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掉馬(五)
第三章掉馬(五)
“沒那麽嚴重。剛才是有點離譜,不過現在27,回落了。”九爺穩穩的聲音從手機裏傳過來,顧希宵頓時一腳踏上了平地。
“難得啊,你還能慌成這樣,連數據都不看就給我打電話?”
“……我……我等會兒再打給你。”
“好。”
顧希宵揉了揉眼睛,沒再理會手機,只是怔怔瞅着倒在沙發上的人。他連做幾個深呼吸,才拍了拍他的手低低嘆道:“我練就是了,你先起來,別吓人了。”
那人閉着眼沒動,只悶聲道:“是你先拿自己的命逼我的。”
“那你也不能用吐血來吓我啊,你不怕我吓得再走火入魔?”
“只要我那3成內力還在你體內,就走不了。咳咳……”李蓮花直起腰又咳出一些血絲,察覺到顧希宵拉他胳膊的手抖得厲害,才扯過紙巾沒好氣道:“誰吓你了,給你氣出來的瘀血,吐幹淨才好。什麽都不懂,動不動就封人脈門,要人命的!”
顧希宵難得不說話由他數落,只是一下一下替他順背。
“行了行了,我沒事。不用你龜龜毛毛在這裏瞎拍,沒輕沒重,骨頭都給你拍散了。”李蓮花扶着茶幾坐正,耷着眉眼有氣無力道,“剛說的都是真話。我呢,的确一直把你當哥哥。呵,我這人向來說謊成性,你要不信我也無所謂。但是揚州慢穩心神、祛百毒确是真的。十年前我中了碧茶,無藥可解,靠着這門心法,我才能不癡不傻茍到今日。你若不要,我也不會逼你練。李蓮花雖不是李相夷,卻還沒賤到這個地步。”
“我練我練,你別再說氣話,不然等下又要氣得吐血。”顧希宵盯着他眼皮上的褶,慣性伸出爪子,不想人影一晃,抓了個空。他咬了咬牙,慢慢挪過去再伸手,那人終于沒再躲,給他結結實實攬在懷中。他穿過背後柔軟濃密的長發,把手掌對準後心,再次細細注入一絲真氣。他剛剛內力大進,唯恐點穴封脈不知輕重,只想确認李蓮花吐血是否因為內傷,心裏想着他若不願,就立刻退出。
誰知真氣順順當當就侵入了,未遭遇任何抵抗。他幹脆得寸進尺,大着膽子把這人全身經絡徐徐探了個遍,感受到他體內兩股內力有條不紊各自運轉,并無半點遲滞生澀,才放下一顆懸着的心。只聽懷裏的人又冷飕飕開口,“你啊,比我那個笨頭笨腦的二傻子徒弟還可惡!罷了,我現在大半內力都在你身上,毫無自保之力,今後只能任你為所欲為了。”
“我有那麽鬼畜麽?放心,你都叫過我哥了,他沒做到的事情,交給我就好。對了你這麽年輕就有徒弟啦?”
“有啊,我傳了他全部絕學,臭小子卻連一聲師父都不肯叫。不過和你比起來他還差得遠,至少我傳他揚州慢時,人家只是嫌棄像草紙,可從沒想過要我的命啊!”
顧希宵自然明白,這人雖然說得夾槍帶棒,但在清醒狀态下全不設防任他搜遍經脈,等同于把身家性命都交給了他。顧希宵心頭被填得滿滿當當,他提起十二萬分精神小心翼翼專心收功,自然看不到,那人在他肩頭眯了眯眼,微微翹起了嘴角。
兩小時後,他順暢無比地練完了上半部口訣,自感耳聰目明,全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勁兒。李蓮花察覺到他收功,慢悠悠從沙發墊子下面摳出手機遞過,揉着耳朵說換個鈴聲吧,你八成是聽多了這個雞叫才走火入魔的。顧希宵接過來定睛一看,好家夥,5個來電,李炎1個,還有四個來自肥雞。他預感大事不妙,手機一閃尖叫雞又開始讀條,忙接起,肥雞怒不可遏的高音立時響徹雲霄:
“顧希宵你做了什麽?兩小時前花花的熵量差點破了80!他熱度剛退,為了點念力你要弄死他麽?!”
顧希宵調出數據,才知道自己以命相逼,把李蓮花的熵峰逼去了78,同時念力上升到65。他被肥雞劈頭蓋臉聲讨了半天,正愁腸百結想轍兒,手機就被李蓮花抽走了,只聽他輕描淡寫對肥雞說:
“和顧科沒關系,是我高熱過後想起一樁舊事,不巧當時正在運功,就走火入魔了。好在有顧科相護,最後有驚無險只折了些內力,不用擔心,我沒事啊。”那邊就像被下了彈匣的M-16,頓時啞火。
放下手機,李蓮花又道:“對外都這麽說吧。你我都省心。”顧希宵盤了遍确實沒什麽破綻,僅存的良心破天荒有點糾結:“可走火入魔的是我,你差點爆熵也是因為……”
“喲,你不是真小人麽?怎麽這會兒要學正道君子了?先告訴他們你莫名其妙走火入魔了?再告訴他們你差點把我逼瘋,就為了證明我對你有雛鳥情節?”
“我的祖宗,‘雛鳥情節’(注)不是這麽用的!”
“是麽?但哥哥對我來說,和爹娘也差不多啊?”
“……行吧,你高興就好。”
因李蓮花意外走火入魔,顧希宵去B組報到的時間延後了三日。多出來這金貴的三日,顧希宵除了自己慢慢琢磨下半部揚州慢,還不忘時時拘着李蓮花在房裏練功。
自從顧大少身體力行實踐了揚州慢基本功法,不僅請回了相熟的鐘點工阿姨來做飯掃地,更把李蓮花喂鳥澆花的權益給剝奪了,大有要他三天就把三成內力給練回來的架勢。搞得後者頭大如鬥,闡述了一通勞逸結合欲速不達的科學練功觀後依然被駁回。
可憐的李蓮花當真遇到了克星,杵在房門口這尊“護法”他現在是打又打不過,騙也騙不了。克星還得意洋洋說代他哥履行家長職責,務必要他在報到之前把身體整好,無論如何不能一碰二碰就做西子捧心吐血狀了……
最後連上樓送飯的阿姨都看不下去,悄悄說顧先生你別逼你表弟太緊,眼睛不好本來就很作孽了,還整天被關在房裏學習,你家16樓防盜窗都沒裝,青春期小夥子氣性大,萬一給整抑郁了……
顧希宵暗道阿姨你老花了吧,明明一只千年老貍見他個鬼的青春期?到底還是掏出手機瞟了眼,随後翻着眼睛絲毫不為所動。倒是李蓮花耳朵一動,身形一晃就蹦窗戶去了……
又一番“以命相逼”拉鋸後,李蓮花最終奪回了他客廳喂鳥、陽臺澆花的日常權益,只是洗衣做飯打掃仍是交給了阿姨。
終于到了報到當日,顧希宵還在盤算是否要李蓮花再修幾日,當即遭到了嘲諷:“你還真放心留我一人在家掏鳥窩啊?”
顧大軍閥心下一合計,果斷把人拉上了路虎。半小時後兩人跟在嚴海身後,踏入了靈犀中央大廈17層外勤科B組會議室。
簡單的歡迎儀式後,嚴海進入正題。
“小魚姑娘,先把你們之前的調查情況給顧科介紹一遍。”
小魚站起來點點頭,示意青姐把一疊複印紙分發下去,自己則翻開筆記本接上投影儀。
“根據嚴總的指示,我們調查了蠱魔事件中被附身的兩位被害人,她們系一對母女。女兒名叫柳奕潸,13歲,星城區第五中學初二2班學生。母親馮曉萍,42歲。川江百恒藥業股份有限公司醫藥代表。離異獨自帶着女兒生活。蠱魔事件當天向公司請了假,說是帶女兒看病。”
“看病?什麽病?”顧希宵問。
“柳奕潸患有先心,術後恢複得不錯,需要定期複診。”
有隊員補充道:“柳奕潸的班主任也證實了這個情況,事發前一天她母親在微信裏向老師請假,理由也是複診。”
“蠱魔事件被害人的大致情況就是這些。”
“海叔,善後科技術分析組有什麽結論麽?”
“屍體組織樣本上沒提取到有價值的線索。倒是事件現場監測出一種未知能量粒子,我們把它稱之為ε粒子。這不是我們首次發現這種粒子。嚴格來說,已是第三次了。”
顧希宵挑眉:“什麽?您的意思是之前還發生過兩次附身事件?”
“沒錯,不過前兩次沒有被害人。分別是一些C級無垢附在了市動物園的猩猩身上,和一只B級山鬼纏上了智力有殘疾的女子。猩猩和女子都還活着,他們被附身後系統發出預警,外勤組趕到現場後進行壓制後,妖物很快就脫離人身,被我們消滅了。兩個現場都檢測出了微量的ε粒子。”
李蓮花搓了搓手指:“猩猩和失智女子同這次的母女有什麽共同點嗎?”
嚴海回道:“前兩次妖物落地前即被探測到,附身對象當時就在附近,我們認為——妖物是就近随機選擇獵物。鑒于一個是動物,另一個智力殘疾,基本無法和人正常交流,因此沒有做完整的背調。”
李蓮花湊近顧希宵耳語幾句,後者道:
“海叔,目前我們的資料還是太少了。我建議最好還是補齊前兩份背調,您覺得呢?”
“查人的事你們自己拿主意。我這邊會繼續分析物證,追蹤ε粒子,善後科正在排摸兩名受害人的活動軌跡,看看是否出現過ε粒子,接下來随時保持聯系。”
“好的,海叔。”
嚴海言畢退出了會議室。顧希宵點了點牆上的投影照片:“好了,大家這兩天辛苦一點。兩人一組找好搭檔。總共四個附身對象,三個人類周邊比較複雜,每個分配四組隊員,動物園那邊去一組就夠了。把猩猩和殘疾女子的背調補齊,馮曉萍和柳奕潸周邊也要重新摸一遍,包括同事同學,除了了解這些人的一般情況,着重問下事發前的反常點。”
李蓮花插入:“柳奕潸的病歷記錄最好也能拿到手。”
小魚應道:“這個沒問題,醫院那邊我讓小辛去,他能透視,且過目不忘。但我們組現在一共25人,十三組還缺一人,該如何分配?”
顧希宵微笑:“算上我不就行了。”
小魚奇道:“您不坐鎮中軍麽?”
“什麽中軍不中軍的,我本就是聯絡科科長,刺探情報才是老子正職嘛。小魚,你幫忙分配下人手和對象,然後通知我。”
“是,老大……哦不,顧科。”
“呵,你要這麽叫我也沒意見。好了,大家各司其職開始吧。有什麽發現及時群裏聯系,每天至少交出一份簡報上傳。散會。”
“李蓮花,你先去醫療組找肥雞陪你,等我……”
“我和你一組。還是麻煩青姐留下吧,隊醫留守本陣再合适不過了。”
青姐立刻笑嘻嘻道:“好啊。你們出發前到醫務室來一下。這是九爺吩咐的。”
醫務室裏,青姐摸了一會兒李蓮花的脈,皺眉道:“奇怪……”
她瞅了眼面無表情的李蓮花,又看向顧希宵,欲言又止。
“怎麽了,青姐?他前些日子做了個佩杜磁療,是治眼睛的,當晚回來就高燒,燒得人都暈了,好在第二天一早就退了,是不是有什麽後遺症?”
“那是藥物反應發熱吧,你大病初愈氣血尚虛,容易對外部媒介起反應。這倒罷了,只是奇怪,九爺說你是走火入魔損了真元,我覺得不像啊……”“他……”
顧希宵剛想說什麽,桌底下的腳被輕輕踢了下。
“近日練功心神不穩,确實大意了。”李蓮花面不改色當面扯謊。
“以你的心性和功法特質能走火入魔?不大可能,除非……”
青姐起身打開身後的櫃子,從裝着各色顆粒的玻璃密封瓶裏挑了個小的,又取過一個玻璃杯,把小瓶子裏的顆粒全倒了進去,然後去飲水機接了些熱水,一股濃郁的藥味當即在醫務室裏彌漫開來。
青姐把玻璃杯放在李蓮花面前,用攪拌匙拌勻了,言簡意赅:“喝了。”
見那人吸了吸鼻子深深皺眉,顧希宵頓時喜笑顏開:“還不快喝,青姐調的顆粒方子普通人可喝不到。別磨蹭!快喝!涼了就沒藥效了!”
李蓮花被他連聲催促,只得捧起玻璃杯,摒住呼吸一飲而盡。正苦得眼冒金星,手心裏一顆硬硬的糖便塞了進來,不禁啞然失笑。
見顧希宵如此做作,青姐忍不住剜了他一眼,責怪道:“你這聯絡人是怎麽當的?明知他身體不好,就不該任他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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