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029

第29章 029

[前面一章改了最後一段~]

西澤狼狽地躺在地上。

他在邊境星就被雄蟲保護協會的人帶走了, 回到主星他就被帶到這滿是刺眼燈光的房子裏,沾了鹽水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身上,新鮮的血順着未曾好透的傷口一直流着。

因失血過多, 西澤的腦袋昏昏沉沉的。

這段時間他一直受強光不分晝夜的照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呆了多少天。

除了例行詢問的蟲, 沒蟲和他說話,他也不知道雄蟲怎麽樣了。想到希羅暈倒在他懷裏的畫面, 難受憋悶填滿心口, 若是他沒有帶雄蟲去邊境星就好了,雄蟲也不會因為精神力透支而暈倒。

西澤心裏盤算着時間,受刑的時間快到了, 刑訊官該進來了,今天不知道能不能從他嘴裏得到希羅的消息。

“說, 你是不是故意把雄蟲引誘到邊境星的?你是不是想謀害雄蟲?”門被打開,刑訊官問。

西澤動作遲疑地搖了搖頭,這段時間他都沒怎麽睡過, 腦子有些混亂, 但該否認的事情他自然要否認。他怎麽會有謀害雄蟲呢,但他後悔自己帶雄蟲去邊境星,雄蟲精神力透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說不定會一輩子醒不過來。

想到希羅會在病床上躺一輩子, 西澤輕聲詢問:“希羅……希羅閣下怎麽樣了?”

“你也配知道希羅閣下的情況?”刑訊蟲冷笑。

“雄蟲保護協會已經做出裁決,他們會摘除你的骨翼,讓你對帝國再也沒有威脅。”刑訊官嘲諷道:“不過你運氣好,遇到了哈爾閣下, 哈爾閣下要收你為雌奴。你現在只需要在認罪書上簽字,等骨翼摘除後就可以跟着哈爾閣下回家了。”

說到這裏, 刑訊官又冷哼一聲,傷害雄蟲本來是死罪,議員家的雄蟲哈爾卻要收西澤為雌奴。刑訊官心裏再怎麽不滿,也只能同意。

“希羅閣下受……受傷是我的錯,我認。”西澤斷斷續續地說:“但我不會跟哈爾閣下走。”

“什麽?”刑訊官震驚了,有雄蟲願意給他做擔保已經是天上掉餡餅的事,他竟然這麽不識好歹。再說,他有權利拒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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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身上有謀害雄蟲罪名被停職的雌蟲少将,若不是哈爾閣下強烈要求,他連做雌奴的資格都沒有。

“你以為你是誰?”又是一鞭子落下,刑訊官冷聲道:“這可由不得你。”說罷這話,他按下了懲罰器。

西澤脖子上戴着的懲罰項圈帶着電流,電擊的疼痛讓他渾身抽搐起來。

懲罰項圈緊縮着,呼吸困難之下西澤本能得用手扒拉着項圈,希望它給自己足夠的氧氣空間。

單向透視玻璃前,雄蟲哈爾、西澤的頂頭上司羅賓上将還有雄蟲保護協會的蟲站在那裏目睹了這場刑訊。

刑訊室內血跡幹了又濕,因刑罰帶起的血跡灑落在不少地方,按說雄蟲天生柔弱不該看這些血腥的場面,可前來探望的哈爾非要親眼看雌蟲受刑的情況,雄蟲保護協會會長切洛歐只能陪同他一起觀看。

羅賓上将是個極為優雅的雌蟲,走在大街上看到他,只會讓人聯想到貴公子,而不是徒手就能把敵人給撕碎的兇殘軍雌。

他靜靜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屬下狼狽地躺在地上。

當時接到西澤的通訊,聽着西澤慌亂的聲音,他腦袋都要炸了。

在邊緣星發現陌生雄蟲隐瞞不報,帶着雄蟲前去危險的邊境星,讓雄蟲在邊境星為軍雌梳理暴動的精神海以至于精神透支……這樁樁件件,哪一件不會引起蟲憤?哪件能輕易擺平?

羅賓當時氣得在通訊器裏痛罵西澤蠢,但凡他把雄蟲的行蹤上報也就不會出現這麽多事了。

雄蟲精神力透支昏迷,這可是一項致命罪。

果不其然,消息傳出來,那些看不慣西澤的家夥趁機就想要他的命。

哈爾出手完全在羅賓意料之外,以西澤少将的身份,原本應該成為一個雄蟲的雌君。哈爾卻想娶西澤為雌侍,哈爾雖然是A級雄蟲,可他那偏執的性格主星的雌蟲早有耳聞。

羅賓了解西澤,別看他冷冷淡淡的,其實是個很純善的軍雌,若是嫁給哈爾這樣的雄蟲,一輩子就真的毀了。羅賓從內心裏不想西澤同他有牽扯,好在哈爾提出婚訴要求時西澤在邊境星,得以開口拒絕。

西澤精神海枯竭時,羅賓也勸過他不如先保住命,等精神海穩定就常年駐紮在邊境星。可西澤不願意低頭,誰曾想兜兜轉轉,哈爾突然提出要收西澤為他的雌奴,命運好像在開玩笑一樣。

看着眼前的場景,哈爾攤了攤手一臉為難地譏诮道:“上将,你看,我也想保西澤少将的命,可他好像并不領情。你的屬下太不聽話了,就算摘除骨翼我都怕他反抗。雄蟲保護協會給我把他調教好了我才考慮把他從這裏帶出來,我可不需要一個不聽話的雌蟲。”

羅賓微微一笑,舉手投足間滿是矜貴,他輕聲道:“西澤還年輕,等他傷好了,我會親自教導他。”

羅賓上将可是帝國出了名的優雅軍雌,一舉一動就像是教科書裏的語句變成了現實,他的雄主是議員,因身體不好,只有羅賓一個雌君。

羅賓是很多雌蟲的偶像。

哈爾可有可無地聳了聳肩,他感慨:“當初我想娶他做雌侍他不肯,如今落到這般境地,真是可惜了。”嘴上說着可惜,那神态卻一點都不可惜。

這是一個毫不掩飾自己虛僞的雄蟲。

羅賓神色不變:“當初并非西澤不願意,他身在戰場需要守衛帝國邊疆,身不由己。”

這自然是借口,雌蟲唯一能拒絕雄蟲的理由就是在戰場作戰。當然,若是雌蟲有意,根本不會拿戰亂當借口拒絕雄蟲。

在場的蟲也明白這些借口,切洛歐看了眼哈爾的臉色,随即哼唧道:“真是不知好歹。也多虧哈爾閣下心善,要不然就他這種故意引誘、傷害雄蟲的罪蟲,死不足惜。”

“就是,哈爾先生就算把他帶回去也要好好調教一番,要把他的骨頭全部磨碎才行,要不然他傷了哈爾閣下該怎麽辦。”其他蟲随聲附和着。

哈爾看着趴在地上卻仍舊不肯認輸的軍雌,他眼中流露出一絲興奮。

他就喜歡西澤這樣高傲的軍雌,他會一點一點折斷他的骨頭,讓他開口求饒。

想到這裏,哈爾眼中泛起嗜血之色,他勾起嘴角殘忍地道:“如果你們調教不好,我可以帶回去親自調教。”

刑訊室裏的刑訊官從耳邊的信號器中聽聞這話,他挑了下眉:“真是一個幸運蟲呢,哈爾閣下很快就會帶你回去了。”

西澤擡頭,除了那張臉,他身上布滿了傷痕。

西澤深吸兩口氣,他一字一句地說:“我再說一遍,我不會跟哈爾閣下走,我已經是希羅閣下的雌蟲,沒有希羅閣下的允許,我不會跟任何雄蟲離開。”他流血太多,腦袋渾渾噩噩,他不知道希羅醒來會不會責備自己,可他不願意跟哈爾離開。

他要等希羅醒來,只有希羅能開口不要他。

“希羅閣下,你把希羅閣下害得現在還在昏迷,你還有臉提希羅閣下。”刑訊官眼中冒火光:“可憐的希羅閣下要是遇到別的雌蟲,早就回主星了,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他話說的很理直氣壯,心裏卻難得有些泛虛,這種情況他們還真沒遇到過。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西澤在希羅閣下那裏是個很得寵的蟲呢?涉及到兩個雄蟲的事兒,他們不能輕易下結論。

一塊玻璃之隔的哈爾聽聞這話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心底控制不住的怒氣讓他外洩的精神力變得極具攻擊力,在場的雌蟲除了羅賓臉色都變了。

在雄蟲惡意精神力的攻擊下,羅賓說:“既然是這樣,那先檢查一下他身上有沒有雄蟲留下的氣息。”

切洛歐看了看哈爾,他被雄蟲的精神力攻擊得快要吐了。

哈爾驀然一笑,精神力盡消,他看向羅賓:“上将說的是,萬一有蟲說謊呢。”

羅賓沒有接話,哈爾又漫不經心地說:“不過沒關系,一個入眼的玩具髒了,我會親自把他洗幹淨。切洛歐會長,雌蟲惡意引誘雄蟲為真,難不成就因為雄蟲昏迷了,雌蟲就無罪了?”

切洛歐擦了擦額頭上,他道:“自然不是,該受的懲罰還是要受……至于西澤說自己有雄主的事,他們沒有在主腦中備案,沒有關系聯接,我想主腦會給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

“那就盡快向主腦提出抗議。”哈爾說:“我想事關雄蟲,主腦會優先處理這個問題。”

說罷這話,他朝羅賓幽幽一笑:“有些事等一段時間也挺有趣。我聽聞羅賓上将一向愛兵如子,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看着自己的屬下受刑,羅賓上将竟然反對我把他帶走,真是有意思。”

羅賓微微欠身,他不亢不卑:“我遵守且尊重帝國法律。”言下之意,哈爾即便身為雄蟲也不能漠視法律。

哈爾冷笑着離開。

等他走後,羅賓拿出特殊探視令,對着切洛歐客氣道:“我想和西澤談談。”

切洛歐幹幹一哼,特殊探視令都拿出來了,他能說不嗎?這探視令可不是輕易能拿到的,只能說不愧是帝國備受關注的軍雌,羅賓的那位議員雄主還真是寵他。

探視時間緊迫,進入刑訊室,羅賓直言:“你有蛋嗎?”雄蟲稀少,帝國看重子嗣,西澤若是現在有了蛋,至少在蛋出生前,雄蟲保護協會的蟲也不會動他。

西澤茫然,明白過來後忙搖頭。

羅賓有些失望,随即他道:“那位就算真是你的雄主也拖延不了幾天,那位雄蟲閣下一直昏迷的話,主腦和議會肯定會通過雄蟲保護協會的提案,到時你還是會成為哈爾閣下的雌奴。”

西澤搖了搖頭,他絕不會接受哈爾。

“你确定闖了這麽大的禍,那位雄蟲還會護着你?”見他一臉堅定,羅賓嚴肅道。

西澤:“如果他醒了,肯定不會同意這樣的事,我相信他。”

“雄蟲的話最不可信。”羅賓嗤笑,輕不可聞地呢喃着。

西澤茫然地看着他。

羅賓:“我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的話,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去刺激一下那個昏迷不行的雄蟲。若真如西澤所說,那把他刺激醒也許是最有效的方法。

他身為軍雌又是西澤的上司根本接近不了雄蟲,還是得請家裏那位雄蟲幫忙,想到那位懶得出奇的雄蟲,羅賓一陣頭疼。

西澤:“第一軍團……”

“沒事。”羅賓道,西澤被雄蟲保護協會帶走後,威特就跑到他面前哭着說,是自己把雄蟲帶到醫院,最後才引發這場事故。

羅賓聽後一腳把他踹倒在地,這種話說出去除了把他自己也送進刑訊室,對西澤根本一點幫助都沒有。

歸根結底,西澤才是把雄蟲帶到邊境星的罪魁禍首。

知道大局被羅賓控制後,西澤心裏松了口氣。

出了這樣的事,第一軍團勢必會受到打壓,羅賓需要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

西澤心裏有些愧疚,如果重新選擇,他還會答應雄蟲的要求,只是他會提醒雄蟲不要過度使用精神力。

特殊探視的時間很快到了,羅賓毫不猶豫地離開刑訊室。

坐到懸浮車上,裏面焦急等待的威特忙道:“上将,少将怎麽樣了?”

“暫時死不了。”羅賓輕描淡寫地說:“收起你的眼淚,哭要是有用的話我現在就讓你去哭。”

威特吸了吸鼻子,他也不想,他就是擔心。

“送我回家。”羅賓淡聲說。

威特擦了擦眼淚,摁下懸浮車的自動駕駛功能,懸浮車咻得一聲飛上天空。

羅賓這邊剛離開,雄蟲保護協會辦公室的通訊器響起,接通的剎那,希羅的虛拟影響出現在辦公室內,冰冷的聲音随即響起:“我是希羅,不要再對我的雌蟲西澤少将用刑,我現在馬上去接他。”

辦公蟲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他耳朵出問題了嗎?他聽到了什麽?希羅閣下要接罪魁禍首出刑訊室?

沒過多久,醫院特有的救護車飛奔而來,因為速度過快,臉色蒼白主治醫生先出來,身體還有些虛弱的希羅緊随其後,主治醫生在雄蟲保護協會門口有氣無力地嚷嚷着:“希羅閣下來接西澤少将回家,快把門打開。”

一個在這裏上班的雌蟲聽到這話,忍不住拿着主腦就朝希羅攝像。

蟲族現在最火的蟲是誰?是希羅,這段時間,進入主腦,任何板塊都在讨論希羅。

希羅。

一個突然出現卻沒有任何備案的陌生雄蟲!!

一次性把一個醫院軍雌的精神海都給梳理了一遍,其中還有個即将徹底異化的軍雌!!

為了給軍雌梳理精神海而精神力透支虛弱暈倒的雄蟲!!

消息在星網上傳播時,所有蟲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直到西澤少将被逮捕,希羅閣下被緊急運送回主星。星網一片嘩然,這麽離譜的事兒,竟然是真的。

消息被無限讨論,有蟲對一些消息嗤之以鼻,好比給一個醫院的軍雌梳理精神海,這得擁有什麽等級的精神力?

也有蟲嘀咕,這麽神奇的存在,日更小天才都不敢這麽寫吧!!

更多的蟲則是在關注西澤,他們質問西澤身為少将,為什麽要把雄蟲帶到那麽危險的地方去。

總之各種想法,各種陰謀論在星網沸沸揚揚讨論着,熱度絲毫沒有降低的意思。

拍下照片的雌蟲忍不住登錄到星網,他在論壇上發了條帖子。

[據可靠消息,西澤少将很快會從刑訊室出來,他的雄主親自去接他了]

[胡說八道,蹭熱度。一看就是西澤的腦殘蟲,我在這裏提醒你一下,西澤已經被停職了,他現在不是少将了。既然你這麽喜歡胡說,那我也說一個,據可靠消息,希羅閣下根本不是西澤的雄主,西澤就是一個自願倒貼卻不被承認的蟲。還有,趕快治好你的腦殘,西澤很快就會成為一個雄蟲的雌奴了。他之所以還能活着,你們這群腦殘蟲得感謝那位雄蟲。]

[我竟然趕上了直播,這是什麽樣的內部消息,是我能聽的嗎?]

[你才在胡說呢,我說的是真的。]

[你胡說,我說的才是真的。]

………

希羅走進雄蟲保護協會的刑訊室,看到兩個蟲正在架着渾身是血的金發軍雌,他的臉色頓時蒼白起來。

希羅的胃狠狠縮在一起,鮮血的味道讓他想吐。

主治醫生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心驚肉跳,剛徹底清醒過來的雄蟲知道西澤少将正在受刑時,他就急着前來接蟲,雄蟲更是在第一時間撥通雄蟲保護協會的通訊號,提出自己的要求。

那期間,主治醫生看到雄蟲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着。

他并不覺得那是後遺症,他覺得這個吸引衆蟲讨論的雄蟲是在擔心西澤少将。

聞到雄蟲身上特有的氣息,西澤緩緩擡起頭,然後他看到雄蟲推開圍在身邊的群蟲,他大步上前朝自己走來,黑色長款風衣在身後揚起。

希羅接過金發雌蟲,他手碰觸的地方全是血。

這輩子,他都沒見過這麽多血。

他小心護着西澤,讓虛弱的軍雌靠在自己身上,看着渾身是傷的雌蟲,他的手都不知道該放在什麽地方,心難受的像是誰在用手狠狠捏着,他道:“是我的錯,是我醒來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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