顧希宵面色一沉,忙朝李蓮花看去。後者看起來毫無異狀,依舊坐得端正挺拔,仍在小口小口品那碗三味煎茶,似乎對此頗為中意。

“還有什麽問題?”說話間李炎已起身站定,逐客之意昭然若現。

顧希宵遲疑間,捧着茶碗的人淡淡開口了:“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來都來了,不差這一時半刻的功夫,可容他把話說完?”

見他識破,李炎搖頭長嘆:“你身子不适,何必硬撐着幫這渾人來我這裏磋磨?他早知勸不了我,只來套點消息罷了。”

“是我想見你一面,才硬要跟來。當日多虧你和青姐施以援手,原想趁此機會當面謝過,不想這副身子太不争氣,反而掃了陛下雅興,真是抱歉啊。”

李炎莞爾一笑:“先生能光降寒舍,炎求之不得,何來掃興之說。今日一見,我總算明白為何當日林……臨時抽了這麽多人去東海撈你。今天色已晚,你們倒不如歇在此處,我也好請青姐來看你。”

“萬不可勞動青姐,也不敢再叨擾陛下,本是午後做了個眼療,現在藥力發散激起熱症,是正常的藥物反應,不礙事的,我本是大夫,自己的身體再清楚不過了。”

李炎只得無奈道:“既如此,就早點回去休息吧。”他又看向顧希宵:“我知道你第三問想問什麽。是九爺提議由你暫接B組,我沒反對,倒是建議他再找個人幫你斡旋,我對你可沒那麽放心。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若李先生願幫忙統籌B組,我倒是可以把人馬全數交給你。”

顧希宵聞言變了顏色,咬牙道:“李炎,你我可不是這樣約定的!”

“有區別麽,顧希宵?平時看你鬼點子挺多的,怎麽就學不會審時度勢呢?今後是你掌帥印,只要李先生在你身邊,隊醫和統籌不都一樣?何況哪個位置點數更高,想必不用我多費唇舌吧?”

顧希宵被他一頓搶白噎得無話可說,只聽李蓮花笑道:“點數什麽的沒關系,也不重要。只要用得着李某的地方,兩位盡管開口便是。”

離開李宅時已是夜深,霧雨迷蒙,涼意浸骨。

顧希宵一上車就抓過李蓮花的手,又搭他額頭,細看雙頰浮起的薄紅,外加眼角眉梢新染的那一丢丢粉,确實豔得過分了。更有之前落在掌心那顆熱熱的糖,自己早該發現的,竟疏忽至此!他一言不發,發動路虎一路狂奔而去。

李蓮花唯恐陽臺事件重演,忙道:“我不是故意瞞你的,來時只覺身子有些發沉,我也沒想到喝了幾口茶,熱度一下就竄上來了。這藥物反應當真令人措手不及。”

“只是身子發沉,下車時就知道避開我的手,不讓我發現你掌心熱度?李蓮花,你這是燒得謊話都編不全了,還是省點力氣吧。”

李蓮花聞言揉了揉眉心,終于不再作僞,帶着鼻音悶悶道:“罷了,我跟來只是想打探打探,李科究竟許了什麽好處,能叫你把我給賣了?沒想到被他看破我在發燒,你這位陛下,當真是個精細人。”

"什麽賣了,說得這麽難聽,這叫互利互惠。我又不會害你。李炎這人本就一肚子彎彎繞繞,他不但看破你在發燒,那天還一眼看破了你的劍招,好像叫——游龍踏雪?”

顧希宵嘴裏這麽說,心裏卻暗罵:精細他個頭,也不看看你現在什麽鬼樣子,只要沒瞎都能看出你不對勁!這話也就在腦子裏轉了轉,生生咽下肚去。

這時手機又一振,顧希宵立時就什麽都忘了,他停下車,興奮道:“八成是李炎來交割了。我說過凡事不瞞你,拿你換來的消息,就第一時間分享給你吧。”

他太過興奮得意,以至于錯過了李蓮花臉上那一瞬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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