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濡濕

濡濕

雨徹底停了, 深夜寂靜,卧室內春意盎然,熱意融融, 動靜過了大半夜才徹底停歇。

明黛被伺候之後一晚酣眠, 她還在絨被裏睡得臉頰緋紅一臉香甜時,孟微年已經起身換了身西裝, 他今天要出差, 六點鐘就要到公司。

離開卧室前,孟微年叫了一個女傭過來守着門口, 免得有人來打擾了明黛的睡眠。

天還不太亮,李炳早就候在老宅門外, 孟微年沒去吵醒平常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孟令怡, 只在坐上車時,給孟令怡發了一條微信,讓她今天醒來後把楊早茵送出老宅。

令怡雖然驕縱任性, 總是同他頂嘴,但他交代的事情,她雖然不情不願, 但會照做。

明黛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要不是外面太吵, 她其實還能多睡一會。昨晚兩人鬧得太晚, 孟微年禁欲五天, 沒讓她的手辛苦幾次,攢了許久的糧食都交給了明黛。

多虧休假的這五天, 她睡眠充足精神也養的很可, 不然昨晚她估計能被孟微年做暈過去。

所以她被外面動靜吵醒時,人都是懵懵地。

她半坐起身, 絨被從肩頭滑落,原本雪白一片的肩頭脖頸和胸脯布滿了新鮮的紅色痕跡,明黛低頭時才注意到。

孟微年很愛種草莓。

她臉熱了一會,揉了下臉,外面動靜仍舊沒停歇,她起了身,先去浴室洗漱一番換了衣服,才打開卧室門。

外面守着一個仰着脖子使勁往前院看的女傭。

明黛問她,“一大早怎麽這麽吵?”

女傭見她醒了,立即收回好奇的目光,恭敬道:“太太早上好。”

“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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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傭欲言又止,片刻後,說道:“說是楊小姐昨晚心髒病犯了,去世了。”

明黛愣在了原地,以為耳鳴聽錯了,“什麽?”

沒等女傭贅述,明黛被人請到了二進院裏孟令怡卧室隔壁的房間。

那間房門大敞着,明黛跟着女傭進去時,一眼看見了白色絨被上楊早茵躺在那,一張臉灰敗蒼白,毫無血氣,像是一個标标準準咽了氣的死人。

明黛吓一跳,腿都有些發軟,尤其是昨天下午她還跟好端端的楊早茵說着話,旁邊的女傭及時伸手扶住了她。

不大不小的客卧裏站了不少人,大多數都是女人,大伯母王雙杜婉儀以及同樣呆傻在一邊的孟令怡。

孟令怡瞧見門口又進來人,機械性地扭頭看過來,見是明黛,那雙愣住傻掉的眼珠登時動了動,然後飛快沖到明黛面前,破口大罵:“都是因為你這個狐貍精!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昨晚跟大哥做……早茵才死的!明黛你就是個要人命的狐貍精!早茵的魂都會追着你不放的!你這個狐貍精!”

孟令怡面紅耳赤怒罵着,杜婉儀跟王雙此刻同仇敵忾冷眼旁觀。

明黛穩了穩心神,目光從楊早茵的屍體上挪開,看向孟令怡,板着臉,擡手就甩了孟令怡一巴掌,“我是你大嫂,你言語尊重一點,還有,楊早茵的死跟我跟你大哥都沒關系,你不要在這裏信口雌黃,我昨天夜裏跟你大哥沒出卧室,你迫不及待往你大哥和我身上倒髒水,你是要讓你大哥的名聲壞透是嗎。”

要是平常,孟令怡在她面前大呼小叫,她可以不計較,但是眼下一條人命,孟令怡張口閉口就把這條人命按在她跟孟微年頭上,不論是她還是孟微年都無法承受“殺人”帶來的惡劣影響和後果,她不得不重重打了孟令怡一巴掌,想讓她清醒一點。

孟令怡被打,不覺得有錯,反倒更憤怒了,擡手就要還回去,“明黛我敢打我?!我要弄死你!!”

明黛不止是打一巴掌,眼瞧着孟令怡憤怒着目次欲裂着要打回來,她立即手腳麻利又打了孟令怡一巴掌,罕見地嚴厲聲線,“孟令怡!我說的話你聽不懂是嗎?你大哥是你的親大哥,往你大哥身上扣一個殺人犯的名聲,是你自己想要做的,還是有人指使你!!”

孟令怡被明黛這兩巴掌打蒙了。

明黛也有些生氣,她讓身側一個女傭去控制住還蒙着的孟令怡,偏頭看向站着看戲的杜婉儀和王雙,神色因為板着臉顯得清冷,不似平常柔軟,她平靜着喊了一聲,“大伯母,杜姨,既然人在家裏出事了,兩位長輩應該已經撥打了報警電話和醫院電話了吧?”

杜婉儀在原地優雅地摸摸頭發看看新作的美甲事不關己一樣,是王雙回答的,“已經報警和打了120,警察一會過來,但是令怡剛才說的話也不是全錯。”

明黛皺眉,“大伯母您把話說明白一點。”

王雙輕咳一聲,“這事說起來也不好聽,就是令怡一早起來找楊小姐時,敲了半天門沒人應,令怡直接推門進來了,然後便看見了楊小姐衣衫不整躺在床上,房間裏還用音響放着那種聲音……”

王雙說着,眼神示意明黛去看楊早茵的床頭櫃,上面放了一部手機和一個藍牙音響,她不了解楊早茵心裏病态到什麽程度,所以沒法猜到楊早茵手機裏放的是什麽。

“大伯母,您有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的。”即便猜不到,明黛心裏預感也不太好。

“咳咳——”王雙正要說,明黛只覺肩膀被一只溫厚的大掌攬住,她驚慌着擡頭,就見孟微年站在她身側,寬厚的肩膀半攏着着她,他垂眸看她,“多餘的話不用聽,這事我來處理。”

王雙見孟微年回來了,也不多言。

只杜婉儀偷摸瞧了一眼孟微年,眼神裏忍不住露出幾絲得意。

只要能令孟微年心煩,杜婉儀都開心。

明黛剛才撐起來的強勢見到孟微年那一刻煙消雲散,她嘴唇都緊緊抿了下,孟微年不在,孟令怡又當着那麽多女傭的面子說孟微年和她跟楊早茵的死有關,一旦有人口風不嚴傳出去,她是主持人是公衆人物,孟微年是集團董事長,兩人的名聲再壞都不能跟殺人牽扯上關系,孟令怡不知道是蠢到極致還是被人撺掇,她不得不強撐着大嫂的氣勢打了人,眼下見孟微年回來,她自動縮回自己的小殼,把蒼白的臉埋在孟微年懷裏,楊早茵的突然死亡讓明黛心裏覺得不安,也覺得恐慌。

“這間房窄人又多,空氣不好聞,先出去吧。”孟微年摟着她,将她帶離了楊早茵居住的那間客卧。

昨天下了雨,今天是陰天,天氣并不是很好。

孟微年察覺到她蒼白的臉,知道她被吓到了,他伸手将明黛冰涼的手放進掌心,穩穩地牽住她,低聲同她道:“楊早茵死在老宅,又無父無母,還是被母親資助過的學生,我這邊要負責給她辦喪事,這些天老宅這邊估計要忙起來,事情多又是白事,你先回岳父家裏住着,晚上害怕的話,讓妹妹陪着你睡。”

明黛沒有拒絕,她真的很害怕,即便十歲的時候見過母親的消亡也無法消除她對死亡的恐懼,尤其是昨天還站在她面前同她說話求她辦事的楊早茵。

相較于妹妹,孟微年更能給她安全感,但孟微年說要給楊早茵辦喪事,老宅這邊晚上估計要挂白,孟微年興許還要幾次出入楊早茵去世的那間房,她不敢再讓孟微年陪着她了。

她道:“好。”

走着走着,明黛想起什麽,問他:“你不是出差了嗎?”

“才到地方就被父親打電話喊了回來。”孟微年道:“我現在送你過去別墅那邊,你不要胡思亂想,楊早茵這件事跟你我都沒關系,嗯?”

明黛點點頭。

兩人此時走到了前院,往右拐是會客廳,直走是通往老宅大門的廊道,孟微年牽着她的手徑直直走,路過會客廳的大門時,裏面傳來一聲怒吼:“孟微年!你給我站住!”

是孟平術的聲音。

明黛下意識去扭頭去看孟微年,餘光裏卻瞥見了會客廳人不少,大伯小叔孟西澤還有孟平術都在。

孟微年步伐不停,對于孟平術的叫喊不聞不問,面容平淡地帶着她往老宅大門外走。

孟平術見此,更惱火了,在會客廳就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起來,他道:“孟微年!你做了這麽多冷血無情的事,你還怕她知道嗎?你是不是也覺得自己手上都是鮮血!”

孟微年不為所動,手緊緊握着明黛的手往前走。

孟平術繼續厲聲道:“你知不知道楊早茵因為什麽心髒病發,因為在聽你跟明黛的做·愛聲——”

小叔覺得不妥當,忙上前捂住了二哥的嘴,皺眉提醒道:“二哥,這事是楊早茵主觀行為導致的受刺激而心髒病突發,跟微年和侄媳婦沒什麽關系,你別為了撒氣,硬要把一條生命賴在微年和明黛身上,他們是你兒子和兒媳,不是你仇人,你真要這麽口無遮攔,他們都可以告你诽謗!二哥你別昏頭!”

明黛聽到了孟平術最後兩個字,楊早茵聽她和孟微年的做·愛錄音?她怎麽會有她和孟微年的錄音?她那一瞬間頭腦空空,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孟微年卻牽着她的手帶着僵住的明黛繼續走。

孟平術嘴巴被孟平書堵住,他用力扯下弟弟的手,不提楊早茵聽的東西,他繼續喊道:“當初楊早茵因為你跳湖,你不管不問,現在她的命最終還是因為你死在了老宅,孟微年,你是不是也害怕,害怕你自己手上沾了太多鮮血,怕明黛知道了你做的那些違法的事,害怕她跟你離婚!所以孟微年你讓她暫且離開?!我今天就是要說,你當初拿着一把刀砍掉你繼母手指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這時候頭腦發蒙的明黛已經無意識跟着孟微年走出了老宅門外,但她也聽完了孟平術的所有話,她定在那裏,不知所措地看孟微年。

天氣持續陰着,遠處天際線低地觸手可及,老宅地位位置優越,即便白天也無噪音,格外寂靜。

孟微年黑眸垂着,看她茫然無措又恐慌無助的神色,他伸臂将她摟進懷裏,下巴壓在她頭頂,大手撫摸着她的腦袋,嗓音仍舊是溫溫和和的,“等我處理好楊早茵的後事,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知無不言,但是不要對我有任何偏見,好嗎?”

明黛臉頰被他頸間溫度焐熱,她漸漸從頭腦發蒙中回過神,孟微年一直都是強大的平靜的從容不迫的,明黛認識他到現在,從來沒見過他恐慌不安,可現在明黛從他低沉溫和的嗓音中聽到了一絲不安。

這絲不安好像是在害怕她會誤解他離開他。

她覺得無論如何自己該給他一個擁抱,她壓下心中的驚惶,伸手用力抱住孟微年的腰,她輕聲說:“好。”

她喜歡他,從十七歲那一年開始,她無條件相信他,從跟他領證那天開始。

孟微年将她送回了天鵝湖別墅。

今天是工作日,明昇明莉不在家,孟微年将車子停在外面,明黛自己進了別墅,應付完小媽的詢問,明黛上了樓。

她在窗戶那邊目送着孟微年的車子離開。

晚上趁着明昇明莉都在,明黛說了孟家那邊出了點事要辦白事,她這些天會住在別墅,明昇跟小媽都沒意見,明莉更是開心,聽見明黛要她陪,明莉吃過飯洗完澡就抱着枕頭去了明黛的卧室。

明黛在別墅待了有一周,她跟孟微年沒見面,只是微信聯絡着。

這幾天她也在思考自己對楊早茵是否太過冷血,也會胡思亂想懷疑楊早茵的去世是不是真的跟自己有關,一條人命重若千斤,思慮過甚壓得明黛那兩天又發燒了,孟微年被事情拌住手腳,沒過來看她,只給她在夜裏打來了電話,妹妹自覺說要去找點零食,離開了明黛的卧室。

深夜寂靜,後窗戶開着,白桦樹葉随風作響,雪白的輕紗窗簾輕輕搖曳。

電話裏孟微年喊她,“身體好了點嗎小黛。”

“燒到38.8了,妹妹陪我去過醫院了,不知道今天晚上能不能退燒。”明黛因為生病,也因為這些天憂慮過分,她一聽見孟微年的聲,就想哭,嗓音低了點,說:“我想你。”

“我也想你。”孟微年低聲,“家裏現在給楊早茵辦着葬禮,你又生病,身體虛弱,我怕我過去一身喪氣會讓你病上加病。”

其實是怕明黛見了他想到楊早茵那天死在床上的模樣更為驚惶,到時候病的更重,明黛知道他是為她好。

明黛靠着兩個抱枕,手裏揪着四件套上繡的毛絨球,輕聲說:“沒事,等過些天我們就能見面了。”

“嗯,過些天我去別墅接你。”

“好,你最近累不累?我昨天夢到你了,感覺你好像有些疲憊,”明黛想起昨晚的夢,孟微年在兩人第一次辦婚禮的莊園裏,在那個司儀主持婚禮儀式的臺子上,他獨自坐在那裏,滿臉疲倦。

孟微年說:“不累,就是這兩天爺爺身體有點不好,最近要家裏醫院兩頭跑。”

明黛不想他一下子要過問這麽多事,她立即道:“我這幾天不太忙,剛錄完一個節目嘉賓,有兩天的休息時間,我可以去幫忙看爺爺。”

“不用。”孟微年道:“父親和杜婉儀有時候也過去,免得碰見了你要被他們為難,我如今有些分身乏術無法時刻照看着你。”

明黛抿唇,聽着他的嗓音,也聽出來他最近這段時間确實很忙,嗓音都是微啞的,她道:“不要把我當成嬌滴滴的小姐,我能處理的。”

孟微年很輕地笑了一聲,“我的妻子自然不是嬌滴滴的大小姐。”

他随後跟了一句,“只是不想讓你平白受一點委屈。”

明黛心被他最後這句話弄得軟乎乎的,她更想他了,想要見他,又怕他為難,她只道:“你別太辛苦,等過兩天我要是看見你瘦了,我會生氣的。”

孟微年低笑着說好,“會多吃點,聽老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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