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合唱
合唱
天氣漸涼,丁一淩內穿一件單薄的淺藍色毛衣,外搭牛仔外套,配黑色闊腿褲。
文藝演出明天就要正式開始了,所有演出人員都在抓緊彩排。由于這次有重要領導空降,學校要求演出不能出錯,校文藝部為了響應號召,連忙加了幾場彩排,最晚的一場估計得排練到淩晨。
丁一淩手裏拿着打印好歌詞的A4紙,走近這幾天一直臉很臭的江赤,“你自己的部分準備得如何了?”
這也不能怪丁一淩,他前幾天找了幾次想跟江赤彩排,結果人家連個人影都找不着,跟他冷戰生悶氣,要是在宿舍碰上面了,某人直接冷臉無視別人。
江赤後撤一步,他擡頭看向別處,不帶一絲情感,“準備好了。”
“噢。我是不是讓你很生氣?你不如直接罵我吧,來個痛快。”丁一淩坦蕩道,這樣熟悉又陌生的江赤讓他在心裏有些膈應。
江赤背過身,算是給了個沉默的回應。
一會後,江赤和丁一淩上臺,全場的燈光都暗了下來,唯獨聚焦在兩人身上。
接近5分鐘的歌曲,丁一淩只覺得好漫長。他認真地唱着,結果卻發現對方很敷衍,不是搶拍就是記錯歌詞……
結束後到後臺,丁一淩忍不住湊近江赤,他耐心又細聲地說,“你再把歌詞記牢些,數好拍子,這樣我們正式上臺表演,效果會更好。”
江赤點了點頭,他回了一句,“知道了。”
丁一淩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脫掉外套換上一件黑色背心,跟附近的衛梓夫比了個手勢後,“我先走了,還有個舞要排。”
江赤握緊拳頭,他走到一旁坐下,打開手機音樂軟件,順帶插上耳機線。
“嘿,明天終于要上臺了。”衛梓夫擡手想跟丁一淩拍掌,結果沒拍到,他摸摸鼻子。
丁一淩倒沒多想,他從口袋裏掏出個紋身貼,“你幫我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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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梓夫輕輕接過,他繞到丁一淩的身後,一整個身影全遮住丁一淩,“彩排也要貼,不是明天再弄嗎?”
“先看效果好不好,不好還能調整。”
“哎,明天結束後,我們兩個是不是再也碰不了面?”衛梓夫惆悵地走到丁一淩的面前。
丁一淩輕松地照了照鏡子,他不以為然,“我們不是加了微信?有事你可以找我啊。”
“江赤是不是因為我,你們兩個有矛盾?”
丁一淩愣了下神,他的嘴有些被燙到,“啊……啊這有嗎,你別多想,哈哈。”
他不經意往一個方向瞟了下,正好與對方灼灼的眼神對上,丁一淩被眼中的殺氣驚到,連忙回頭推着衛梓夫出去,上一組剛好彩排完。
結束跳舞彩排後,丁一淩累得喘氣。但更累的是,他們還要在這裏待着,一切重新來過,等最後一場彩排。
丁一淩在看小說之前,以為彩排會很簡單,覺得這都不算事。只有實踐過,他才知道他的臉被狠狠扇了,這簡直就是煉獄,連飯都難準時吃上,更要命的是那些多事的空降領導,盡添麻煩啊。
“江……”丁一淩正要喊出全名,見江赤已經趴在小桌子上睡覺,他頓時一個屁都不敢放。
桌上的耳機線幾乎要掉到地上,丁一淩蹲下身把線收好,放回原位。
不經意間,他瞥向江赤露了一側的臉,黛色的眉毛濃密,微翹的眼睫毛像染了黑色睫毛膏,羽毛般地蓋在眼睑下,筆挺的鼻梁連接着人中,嘴唇飽滿緊閉,下颚線流暢。
這絕對是一張被神眷顧過的俊臉,丁一淩的心漏了一拍,他突然明白他這幾天為什麽心煩的原因。
或許,吸引力法則已經在冥冥之中告訴了他。
“你還要盯着我多久?”
黑色的眼睫毛往眼睑的上方輕輕張開,宛若一只飛舞的蝴蝶,江赤擡起頭挺直身子。
無聲勝有聲。
丁一淩頭次感受到臉頰發燙,他裝作正常,幽默地笑了笑,“盯到你吐為止。”
“是嗎?你的胃口不是很大?”江赤的唇線往下拉。
丁一淩再笑,“吃撐了才要吐啊。”
“……”
“丁一淩,老子再跟你說一句話,是狗!”江赤翹起二郎腿,帶起耳機。
???
丁一淩無語。他真不知道為啥跟江赤變得這麽難相處,每次他一說話,沒有一句不是往槍口上撞的。
很好!
他看向幕布外,燈光掃過臺下,一個個空着的座位隐藏在黑暗裏,忽然他眼眸一轉,聚焦在閃光燈上。
再眨了下眼,丁一淩才發現今晚的燈光那麽刺,明明昨晚還挺溫和的。
幕布外面的主持人正在報幕,“接下來是首旋律優美,抒情的浪漫歌曲。它将由兩個人來演唱,好的演唱效果必定離不開培養許久的默契,他們是同學,更是相處多年的舍友。他,是來自體育學院的江赤;而他,是來自外文學院的丁一淩。讓我們掌聲有請!”
臺下的第一排坐滿前來觀看的領導和老師,再往臺階上望去,四面八方布滿了觀衆,所有的座位被人賦予了生命力和活力,即使在黑暗中仍能發現那一抹光彩照亮着自己。
歡呼聲持續了很長時間,直到《小情歌》的悠長旋律響起,所有人才停止歡呼,他們戴在手上的發光手環變成統一的綠色。
丁一淩緊張地呼了一口氣後,他拿起手中的麥克風,對着江赤的方向開口。
“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唱着人們心腸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樂,當有你的溫熱,腳邊的空氣轉了。”
丁一淩閉上眼,在最後一個字唱完轉了個音。他的聲線不同于原唱,卻唱出了自己的味道。
他擡起腳步,向江赤走去。
江赤跟他面對面,低沉地吟唱。
“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唱着我們心頭的白鴿;”
“我想我很适合,當一個歌頌者,青春在風中飄着;”
“你知道,就算大雨讓整座城市颠倒,我會給你懷抱。”
丁一淩低下頭,江赤那雙眼不知夾雜了多少情緒,他不敢直視。
打在他們身上的燈光,腳下的光圈逐漸變成綠色的四葉草。
清新的旋律像攜帶着海風吹過,拂動着丁一淩那一顆懵懂的心。
特別是江赤站在前面,突然轉身唱着。
“受不了,看見你背影來到;寫下我,度秒如年難捱的離騷。”
丁一淩唱完最後一句歌詞,仍忘不了剛才沉浸其中的感覺,他不舍地往後臺離去。
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不少觀衆發出尖叫聲,“好好聽!我要磕他們一輩子!”
進了單獨的休息室,丁一淩邊換衣服邊稱贊,“今晚是效果最好的一次,我們做到了!江赤,沒想到你今晚嗓子狀态那麽好,詞也沒出錯!”
江赤直勾勾地看向心中的光,“我的真情實感,你感受到了嗎?”
“感受到了。”丁一淩揚起嘴角,“看來你不生氣了。那我可以求你幫我一件事嗎?”
“誰讓你說話那麽刺。”江赤評價丁一淩,“你,沒腦更沒心。”
丁一淩挑了挑眉,他拿出黑色的蝴蝶紋身貼,“你幫我貼到我的脖子後面。”
江赤接過,他輕輕撕開包裝,湊近丁一淩的背後,“哥們,臺上那麽遠,別人能看得見?”
說話噴出的氣灑在丁一淩的後脖頸上,他敏感地抖了下,鼻子間充滿江赤的味道。丁一淩知道自己在作死的邊緣掙紮,某個瞬間他竟發現自己樂在其中,甚至……
想要更多。
丁一淩連忙轉過身,“這可是一個小心機。燈光打在這個紋身貼的時候,它會變色。變色龍你知道嗎?”
“丁一……”
衛梓夫突然打開休息室的門,他瞥見丁一淩身後的江赤,臉上的笑立馬凝結成冰,“到我們上臺了。”
說完他先離去,丁一淩趕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我走了。”
“加油。”
再次上臺,丁一淩心中的緊張感已經沒那麽強,他準備好預備動作,陶喆的《蝴蝶》響起。
“當這世界已經準備将我遺棄,像一個傷兵被留在孤獨荒野裏。”
丁一淩和衛梓夫呈“一”字形展開,宛如蝴蝶的翅膀。
接着兩人向對方分別伸出手臂,丁一淩輕輕一握,整個人轉到衛梓夫的身後。
陶喆的聲音緩緩而來,“在別人眼裏我似乎變成了隐形。”
丁一淩沉浸在音樂的旋律中,與衛梓夫默契配合,展示雙人舞的魅力。
當歌詞來到“像雨過天晴,看見一只蝴蝶飛過了廢墟”,衛梓夫走向舞臺的一旁蹲下身遠望丁一淩的背影,燈光整個打在丁一淩的身上,他脖頸上的蝴蝶紋身不斷地變幻着色彩。
丁一淩向後進行後空翻,向舞臺退去。
表演完最後一刻,衛梓夫一進後臺便跟在丁一淩的身邊。
丁一淩邊擦汗水邊向休息室走去,“終于結束了,我可以好好睡個懶覺啦。”
“不允許。”衛梓夫笑着說。
“你不回你的休息室嗎?”丁一淩把擦完汗的紙巾放進口袋裏,輕松道,“那可沒有多餘的椅子給你坐。”
衛梓夫厚着臉皮,“我不介意。”
丁一淩打開休息室的門,四周環視了一圈,“咦,江赤怎麽不在?”
“他可能先走了吧。”衛梓夫眯起雙眼,他拿起一瓶未打開的礦泉水,大喝了一大口。
喝完他認真地看向丁一淩,“喂,你想不想聽一個八卦?”
丁一淩放松警惕,雖然他不感興趣,“什麽八卦?”
衛梓夫嘿嘿笑一聲,露出整齊的白齒,“我喜歡你。”
?
丁一淩有點快宕機了,特別是當他發現休息室其實還有一個人的時候……
“江赤,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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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