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臨行
臨行
警察約莫是半小時之後到的, 人贓并獲,一網打盡。
朱邱建生生挨了半小時的拳打腳踢,幾乎去掉了半條命, 奄奄一息癱在血泊中, 雙腿呈怪異姿勢擺放,一碰就晃, 大抵是斷了個徹底。
不過也沒被警方放過, 最後是用擔架直接拖走的。
要債的打架洩憤上了頭,一場架好不容易打完, 還沒來得及找朱邱建要那三十萬,就被一鍋端了。
躲在角落裏的女人眼睜睜看着丈夫朱邱建被打到殘廢, 又被拷上手铐帶走, 恐懼到達頂點,本就不算牢固的心理防線很快被擊潰,當即哭着報出了丈夫另外的落腳點。
那筆錢最後是在嘉林縣郊外的一個鐵皮屋裏找到的。
周家給的三十萬現金是連號的, 每一張錢一旦帶着號碼流通出去,想要查他的行蹤簡直輕而易舉,朱邱建還想要躲起來再敲上幾筆, 因而不敢立刻就花,加上錢拿到手的時間不長, 便還沒來得及揮霍一空。
經由警方清點過後發現, 只少了六萬塊錢。
據朱邱建口供, 他一分沒動,那六萬塊錢到底是怎麽沒的, 他也不清楚。
岑西回到南嘉那天, 正好是高考的前一天,南高作為高考考場, 提前一天給全校師生安排了放假,其餘時間用于清掃和布置考場。
岑西不用着急回學校上課,在大巴車上用手機約了江瀾衣,知道周承訣前不久已經搬回了望江,索性便将見面地點直接約在陸景苑。
她不想在事情還沒處理清楚之前和他碰面。
距離和江瀾衣約好的見面還有四個多小時的時間,岑西抽空先回了趟至死不魚。
從南嘉大巴車站出來,再輾轉去到至死不魚的這條路,岑西只走過兩次。
第一回是去年暑假,她剛結束中考,只身一人來投靠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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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便是這天,烈陽仍舊将她臉頰曬得通紅,藍白夏季校服仍舊被汗水涔透大半,不過烤魚店卻不複當時的光景。
沒有忙碌的小姨,沒有叽叽喳喳的妹妹,沒有對她的到來心懷不滿的阿婆,沒有催着上菜的客人。
一周前,要債的抓不到朱邱建便找到了這裏,小姨夫見狀丢下妻女,迅速拿走店裏所剩不多的錢,帶着親媽一走了之。
要債的被逼急了,沖進店裏能搶則搶能砸便砸,期間還失手傷了小妹的半邊眼睛。
那夜之後,人去樓空。
小姨帶着小妹不知躲去了哪裏,岑西隔天便去了嘉林。
那場景相當可怖,連着幾天,路人經過都忍不住側目繞道。
岑西回到南嘉別無去處,最終還是只能回到這裏。
不久前還欣欣向榮的小店,如今破敗不堪,目光所及之處出均搖搖欲墜。
唯有周承訣當初替岑西焊好的鐵藝樓梯還紮實穩固。
女孩木着張臉,緩慢走向小天臺,跨過已然被拆成幾片廢鋼板堆疊丢棄在矮牆邊的小隔間,找到她先前悄悄存放鈔票的秘密基地。
——被小隔間鋼板包裹在內的矮牆處,有一塊松動的紅磚,将磚塊抽離後,內裏是個巴掌大的縫隙。
岑西不抱太大希望地來到熟悉的矮牆面前,伸手抽動紅磚的一瞬間,只覺得沒從前輕松了。
她眉心微擰,稍稍加了些力道,磚塊艱難抽出的一瞬間,她控制不住往後跌坐到地上。
待目光重新回到那縫隙中時,發現不僅她悄悄藏的錢沒少,裏頭還多了沓用廢紙随意包裹的東西。
這秘密基地其實不止她一個人知曉。
之前有回為了給小妹買零食,她不小心當着小家夥的面來取過錢,不過這麽長時間下來,她在縫隙裏藏的東西從沒少過,便也沒太放在心上。
岑西忙将那包東西拆開來,裏面是沓現金,零零碎碎的什麽面額都有,底下夾了張随意從賬本上撕下來的紙條:橙子,沒辦法再繼續帶着你了,這裏有八千多塊,小姨還要給小妹治眼睛,實在拿不出更多,無能為力,願你可以保護好自己。
岑西深吸了一口氣,動作迅速地将這包東西以及她自己這幾個月存的那些錢,全數裝進書包裏後立刻轉身下樓去往陸景苑。
她此刻沒時間也沒精力去回憶和傷感。
路上,她不停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所有事情皆因她而起,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再一次面對江瀾衣。
難堪,羞愧,恨不得直接拿命去換時光能夠倒流,讓一切回到起點,換她和大家從沒相識過,只可惜她連命都不值錢,什麽也換不了。
這一回,岑西仍舊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了陸景苑,來到周承訣家。
江瀾衣見到她的态度也沒有絲毫改變,體貼地将人領進書房,還同往常一樣,弄了不少甜品糕點和果汁讓她邊聊邊吃。
只不過岑西一點沒敢動,直截了當切入主題:“阿姨,發生這麽多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您和叔叔在背後的幫助我也都知道了,朱邱建已經被抓了,我并不是他們親生的,他們對我也很差勁,您和叔叔不用因為顧及我,而放棄對他們的追責。”
女孩說着,便将一疊包好的現金推到江瀾衣面前:“三十萬,警方追回了二十四萬,剩下的六萬塊錢,我會還清,但是很抱歉,能力有限,現在暫時只能先還您一萬多塊錢。”
說完,她又将一張銀行卡遞到江瀾衣面前:“以後會把剩下的欠款打到這張卡上,還請您可以給我一些時間,真的很抱歉。”
江瀾衣眉心微蹙,什麽也沒接,察覺到她話裏的不對勁,問:“打到卡上?你是準備離開南嘉?”
岑西張了張嘴,輕點了下頭,而後努力換上笑容:“我小姨在別的地方盤了家更大的店,準備全家搬到那邊去生活,我向來是跟着她的,她要走,我肯定也要跟着一塊走。”
江瀾衣試圖告知她自己的想法:“西西,這些事情其實和你沒什麽關系,你也是受害者,不必過多将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另外,叔叔阿姨是真的在為你和阿訣一塊出國的事情做準備,你父母……那兩位那邊即便不配合,我們還是可以走其他合法程序,就是過程上需要的時間會稍微久些。”
只不過事情還沒辦妥,兩人也不好提前給孩子們打包票,因而沒提。
“如果你們能一塊出去,互相有個照應,不會再有什麽意外打擾,一起學習一起生活,是最好的結果。”江瀾衣溫柔勸道。
岑西微笑着搖搖頭:“阿姨,您知道周承訣小時候在國外被外國小孩欺負過,後來回國又因為說不清話的問題被欺負的事嗎?”
“那時候他才八歲多,個頭還沒我高,被一群小男孩圍着嘲笑圍着踹,他們搶走了他手裏的午餐,再兜頭潑到他身上,他好幾天沒吃過飯,卻不知道要怎麽清楚地向別人表達,只能自己一個人蹲在角落躲着,而這樣的情況,當初在國外,他也經歷過一年多。”
“不停地換到新的陌生環境,不停地讓自己學着适應,再不停地和好不容易交到的好友圈子分別,他接受但不代表喜歡。”
岑西垂下頭:“而南嘉有你們在,他有溫暖和睦的家,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南高的老師同學都很喜歡他,他在自己的小圈子裏活得游刃有餘,有夢想有快樂有未來。”
“沒有發生這些事之前,您和叔叔也并沒有過要将他重新送到國外去的打算,不是嗎?”
那麽只要她一個人安靜地離開,一切都會回到原點,回到最好的樣子。
反正她本來就沒有家,去哪裏都一樣。
江瀾衣沉默了良久,片刻後才開口:“阿姨并不能完全同意你的觀點,但是你說的這些确實值得我們反思,可是西西——”
“我很依賴我的小姨,她要走,我不可能留下來,我會舍不得她。”岑西難得沒等江瀾衣說完,便直接開口道,“況且新店的條件比現在的好很多,我跟着過去,應該會過得比現在輕松很多……”
江瀾衣定定地看了女孩許久,而後輕嘆一口氣,将桌上的錢和銀行卡溫柔地推了回去:“好,不過阿姨之前和你說過,很多事情不需要着急回報着急償還,你這個年紀需要做的只有好好提升自己,那六萬塊錢,阿姨并不需要你來還,但如果你覺得還了會更安心些,阿姨也願意收回這筆錢,但你要記得,不是現在,等以後,你長大了,有能力了,到時候再來和我提這件事,好嗎?”
岑西緊了緊手心,擡眸看向她:“阿姨——”
“聽話西西。”
岑西眼眸微酸,輕點了點頭。
“準備什麽時候走?”江瀾衣開口問。
“還……要等小姨的意思,她要看看火車票時間,再定……”岑西心跳得飛快,她不想對面前這個溫柔的女人撒謊,可她又不得不這麽做。
“去看過阿訣了嗎?”
岑西耷拉着腦袋,搖搖頭。
“可以的話,去看看他吧,他很想你。”江瀾衣笑了笑,“阿姨不知道他有沒有經常給你打電話,不過阿姨想說的是,如果有,那麽那些給你打電話的時間,幾乎占滿了他所有清醒的時間了。”
“腦震蕩,說起來也不嚴重,但是吐了很多天,別看他可能在電話裏還有心思和你嬉皮笑臉的,其實整個人的精神狀态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好,躺在床上昏睡的時間很長,醒了就想給你打電話,電話裏又什麽都不和你說。”
“阿訣從來不沖我和他爸撒嬌,但對着你,可能會。”江瀾衣輕嘆一口氣,“阿姨還是希望你再考慮清楚,先去看看他,去完之後再做決定。”
“我會去看他的,不過……我肯定要跟着小姨走的,我舍不得她。”岑西咬着唇,半晌才開口,“江阿姨,這件事我想自己告訴他,您能不能,先不要和他說。”
女人似是在思索什麽,沒應聲,片刻後站起身,作勢要朝門外走,邊走邊說:“西西你稍等阿姨一會兒。”
岑西乖巧地坐在原地耐心等待,幾分鐘之後,江瀾衣重新回到書房的時候,手上多出來一個精致的手提小皮箱。
女人将小皮箱放到岑西懷中。
小皮箱意外得沉,岑西疑惑地問了句:“是什麽?”
江瀾衣笑着說:“一些小零食,叔叔阿姨出差的時候帶回來的,阿訣吃不來這些甜的,你帶回去,在火車上解解饞,和小姨她們一塊吃。”
她想了想,又補了句:“不過開封了容易潮,你等到了火車上再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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