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34章 第 34 章

八月的時候, 辭州的天氣已經變得涼爽許多。

眼看要到中秋,黎小魚開始着手準備菜單上需要用的食材,調料還有一應的廚具。

這次去一趟玉山, 能得五十兩的銀子。

拿錢辦事, 黎小魚對這次的私宴很是上心。

就是今年沒辦法和父母一起吃飯賞月了, 是一件憾事。

黎九州夫妻二人倒是理解, 讓黎小魚放寬心去, 他們在家有小貓兒陪着也是一樣,不會覺得冷清孤單。

小貓兒也乖巧, 說什麽他都笑着點頭。

淩少卿終于學會了那道蔥炖鴨。

黎小魚也準備要收許活為徒。

那天許活正在外面幫着幹雜活呢, 被淩少卿喊進了後廚。

兩人具體怎麽談的,黎小魚不清楚。

他只知道許活看見他的時候, 兩眼淚汪汪的, 人直接跪地上給他磕了一個響頭。

那速度快的, 拉都沒拉住。

這腦袋磕的紮實,許活暈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那聲“師父”更是叫的響亮, 外頭的範掌櫃都捂了一下耳朵。

黎小魚有些狐疑的看向淩少卿, “你都和他說什麽了, 他怎麽這麽激動?”

淩少卿看向捂着腦門又哭又笑的許活,小聲的對黎小魚道:“他就是太高興,能有一個師父了。算是了了他爺爺的心願,不然老爺子每天不僅要受病痛折磨, 還要操心孫子以後的日子。”

黎小魚沉默片刻後,問淩少卿道:“你和他說了我只教做菜, 不過問其他嗎?”

淩少卿點頭, “師父的規矩都說了,也說了學菜要交錢, 給錢就立刻教。我給他先墊上,讓他後面要在我珍馔樓做廚子。他也同意了。”

不得不說,許活在做菜上,确實有天賦。

他的舌頭很靈,能嘗出味道的微妙差別。

黎小魚教的時候很輕松,許活幾乎是一點就透。

倒是惹得淩少卿多了些幽怨,沒別的,就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好,像是在拖後腿一樣。

許活有眼力見,師兄長師兄短的叫,閑下來了就給他新出爐的師父和師兄端茶倒水的。

哄的淩少卿都不好對他生悶氣,可這心裏就是別扭不得勁。

黎小魚也知道來了一個事事都比自己學的好,學的快的人,淩少卿心裏肯定會不舒服。

倒不是說會因此做什麽,只是人性如此。

若是不及時開解,有些性子拗的,都能把自己逼進死胡同,犯下錯來。

黎小魚可不想後面整天斷案,直接對淩少卿說:“你看開點,許活做的好,還不是給你珍馔樓賺錢。別總是盯着他,專注自己。”

“這世上天才只是少數。許活有一分的天賦,雖說是老天爺賞飯吃,可也離不開他從小就耳濡目染,還有一直在後廚幫忙幹活,并非一日之功,而是經年累月的積累,厚積薄發。”

“你沒有必要非拿自己和他去比,你也有很好的地方,只是你自己沒看見。”

淩少卿苦兮兮轉頭,“師父,那你覺得我哪裏好啊?”

黎小魚被問的一愣,眼看着淩少卿臉更皺了,他連忙道:“你雖有一些權貴子弟的傲慢自大,但知錯就改。恪守底線,為自己熱愛的東西,不會看人身份地位,虛心求教。一次次的失敗,但一直沒有放棄,反而更加勤奮刻苦,直到成功。”

這番話聽的淩少卿臉都紅了,不好意思抓抓耳後,“師父,原來我在你眼裏這樣好啊,我都不知道。”

黎小魚觀察了一下淩少卿的神情動作,确認對方是放下心結了。

呼,後面終于能清淨了。

許活在黎小魚手下學了兩天。

這天,黎小魚結束了早上的教學時間,準備回小飯館忙活,被許活給拉住了。

“師父,我爺爺想見你。”

黎小魚雖然沒有過多的探聽許活家裏的情況,但也知道他自小就與爺爺相依為命。

現在爺爺年邁,身患重病,每日靠着湯藥度日。

黎小魚能猜到老人家是想臨終托孤,說實話,他不想去。

可看着許活期盼的目光,最終還是點頭。

晚上的時候,淩少卿也跟着一起去了。

美名曰他是大師兄,就是要跟着。

黎小魚多看了淩少卿一眼。

許活家的院子很大,但院子裏不止一家,足足十幾戶。

一戶一間房,有的一戶十幾口人,真不知道那麽大點的房間,是怎麽擠得下的。

許活恭敬的請着黎小魚和淩少卿進屋,黎小魚發現自從進來後,院裏的人要麽裝作沒有看見他們,要麽就故意躲起來。

他沒有多想,跟着許活進屋。

剛掀開門簾,屋裏濃郁的藥味就蹿了出來。

黎小魚嗅覺和味覺很好,這味道在他這裏,更顯刺鼻一些。

不過屋裏除了藥味之外,并沒有其他令人不适的味道。

許活将屋子打掃的很幹淨。

就連床榻上,老人家身上都是幹淨的。人老後會有的老人味,都很淡。

不難看出,許活将人照顧的很好。

許老爺子因病重緣故,每天也昏昏沉沉的睡着。

還是許活輕輕的将人搖晃醒來,他睜眼就看着黎小魚,輕輕笑了一聲。

“沒想到小活的師父,這般的年輕。”

後又看向淩少卿,态度不難看出的恭敬,“東家,小活都與我說了,拜師所用的銀子都是東家所出,老頭子在這裏多謝東家的成全。”

淩少卿揮手,讓老爺子別在意。

“不用客氣,反正他後面也是給珍馔樓當廚子。”

許老爺子卻不這樣想,他讓許活把他扶起來,坐在床上,對着淩少卿深深的作揖鞠躬。

“當年是東家的母親出手相救,我與小活才能有後面的日子。如今,小活有東家出手相助,才能有後面可以一直在珍馔樓幹活的安穩日子。”

他所求不多,就是孫子能安安穩穩的過完一生。

如今,他求的那些,全都有了。

淩少卿第一次被人如此誠懇真摯的感謝,面對長者的道謝,他也退後一步,對其微微彎腰,“老爺子,許活是我師弟,我作為師兄,定不會叫他在珍馔樓裏面受大委屈。”

許老爺子寬慰的笑了一聲,“東家,小活他以後要是犯錯,盡管責罰。”

淩少卿聽着話音總覺得不對,他擡頭看向老爺子,只覺得許老爺子好蒼老。

對上許老爺子滄桑的病重的臉,淩少卿心軟一瞬,脫口而出,“好。”

答應下這句話,是将許活真的當成師弟去盡他作為師兄的責任。

而不是礙于情面,維持着表面的關系。

與淩少卿說完後,許老爺子看向黎小魚,聲音虛弱,“老頭子有個不情之請,我想與小活師父單獨說幾句話。”

許活在爺爺的背後塞了軟枕,讓他倚靠着能舒服一點。

做完這些後,就帶着淩少卿出去,将空間留給了黎小魚和老爺子。

許老爺子在二人走後,拖着沉重的身體要下床。

黎小魚上前幫忙,扶着人,怕對方站不穩摔倒。

誰知對方下床之後,奮力一跪,蒼老年邁的聲音帶着哀求。

“郎君,求你收我家小活為徒。”

黎小魚急忙将人拉起來,他看着瘦,手上力道大,握着許老爺子的手臂,就把人提了起來。

“老人家你這是做什麽?我不是已經教許活做菜了嗎?”

許老爺子被黎小魚弄回床上,靠在軟枕上,他虛弱的搖頭,“小活年紀小,看不清這裏的門道。我老頭子活這把歲數,能明白郎君你的意思。”

“雖不知郎君為何會如此的拒人于外,但想來郎君定是經歷過非人之痛,所以才會如此不信任他人。”

“只是老頭子我可以用性命擔保,我家小活,不可能會背叛郎君,求郎君收他為徒吧。”

黎小魚垂眸,過往的記憶,與今生的記憶交織相纏,拉扯着他。

許老爺子渾濁的眼眸中,滿含期待。

黎小魚嘆息一聲,“老人家,我不信旁人,我只信我自己。”

“我可以收許活為徒,但若有一天,許活真的背叛了我,老人家能忍受,我會千萬倍的報複回去嗎?”

許老爺子聽前面那句話時幾乎絕望,而後面那句話聽着狠,可其中暗含着無限的希望。

這是代表着,不管信不信任,但接受了許活。

只要許活不背叛,就會一直有師徒之情份。

許老爺子笑出了聲,眼淚也跟着落下,是心願終了後的放心與欣慰。

他的孫子,有了真正的後路。

死而無憾矣。

黎小魚出去後,叫了許活進去。

淩少卿見他神色不好,“師父怎麽了?你看起來不高興。”

黎小魚看向破舊的屋子,“許老爺子已是彌留之際。”

怕是身體早就不行了,一直強撐着一口氣。

如今心中無所牽挂,也到了該走的時候。

淩少卿之前也有所察覺,許老爺子說話的态度和話音,與他娘臨走之前一模一樣。

沒一會,屋裏傳來許活痛苦的呼喊聲。

“爺爺!”

許老爺子的葬禮,淩少卿和黎小魚還有黎九州夫妻二人,都幫着操持了。

許活按着許老爺子的遺願,在入土下葬前,正式叩拜黎小魚,敬茶拜師。

還将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部交給黎小魚,這也是他爺爺臨終前的交代,所有財物,不管以前還是以後的,全部交給師父。

黎小魚沒辦法,只好收下,替許活先保管着。

淩少卿在一旁看着,看到後面不想看,直接低頭,心裏悶悶的。

淩府,柳玉攀找到了獨自對月喝悶酒的淩少卿。

他一把按住淩少卿手中的酒杯,看不得淩少卿這幽怨的鬼模樣,“又不是你爺爺死了,你怎麽比那個許活還難過?”

“表弟,許活行拜師禮了。”

淩少卿說的有氣無力,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柳玉攀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個。

“不就是拜個師父而已,那黎小魚比你還小一歲,你真要是正兒八經的拜師,不是丢臉嗎?你想要師父,那還不是一抓一大把,幹嘛非要黎小魚啊。”

淩少卿不高興柳玉攀這樣說,把酒杯抽回來。

“表弟,你不要再說我師父了。自從娘死之後,沒有人管過我,在意過我,誇過我。”

“但是黎小魚,我的師父,他懂我。他發現了我,他教我做菜時,很耐心,很溫柔。他能感覺到我的不開心,開解我,說我也很好。”

“我不怕丢臉,只要師父是黎小魚就行。”

他也想要敬茶拜師,想要多一層看不見的,深深的羁絆。

而不是如今這樣,虛無的,缥缈的。

淩少卿仰頭又飲一杯酒,醉醺醺的對柳玉攀道:“表弟,我可真羨慕許活啊。”

柳玉攀看着倒下的淩少卿,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悶下。

真煩。

柳玉攀對着淩少卿的嫌棄的翻白眼,嘀咕道:“黎小魚給你下蠱了不成。”

一邊嫌棄,一邊把酒杯一撂,認命的背起他表哥,把人送回房睡。

去玉山的那天,許活也跟着一起去。

淩少卿知道邵懷筠在玉山設私宴,請了黎小魚去做。

怕黎小魚帶的人不夠,忙不過來,專門叫許活陪着去幫忙。

要不是身份原因,加上那天他自己也要去玉山赴宴,淩少卿自己都想去。

中秋很快便到,黎小魚提前一天帶着人去玉山。

邵懷筠早就安排好了住處,一應準備齊全,黎小魚一行人倒是睡了個好覺。

玉山很大,空氣清新。

如今入秋,山中比山下要涼。早上黎小魚起了個大早,他簡單的打拳鍛煉了一會,身體暖和後,就開始忙活了起來。

白龍曜需要反複捶打裏脊肉,盧大海力氣大,這活交給了他。

仙人脔需要殺雞拔毛,許活從小就幫着爺爺殺雞,是個好手。主動把這活給攬了過去。

黎小魚問他,“許爺爺剛過世不久,你能殺生見血腥?”

許活聞言道:“我和爺爺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守着那些規矩沒用,不如給師父幫忙來的有用。爺爺在底下才高興呢。”

黎小魚沒有再說什麽,讓許活小心,別被雞啄了。

許活殺雞确實是個好手,那雞都沒反應過來呢,就已經被抹脖子放血。

手法幹淨利落,沒一會那雞毛都被拔光。

單籠金乳酥和仙人脔都需要牛乳,這東西不能久放,他昨天來的時候發現山腳下有村戶家有水牛。

正好還有産牛乳,黎小魚便約好了今日去取新鮮的。

之前準備好的那些,就暫且放在一邊。

他帶着方石頭下山去取水牛乳,途中遇見了兩個衣着華貴的青年,兩人身形肥碩,坐在椅子上,被擡着往山上走。

那擡椅的力夫,累的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椅子上的二人勾着頭講話,說說笑笑。

邊上還跟着貌美的丫鬟,一人舉着果盤,一人舉着吐果皮的盤子。

黎小魚拉着方石頭往邊上站,前頭那藍衣服的胖子正吃着葡萄,側頭吐皮的時候注意到了黎小魚。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下方的人,唇紅齒白,甚是漂亮。

“停下,給我停下!”

力夫立即停下,那藍衣服的胖子對着黎小魚笑道:“我叫林崔,你是哪家的郎君?怎生的這般好看?莫不是女子扮做郎君,來玉山玩來的?”

黎小魚聽着林崔的話,心裏很不舒服。

他擡頭道:“我是邵五郎請來做私宴的廚子。這會正要下山去取食材,耽誤不得。”

林崔聽說是邵五郎,笑的更大聲,“我正是要去邵五郎的宴,沒想到是你做。你長得這般好看,做的吃的一定也美味至極。哈哈哈哈哈,你且先去吧。”

既然知道了身份,他正好能等宴差不多的時候,再去尋人。

黎小魚扭頭就走,方石頭跟在後面,猶豫半晌,還是上前一步說道:“小東家,辭州有些個權貴,他們喜愛玩弄男子,我瞧着剛剛那人,看小東家的眼神不懷好意。”

黎小魚眼神一冷,“沒事,他真敢做什麽,就叫他後悔見過我。”

方石頭還是頭一回見黎小魚如此冷臉的樣子,與平時那個溫和的人相差甚遠。

不過他也因此放心了,至少不會真的別人給欺負了去。

二人取了水牛乳後就立即回去,沒看見不遠處的幾匹馬。

裴叔群用手蓋在額頭上,坐在馬背上眺望,“我怎麽瞧着那人像是黎小魚啊。”

賀辭耳朵一動,一旁的淩少卿道:“那應該就是我師父,邵懷筠今日也在玉山設宴,請了我師父做私宴。”

裴叔群放下手,拽着缰繩在淩少卿邊上溜達,“少卿,你還真拿他當師父啊?在我們面前還一口一個的叫?”

說着,他又有些埋怨,“你最近都不和我們一起玩了,一有時間就去那後廚裏面呆着,做菜有什麽好玩的啊?”

淩少卿聽着裴叔群的話有些不高興,他皺着眉頭,情緒全在臉上。也不搭理裴叔群,自己騎着馬往前走。

柳玉攀也騎馬跟了上去,路過裴叔群的時候,還不忘回頭瞪他一眼。

裴叔群也不氣惱,摸着下巴覺得這兩人的反應有趣的很。

賀辭駕馬上前,“你上次和邵懷筠打賭,就是賭這個?”

裴叔群将視線從柳玉攀的背影上收回,眼睛一轉,便笑着對賀辭道:“邵懷筠總是在外诋毀侯爺,說侯爺年年中秋占着玉山不讓旁人上去,他們都沒辦法在玉山上賞月。”

“我便激他來玉山設宴一場,看他後面還如何說得出口,侯爺占着玉山不給他人上來的屁話。”

“我爹被人說,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賀辭不太理解的看着裴叔群。

他的目光緊盯着,叫人的小心思都無處遁形。

裴叔群有片刻的失聲,随後輕笑一聲,帶着掩飾的意味。

“定安侯駐守辭州,守辭州安定,我身為辭州人,自然是要維護侯爺的聲名,不允許有任何人說侯爺的不是。”

賀辭瞥了他一眼,有些嫌棄,“你這馬屁在我爹面前拍,以後少在我這說。聽着惡心。”

裴叔群笑着的嘴角抽搐一下,賀辭甩起馬鞭,留給他的是濺起的塵土。

……

黎小魚和方石頭帶着水牛乳回去後,許活還有盧大海已經将能備的菜備的差不多了。

仙人脔是奶汁炖雞,炖菜需要的時間多一些,最先做的就是炖菜。

其次是蒸着的糕點,單籠金乳酥。

盧大海和許活都會做菜,有功夫底子在,他在做金乳酥的時候,順便指點他們去做其他。

方石頭則是燒火,打水,幹些能做的雜活。

邵懷筠對今日私宴的菜色很是期待,他叫來元夏,讓他去尋裴叔群的人。

不管怎樣,他今天要叫裴叔群見識一下,什麽才叫檔次!

就算叫不來人,那他也要好好的損那姓裴的才行。

幸好有了許活的幫忙,黎小魚做菜的時候,沒有想的那麽的累。

臨近中午,邵懷筠邀請的人也全都到了。

前頭來後廚傳話,已經開宴,準備上菜。

每一道菜,都被裝在精致的銀制餐具中,擺盤精美,由丫鬟們一一端入席間。

宴上的公子哥們心思本在歌舞與美酒之上,随着菜肴獻上,菜香逼人。

松鼠桂魚色澤紅豔,醬汁酸甜。紅燒獅子頭,肉質鮮嫩,鹹香無比。單籠金乳酥,奶香四溢……

煎炸炖煮蒸,各種香味交織混合,勾着人的味蕾,使得衆人心神全都從歌舞以及美酒上落在菜肴之上。

林崔第一個出聲,“這就是那長得漂亮的小廚子做的吧?果然看着都覺得美味。”

邵懷筠也被這些菜色給吸引,加上林崔的身份坐的比較遠,他沒有聽見林崔說什麽。

“這是我專門請的廚子做的新菜色,都是辭州沒有的。大家快嘗嘗。”

邵懷筠話音剛落,席間就響起了銀器的碰撞聲。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好吃!酥酥的!”

“團子軟糯适口,微微彈牙。我母親最愛吃這種軟糯吃食,這哪能買?我想買些回去給母親吃。”

“炖雞竟然是用牛乳去炖的?這味道竟結合的這般好,鮮嫩乳香,實在美味。”

席間時不時的傳來對于菜肴的欣喜評價,邵懷筠低頭吃飯,偶聽幾句全是誇贊,他這心裏也是極其高興。

這宴他辦的好,有面兒!

這下就等着裴叔群那厮過來了。

另一邊,定安侯的中秋宴,分三個席面。

各家的主君們、家中的郎君們、姑娘夫人們都是各自分開。

裴叔群正舉杯飲酒,貼身小厮雨生湊了過來,對他耳語。

“邵懷筠的小厮過來,說要郎君去喝一杯酒,帶郎君見世面。”

裴叔群笑了一聲,“他叫我去我就去?什麽世面是我裴叔群沒見過的?”

雨生道:“那元夏說,如果郎君不去,就是郎君怕了邵懷筠。以後見着郎君,定是要拿今日郎君做……”

雨生不太敢說,被裴叔群不耐煩的啧了一聲,才又壯着膽子說:“做縮頭烏龜說事。”

縮頭烏龜?笑話!

“激将法對我可不管用,我又不是淩少卿和柳玉攀那對表兄弟。”

裴叔群酒杯剛要入口,又想起什麽來,問道:“你可知道小侯爺去哪了?”

雨生回道:“似乎是拿着弓箭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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